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不要玩了,滚回去工作!”
我听着Tentacle的怒火横扫整个办公区,抬眼望去,所有人都瑟缩着加快了工作的进度。而收回眼光,面对着自己面前的几份文件,总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些是什么呢?一个小时之前它们还能在我脑海里留下一些印记,而现在,总觉得有一条河流从那里面穿过,洗刷走了所有有用的信息。
那可是Tentacle啊……这样想着的我不由得再次抓起了文件,尽管内容不记得,但时限仍然在脑子里闪着红光:半小时,半小时之后他要这些文件的简报……来得及么……
然后我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似乎余怒未消,但不久之后眼神却柔和了下来。转过头向他办公室走去,丢下一句话:“你就算了,今天早点休息,今天这么忙我不需要一个恍惚的助手拖慢我的进度。”我愣了愣,却发现我没注意的时候他把我桌上的文件也全扫走了。
休假……么,在这春节将至的时候?还有半天时间,冬日的阳光柔和温暖,我却总觉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在那起事件之后,我似乎已经不再会思考,只希望用工作来填满我的思绪。现在连工作都……那我应该干什么呢?
直到我和Scarlet撞了满怀的时候我才忽然清醒过来。他忙着捡满地的文件,还抱怨着即将到来的某一场会议。弯下腰想帮他收拾的时候,他却急急打断:“别捡了,都到这里了,进去吧。”然后抬起头来对我笑了一下,随后匆匆抱着文件跑走。
进……去?
我才忽然发现我站在某一间熟悉的门前,大概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可能只是门上的牌子换了吧。轻轻推开门进去,空气之中的微尘在光柱里舞蹈着,一股故纸堆的味道扑面而来。而这些熟悉的味道,在这半年以来都能让我微微颤抖。绕过这一堆是咖啡机,而绕过这一堆则是办公桌。习惯性捧着一杯咖啡在办公桌对面坐下,看着对面空空荡荡的椅子发呆,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开始流下来。
都多少次了,都多久了……可能也不久,可能也就半年的时间,但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还在这个房间最尽头的事实我都还不能接受,或者忘却。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的脚步都能把自己带到这个房间里来,然后喝着咖啡发呆。再然后,便是开始在这层层叠叠的书里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不知道,翻找了很多次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结果,但他既然把这已经营造成了他的专属花园,不可能什么都留不下来。一定还有的,还有的……
然后天色向晚,阳光渐暗。不知道几次灰尘呛了鼻之后,从书堆里找出一本《C语言:从入门到入土》,基金会出版社出版。还记得他当初看着这个书名笑出了声,说这大概是某个代码写得走火入魔的基金会程序员的好作品,Tentacle大概会喜欢云云,然后顺手把它扔到了一边。
“不看看么?”
“我看不懂啊,代码很头疼的。”
那么,现在的上司会喜欢的书……是怎么样的?抱着这种恶作剧的心态翻开扉页,薄薄的信封掉了出来。
在那一瞬的错愕之中,我的手已经抽出了信纸。
致N:
我大概不能揣测你的心情,尽管你是我的助手,未来的事情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在你读到这里时,我已经转变了立场。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去找吧,之前那本让游戏开始的书,最后的一场,你和我……
我从未拒绝。
“这是什么?”一大清早就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薄信封总不会让人生出好心情来,你也不例外。仔细检查一番,没有任何标志,只有一个简单的基金会徽章。叹了口气,你抽出刀把封口划开,取出信纸。
致K:
见字如面。
你一瞬间觉得这是什么低劣的玩笑,一封打印出来的信笺写着“见字如面”?指的是扑克脸么?
这么说,大概你是会生气的吧。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在你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要掀起一场风暴了。
你准备好了么?你的朋友又准备好了么?
愿他们的闪光能助你度过风暴。
莫名其妙。
这种事情你在基金会里见过得一点都不少。毫无意义的只言片语,如同梦呓,如果什么都当真,那会死得很早的。
因此,你决定置之不理。随后把这封信丢在了桌上,着装整齐。今天还有新进特工的训练课程,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地狱了。
一抹冷酷的笑容出现在你的唇边。
然而对于Tentacle来说,事情又变得不一样了。他现在头疼的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信,而是显得更莫名其妙的计划书。他实在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理由到底在哪里。
“你是说,需要对收容的材料进行整体清洁?”他放下这份企划书,看着对面的人。
“是的,我们有理由相信不进行清洁的话,可能会导致整体收容效力的减弱,因此这是有必要的。”Scarlet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回答道:“但是众所周知,收容材料数量众多,清洁无疑是费时费力的工程……”他的声音不由得出现了一丝颤抖,而这没有逃过Tentacle的眼睛。
“你看起来很紧张?”
