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奶昔

“好,让我们开门见山吧。这是……一头有安全气囊的鹿?”

那具尸体被随便的扔在解剖台上,蛤蜊狗则被抱了出去,放在解剖室外的一个小宠物箱里。现在整个房间已经被一个重要的东西所占据了。

“那不完全是鹿。”Hart博士朝着那具尸体点点头。Nathaniel戴上了乳胶手套,伸手拿起手术刀,把灯放在了尸体的侧面。“这绝对是头鹿。”他喃喃低语着用手术刀戳了戳它的侧面,但阻力比他所预想的要大得多。“这里就是气囊所在的位置,对吧?”

“根据目击者的证词,那只是其中的一个。”Hart回答道,同时用一根手指划过尸体的下腹部。“或许你可以试试在这里开个切口?”

Nathaniel咕哝了一声作为回应,拿起一把便宜的电动剃须刀刮去毛发,然后把手术刀插了进去。他划开腹部以开启通向它体腔内部的新入口,随后便用一把解剖剪刀慢慢的将其展开。接着他把切口开至胸部,用剪刀将皮瓣剥离。期间偶尔有凝固的血液从切口中滴落,但整具尸体的保存状况好到不自然。“它到底死了多久了?”Nathan向周围的人询问。

“死了有两天了,我们对它做了快速的保存处理以便让它完好的被解剖。”

Nathan在本子上记下了他们保存尸体的方式,以及每个气囊所在的位置。它们全都通过肌腱完美的附着在肋骨的整个侧面,处于扁平的未充气状态。“只是一些上皮组织。”Nathan一边小心的戳着这些气囊一边打趣道。“但这也……太密集了一点,这正常吗?”他抬头看向Hart博士,但对方只是耸了耸肩。“我们之前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介意打开它们看看吗?”

Nathan回答的声音中有一丝犹豫,尽管如此,他已经开始试着切开气囊了。“只是害怕会有……反射。”当刀片切进气囊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是简化的肺泡……我是这么认为的。”他放下手术刀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发挥作用的,看这个样子它也不该有用,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Nathan问道。

“有一辆车直直的朝着这头鹿开过去,它表现出了典型的被车灯照到的鹿的反应,就那么蠢呼呼的僵在原地。据目击者说,它就突然……爆炸了,像个气球。它在撞击后还待在原来的位置上,就像是突然变得像一块该死的铁块一样重那样。而那辆车报废了,是一辆小轿车。”

桌子被移到了一边,Nathan坐在那里挖苦地说:“我还是不明白,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一只真正的狗蛤?一头有五星安全评级的鹿?还有你说你是?”

Hart博士双臂交叉,与他的一位同事交换了下眼神。他们耸耸肩,Hart低头看向坐在那里的生物学家。“我想我不能只是说我们是清洁人员。我们为基金会工作,我们每天都在处理这些异常情况,但通常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中爆发出如此大量的异常。”引起了Nathan的注意。“爆发?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多?”Hart点点头,Nathan发出哀鸣。

“我们已经看的够多了,但我们依然期待更多。”Hart继续说,“我们需要一位当地的专家。”Nathan用舌头发出了咔哒的声响,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试图掌握形势。一方面,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见到从未见过的,超出了一般生物学家,更别说科学家的想象的物种。尽管如此,这并非Nathan内心所想。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是我?


Nathan还没来得及抗议他们就全都离开了房间。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大多数人坐在后座,车子随即沿着美国19号公路以刚好高于每小时50英里的限速驶离。后座没有窗户,不过如果他们向前看,还是可以从前挡风玻璃看到外面的景色。Nathan坐在Hart博士对面,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在早些时候他们已经做了一次充分的交谈,内容与他们正前往另一个有异常活动的地点有关。他们递给他一份Chik-Fil-A1,Nathan的肚子这时咕咕的叫了起来;他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终于,当目的地映入眼底时,他的饥饿感也消失了。在沿着信息中心停车场旁的一条小路艰难跋涉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抵达了布鲁克溪保护区中的某处。小路上有一些最近才被清除掉的灌木丛,表明它们是在发现后才被砍掉的。然而现在,当他看到眼前巨大且细长的植物时,他打了个寒颤。

这些植物几乎每一寸的枝干都被各种各样的蜘蛛与它们的网所覆盖了。这些植物不的高度低于八英尺,样子非常引人注目——巨大而厚实多肉的叶片从粗壮的枝干上长出来,像是一种劣化的芦荟。周围也有很多黏糊糊的藤蔓状物,它们以一种奇怪而又熟悉的样子挂在那里。Nathaniel歪了歪头,他觉得自己的胸膛像填进冰块一样发冷。

“那些是……蜘蛛网吗?”

