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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一个脆弱的纸箱上跳下,同时伸展开翅膀;却只是重重地跌到坚硬的水泥地上。无论我多少次挥动翅膀或者尝试在空中滑翔,都一点用也没有…唯一的结果就是让地板把我的希望打破。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回那给予了我无数悲伤的树上,然后,重复这一切:跳下箱子,张开翅膀,下坠,然后爬回原位。
我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一只鸟?你看,我都不会飞。我把我的翅膀弄伤了,而它再也没有恢复。我和我的族群格格不入。妈的,我就只是一坨有腿和羽毛的玩意儿。
我爬回去,摇摇摆摆地走到巷子的边缘,左顾右盼地想要找到其他鸟儿。四处无鸟。扫视街道,我看见一扇蓝色的门。好!我开始沿着通向门的小路前进,慢慢的加速。我进去得越快,出来得就越快。跳上几级台阶,终于,那扇褪色的蓝色大门近在咫尺。
一边栏杆上的杂草长得相当快活。我越过栏杆,跳上灌木丛。爪子下的栏杆散着冷气,但是门把手就在眼前了。我弯下膝盖,从栏杆跳到把手上。我把喙探进锁孔,啄到里面的弹簧。门于是缓慢的挪开到一边,允许我跳上把手进去。
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最近这房子里东西不多了。环顾这破旧的房间,花瓶和椅子都翻倒着,百叶窗和沙发全被扯坏了,墙壁地板经过长时间的日晒已经褪色。我已经仔细地查看了厨房,但是除了陈年残渣什么也没有看见。耳边又传来巨大的叫声和吱吱声,一直冲出我的房子,我浑身的羽毛根根竖起。
在我闻到雨水的气味时,我已经回到了小巷里。走向盒子,用翅膀打开破烂的纸盒。爬进盒子,盖上我身后的盒盖然后进入我柔软的窝。
有什么正在发生。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附近有人了,好吧,自从蓝月以来。这让我必须回房子里去寻找食物,老实说,以前这事一点都不难。
垃圾箱不是空的就是装满了连老鼠都不屑一顾的腐烂食物。但周围满到处都飞着鸟,根本不可能打败或者闯过去,所以,垃圾箱是我唯一的选择。
事实上,我的翅膀就是因为觅食而断掉的。当时我在窗台上找种子吃,几只大个头的鸽子把我推了下去。我的右边翅膀先找了地;一声令人作呕的嘎吱声之后,我永远的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即使现在,那只翅膀还是会在下雨的时候隐隐作痛。
更多的鸟聚集在周围了,而那些新加入的看起来真是蠢得要命。他们成群结队地飞着然后常常突然开始掐架。尽管他们可能很蠢,但,他们毕竟还是公认的鸟。
轻微的震动从我那脆弱的纸箱顶上传来。我伸出一只翅膀,推开半边箱盖,探出头去。一大滴雨水掉下来砸在我的喙上。一阵颤抖传遍了我全身的羽毛。我摇摇头,把箱盖合上了。
“待会我得去找一个新的箱子了。”
我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翅膀里,盼望着能够一觉睡到暴雨结束。不幸的是,有人闯进了我那小小的箱子,把我吵醒了。抬起头,我看见一只海鸥正在合上湿漉漉的箱盖。
“不好意思,你谁啊?”我从窝里跳起来。
“晚上好Iris。我是鸟类部门的Dr.Hoygull。”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你怎么会在这?你想干嘛?”我的羽毛开始一根根地竖起来。
“呃,是这样,我从一个朋友的朋友那里听说了你。你的翅膀断了,对吧?”
“你知道这个干嘛?”羽毛逐渐倒了下去,我伸出右边翅膀,弯了一下。
“哦…”他走向了我,“Iris,我们能给你提供一个解决方案。当然,有点危险,但是事成之后,我们会为你提供食物,庇护所,还有,一个家。”
“说下去。”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你得跟着我。我不能解开这里所有的锁,我们最好是回一趟总部。”
“呃,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你只是个莫名其妙闯进我家里来的陌生人!”
当然,也许这只是一个荒诞的梦?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鸟类部门”。我这样的家伙居然能为什么组织做出贡献?就因为有个陌生人闯进我的家?这啥?人类的疯狂电影?
“求你了,雨快停了。求你了,跟着我,我们走几步就到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后退了一步。
“你看,我们情势危急,我们很需要更多的鸟来帮助我们。这不是玩笑,我们是真的很需要你,”说完,他拿翅膀盖住双眼。我的胃里开始翻腾,我转过身去掩饰尴尬。
“好吧,如果我帮了这个什么鸟类部门,我能得到什么?”我眯起眼睛,严肃地盯着他。
他叹了口气:“如果你现在和我一起来,就算你不加入组织,我也能保证你今天晚上有饭吃。”
“好吧…我干。”我看向一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尽管我确实很需要吃点什么。
Dr.Hoygull跳出箱子,带着我下到小巷,他选的路线相当奇怪,而且看起来完全不必要。去总部的路花了我们一个小时,一路上我们沉默的可怕。
“我们到底在哪?你不是说走几步就能到吗?”
