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火堆旁

第一个冬天来临之时,第一堆篝火升起,男男女女都聚在它周围取暖,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现在如此、永远如此。而当异常世界进入严冬之后,我们最自然的反应就是聚集在一起,围坐在最像是火堆的地方——枢纽。
Philip Verhoten,《避难所:异常终结时枢纽的角色》。

Nexus-18
4月26日
威斯康辛州,斯洛斯皮特
Katherine Sinclair用一只眼睛瞪了瞪她火红的髻发上一缕灰白的头发。她把它梳到左眼窝的玻璃眼睛前面;这个发型能让她感觉自己更年轻了一点。
一年一度的果酱竞赛——“酱酱赛”正在主街道上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这回它比往年都要冷清许多,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小镇正在失去它的结构。这故事丰富的小镇上日常出现的修辞消失了,那些很容易就变得生机勃勃的日子、那些烘托气氛的暴雨、那些念出阴险的台词时适时降下的霹雳,都消失了。
数千年来,世界各地的枢纽都是奇术能量的源泉。现在连它也奄奄一息了,Sinclair拒绝把它称为“魔法”以外的东西。去他的基金会术语,如果异常都要靠机器才能维持生命的话,那他们也一样。斯洛斯皮特,以及整个魔法世界,都已命垂一线。
她从镇上的人口中看出了这一点——有几百个人都撤离了,比大萧条的破坏还大。她从那些树上看出了这一点,它们花开得很慢,秋天的叶子总是很潮湿。食物的味道更糟了,事物的进行完全如人所料,毫无反转的迹象。整个世界都冷却了。
Sinclair知道在枢纽之外,一切都更糟,但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皮肤黝黑、发辫灰白的高大男人拍在她肩膀上,让她从自己的沉思中恍然惊醒。
Montgomery Reynolds——她的丈夫——递给她一个热狗,露出关切的微笑。“你看起来很阴郁,Katherine。你在想什么?”
“我在回忆。”Sinclair咬了一口热狗,大步离开商店。“记得我们以前会玩《开拓者》1吗?”
“你一定要玩狐妖术士。”Reynolds笑着翻了翻眼睛,“而且还要用狂野魔法。但你效率很高。”
“记得有一次我要审问一个犯人吗?Pike想拔掉他的脚指甲让他招供,但我只是走过去说——”
“喂,我是你老板的人,是来带你逃的,但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Reynolds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句话。”
“是啊,但我是用布鲁克林口音说的。”Sinclair转了转肩膀。“天啊,看我成功后Mattings的表情……”
“我们已经玩了十年《开拓者》了,但你从来不玩法师。为什么?”
“法师必须得学习魔法。永远过不了那个坎儿。”像是要证明这点似的,Sinclair举起手,想编出一个咒语——它在她指尖只是发出了萎靡的嘶嘶声。她叹了口气。“今天EVE低。可恶。”
Reynolds咬住嘴唇。Katherine一生都在研究魔法。他还记得她的泪水落在他皮肤上的感觉。
“这他妈的不公平。”她摇了摇头。“我加入了基金会,背叛了蛇之手。我以为我在这里可以比在那里做更多好事。”她咬住牙,“我是个傻子。我希望……”她顿了顿,端详着丈夫。“我不知道,Monty。我不知道。”她把半个热狗塞进嘴里,用力咬下去。
他们沿着主街道走。在往年,那里会挤满上百个人,品鉴着蜘蛛奶和被诅咒的芥末合成的果酱。现在,只有大概五十个人松散地集合在一起,讨论要把哪种平凡的家庭自制番茄酱带回家。整个世界都感到空虚,而Sinclair只是其中又一个行走的空虚。
“我知道你想离开了。”
Reynolds差点被热狗噎住。“什么?”
“面对现实吧,Monty。”Katherine擦了擦脸。“没了魔法,我又是谁?我又是什么?我曾经可以召唤恒星上的火焰,把它扔到任何我想让它去的地方,而现在我能把纸飞机扔出去两米就谢天谢地了。”她伸手捂住眼睛。“魔法是我的一切,Monty。没了它……你、你……你就不会……”
Reynolds什么也没说,把她揽进怀里。“Katherine。拜托。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Sinclair什么也没说,直到Reynolds放开了她。她扔掉热狗,向树林走去。“我……我想去走一走。一会站点见?”
“……好的。”Reynolds咽了口唾沫。他已经认识她十几年了,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心烦意乱。失去一只眼睛的时候没有,双手失能差不多一整年的时候也没有。魔法并不是她的一切。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明白这一点。