Hart仔细的看了看那些蔓状物。“上一次的时候它们还不在那里,Fetter,Jacob,检查一下周围。”和他们一同前来的四个人中,有两个现在已经全副武装,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以避开异常正在活动的区域。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Fetter尖叫起来,可是这声音很快就被一只巨大的蜘蛛打断了,它落在他的身上,用“尖牙”咬穿了他的喉咙。Fetter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僵硬。Nathaniel看着它把Fetter拖到了蛛网上,用蛛丝将他缠成一团,这使得Jacob举起了他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他朝蜘蛛开了两枪,蜘蛛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Hart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枪,但在他走近的时候又缓慢的将它塞回了枪套。过了好一会,Nathan才意识到那支被分配给他的手枪正被自己紧紧地攥在右手里,用力到关节都发白了。他松开自己紧握的手,将枪放回枪套,跟着Hart走上前去。

“博士,你快它。它是……一棵植物。”Jacob喘息着说。

他说的没错,Nathan用靴尖轻戳它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它看起来是由一大团沉重的,层叠生长的植物组织构成的淡绿色庞然大物。先前Jacob射出的两枪击中了它的胸部与吐丝器,一些粘稠的白色混合物从吐丝器中流了出来。“等一下,随便谁给我拿根棍子来。”

Hart递给Nathan一根不长不短的,粗细刚好够他拨弄那些东西的树枝。Jacob正用砍刀忙着砍断那些缠结成条的网,试图把Fetter拖出来。Nathan很轻松的将棍子插进吐丝器中,在那里面他感觉到了一团固体状的物质并把它拽了出来。那是一些植物胚胎,当他把它们拖到裂口处观察时,它们开始阻碍液体的流动。

“这是种子,这整个东西就是一颗种子。这个吐丝器是个球茎,而这些液体……我想应该是子叶的一种形式。”Nathan对自己的推论点了点头,一旁的Fetter突然重重的落到了地上,Nathan看向Jacob。Jacob杂乱的用刀割开那些缠结的丝,试着检查他的队友的脉搏或是呼吸。“他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将剩余的网剥了下来,“Greg,Nicole,快过来。”特遣队剩下的两名成员搬起Fetter,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回去了。Jacob站在原地,再次拔出手枪。

“博士。”Jacob环顾四周,“我们真的不该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我们需要Cox的团队前来协助。”

Hart站起身来并示意Nathaniel跟在后面,但并不是打算看这个地方最后一眼。“你有没有找到过任何可能导致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的东西?”

“但博士,我们真的有必要——”

“不,必须优先进行搜寻,这很重要,我们必须知道原因。”

Jacob沮丧地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抗议,而是开始在现场徘徊寻找线索,Hart则和Nathaniel一起搜寻。没过多久,Jacob就叫Hart来他这边。他站在布鲁克溪的下游,看向河水。这一段的河水异常浑浊,而且还呈现出了淡淡的橙色,这一切的源头似乎是一个塑料袋。Jacob看向Hart,想看看他对此是否知道答案。“这绝对自然。”Hart喘着气,又一次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技术人员咔哒一声关上了在刚刚开始进行下一批材料处理的设备与蒸馏所得的产物之间的几个阀门。他瞥了一眼实验室里的其他几个人,他们正像他一样在各自的工位上认真工作,通风良好的房间里只有空调在呼呼作响。那些粘稠的橙色物质在经过了第二套滤网的过滤后,收集到了大量的晶体废料,这些废物将会在处理完毕并装袋后妥善处置掉。寻找合适的地方丢弃花了他们一点时间——他们试过埋掉它,或者将它沉进水里,但现在,已经完美解决了。

当这个过程展现在Carver面前时,他咧嘴一笑,用手指快速的弹弄着一片由自己设计的药物所制成的药片。他猛地一仰脖子,将药片连带着正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的那杯香蕉奶昔一起吞了下去。

令人心情宁静的古典乐从放在角落的收音机中传来,他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草莓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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