只是行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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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块落了灰的完好硬盘……会出现外力击打导致的数据损坏?!”

CN分部人事部门有一套自己的名册系统,分别包括纸质文件和数据拷贝两部分。相比处理泛黄发脆的纸张,从3.5英寸软盘到SSD的数据统一到基金会制式存储设备中的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对于这种复杂、繁琐、单调却总得找人干的事情,CN分部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被派遣过去——比如那个天天帮管理部门打电话递条子填表格的。

至少纸堆里不会蹦出一个异常把人大卸八块吧——孟阳明拔出一片软盘时这么安慰自己。规定要求任何装有液体的容器不得进入这些房间,导致他不得不每个小时出去一次才能喝上几口水。

不过眼前这块硬盘让他忘了这回事。

这是一块希捷的机械硬盘,银灰色外壳上包着一圈纯黑的橡胶保护套。硬盘朝上的一面落满了灰尘,接口在灯光下闪着一圈银光。毫无疑问,这块硬盘从第一次使用后就被放在架子上吃灰,想来也是成全了人事部门“最后手段”的说法。

但这个“最后手段”上却出现了数据损坏,情况和外力击打造成的坏道十分吻合。确认了这些房间既无天灾降临也无人祸光顾的情况——安保部门就差赌咒发誓没人进来过了——之后,孟阳明突然赶到一阵寒意。如果这块硬盘证明“最后手段”不可靠……现在的基金会还安全吗?

把硬盘交给工程与技术服务部做数据恢复后,他决定翻翻同编号的纸质文件。


“特遣队的编号完全是胡来啊,咱们分部都几种格式了?”

“这个我们管不了,全部归档就行了。”

“不,我有这个权限。如果我往决策层参上一本,他们会考虑的。”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也太着急了。”

“这是为了分部啊!起码后人不会向咱们一样惨了!”


“硬盘上没有任何坏道,但数据确实损坏了。文档里有些乱码,记得对照纸质备份。”

交接时的话言犹在耳,面前的文件却一团乱麻——字面意思的乱麻。面对黑色记号笔大片的涂抹痕迹,孟阳明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档案袋的封装线根本没人动过,取出的文件甚至还有淡淡的油墨气味。这种打印出来就该扔到档案室吃灰的东西居然有人乱涂乱画?!

幸好,为了对付可能的文件损坏,孟阳明手头准备了一整套修复工具。利用印刷油墨和记号笔墨水的不同成分,总有办法把它们分离出来。

……过了半小时,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何其幼稚。复原的内容断断续续,好在配合硬盘数据还勉强能看:这些东西是2016年第四季度入职员工名册。这种东西居然有人特地来破坏?难道当时有05的卧底混进来?

他决定给ISD1发个申请。


“一数吓一跳,咱们分部居然有这么多设施啊。”

“不止,在建和未解密的还有一大把。对了,听说你被决策层批评了?”

“可能整合机动特遣队的提案……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吧。”

“为什么这么说?”

“不为什么,就这么觉得。”

“我明白你为啥被安排来陪我了。”

“为什么?”

“你啊……有理想,但欠几分稳重。让你帮我整这些东西,是为了让你对基金会有个概念。”

“有个概念不代表对低效手段的认同吧。”

“也可以代表巧妙废除低效手段的方式。现在,把52号站点的表给我。”


ISD不负期望,把各部门连同他们自己的入职名册都找了过来。虽然为此接受了大量的忠诚测试,但孟阳明不觉得哪里麻烦。

毕竟基金会的安全高于一切。

文件断档和数据乱码被一一填补,一份平淡无奇的名册浮现在他眼前。但核对完所有名册之后,麻烦如期而至——一行乱码赫然停留在数据备份中,就像黑夜车道上的远光灯。

如果哪个部门存在自己都不知道的员工,ISD应该行动了……

他突然想起ISD的邮件还没看。


“我决定了,把分部站点和MTF的命名归纳到一个系统里。”

“已经讨论决定了?”

“不,我会亲自改写档案。”

“绕过集体决策……这可是十分恶劣的行为。”

“这是为了基金会好。”

“不是说老人老办法,新队伍统一命名吗?”

“这和为了面子死不认错有区别吗?”

“……把名册备份的下一份材料给我。”

“别回避问题。”

“直白说吧,我反对你擅自行动。而且你也别回避工作。”

“如果你反对,直接把我的话向ISD复述就行。否则过了今晚,他们只能承认既成事实。”

“……”

“你要的材料。”


“……各部门没有无法核对的人员,如有其他情况请及时报告。”

波澜不惊的专业语句。或许这串乱码只是硬盘本身的问题,归根结底是采购方面的失职?

孟阳明顺手划了一下屏幕,然后视线再也移不开了:

Site已经编辑完成,开始搞MTF。ISD还没出现,看来你至少不反对我吧。MTF已经不能用一团乱麻形容了,希望我有足够的时间。

2016年入职以来,和你共事的时间最长。那把椅子留给你了,有缘再会。

发件方是account deleted,放在一对括号里面。而邮件的落款名字是一个英文,读起来应该是……

应该是……Yi……..


“为什么忘了喝咖啡呢……居然睡着了。”

CN分部人事部门有一套自己的名册系统,分别包括纸质文件和数据拷贝两部分。相比处理泛黄发脆的纸张,从3.5英寸软盘到SSD的数据统一到基金会制式存储设备中的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对于这种复杂、繁琐、单调却总得找人干的事情,CN分部总有那么几个人会被派遣过去——比如那个天天帮管理部门打电话递条子填表格的。

至少纸堆里不会蹦出一个异常把人大卸八块吧——孟阳明拔出一片软盘时这么安慰自己。规定要求任何装有液体的容器不得进入这些房间,导致他不得不每个小时出去一次才能喝上几口水。

幸好,后勤部门的失职仅此一处,硬盘里的乱码与运输期间的粗暴抽查有关。如果删掉这行乱码,所有的记录都能对上。现在,漫长工作中的小小波折即将过去,只剩下2017年的备份需要处理。

他起身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开始检查下一块机械硬盘。为什么自己一人的工位上会有两人用的长桌,还配了另一把椅子呢?这浪费现象需要和上头反映一下。

他不再关注椅子,把注意力集中到一行行数据上。而在另一张椅子上,“Ithaca”的刻痕正在逐渐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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