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满古宅

在飞越美国本土上空的途中
星期三早晨
“所以,他是蛞蝓。”
“你怎么到现在才弄明白?”Wilford问。
“喂喂,”Lucretia抗议道。“英语对我连第二语言都不算。包裹一点嘛。”
“是‘包容’一点。”
Lucretia气恼地低头继续看平板电脑上的文档。“所以,他是蛞蝓,但是会说话?那我们为什么不找他当面谈谈什么的?”
“很遗憾,布莱克伍德爵士最近不是很爱说话,”坐得比他们靠前几排的Gat在通讯器中说道。“虽然我也认为尽快和他谈一谈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但既然做不到,那我们今天的目标就是回收他私藏的武器。”
他们坐在一架基金会名下的私人喷气机上,这架飞机显然比商用飞机快得多。Light告诉过他们,这次飞行只需花费七个小时,而不是通常的十一到十二小时。Lucretia、Carlotta、Wilford和Gat在位于内华达中部、紧挨着达克沃特的小型原住民保留地的Area-09上了飞机。
Carlotta正在Lucretia旁边打着盹,因此Lucretia只好把本来可以问她——朋友?炮友?女朋友?我们应该尽快谈谈这件事,Lucretia想——的问题一股脑抛给了Wilford。“好,那么这蛞蝓有很多枪。它们是蛞蝓大小的吗?蛞蝓尺寸的枪?”
“虽然这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关于布莱克伍德爵士——就是前面说的蛞蝓——最主流的猜测是,他曾经是19世纪晚期英国的一位绅士探险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对于这种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我们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亏你是非理性超现实大博士呢。”
“哦,我是!”Gat朝她露出笑容。“但是世界上有非理性和超现实的事,也有单纯只是可笑的事,这事就更偏向于后者而非前者。不过……我确实觉得尝试调查这位爵爷蛞蝓化的过程会是件有趣的事。”
Lucretia为“蛞蝓化”这个词抬起了一侧眉毛。Gat耸了耸肩。
“还有,文档说枪会发射注射器,但可以装很多发。跟打动物的麻醉枪不一样。”
“没错,”Wilford说,“但我们发现布莱克伍德的库存时回收了大量的枪械,所以有用的东西说不定不止一件。”将军看着Carlotta的睡相,皱起了眉;这位熟睡的前UIU特工的脑袋越过了座位间的隔板,垂在Lucretia的右肩上。
“喂,喂,又要开始端架子了,军队佬?不需要你说教我们。”Lucretia朝他打了个响指。
“这种不专业的表现非常可笑,士兵。”
“我不是士兵,军队佬。是欲肉教搏击手变成了MTF特工。”
“你怎么会从来没有因为不守纪律被记过过?我是机动特遣队的一名将军,你应当这样称呼我。”
“话说,到底为什么这儿要有个将军?”醒过来的Carlotta说道。“如果你们非要这么大声说话,也许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
“我来这里是为了确保这次任务能顺利完成。再也不要有士兵因为‘护目镜’想证明什么观点而送命。再也不要有——”
“——死掉的婴儿,死掉的婴儿,那到底说的是什么事?”Lucretia喊道。
“不会再有了,但是说真的,”Carlotta打断道,“你平时出外勤多不多,Wilford?”
“比你想的多,MTF并不是常备军。我经常在涉及不止一支队伍的行动中担任领导。”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对MTF的宏观组织构造一无所知,但我还是很奇怪你会亲自出马,而不是只派手下跟我们同行。”
“因为我不会再让那个家伙毁掉一次行动,也不会允许他再把牺牲人命当作是权宜之计。让我把话说清楚吧:我不信任他,而且你们也不该信任他。”
“好,你很关心你的人。不要以为我们不感激,在我来的地方,我已经见惯上面的人为随便什么目的就牺牲人命了。但你这已经着魔了。”Lucretia转回头看着文档。
“我。没有。着魔。”
Gat缩进自己的座位里,回避了这场谈话。Lucretia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瞪得滚圆。
“我认为你稍微反省一下自己会比较合适,将军,”Carlotta说。
“哦,是吗?哼,我可不听你的指挥。”
“实际上——”
“我也不能接受普通士兵质疑我的权力!”