“不,没什么,我只是……啊,所以还是希望这份计划能得到批准。”
“可是,一个现实稳定锚就能解决的问题……有必要这么做么?”
“事实上,我们进行了成本测算,现实稳定锚成本过高,不如进行清洁计划来的实在。”Scarlet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压抑着手的颤抖递了上去。他看着对面的站点主管翻阅着成本计划表。放在包里的手捏紧了薄薄的信封。
致S:
基金会里,美好的东西转瞬即逝,如若不好好抓住,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当你看到这里时,我已经找到了你最宝贵的东西。花朵的绽放还是枯萎,就在你一念之间。
这里有一份计划书,附带材料也已经附上了,给站点主管吧,你明白该怎么做的。
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当他抬头看见对面属于助手的桌子却还空着的时候,忽然,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一样从脊背升起。
Koo呢……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联系我……
他疯了一样联系着Koo的终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监控呢……没用的,他的办公室一向很繁忙,更何况,这封信是夹在文件里的,放下文件的,就一定是犯人么?
难道要找安保么?不……来不及,对手是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绝望,也不得不承认目前为止陪着对方玩这场游戏才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他在Tentacle办公室里说着一份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计划书的原因。
“小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吧。”Tentacle的声音让他重新回到现实,他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走进来,接过了计划书。她从那时候起仿佛跟失去了灵魂一样,我也会变成这样么?
主啊……
我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Scarlet,再看着身边的KD,我们是一起被拉过来的,事实上,你很难拒绝一个面色苍白,冷汗不止,本应仪表整洁的人的请求,当那个人还与你熟识的时候,这事情就更难了。
“啥?你说Koo被绑架了?怎么可能嘛,这个站点里的人都喜欢她,最近谍报信息也没有显示这个站点有敌对组织的间谍啊,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自顾自喝着咖啡,KD沉默地玩着刀,而这个场面让对面的Scarlet更加歇斯底里了起来。
“是真的啊!”他掏出了一封信,推到我们面前,一个白信封上印着基金会徽标,不过是普通的基金会内部信封罢了……等等?
这个信封……好像……
而沉默的KD却露出了一丝惊异,他打开了信封,之后脸上的表情我发誓绝少看到。要不是对面Scarlet的表情实在过于惊惶,我觉得我大概会忍不住笑出来。
可我实在觉得难以置信,同样的一个信封,今天就摆在我的房间门口。
致C:
执着的人总是会得到命运的奖赏,但似乎你没有。
你所希冀的真相,你没有看到,是不是觉得很无力呢?
但不论如何,在你看到这里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湮灭掉你的奖品。
还想要么?那当命运来敲门的时候,请不要拒绝他。
KD把信纸放进了信封里,沉默了一会,说了句:“好。”
但我实在是没有兴趣,比起找人,信封上的话让我更加在意。
然而最后,我也没办法拒绝,KD的某一把刀已经顶住了我的肋骨,“那我们一起找吧。”似乎成了唯一可能的回答。
这到底是接受了命运……还是被命运强奸了呢……
你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前天早上Scarlet提交来的计划书,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天衣无缝。但牵扯到他,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
不如说,对于你来说,那起事件实在是发生得过于诡异。但是比起十年前的事情来……
你实在是不愿意回想起十年前,但是每次只要想起那起事件,就不由得会想到他,而他,又是十年前不可能绕开的人。
“谁也不欠谁的……”你低语,让窗外的黑暗感觉更黑暗了。
你只是按下了那个实验的启动键,剩下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尽管事后你和他分别成了站点主管……你也仍然不能释怀。
但是都过去了啊……
窗外开始下起了雪,春节真的快到了。然而十年的时间,也不能让心中的思绪被雪掩埋。
“所以说!你就当我是有事出去了一趟,马上回来啊!”Scarlet对着终端机吼了一通,然后直接挂断了。
“谁啊?”KD难得感兴趣了一回,虽然他的脸上还是看不出太多波动来。
“……还有谁能一天到晚追着我……”Scarlet的回答让两个人竖起了大拇指,能这样对站点主管暴怒狂吼不是谁都能做到的,Koo的失踪以及疑似绑架已经让Scarlet陷入了歇斯底里的边缘。已经五天了,为了不惊动对方,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侦查,自然,这是一无所获的。所有人都不知道Koo下班之后去了哪里。事实上,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就是Scarlet,奈何他那天被抓去监督某个SCP的收容措施更新,又不想让Koo陪着他加班,才有了目前这般凄惨光景。
“吃点什么吧,”辰特工把盘子推到Scarlet面前,“不吃的话,怎么有力气找呢?”
可Scarlet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也只好作罢。
“我始终还是想不通,绑架者到底要干什么。”KD打破了沉默,“你说他只给了你一份计划书,而那份计划书是更新收容措施?”
