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5.2
Min Yu Zhang是一名属于新月皇帝的奴隶,他抹了一把眉上的汗。他并不是一个经常发抖的人,但他在一块雄伟的石头墓碑面前折服了。这块墓碑是他历尽艰辛才从成吉思汗曾经御统的荒凉土地底下的墓室里挖出来的。在这光洁的黑暗面前,他手上连日劳作磨出的水泡是微不足道的了。粗大的黑色锁链紧紧绑缚着石块,由一把巨大的圆锁锁在龚门上。这些锁链马上就会被扯断,那扇门会打开,然后……
然后古老的法则将回归,永恒的长夜将降临。发掘这墓室的人们将会死去,是的,但他们的牺牲将引领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古老而强大的时代。往生者将苏生,沉睡的神灵将苏醒并再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大言官The cadre Speaker开始用他高亢的颤音祈祷。其他的工人们丢下手中的工具,纷纷走到石碑前,拜服在尘土中。大言官的声音虽然如往日一般令人不悦,但也开始变得富有磁性,回荡在墓穴中。石碑的外表并没有显得值得这些信徒们如此崇拜,但即使如此,它也折服了他们,包容了他们,俯视了他们。从嘴中流出,祈祷声几乎微不可闻。
神在用已死的耳聆听。
大言官的声音逐渐微弱。这不对劲。Zhang抬起头。大言官僵直地站着,双臂恳求似的伸直,嘴唇仿佛有一个音节凝固在后一般半开着,他的眼睛紧盯着墓穴的边缘。Zhang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些人正站在那里。他们的穿着和手里拿的东西并不一致:他们是士兵,Saddam的士兵,手里的枪正瞄准着祈祷的人群。
“不错的表情啊,混球们。”一个叼着烟,皮包骨头,脸和老鼠似的男人拖着怪调说。Zhang听不懂他说的话,但他明白其中的含义:愚弄败军。哦,愚蠢。真是个蠢货。
鼠脸男身边的大个子递给他的同伴一个恼怒的视线。他把手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然后带着很重口音的中文说:
[双手抱头蹲下。如果你们不抵抗的话就不会受伤。]
他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外头本应该有守卫啊!他们给政府付了钱的!
大言官没有跪下。他带着极度蔑视的眼神,向闯入者们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子弹。Zhang看着他摔倒在尘埃里。
“干!他们都是些渣滓,把剩下的也干掉。”鼠脸男说。
更多的子弹。Min Yu Zhang趴着死了。枪声回荡在尘土和空气中。John Dawson 耸耸肩,弹了弹烟灰。
“知道他们用桶子做鱼的时候,我就爱这么干。”
Dmitri叹了口气。
“这太不光荣了。”
“那毫无意义。就我看来啊,你在给俄国佬干活,和我在给山姆大叔干活的时候,我俩就是荣誉余额不足。”
“如你所言,美帝主义的走狗。”
“也许这场对话换一个时间继续更好。”一个身着职业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年长,有着灰色头发,刚毅的胡茬。他的手臂上有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中央是一只被橄榄枝环绕的眼睛。那人早前说他是特工Knight。
John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管那么多,让我们去看看那玩意儿。”
三人沿着土坡下到洞穴的底部。士兵们还在边上,分散在峭壁周围。同时他们刚好进入正题。
“关于这块石碑,你能告诉我们什么?”Dmitri问Knight,“我们的资料有点……不太详细。”
“石碑么?无害。一块有锁孔的石头而已。但它里头的东西就不同了。关于这个沉睡的神有许多的记录:他的名字是Able或者Ablel,或者Abln,一些文献记载里他是一名可敬的勇士,其他的一些又说他是愚昧的野蛮人,大多数的说他在两者之间。他应该是史前原始人类的战神,在战斗中永不停歇,年龄和这块石头一样,说不定是不朽的。他日渐骄纵,所以古人们把他关进了这块石碑里,永恒地沉睡着。不幸的是,只要他还在石碑里,我们就不能伤害他。”
“所以我们要干掉一个神。”John从外衣口袋里抽出另一根烟。“我懂了。”
“是的,那就是最终目标。必须打开石碑,让那个沉睡的神祗为了让自己被消灭而醒来。”
“这风险很大,”Strelkinov说,“我不认为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或者说坦克。”
“你所要做的很简单,上尉。我们会搞定这件事的。”
Knight把手伸进外衣,拿出一个金属烧瓶。
“不论你想做什么,在猎杀行动开始前不要动。”他他按下了肩上的步话机,“准备开始祭典。”
Knight走到石碑上的门前,用血红色的细线在地上画着一些符号。那些线大概有三十英尺长,在最后将三人包围在其中,用掉了三烧瓶的东西。在边缘上,联盟的士兵们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将他们的圆圈和符号画在地上,和那个环绕整个发掘现场的图案一样。
Knight等着他们完成,然后又按下步话机。
“就位,我要打开石碑了。”
Knight再次把手伸入外衣,拿出一个历经岁月的小雕像。他把雕像摆到地上,再从腰带上抽出刀。干脆利落的一划。血从他的手流到了雕像上。那东西开始跳动和融化,变形成一个石头心脏,血管和肌肉纤毫毕现,静静地跳动着。Knight把刀猛地刺了进去。
空气中发出地震似的轰鸣。
锁链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门锁缓缓转动,石头挤压着石头。
石碑上的门打开了。
尘埃散尽。
Able,沉睡的神走出石碑,不再沉睡了。
他站着足有八英尺高,皮肤黝黑如皮革,布满了失落且神秘的文身。他的头发黑而凌乱,垂直双肩以下。他赤裸着,只在腰间系着缠带,他的五官比起他们显得原始,这是一个异时代的神。
神走向了他们,肩膀塌着,脸上满是厌恶。他的表情实在说:“我正等着杀个什么东西,你们却在阻止我。”
“不要动。我们正站在传唤者的圈子里,按规则他在杀掉我们之前需要说段话。”Knight说。
神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声。他用仿佛从世界中心发出的声音说话了。他的吐息腐朽而难闻。
“Athu basher. Kazikul ta faren ja-marl. Avskani?”