“我不是你的士兵。Lucy也不是,很显然Gat也不是。”
“当然不是,”Gat附和道。
“你难道不纳闷为什么Light主管会安排我来指挥这次行动?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有些尴尬,但是现在我开始有点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Wilford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吧台。“这不是一次军事行动;我们只是去回收一些神秘物品,然后就回基地。没必要让我来指挥。”
“但这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让一位将军担任保镖的角色是件非常反常的事。”Gat评论道。
Wilford指着他。“你他妈怎么回事?今天你说话一直都很有条理。我已经认识你够久了,我知道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我会按照场合的需要调节我说话的有条理程度,保持不多也不少。在对话中,我总是努力试图输入此时所需的知识碎片,让那些在黑暗中迷惘的人飞升到被多角度照亮的领悟境界。Excelsior1。”
Wilford将一杯水贴在唇边,注视着这个离经叛道的博士。随后他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再次转向Carlotta。“Deneb特工,你问了这么多问题……是认为我对你和你的队伍很危险吗?”
“哦,你当然很危险,但是我并不认为你对我和我的人会有多大的威胁。”Lucretia闻言笑了几声,但没说什么;Carlotta拍了拍她的腿,激发出更多的笑声和零星的俄语咒骂声。Carlotta朝她笑了笑,却对Wilford眯起了眼睛。“我认为你对Dan很危险。而我不能容许那个人在我的看守下被杀,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Light主管很重要。”
“不管已编辑博士有多烦人都一样,”Lucretia补充道,她从文档上抬起双眼,迎向Wilford的目光。
“假如我保证绝对不会对……他,做出任何不利的行动呢?”Wilford问。
“是祂Him,还是他him?”Gat喊道。“大写的还是没有大写的?”
Lucretia在回答出现之前打断了对话。“出了羞涩人的那场小麻烦之后,你说的话还能信吗?”
Wilford瞪着她。
“干嘛?你以为别人不会说的吗?人都是喜欢说闲话的。”
Wilford把水一饮而尽。
“他们不见得有什么证据,毕竟那个怪物已经在我们的本地恒星的日冕中被烧成灰了,”Gat说。Wilford的眼睛又一次转向他;Gat深深陷在他的座位里。“……也许该叫它骨灰人了,对吧?”

约克郡
星期四凌晨
午夜过后不久,一辆装甲SUV载着Carlotta的分队驶上了约克郡乡间的一条尘土小路,前往Site-91。开车的是来机场接他们的站点警卫。
“那个啥,我也挺讨厌这么问出来的,但是我们还要多久才——”
Carlotta话才说了一半,她的额头就猛地撞上了前排的椅背。在SUV前方不过数十米处,爆炸的火光点亮了夜空。
“他妈的搞什么?”她大叫。
Wilford打开了副驾驶侧的前门,冲向SUV的后侧。“快出来,找掩体!”他一边喊,一边打开后车厢,取出一把自动步枪。Lucretia、Carlotta和Gat爬出各自的座位,司机试着用无线电呼叫支援。但是他收到的只有静电噪音。
Carlotta从后车厢拿了一把MP-5,给Gat也递了一把副手武器,后者摇了摇头。“我不会知道该怎么用它的。”
又一声爆炸的巨响从某个方向传来。Carlotta和Wilford各自站在SUV的一侧,探头张望站点的大门——或者更准确地说,大门原本该在的位置。
Eckhart宅邸庄严的入口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燃烧的扭曲变形的锻铁护栏。安检点本来应该有不少于两名武装警卫驻守,但现在它已经是一堆碎石。看不到警卫,只有一具尸体倒在废墟前。
“看到什么了?”Gat问。
“有人袭击了大门,用炸药实施的正面攻击。现场至少有一人死亡。Hernandez,你用那玩意联系到人了吗?”Wilford朝SUV里喊道。司机回过头来摇了摇头。“好吧士兵,回到这里来。在援军到来前我们都要找掩体躲好。”