“是的,‘他’的收容措施。”
又是一番沉默的死寂。
“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得不提起啊!我真的想忘了啊!十年前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辰特工自嘲了起来。
“你想忘个屁!你要是真想你有3650天时间去做一个记忆消除,这么久你都没有去,不就是想记住吗!”Scarlet怒吼了起来,“我忘了吗?有谁忘了吗?!”
沉默再次侵袭了他们,直到KD的终端响了起来。
“你们都在?那方便多了,现在一起去‘他’的收容室,马上。”终端里传来的是Tentacle的声音。
我坐在房间中央,看着一旁沙发上睡着的Koo,她呼吸匀称,还露出了笑容,大概在做着什么美梦。
但我没有美梦,我满脑子都是过去和未来。
五天前,我找到了那本所谓的“游戏开始的书”,《鹦鹉螺食性指南》,一个素白的信封躺在扉页里。
致N:
找到这个,可能你找到了起点,又或者没有。但不论如何,一切都从这里开始比较好。
在你看到这里时,我已经准备好跟你最后的一次游戏,玩个赌注吧,之前赌注总是让你帮我冲咖啡什么的,这次赌一点大的,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十年前的正义。
怎么玩呢,就这么定吧,我先告诉你一个事实,十年前的事故不是事故,是一场未遂的阴谋。
在场的所有人,Tentacle、KD、辰特工、Scarlet,全都逃脱不了干系。
如果你能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又能把这里都搬空的话,大概,正义就能得以实现吧。
虽然我知道在基金会里谈正义十分可笑,但你大概会有自己的判断。
哦对了,在办公室底下有一个小保险柜,当着他们的面打开吧,里面是我给你的单独奖励。密码是你的生日,很老套对不对?但我觉得很应景,不是么?
最后一场,就看你了。
十年前……巨大的爆炸,原本应该万无一失的收容实验,就这样失败了……
我看到的是……火光,还有他,他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我想挪动身子,他却先走了过来,他伸出了手,我想拉他的手……可……我的手……有点……多?
我一直认为那是不幸的事故,我从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然而某种烈火在心里烧了起来,我不能装作不知道,这场游戏我要……赢!
Koo,委屈你了。
而这时,门把手扭动起来,最后的时刻终于要来临了。
大家鱼贯而入的时候,看到的是几乎全空的房间,以及坐在办公桌上的小诺。
“果然是你么,小诺”Tentacle把一个信封扔在了地上,“不留落款也没关系,你的打印机每次印东西都会在页面最下面印出两条细线。你是故意的吧,要是你换台打印机我可能还要猜猜是谁。”
而辰特工、KD一脸震惊地看着小诺,Scarlet则是飞奔到Koo身边,看到她平安无事,长出了一口气。
“放心,她很快就会醒了,比起她来,你们谁愿意谈谈十年前的事?”
听到这句话,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了,十年前的事,在场所有人心里都藏着的隐痛。
代号“璇玑”事故报告
……事态紧急,由当时现场处理的小组提出了收容方案,即仿造“璇玑”进行装置构造,通过向收容装置施加高电压,营造类似于《岿阳真雷经》所描述的特殊神秘环境,对对象进行收容。
收容小组成员如下:
收容专家Tentacle,负责政府掩盖以及方案总览
收容专家HD,负责装置构造设计
收容专家Scarlet,负责电路具体构造
特工KD,负责保卫工作
特工辰,负责保卫工作
收容实验当日,装置启动后,一度成功压制对象。但不久之后即发生电路过载,并最终导致爆炸,爆炸波及实验人员HD以及其助手Nautilus。对象在爆炸之后没有再次出现,已被分级为Neutralized。
经调查发现,电路过载的主要原因是电压设定过高,超越了电路承载能力,并且保险装置被卸除,原因不明。
受波及人员HD及Nautilus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异常,仍进行观察……
“保险装置附近是重点安保区域,KD和辰特工进行的蹲守,是不是!只有你们能卸掉保险装置!”小诺开始怒吼,眼中泪水充盈,“Scarlet,你负责的电路部分,设定的电压远超越负荷,也只有你能做到!”最后她盯上了Tentacle,“而你!你负责整体总览,你没有对装置进行任何检查,最后的实验方案也是你批准的!你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满了怒吼的回声,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十年前的事故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但事后看来,他们每个人都不能说是无辜的。面对受害者的怒吼,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小诺说着,打开了保险柜,“最后的时刻来临了,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最后的复仇,是你们害死了他!”
保险柜里躺着一把枪,还有一封信。
小诺拿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面前所有人,可她被信封上的字吸引了目光:“开枪前请务必看完”
她拆开了信,只有寥寥几行,但她看得身体却颤抖了起来。
致小诺:
你终于找到了这封信。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之前的信都是假的。
是我设定了过载的电压,是我设计了装置的缺陷,是我拆掉了保险装置。没错,除了他们,只有我能做到这些事而不引起怀疑。
那我为什么一定要引发一起事故呢?
