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圣诞

“或——或许真的过去太久了,有的时候我会想,她是否还记得我。”那个生物转向男人的方向,它的皮肤微微皱缩,一些鳞屑飘落到地板上,反射着收容室中的强光。它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左臂,将手搭在氧气面罩的一侧。“有的时候,我会去想他们所告诉我的那些,像是‘她过的很好’之类的话。我觉得那不是真的。”它的声音很低,在维持它生命的设备所发出的嗡嗡声中微不可闻。

坐在它对面的男人露出了微笑。“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对她而言你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她当然不会忘了你!”他这样说道,声音在小小的收容间的墙壁间回响。

“可是你用了过去时态,也没有真正的回答我的问题。另外,如果她还记得我,我还会变的如此……就像这副模样?”这个生物缓慢的用手臂扫过自己的身体。它大部分的皮肤都已经脱落,暴露出由蜻蜓翅膀组成的半成形器官。它的双腿已是残肢,左半边的脸几乎不复存在,仅剩下了左眼中长出的花朵周围的一小块区域。

“哦振作些,这可不是你应该有的态度!如果她真的忘记了你,她还会画这个吗?”男人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将它摊平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这是一张蜡笔画,画中画着手拉着手的男人与女孩。那个男人看起来就像是浑身包裹着鳞片一般,而双眼则被花朵取代。他们都露出微笑,在画的下方用歪歪扭扭的的文字写着“SUZY+最好的朋友。”

那生物抬起头,尚能使用的右眼中充满了泪水。“谢谢……”但它却看到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你?”

一名护理师冲进了收容室。“SCP-1252,你还好吗!?我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一直和你在一起,还有我们……呃好吧我们在外面。总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

它将画紧紧地抱在自己自己残缺的胸前,这动作让一些蝴蝶的鳞粉慵懒的飘散到地板上。“我很好,真的很好。”它说。


Adam一边锯着横梁一边自顾自的唱着歌。“Que el mundo fue y será…1”他正唱着,可突然间锯子一滑,他也尖叫出声,更多的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而非疼痛——因为锯子深深的割开了他的手指,伤口瞬间开始涌出鲜血。“妈的!”他在大喊出声的同时开始在自己全身上下翻找,想找到一块手帕,或者哪怕是一个创可贴,但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他将手指夹在腋窝下,感觉到鲜血正在逐渐浸透衬衫的布料。“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去他妈的烂房子,去他妈的破地方,去他妈的Louisa,妈的妈的妈的!”Adam大吼着从一间破旧的房间跑到另一间,试图寻找什么能够止血的东西。

这时他看见一个陌生人从食物储藏室走出来,正是那个之前总在附近四处鬼鬼祟祟转悠的家伙。“嘿你个混蛋!”他对这名入侵者大吼,“从我家里滚出去,不然我就要叫条子来了!”那个人愧疚的笑了笑,朝一个拐角处走去。Adam跟着他走过拐角,却发现这人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怪人一个。”Adam喃喃低语着走进了食物储藏室。

架子上放着一卷纱布与一罐叫做“葡萄干布丁2”的东西。在它们的旁边放着一张留言卡,上面用纤细且整洁的字迹写着“Feliz Navidad(圣诞快乐)”。

“可我是犹太人。”Adam小声嘟囔着。他盯着纱布看了一会。“呃,管他呢。”说着他便拿起了纱布,开始用它包扎自己受伤的手指。在离开储藏室前,他顺手拿起了那罐葡萄干布丁。


穿着童子军外套的男孩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来回的踱步,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里呆了至少有一年的时间了。他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他正抱着Noah先生穿过马路,下一刻便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利声音,接下来就是一次撞击,然后,他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确信自己没有死,因为他显然还是活着的。尽管如此,他也没法确认任何事,而且更重要的事情是Noah先生不见了。

“你好呀。”他的背后传来了声音。男孩转过头,看到一个男人站正在数秒钟前还是一片空地的地方。“你看起来似乎弄丢了什么东西,是Noah先生,对吗?”

男孩想要回应,但却发现自己没法说话。他又试了几次,但最后只能点点头。

男人露出微笑“我觉得我没法把Noah先生找回来,但我可以给你找一些朋友,一些与你有相似经历的,能够理解你的人。或许你可以再做一个新的玩偶,一个长得像Noah先生的玩偶。你觉得这样好吗?”

用什么东西来代替Noah先生这个主意听起来太恐怖了,对这个男孩而言几乎是愚蠢可笑的。但是它不像在这个房间中寻找Noah先生这样困难。除此之外,这个男人所说的给他找些朋友来的提议勾起了他的兴趣。因为他之前从未有过朋友,至少毛绒玩具之外的朋友是没有的。男孩再次点头,男人也露出微笑。

“很好,那么请跟我来。”男人说。他凭空开启了一扇显然之前并不存在于此的门,并穿过了它。男孩跟上他,当他跨过门槛时,他发现自己戴上了一个猫头鹰的面具。“哦抱歉,我忘记告诉你有关这个面具的事情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其它所有的孩子都戴着面具的。”男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打着手势向男孩展示整个房间。在这时,男孩开始环顾四周,他发现周围有很多其它的孩子,也都戴着类似的面具。

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但他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你喜欢玩偶吗?他们问男孩。你的玩偶叫什么名字?你遭遇了什么?你喜欢制作什么类型的玩偶?我的名字是Zach,我的名字是Sarah,我的名字是Nikolai,我的名字是……

这些声音如潮水般涌入了男孩的脑袋,但他并不害怕,因为这是他在漫长的时光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男孩转过身想要感谢那个男人,但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了。


致全体基金会人员:昨日,即20██/12/25,包括12521551,与747在内的数个SCP的收容均被突破。在报告中,那些具有语言能力的项目均将引发这次收容突破的对象描述为“一个善良的人”。尽管造成的破坏并不严重,但一个明显是独自行动的人,特意选择在昨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入侵,并且成功绕过了所有的安全措施——这一事实理应引起所有基金会雇员的不安。

但需要明白的一点是,这次事故中并没有任何基金会雇员疏忽大意的迹象,所以没有人会因这次事故而受惩罚。这件事只是让我们牢记,尽管会出现人类外形的SCP,但我们仍是在与一些远超我们的理解能力的实体交互。毫无疑问,所有的基金会人员,无论等级高低,都应时刻保持绝对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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