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我履行我的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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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47。
Pollock開槍打穿了自己的腦袋。

這聽起來很瘋狂,他為了自己的工作幾乎是奉獻了自己的一切,是個可以稱得上工作狂的男人。

然後他在大廳舉槍自盡,癱倒的身軀和逐漸染紅的白大褂使人們尖叫,嘔吐,甚至難以相信自己的雙眼。

「——Pollock!」

身軀被搖晃著,隨著扭曲溶解的景色逐漸從雙眼消逝,這是他聽到最後的聲音。


早晨的陽光從窗戶灑進房間,Pollock睜開了雙眼,愜意地打了個哈欠。

他如往常般梳洗、更衣,上崗自己的工作崗位,如往常一般進行著自己的工作。做為一位心理學者,他時常會需要記錄些認知危害、或者使人精神產生不穩定的項目,後續的心理治療也是日程範圍。

「嘿,Pollock,如果你見到了Simon,別跟他說我在這。」Charlie躲進了右側牆壁從左邊屬過來倒數第二個置物櫃,這是Pollock第九次看到他躲在這個位置了,他敷衍地笑了兩聲,繼續翻閱著他閒暇時刻最愛讀的那本書。

也許得說句:Charlie,認真工作是你的本分,別像個三歲小孩一樣玩躲貓貓。

不過這不會起任何作用,認真來說他覺得Charlie確實不超過三歲,心智上。

「置物櫃裡不悶嗎?」Pollock看了過去,置物櫃鐵門“碰”了一聲,表面有個顯眼的突起,半晌後才慢慢打開一點門縫。

「兄弟!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不記得答應過什麼。」

咖啡喝完了,Pollock離開了座位,他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一如往常,沒有任何變化的生活。

卻非常有趣。

「……如果能休假就更好了。」

「後天不是你的休假日嗎?」Charlie的臉上貼了塊紗布,講話口齒不清的,興許是被揍了一拳。

但Pollock沒有回應他這個話題,而是將手上厚厚一疊資料整理整齊,一隻手遞給Charlie:「拿去歸檔。」

Charlie半信半疑的接過了那疊厚重的碳粉印刷白紙,眉頭皺得像隻哈巴狗:「我……是不是該提醒你,這些你全都還沒看過?」

「我看過了。」Pollock兩手沒停下來,他將需要上呈的文件一一分類好並夾入公文夾:「你懷疑我?」

「很懷疑啊,我才剛拿進來沒多久,這個份量少說要檢閱幾個小時吧,可我才進來二十分鐘!」

Pollock的回應是將分類好的大疊公文夾往文件上頭疊:「還有這些,麻煩了。」

紙張密度的重量讓Charlie哀號,連開門都得求Pollock,哪還能再懷疑些什麼。他們一起走在站點走廊上,最後在往大廳的岔路分開,Pollock不忘叮嚀Charlie多些幹活少些忽悠。

他想再喝一杯咖啡,最好是研磨機現泡出來的,但Pollock選擇了廉價的三合一沖泡包。奶精與砂糖搭配著化學的咖啡香,液體表面旋轉的白色泡沫讓人看得有些暈眩。

他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向同桌的特工打了聲招呼,而視線停在揮動著的右手腕上的金屬錶。

「……Lee,你的手槍是怎麼回事?」

「什麼?」特工投向了困惑的目光。

「借我一下,我看看。」

Lee不假思索地握住槍管將手槍握柄處遞給對方。

Pollock是一位盡忠職守的心理學者,縝密地完成每一份工作,細心地進行心理評估,願意傾聽每一個人的抱怨和煩惱,總是能給予不見得樂觀、但很實際的建議。

——世界開始溶解崩潰,就像那杯噁心的三合一咖啡,我知道時間到了。

下午5:47。
Pollock接過了手槍後毫不猶豫地開槍打穿自己的腦袋。

然後早上了。


三、二、一,Charlie來避難了,果然。

「嘿,Pollock。」
「如果你見到了Simon,別跟他說我在這。」

右側牆壁從左邊屬過來倒數第二個置物櫃,Charlie第十次躲在這個位置。

置物櫃上沒有碰撞突起的痕跡,因為我還沒有觸發這個事件。我向著置物櫃開口,Charlie沒讓我失望的把置物櫃的們撞凸了。

一切都照著劇本走,我絲毫不感到意外。

我曾想過這也許這是一場夢中夢,遲早我會在層層疊疊的夢境中清醒,迎來真正的下午5:48。

我嘗試辦公室緊閉雙眼又睜開來,捏著自己的手臂,握住一把刀片,鮮血淋漓的雙手和刺癢的疼痛彷彿告訴我那愚蠢的夢中夢理論才是一場美夢。

「後天不是你的休假日嗎?」

儘管我想回應Charlie些什麼,也不會打算扔下一句「我沒有後天」來增加他話癆的機會。我看著那些已經全部背起來的資料,沒有重複批審的打算。

「拿去歸檔。」

就如以往,他開始爭論起我沒有審閱檔案的事情,我意思性的敷衍了幾句,而他的回應一個字都沒有變。

我用重量讓他閉嘴。

大廳上,我知道今天的剩餘時間依舊不夠讓我等待研磨咖啡機的咖啡沖泡好,我選擇了同樣的包裝、同樣的口味,那包廉價的三合一咖啡沖泡包。

每一個今天,我都像是分類著所有的公文一樣,在固定的時間執行著固定的工作。

「Lee,下午好。」
「哦。」

不久後,今天就要結束了。

我異想天開地將手錶上的時間往前調了十分鐘,在劇本上做了個微小的改寫。

假的下午5:37,這顯然是沒有意義的。

從我的指尖開始,它崩解了。Lee的臉龐逐漸腐爛,並朝我靠近,她的眼睛像扇貝上的珍珠,光彩絢麗卻扭曲。我什麼也聽不見,卻微笑著對她說:「我很好。」

生物本能來說人都會懼怕死亡,但我將其列為我的日常工作範圍,或許我已然非人。

身體的本能讓我知道Lee的手槍放在哪裡,我看過了數遍,也做了數遍。


事故報告#███

日期:20██/██/██

地點:████████

危害範圍:3平方公里以上,詳細數據尚待確認

事故描述:

16:30 於████████進行異常項目收容之機動特遣隊-晨露與研究小隊鎖定項目座標。

16:54 特遣隊員代號浮萍與項目首次進行接觸。

17:10 浮萍失去聯繫,特遣隊員代號九重葛、代號咸豐進行搜查。

17:18 九重葛、咸豐失去聯繫,與站點進行匯報並等候總指令。

17:30 下達總指令,特遣隊半數出動,半數與研究小隊遠離項目座標3公里處進行觀察。

17:47 特遣隊與研究小隊全數失去聯繫。

記錄:救援小隊於4小時後抵達,異常項目已離開原鎖定座標,尚未查明實際危害程度與範圍。救援小隊回報收容隊伍生還人員0人。

殉職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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