“就快了,冷静点。”他转过来看着我,,然后转过去继续向前走。
10分钟之后,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出现在地平线上。大门,大门,还是大门!这几乎超现实了!笼罩在头顶上的高墙是用灰砖砌成的。这大楼至少有50000平方英尺!也许更大!
Dr.Hoygull把一张钥匙卡举到扫描仪前,大门缓缓地开启了。
“我们不想告诉人们我们在哪或是我们在干什么,所以今天说的一切都是绝对机密的。不要告诉任何人,”在走进大门前,他这么对我说。
我快步跟上他走进大楼。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鸟!好多鸟!地板上有用木头做的栖枝,窗户上的栖枝则是用塑料做的。我呆呆地站在那,忘记了自己要去哪。最后我终于跳出惊讶,继续跟着Dr.Hoygull。
他带着我走过门和走廊。直到最终他打开一扇会议室的门,里面有另一只鸟坐在红木桌边。Dr.Hoygull示意我坐在桌边,我于是跳上了栖枝。
“晚上好Iris。欢迎来到鸟类部门。”
我抬起头,困惑地眨着眼。“呃,啥?我听你们说过这个词好几次,但是鸟类部门到底是什么?”
“我么是一群致力于解决当下问题的鸟,”那只大个头的灰鸽回答我。“Dr.Ash,很高兴见到你。”
“呃,我也是。但是,我能怎么帮你们呢?我都不是个博士,我甚至都没上过学。”我在栖枝上蹲了下来。
“我们知道,Iris,但是我们相信你能够帮我们。我们正准备让你加入我们这里,Eta-4,然后,更进一步地,加入基金会。”
“好吧,可是你们为什么想要一只普普通通的蓝毛鹦鹉?”
Dr.Hoygull把一个夹满了文件的写字板向我滑过来。顶上用粗体字写着“雇佣合同”,我扫视着剩下的几页文件。
“在你同意加入之前,我们不能告诉你更多的信息,希望你理解。”
“好吧,但我要怎么签字?”好奇心在我的行动中总是能占上风。就算这样,如果能离开那个箱子,怎样我都愿意。
“你会写字吗?”
我摇摇头,于是Dr.Hoygull滑过来一只印台。
“印个爪印就行了。”他笑着说。
我把我的右爪按进冰冷的印台,然后摁在签名线上。有点不对劲,我的胃好像坠上了一块大石头。
洗干净我的脚之后,他们给我看了这座设施里所有的东西。扒开我的眼睛让我看各种我无法想象的恐怖玩意。原来人类是因为蓝月才会变成鸟。他们一直在失去同伴和帮手,这让他们陷入了危机。他们告诉我所有的“SCP”以及他们是怎么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的情况下继续收容它们的。
“所以,你们要我干什么?”
“嗯,你很擅长解密和开锁,对吧?来,跟着我。”
我点点头。Dr.Hoygull和Dr.Ash从桌边站起身来。我跟着他们出去,走进一个更大的圆顶大厅。
Dr.Ash扫了他的钥匙卡,打开了白色的门。我探头看向里面那个圆形的房间,里面耀眼地白。角落里有一个控制终端,正中央是一个摆在白色底座上的银色立方体。
“我们要你解开这个立方体。”
“能把它降下来吗?”我转头看着他们。
Dr.Hoygull点了点头,走向终端,按下了上面的一个绿色按钮。地面发出了一阵震动,那白色的底座几乎是立刻就降到了地面。我迈向那个银色的立方体。
真亮啊,我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会,我有点恍惚。不!我必须专注。我试着跳上立方体顶上,但是只跳了它的一半高。我又扇着翅膀想爬上去,却只是滑回了角落。我走回去,打量着它。
奇怪,这只比我那只箱子高了一点点,我怎么就上不去?
“怎么样?能打开吗?”