是因为你啊。
你知不知道你是如何地令人厌烦,如何令人作呕,我不需要一个成天跟着我的跟屁虫,我警告过你,你不听,那么你就必须消失了。我不允许有人能窥探到我的秘密。
那场事故,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杰作。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我没有能逃出去。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变成了多么奇怪的姿态啊!这样不是比让你死了还难受么!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啊,这就是你想要的十年前的一切啊!
当你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都想要当面把这一切告诉你了,只可惜我大概做不到了,但,这封信不会让我留下遗憾的,请把你剩下的每一天,都在痛苦中度过吧!
你的HD
就在这时,房间尽头忽然响起了掌声。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真是一场好戏啊……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所有人震惊地听着这大概有半年没有听过的熟悉声音,看着金色的瞳仁从灯光的边缘出现,随后是苍白的皮肤,以及他们都熟悉的脸。
“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之前无数本书围绕着我,这躯体根本就不能动,那现在,我终于可以复仇了……”
“向你们这群困了我十年的家伙们!”
Scarlet、KD和辰特工摆出了攻击的姿态,但他们都知道一件事,这个躯体是不可被摧毁的,从那起事件以来他们就印证了这一点。他们只能看着面前的HD往前踏出了一步。
小诺低着头,举起了枪。
又一步
小诺抬起了头,泪水已经汩汩而出,她眼中的怒火从未比之更盛。
“可悲的家伙啊……尽管试试啊。”HD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砰。
紫红色的血飞溅在空中。
“怎么……会……”突如其来的剧痛贯穿了大脑。
小诺再没有说话,她冲上前,把枪顶着HD的躯干,毫不留情,沉默着打空了整个弹匣。
房间里回响着沉重的枪响,弥散着一丝火药的味道。
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Tentacle直起身来,示意他们看保险柜的后方。
不论她说了什么,如果有任何异常出现,Tentacle请立刻启动斯卡兰顿现实稳定锚
保险柜的后方也是一个暗门,当前门被打开的时候,暗门也随之打开,这张醒目的纸就挂在保险柜里,HD的笔迹依然清晰。
小诺仍然抱着躺在地上的HD嚎啕大哭,而Tentacle从背后的暗格里拿出了两个信封。“致大家”和“致小诺”
Tentacle打开了“致大家”的信封:
致大家:
根据最可靠的理论推测,十年前我们的失败,导致的是“它”占据了我的身体。这些年来,我可能还能凭借着书,与它抗衡。然而,我感觉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我不愿意败给它,和它一起死去是最好的选择。
然则我不知道我的死亡会导致怎样的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它会在这副身体里,继续被书压制着,保持一种僵持的状态,不论这些计划是否会被小诺执行,至少用书填满这里,是很可靠的收容措施。
可我不愿如此。它应该被消灭。
站点的斯卡兰顿现实稳定锚就快要好了,我也希望能撑到那时候,但是我觉得我剩下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了。Tentacle,你向我保证过现实稳定锚的启动装置你一定会随身携带。我相信你会做到。
你们的HD
小诺睁开眼睛,发现她已经被搬到了HD办公室的沙发上,她大概是哭累了,之后又睡着了。
而Tentacle、KD、辰特工、Scarlet和Koo,大家都没有走。都在陪着她。
她刚想开口,只说了一个“我……”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异常,而KD举手制止了她,把一封信递给她:“看看这个,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熟悉的笔迹写着“致小诺”,她看了心里又一阵抽痛。但还是打开了信封。
致小诺:
对不起,我想上一封信的话大概伤得你很深,我必须要给你道歉,我其实很希望能亲口对你说,但我做不到了。不过,我很确切知道我的那些话,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创伤,对不起,小诺,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
十年前的真相,我答应要告诉你,其实真的很简单,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那场事故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当时已经做好了死在那里面的准备,但你知道我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我没能让你置身事外。
你坚持要和我在一起,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你。要是我当时能舍得对你粗暴一些,要是我能直接把你打出去,推出去,怎样都好,我都不希望你有这样的结局。
那场事故必须失败,“它”必须要死而不仅仅是被收容,但是这种我个人的所谓理想和愿望,远远不是能把你牵扯进来的理由,其他人都能在安全的位置,我不能。但是我最遗憾的是,我没能阻止你跟着我。
所以我给你最后的道歉,最后的鼓励,就是让你平息这一切。
当你读到这里时,我已经平息了余波。
借你之手,偿我所愿。
你的HD
又是两滴泪水滴在了信纸上,晕开了墨水,小诺看着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还有熟悉又陌生的他。
她和他,和十年的心结终于达成和解。终究一切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