Hernandez从后车厢抓起一把霰弹枪,又拿出了防弹背心。“只有两件。”
Wilford指了指Gat和Carlotta。
Lucretia张嘴想说什么,但Wilford抢先开了口。“你完全可以保护好你自己,Popescu。Deneb特工和Gat博士才是这里最需要保护的。”
“那你自己呢,将军?”Gat问。
“我已经习惯炮火了,博士。”
“也许如此,但我决定要留在这里。你们带上这背心去探路吧。”
“假如袭击者原路返回,发现你在这里孤立无援怎么办?”Carlotta问。
“我们可以把这辆车藏到一边去,比如那棵树后面,”Wilford插话。“他们来去匆忙,应该不会停下来仔细查看的。Hernandez,你也留下。继续试试无线电;要是联系上人了,就告诉他们我们要进去。”
Hernandez敬了个礼,然后带着Gat博士回到车的前座。Gat一只手伸向安全带,另一只手与Carlotta握了握。“注意安全。”
Carlotta点点头,关上车门,目送Hernandez带着他开车离去。
“现在怎么办,指挥官?”Lucretia问。
“将军,现在是拿出你的本事的时候了,”Carlotta说。
Wilford点点头,示意她们跟着他躲到宅邸的石制围墙后面。

由Wilford带头,三人绕过围墙,钻进了被毁的大门。这座容纳了Site-91主要设施的古老英式庄园的后方有枪声传来。
听到前面有动静,将军示意两名特工蹲下;他们蹲到路边低矮的树篱围栏后面。
树篱的另一边传来好几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数名持有武器的男女向门口奔来。Wilford冒险探头瞥了一眼,然后大叫道:“自己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道:“呼号?”
“Alpha-9,最后的希望。Beta 9 kappa 47。”
“武器朝天,慢慢走出来。”
Wilford示意另外两人跟着他站起来,将步枪向上高举。说话的男人穿着警卫的装甲,肩上是基金会的肩章,上面带有代表上尉的杠子。
“Wilford将军?”
“Merced上尉。很高兴见到你。状况报告?”
“一团糟,长官,恕我直言。不到十五分钟前,几十个身份不明的敌人突破了大门并冲向了主楼。我们检测到又有人通过大门,就来确认情况。”
“那些人在哪里?”
“有一部分试图突破正门,但那道门是加固的并有人严加把守。他们的主力在挑战后门,不过我们的大多数人也在那里死守。主管她——”
“让她先等等,我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你们的一个人和我们的一个研究员现在在大门外右边几十米的地方,躲在一辆装甲车里。派几个警卫去确保他们的安全,其他人跟我走,我们从后面打那些杂种一个措手不及。”
Merced示意两名队员向门口出发,然后转过来面对剩下的人:一共五名警卫,全副武装做好了迎接围攻的准备。“这位是Wilford将军,能和他同行我们真是再幸运不过。他和他的……”Merced看了一眼将军身后的Carlotta和Lucretia,“……MTF,会在我们与敌人作战时支援我们。”
警卫们向Wilford和Merced敬礼,然后转身准备出发。Merced向Wilford做了个手势。“您先请,将军。”
他们九人绕着宅邸走了半圈,在一面石墙后面就位,窥视后门的状况。有超过二十个身着平民服装的人手持步枪、霰弹枪和土制炸弹,把这里闹翻了天。宅邸里不时有人以专家级的精准度开枪回击,平民们则躲进庭院里所能找到的一切掩体:喷泉,几张长凳,一堵矮墙,几棵树。这个庭院东侧紧挨着一个久未修剪的古老树篱迷宫。
又是一声爆炸从庭院另一头传来,来自于邻近的一座建筑。
“那房子里是什么?”Carlotta问。
“次要收容物,”Merced回答说。“无需太多关注、或者没有排在常规研究日程里的异常物品。”这位四十多岁的英国人始终没有把目光从向着宅邸开火的二十多个平民身上移开。
“他们到底要找什么玩意?”Carlotta沉思着。
“谁还管这个?哦没说你。他们还有多少人?”Lucretia问。
Merced眯起了眼睛。“至少十五到二十个吧,要我猜的话。”
“那么我们在他们突破之前先解决了这里的这些,”Wilford厉声说。“Merced,你带上三个人绕到后边去,让树篱迷宫挡在你们和我们这些新朋友之间,等我信号。”
“信号是什么?”