他明显想要得到回应。Knight再次按下了步话机。
“开始代号Cobalt-Triplet-Finnegan。”
沉睡的神歪歪头然后耸耸肩。随着他手边空气一阵闪光,一柄黑曜石长刀从虚空中出现了。沉睡的神拿起它,仍然是一副嫌恶的脸。这很困难,他的表情这么说。
“哦,那边的!!你在做什么呢?”
神停下了。他持刀的手放了下来,然后转身走向石碑。
有个人正坐在石碑上头,一个高个儿的男人,穿着没系扣的夏威夷衫,上面有着平克·佛洛伊德印花,下面是一条打着补丁的卡其布裤子。
他的头是一个碱鱼1罐头,手里还拿着一具乌克丽丽琴。在这超出逻辑的脸上还是有着一张嘴,就在他那金属脸边缘之外,和柴郡猫似的咧开着。
这个人只弹着一根弦开始唱歌了。
“如果我开唱,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起来和我一起逛一逛?”
沉睡的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因这傲慢之举,沉默的愤怒从他的毛孔中开始渗出。
眨眼间这个人又站到了石碑门的前方。他的头变成一棵花椰菜,手里拿着另一件乐器。
“把你耳朵借给我,我来给你唱支歌,我会试着不走调。”
他站到了神的身后,从右肩向后看去。他的头成了一个牙刷,又换了一个乐器,然后是一阵停顿。
“现在,我忘词儿了,但我想一定和严重的身体伤害有关。”
随着他的嘴咧得更开更搞笑,他把乌克丽丽琴砸到了沉睡的神头上。
—
“我必须恭喜你,特工Knight。你和调节过后Francis合作完成了一项出色的工作。我很惊讶联盟对这个行动这么合作。”
“特工Ukulele对我们和对你们一样有用,而且我们知道怎么对付他。一旦他开始擅自行动,我们同样知道怎么对付他。”
“如果非战斗人格能被成功植入,那就不会发生。”
“也许吧。我对此不做保证,我的上司也是。”
“我懂。那么,就如我们协议好的,Francis在非战斗人格成功植入前将一直在联盟的管辖之下。同样对于已回收的那个个体,在Francis是目前我们唯一能抵抗和击败的情况下也交由你们收容。对他的第二段调节的我方人员会保持不变,既然没有其他的状况报告,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吧。Francis已经被麻醉并且准备好接受转换了。”
“谢谢你,Crow博士。”
……
……
……
……
“啊,Sophia,请进……”
“你在想什么?”
“什么?”
“你让联盟在我们确认对Francis的调节有效之前就把他派了外勤!如果不变糟的话,他本可以恢复到一半的理智的!”
“Sophia,我同意你的顾虑,但这在此时并不是重要的事情。Francis不仅仅打败了收容个体,这也证明了调节确实起到了作用,我们的计划可以给他创造一个稳定的人格并以此来控制他的力量。”
“他最多就是个用过时二十年的苏联模因理论造出来的反社会杀人狂。他完全不可信,也不安定,Corw。如果调节失效了,那时怎么办?联盟可以破坏一些安全开关或者给他设计一次失败以此来处决他。”
“可能吧,但联盟承受不起失去像他那样的武器的代价。”
“如果他开始使用超出人格允许范围外的力量呢?如果他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呢?你会乐意去负责么?”
“是的,我会的Sophia,我知道这有多危险,我也知道联盟对这个计划有想法,但他们已经有了我们没有着手过的事的经验,比如这件事。现在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所以我们同他们合作。”
“这都是你来决定的。”
“我从没想过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