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牺牲算自杀吗?
那天晚上在酒吧里,你就做过一个有趣的思想实验。理查森和唐纳戈尔比赛看谁的说话声音最大,而你则在困惑地观察并啜饮着波本威士忌。你不记得谁赢了那场争论——如果有人真的能在酒吧的一场争论中“胜利”。
我想现在这已经真的不重要了。
你试图把理查森的形象从你的脑海中抹去:他刚刚被一分为二,艺术地摆放在他们办公室的门的两边。
专注。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幸运的是,这个站点的布局刻进了你的肌肉记忆力,即使你要去的房间不是你被升职那天入职培训时去过的房间。就在去年,确切地说是十个月前。
感觉像是一辈子这么长。
专注。
专注于当前任务。不是在你不得不跨过的尸体上。继续跑。
经过斯基德莫尔的办公室,谢天谢地,里面是空的。他们还今天没来。好。他们正值人生中的灿烂年华,就这样白白死去实在不应当。大概“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喝一杯”的承诺到底还是没法实现了。
你认为他们会记得你,想起你吗?为了他们,你有一点不希望。
但是又有一点希望。
专注。
尽量不要去想斯基德莫尔。或者任何你的同事,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你身后追着你,那东西在安排他们的内脏器官上有十足的艺术感。
你现在帮不了他们什么。甚至不能责怪造成这场混乱的人。他们可能先走了。你为什么没明白?
那没用。不要浪费时间考虑自己。不管怎样,你活不了多久来面对作为幸存者的罪恶感。不要关注你。不要关注你身后的人。你帮不了他们,也帮不了你自己。
专注。
专注于你能帮助的人。外面的人。他们可以从这里幸免于难。他们将从这里幸免于难。
把注意力集中在大厅尽头那扇门上。你从没想过你不得不用的那个。
不要去想那被肢解的……你刚才踩到的任何身体部位。它们不再使用它了。今天应该穿靴子的——你将永远也洗不掉鞋子上的血。
不可及。有很多事情你都不可及了。婚姻。孩子。白色尖桩栅栏和摇椅。伊斯坦布尔之旅。他们现在都不可及了。
你其实总有机会可以右转。走向门口。朝向外面。斯基德莫尔还在外面。你还是可以和他一起喝一杯。问问他们是不是去过伊斯坦布尔。
也许我还能够出去建尖桩栅栏。
但随后它就会跟着来。
犹豫片刻。摸索你的钥匙卡。
刷卡。哔。闩上门。
没有你,他们也能看到伊斯坦布尔。
灯亮了,但这几乎没有必要。按钮亮着,就像祈祷早餐时参议员的鼻子。
你不禁笑了。当然,它实际上就是一个红色的大按钮。
绿色的“引爆”这个词在它下面亮起。随时准备爆炸。
你听说过一些他们连核弹都懒得装的站点。但这个不是。
不是这种在地下二层关了它的站点。
突然出现一丝想法。如果它找到了门呢?
不,等等。回想下那个文件。对阳光恐惧。
看一眼手表。下午2:24。为获得的小小胜利感谢,随便哪位。
至少无论你接下来落往何处受难,它也会跟你一块儿下地狱的。
应该不是伊斯坦布尔。
这是为了别人的尖桩栅栏。其他人的摇椅。
关注他们。
首先关注你接受这份工作的原因。
是的,为了控制。无疑,为了收容。
为了保护。
按钮被按下。
发出令人安心的嘟嘟声。
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自我牺牲算自杀吗?
你余生一直都在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