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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文档的编辑时间为:地球历3205/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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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道早安了,像往常一样,你知道我在和谁说话。

不,我不是什么SCP基金会员工Fate·K·Zenerry,我是威胁实体KTE-12069-Kewpie-Spiral-Ebbinghaus-Green“命运小姐”。

是,我已经活了1226年了。

不,我的身体才60多岁,流传下来的是我的意识。

不,我认为这些没有必要被我记录下来。


记得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位教哲学的教授说过:“永生必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因为无论你去做什么,如何安排你的生活,在有限长的时间过后你又会陷入无限长时间的无聊之中。这种生活怎么看也不是什么美妙的生活。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有办法,那就是你每次开始无聊就消除自己之前的记忆,这样又会感到新鲜了。如此无限循环下去倒也不会无趣,只是这样的人生似乎是毫无意义的。“那么,什么样的人生是美妙且有意义的呢?那自然是可以随我们的意愿由结束的人生。在这样理想的人生中,我们不会因为什么意外事故或是疾病而抱憾而终,而是直至活到感叹‘此生无憾矣’了,才会结束。”

我的一生,行至今天,已有448019天了。我是否活至此生无憾了呢?我不太清楚,至少按照我出生的那个年代的价值观,我还没有留下过后代——这似乎是一个遗憾。

我写这些回忆录般的文字的意义何在?我也不太清楚。若是写给自己看的,我已完全无法遗忘任何信息了;若是写给别人看的,我在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了。不过那些都不怎么重要,因为人只要还活着,就不能闲着。若从这方面来看,这四十多万天中,前二十多万天的生活算是比较充实的。在那个三箭头标志的组织里,同这星球上此起彼伏的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作斗争,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伟大的消防队员,在七百多年的光阴里疲于奔命地处理着一通又一通无趣的火警电话,又不断思索着火灾为何如此频发,却从未发觉自己工作在一个巨大的林场里,而世界的其他地方都是沙漠。

理论上讲,我并不能永生,只是能活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我的人生倒也没有像那位教我的老教授说的那样太无聊过。虽然如此,这样的人生,并不理想。也不美妙,更不知有没有意义。毕竟它既不能随我的意愿而结束,而且还会使别人遭遇比因为意外事故抱憾而终还要糟糕的事。在那个组织解散之后,我也就从一位失职的消防员变成了暗火,被人扣在玻璃罩里如此谨慎地监视起来,又在这星球上待了额外的五百年。

五百年啊!如今勉强记起我真正年轻的时候所看的那些未来题材的作品,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当时的预测是太乐观了还是太悲观了。我人生中最近的这两万天,和我人生中最初的两万天里所了解的某些人的生活比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惬意。想到我就要告别这种生活了,心里竟也挺不是滋味的。

有时候我会问那些人,为什么愿意专门为我提供条件,让我去种地,去放牧,去做园艺?他们说,这是为了“新家园”的考古事业。我对这件事有时感到很荣幸,有时候又感觉很可悲,但至少,我始终觉得这一切都很浪漫。

在略显寒意的牧场上,我跑着,笑着,追逐着前方的羊群,高兴得像是个活在二十世纪上半叶阿尔卑斯山区的少女。天上下起了小雨,我躲到一块岩石下避雨。坐在那里,我想到这一切快乐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为我寻到这里的工作人员体会不到,“新家园”里那些据说只能吃酵母制品的可怜人们更体会不到,我要把这快乐带给他们。这时,我感到荣幸。过了一会,我又想起还有不到几十年,这星球上浪漫的、美好的一切和它本身都会淹没在无尽虚无之中,这时,我又不免有些觉得自己可悲了。但没过多久,我最终想起那两万年后万物的终焉,于是我俯下身来拥抱大地,决定享受此刻,不去关心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有一次我问那些工作人员,离开这里后我也不是很想继续活下去了,能否让我就留在这颗星球上等待死亡,但他们严辞拒绝了我。那时我才感到自己的幼稚和天真,毕竟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游乐项目,他们也不是什么善心人,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今晚就是“地球上最后的夜晚”了,这里是新西兰,我明天大概也会是第一批迎接“地球上最后的日出”的人中的一个吧。不知为何,我现在有种儿时出发去长途旅游的前一天晚上的兴奋感,我现在心无杂念,只想去睡觉。我本来以为我在这个时刻对地球会很依依不舍的。

晚安,世界。
晚安,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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