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不知名的小镇里,球迷对世界杯呐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脸上的光从绿茵草上的生命之色突然转变成了一种妖艳的红色,看起来有点像死亡,但是却充满诱惑。电视机里,奔驰在赛场上的球员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带着诡异韵律转动的齿轮,仿佛像压榨生命鲜血从齿轮钟一滴一滴的落下,在所有人的内心中漾起波澜。不约而同,他们拿起了手中的刀具,在自己的身体上开始了无声的创作。他们仿佛失去了痛觉,完全不在乎深浅,刀口深可见骨但是却没有人惨叫,哪怕是闷哼都没有。小镇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但没有人害怕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诡异的一部分。
门,被扣响了。古怪而孤僻的父亲有些奇怪,谁会在深更半夜来自己的家?“来了。”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甚至碰到了门把手。正当他准备转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咔嚓――哒哒哒――咔
“终究……”他似乎习以为常,但是冷汗还是在一瞬间涌出来,他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回忆里的画面总是让人不适,他看上自家墙壁草木皆兵。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那玩意儿几乎不能被称为人类,他的关节被硕大的齿轮所代替,每一次转动血肉都从齿轮的缝隙中溅出,他的眼球已被剜出硕大而透明的球体直接塞入了组织,上面鲜血斑斑似乎已经有些发炎,空气中能嗅到腐烂的味道。因为球体的强行塞入脸部的骨头挤压变形,甚至撑破了脸皮一根一根令人毛骨悚然的露在外面,身上没有任何一件衣服却绑满了铁制的苦行带,铁丝勒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皮开肉绽中隐约能看到猩红的符号。
它张开嘴仿佛准备说些什么,但是一根利箭已经惯出了它的头颅,来自男人胳膊上系着的一把手弩。
他关上门回到二楼,轻柔而颤抖的抱起了自己的女儿,放在了旁边的隔音箱中,向主祈祷她的安睡。然后她走下楼拆了已经布满灰尘的自动步枪,他看向窗外,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宁静的夜空了,能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蝗虫般的影子,带着危险的气息从他的门前掠过。恍惚之间可以听到无数齿轮转动的声音。
“幸亏女儿已经睡了,不然会被吓到的”他半庆幸半担心的自言自语,然后拉开了手雷的拉拴,向窗口扔去。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后不久女儿就睁开了眼睛,她趴在窗户旁边仿佛能听懂那诡异的咔嚓声,依然稚嫩的眼睛中闪烁着善意的担忧,然后她回到了隔音箱中,还有些东西无声的在二楼的地板上滚动。
当晨曦于天空初现,一切暂时性的安静下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二楼,女儿已经起床了,她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欢快的说“爸爸,陪我看动画片吧!”男人疲惫了但依然强撑着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把碟片放进影碟机,余光中,那个碟片上面仿佛画着什么圆圆的东西,努力地朝四周放射着。但他实在太累,已经分辨不出颜色:“太阳吗?”
女儿坐回沙发,影碟机无声的读取着,里面旋转着一个灰色的圆形――那并不是什么太阳,那是一个齿轮。
“爸爸,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齿轮小精灵告诉我想做一个好女孩……”
“想做一个好女孩要怎样呢?”
“那就必须让他的爸爸轻松的休息,而不是一直劳累。”
他的女儿真诚的说着。但全身的毛孔告诉他这不对劲。他想,这是自己的女儿啊,有什么可以不对劲的呢?想到这里,他甚至觉得十分欣慰。这时候女孩又说话了。
“小精灵说你昨天晚上都很累很累,不过你要陪我看这个动画片,你就不会累了。”
看动画片就不会累?怎么可能呢?他笑着摇摇头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但是他错了,他真的不累了,他拿起一把刀子在自己的身上创作,屏幕上则旋转着一组齿轮。
影碟机无声的读取,正如晚上那张碟片也是在二楼的地板上无声的滚动,整个小镇丧失了最后的声音――不对,还是剩下一种声音,仔细听:
咔嚓――哒哒哒――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