“枪声。三分钟内给我就位。出发。”
Merced带着三名队员走向树篱迷宫后方,离开了他们的视线。Wilford指了指剩下的两名警卫。“你们两个,从这里走到迷宫半程的位置,两分钟后穿出去。我们会从这里和你们同时出击。动起来!”
他没有去确认他们是否执行了他的命令——他们执行了——直接转向Carlotta和Lucretia。“你们准备好了吗?”
Lucretia一把扯掉了外套,又脱了她的牛仔裤——里面穿着背心和运动短裤——然后紧了紧靴子的鞋带。她的皮肤泛起涟漪,逐渐硬化成骨质,形成互相咬合的鳞甲,她的手臂和腿暴长到了平时的三倍粗,身高已经比Wilford高出了足足一英尺。
“准备好了。”她的声音就像巨石在互相碾压。
Carlotta查看了她的MP5的弹匣,又确认了裤子后袋里的备用弹药。她点了点头。
Wilford看着他的手表,举起了步枪。在开火之前,他拍了拍Lucretia的肩膀,她一跃翻过了墙头。虽然体型巨大,但不论是落到草地上,还是走向最近的敌人的时候,她都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Wilford举枪瞄准,盯上了庭院前方一个高举着一只手的平民,他对准她手中的汽油弹,开了火。
仿佛能震碎水晶的尖厉惨叫回荡在空气中,碎玻璃和燃烧的汽油像雨点般洒落到那个敌人和蹲伏在她身边的男子身上。随后他们的掩体中传来一声令人快慰的爆炸,另一颗炸弹被点燃,另一具躯体被掀飞起来。
Carlotta也开始向最靠前的人群小规模扫射,尽量不让恋人的行动分了自己的心。
Lucretia抓住一个男人的头顶,向后一扳又向上一拉。Wilford和Carlotta都听到了男人的脊椎从体内撕脱出来的声音。那具身躯无力地瘫倒在Lucretia脚边,但她早已把它抛在了脑后。另一个男人在一米之外用双管猎枪对准了她的胸口;她转过身去,用背部硬接了这次枪击,身体只是微微向前一晃,她的背心撕破了,几乎快要挂不住她的肩膀,一条肌肉、肌腱和骨骼构成的触手从她一侧肩头伸出,直刺那个男人的咽喉。他发出一声令人快慰的潮湿喉音,倒在了地上。
Wilford和Carlotta靠枪法又放倒了两个人,而Lucretia面对着三个正向她转过来的敌人。在猎枪的枪声再次响起的瞬间,她跳到了一张长椅后面。她就地一滚又站了起来,顺势把原本焊死在水泥地上的长椅扯离地面,朝那三人胸口位置猛甩出去。他们根本来不及再放一枪,就全部被放倒在地。只有一个人还在动弹。
Lucretia捡起那把猎枪,在膝盖上把它撅成了两截,将枪管和枪托抛在身后的草地上。
树篱迷宫中传来了枪声,Merced的队伍仍然在和敌人交火。仿佛是作为回应一样,一个平民从掩体中跳出来,端着枪瞄准了数米之外的Lucretia。她再次俯下身,这一次她感觉到步枪子弹在她的上背部撕出一条沟壑,刮碎了一部分的鳞甲。她伸出爪状的双手,深深挖进草地里,将草皮甩向那个人的脸。他尖叫起来,扔下步枪捂住了眼睛。Lucretia弓着身体走向尖叫的男人,对准他的腹腔神经丛处猛击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在他挣扎着找回呼吸时,她把那把步枪扔到了远离他的地方。
Carlotta和Wilford解决了最后两个还站着的敌人,剩下的人扔下了武器。Merced的声音从庭院另一头传来:“把手放在头上,脸朝地面!我他妈的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抬头!”