“也许?我以前只开过鸟笼和罐头。我不确定我能打开这个…”
Dr.Ash和Dr.Hoygull交换着担忧的神色。我吞了口口水,感到肩上的担子相当重。我深吸了一口气。
“但是,呃,我可以试试看。”
我推着它的一边,试着把它从底座上推下来,但是它太重了,只是小小地挪了一点,小得几乎看不见。我后退一步,看见底部有个插销。
我为什么这么弱小?我只是一只小鹦鹉,不像Dr.Ash和Dr.Hoygull一样强壮,但我至少应该能推动它!我为什么会想要打开它?我真的能打开这个吗?这盒子里到底他妈的有什么,让它这么大,这么重?他们不蠢,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个插销。
我按下角落里的那个按钮,让底座再一次的升起来。我能感觉到地下传来的隆隆震动,那是在提醒我,底座已经就位了。我使劲的推立方体,我把它向边缘又推了一点,但是还是很远。
我把我的整个身体都靠在上面,闭上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推着。
突然,阻力消失了,而我掉到了底下。中空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我按了按钮,回到顶上来看立方体的上面。我跳下底座,走向立方体上的那个东西。
那上面有两个插销,和鸟笼上面的一样我把喙勾在插销的下面,挑起来,然后翻过去。然后在另一个身上故技重施。最后我退到一边去推它。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我四处寻找一个能当棍使的东西。
“能给我个棍子吗?”
Dr.Hoygull衔着一根铅笔走过来,把它交给我,然后走回原位。我把铅笔直直的插进插销之间的空隙。我继续把它往里推,直到再也无法深入为止。这时我把铅笔抽出,门也随之打开。
回到立方体的正面,那里有三个螺栓,只有两个上面有螺母,固定着下面的金属板。我试着用爪子拧螺母,第一个很快就拧松了,但第二个拧得很紧。我于是晃了晃下面的螺栓,成功也把它拧下来了。最后一个螺栓甚至比第二个还要紧。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可怕地弱小。一阵不可名说的恐惧爬上了我的心头,注意力一下子全被突然窜出来的问题占据了:如果我不尽快解开,他们会不会把我拉出去?如果我失败了,他们又会对我做什么?我又要做什么?Medila啊,救救我吧。
我摇摇头,试图夺回我对身体的控制,然后回到一开始的那个螺母。我稍微拧了一下,然后成功的把那颗螺母弄掉了。我把下面的螺栓抽出来,然后卸掉了金属板。
里面是一块玻璃板,上面刻着条条框框,似乎是一个迷宫,上面还有好几个突出的滑块。
玻璃板一侧还有嵌在上面的方形,圆形,三角形,八边形滑块。我把其中一个滑块推到一边,让圆形滑块能够移动。我把圆形滑块向上推,然后向右,向上,最后向左。
圆形滑块被八边形滑块挡住了。这有点无聊。再说,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里面的东西呢?接着我把那个圆形的滑块推进了圆形的洞。滑块比我想象中的要轻。我把圆形滑块摆到右边,回头去找八边形滑块。
终于,经过一番费力的解密,所有的滑块都到了右上角。但问题是,方形的洞在左边,八边形的洞在右下角,而三角形的洞则靠近正中间。我把方形滑块推动到中间,然后推到最上面让它脱出来。然后是三角形滑块,我把它推到右下,重复这一套直到把三角形也脱出来,最后我把三角形和其它放在一起。
终于,只剩八边形了。我只需要把它往下推,再往右一点点就成了。但是,这家伙似乎不想出来!我不断地旋转它,但是它总有一条边卡在洞里面。我花了好几分钟,不过最后总算搞定了。
玻璃板向右滑下去了,露出了一个上面刻着奇怪形状的圆盘。目前没什么线索,也许可以赌一把?我拿起三角形试着把他塞进圆盘上的洞。形状不对,但是三角形打开了,里面掉出了一个金色的螺母。
捡起螺母,我看向圆盘。上面没有什么地方像是能放这个的,于是我把它放到一边。我啄了啄圆形滑块想要打开它,里面弹出了两个光滑的金色碎片。这个看起来更像是拼图碎片。我又啄了其他两个,拿到了6个碎片
我要把他们合起来吗?也许能拼出一把钥匙?
我摇了摇头,它们并不能合在一起。或许能把它们塞进洞里?我拿起其中一个,推进洞中,它咔擦一声就位了。我长出一口气,感到心跳慢了下来。自信绝对是一种毒药。我捡起其他碎片,把他们放进洞里。
我太自信了,做得太快了。
我拿出那个放错了的碎片时,感到身体发烫。呼吸急促,膝盖发软。我瞥到Dr.Hoygull和Dr.Ash侧过身来开始私语,我因此慢下了动作。
我把螺丝插在正中央,门开了。我听到一阵嘶嘶声,而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大堆小种子,几乎在立方体里堆成了山。
我意识到自己抖得有多厉害,我的胃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咕噜声。我开始啄食种子。比起那些腐烂发臭的食物来说,他们实在是美味得无可比拟。Dr.Hoygull和Dr.Ash转向对方。
“她会吃亏的。我的意思是,万一那些种子有毒呢?”
“但说到底我是在一个快烂掉的纸盒里发现她的。这很可能是这段时间里她吃过的第一顿正经饭。”
我对此充耳不闻。他们继续讲了一会,然后两位博士转向我,脸上是满意的神色。
“欢迎来到Eta-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