还能动弹的敌人们服从地跪了下来,垂下了头。Merced的队伍从他们中间穿过,一边用索带捆手,一边回收武器。
Wilford走向上尉。“去确认一下另一座建筑里出了什么事。”
“无线电失灵了,长官。他们用了某种干扰器。”
“什么鬼?他们拿的不过是农夫级别的武器,到底是从哪儿搞来干扰器这种东西的?”Carlotta问。
Lucretia向将军走来,一手抓着后颈、一手抓着腰带地拎着刚才那个喘息的男人。她把他往草地上一扔。“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对他们再说一遍。”
男人呻吟着跪坐起来。Lucretia在他肩上踹了一脚;他屁股着地仰倒在草地上。“不不,不用起来。说话就行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揉着胸口,然后说道:“我们只想要那些武器。给我们武器,我们马上就走。”
“什么武器?”Wilford问。
“那个英国爵士的藏品。我们知道在你们这里。祂说要拿回武器,否则就会遭天谴。”
Carlotta向Wilford使了个眼色,将军微微一点头,俯身向前。“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主。祂已回归。我们必当为祂效力!”
中年男人又一次试图坐起来,但是Lucretia再次把他掀翻在地,还按住了他的双手,方便Merced捆好他。随后Carlotta、Wilford和Lucretia离开了这个开始哭泣的被束缚的男人。
“你们觉得这是……?”Carlotta问。
“我们的邪恶救世主可真忙啊,”Lucretia说。
Wilford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庭院那头的另一座建筑。“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方向特别安静?”
Merced轻敲着他的耳机,聆听了片刻。“Waltham少校和她的小队已经解决了敌人的散兵,我们已经派出安保人员搜索整个区域,寻找因袭击而失联的人。Varga主管想跟你们谈谈。”
“啊太好了,是个罗马尼亚人!终于能有一场智慧的对话了,”Lucretia笑了起来。

Lucretia拉扯着这件带有Site-91标志的不合身的深蓝色工作服。她的肩膀怎么也没法完全塞进这衣服,最后只能敞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但不得不承认,这总比穿着一件破损的背心走来走去要强些。他们三人现在坐在被改造成了办公室的原三楼藏书室里,他们的访客椅子面对着一张古色古香的胡桃木书桌。房间的四面墙有三面被书架占据,书本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书桌也非常整洁,尽管仅仅几分钟前这里才刚经历过一场危机。
一个女人坐在书桌后面,看样貌可能是初入中年到年近七十之间的任何年龄,她正在对着电话说话。“把俘虏带到医疗中心去治疗,确保他们全程都不会松绑。确保一切紧急呼叫都会被转接到我们的伪装情报处。是的,接下来至少半个小时内我都没有空。谢谢你,Julie。”她挂了电话。
Varga转过来面对着三人,脸上读不出一丝情绪。她带着几缕花白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她穿着朴素的衬衫和同样朴素的外套,却自有一派校长或军事将领般的风度,令人不由变得恭敬甚至卑微起来。“真是抱歉。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夜晚很不太平。”
“不必道歉,Varga主管,”Wilford说。
“这两位想必就是Deneb特工和Popescu特工了?”
“是的,主管,”Carlotta说。
“我不到一天前才得知你们要来取走一批近二十年来我们都没正眼看过的异常物品。就在你们到达的同一夜,这个站点被一帮只能算乌合之众的平民武装袭击了。你们有谁能解释一下这件事吗?”
“主管,你有没有看过SCP-093和SCP-1867的文档?”
“红海物件和……还有一个是什么?”
“布莱克伍德爵士,长官,”Wilford说。
Varga朝将军眯起了眼睛,她转向自己的电脑显示器,打了几个字,安静地查阅起来。“蛞蝓。为什么这里总是跟蛞蝓扯上?”她咕哝道。
“什么?”Lucretia问。
“没什么。那么,你们来取的武器就是布莱克伍德藏品的一部分?”
“没错,”Carlotta点点头。
Lucretia偷瞄了一眼另一位特工和将军,注意到他们全都坐得笔直。她也在椅子上挺直了身体。“有问题吗?我们拿走枪,你们就没事了。”
“Copil2,问题在于,我倾向于认为你们的到来与这次袭击有一定的关系。在我看来这些线索联系到了一起。”
Lucretia对她称呼自己为孩子有些恼火,但还是坦率作答。“依那些蠢货说,他们是来找武器的。是那个邪神派他们来的。所以,只要我们拿走它,他们就不会再来这里了。”
“如果你看过SCP-093文档的话,”Carlotta开始复诵记忆中那些疯狂的真相,“你应该知道镜子的那一头不仅仅只是社会分崩离析。有一个实体——被称为‘祂’的——煽动那个世界开始了无尽的战争,导致了全世界范围的大屠杀,造就了一个尊祂为神的寡头文明。今晚的袭击者中就有人声称是‘祂’指使他们来到这里。”
“这与武器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确信布莱克伍德曾经去过那个维度,又带着一种专为击败那里的怪物而研制的武器逃离了那里。那种武器是他自己开发的。他在日记里详细叙述过此事。我们需要那种武器,最好是可以复制它。”
“但为什么是现在?它们存放在这里有几十年了。”
“在Site-19的冲突期间,Bowe接触了这个实体,顺利地邀请到了祂来地球作客,”Wilford说。“我不清楚他们是否通报了你整个事态,不过‘最后的希望’和Tau-1正在Light主管的带领下调查此事。”
“所以你们需要一种能够无效化那些生物的武器。”
“躯干怪物。真的很恶心,”Lucretia说。
Varga向她的罗马尼亚同胞挑了挑眉毛,然后与Carlotta目光相接。“特工,你知道这些平民是怎么了解到武器在我们这里的吗?”
“不知道,主管。我们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取件任务。”
“显然不是。”Varga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输入了她的授权码。
“你到底是给我们还是不给?”Lucretia问。
“给。但有件事要预先提醒一下。”Varga拿起电话听筒。

不久后,洗完澡又回到飞机上的Lucretia看着他们队伍的这位新成员。他的模样并不突出,身材瘦小外加秃顶,但却有种让Lucretia感到很难言表的气质。
他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我叫Rudy。”

收件人:Sophia Light
发件人:Iona Varga
标题:Site-91最近发生的事件及我们的回应
你好,Sophia。
昨天夜里我有幸与你的几位手下(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回到你那里的路上)交谈,我知道你一定会在他们写的报告里了解到此事,但我还是希望能以个人名义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夜有一支显然来自平民的武装力量闯入了站点——并杀死了我们的数名警卫——企图夺走你派Wilford和特工们前来回收的物品。战斗中幸存的袭击者交代称是一个神秘的宗教人物交给了他们这个任务,他们称其为“祂”。
如果该实体确实正在与我们的现实展开冷战,慢慢转化平民为其效力,那么你们的队伍会需要更多的支持。正如昨天夜里我们在电话中简单讨论的那样,我会将Rudolph Carmichael特工调派至你属下。他将会和你的队员一同返回Area-09。
Carmichael特工是一位小有名气的A级奇术师。他在战场上表现优异,已经参与过数十次任务,包括战斗和调查两方面。我之后会把他的档案转发给你,不过这里先简单讲讲,Carmichael不是那种传统的奇术师——他从没研究过魔法的仪式和实施——但是他通过生物增强技术得以操纵奇术仪式中的能量。他自己应该能给你解释得更清楚;除此之外我只有一件事可以向你保证,那就是他非常坚实可靠。
装备不足的平民本来绝不可能突破一座机密站点的安保系统,特别是在他们的武器如此落后的条件下。这件事告诉我,如果你们面对的那个实体有机会动员足够多的平民的话,祂将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性的威胁。
此致,
Varga
重生计划 - 彼旨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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