还没等她在林子里走出一公里远,Sinclair就知道魔法真的已经死了。
在斯洛斯皮特Sloth's Pit的中心——地理上、形而上学上、以及主题上的中心——就是那个有名无实的坑pit。那个无底深坑在一个多世纪以前吞下了小镇创始人Jackson Sloth的家。那是个超形上学的奇点(她的一个同事称之为“情节漏洞”),以它巨大的质量将故事吸引过来。除非你知道“诀窍”,否则你只能发现它一次。
她站在坑边上。前面是一些破旧的木板,某个不负责任的特工在上面写了个粗俗的笑话。“无底洞和无衣女”之类的,并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她在这里。她找到了它。而她可以看见它的底部。
那是个很浅的坑,不到十米深。底部是一大堆腐烂的木头和透水石——Jackson Sloth庄园仅存的遗迹。这十米深的污水坑就是故事开始所需的一切,而现在,故事要结束了。
因此,她坐在坑边,抬头看着天空。
天是什么时候黑的?
Sinclair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头。在她离开Monty的时候才三点左右,而天还不至于黑得那么早,现在才——“9:31?什么鬼?”她敲了敲手表,皱起眉。或许小镇里还是剩了那么点古怪的。
“好吧,你刚消去了我六个小时的时间。”她从坑边站起来,对土地说话。“为什么?就算对你来说,这也很不对劲。这算不算是在……垂死挣扎?求生的呼唤?”回应她的只有寂静。“我救不了你。我们本来是可以的,但是……”她揉了揉眼睛。“太迟了。我很抱歉。”她低头看着那个坑。“我非常抱歉。”
天空中亮起了一道深红色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Sinclair眯起了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同时用两只眼看到这光芒,不仅是健康的那只眼睛,还有那只假体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一块陨石,但没有哪块陨石会以如此悠闲的轨道滑落;它径直向坑的中心落去,像在鼓励她去接住它。
“该死!”Sinclair无力地伸出手,感觉肩膀上的神经在跳动——她的身体已经不如往日了。因此,她改用意志力去接它。她伸出右手,一口咬在自己的左大拇指上,这个动作她练习了太多次,手上都已经磨出疤痕了。鲜血涌进她嘴里,她将它作为祭品,为可能是她能放出的最后一个咒语赋予力量。魔力从她伸出的手上流到空气中,同时她大喊:“Galvanus!”
陨石离她越来越近,一路撕扯着周围的空气。她知道它最后会落到她手上,于是在它离自己只剩一米半的时候解除了咒语,并踩灭了它在草地上砸出的火星。
它看起来像一片水晶或者玻璃,大约是一个圆的七分之一。它看起来像是被从中间凿开的,但有些不均匀。它散发着夏日的热量,以及十亿道未放出的咒语的光。
“哦,你好呀。”Sinclair在它边上跪下,“你真是……非常有趣。”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样品袋和一堆小镊子。水晶里迸出一道光,弹开了工具。随后,她伸出手背测试它的温度。摸上去是凉的。
她碰到它的瞬间,整个世界炸裂开墨水和积满灰尘的书架的气味,伴随着秋风吹过树叶的呼啸,还有一种只能在斯洛斯皮特感觉到的奇异的刺痛。
她看到七重世界在眼前展开,颤抖着闭上了眼睛,感觉肺里充满了炉火。

4月27日
“Sinclair博士!”
“Katherine!”
“Katherine Sinclair!”
“Sinclair!”
她被滴在脸上的露水、从东方升起的朝阳,还有呼唤着她的名字的十几个声音唤醒。她认出了其中几个声音——是特遣队。她在外面睡着了吗?在接到那块……水晶之后……
她看了看手里。它还在,只是光芒暗淡了些。她朝后看了看那个坑。没有看到底部的废墟,而是一片似乎永远延续的黑暗,比任何自然形成的洞都要深邃。她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气,踉跄着后退,双手捂住嘴。她必须要记得抓好那块水晶。
“Sinclair博士!”是Robert Tofflemire上校的声音,他跑向她。“女士,你已经失踪一整晚了!稍等。”他对无线电说话:“S-10全体,S-10全体,Sinclair已经找到了,就在——”他转向坑,眼睛瞪大,“我的那个苍天!在那个坑的边上!”
Sinclair看着手里的水晶。在另一只手里,她召唤出了一团凉凉的红色火焰。在魔法流淌过全身的时候,她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喉咙里。“带我回实验室。我要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陨铜晶(Oriykalkos,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是“山铜(Orichalcum)”)是一种人们所知甚少的物质,来源于亚特兰蒂斯。有些人会把它和各种物质混为一谈,从心灵遮断合金到铍青铜再到普通的铜,但陨铜晶并不是一种合金——它是一种水晶,莫氏硬度为9,但像钻石一样易碎。
基于水晶的存储介质已在20到21世纪的科幻小说中出现过很多次了,而这正是陨铜晶原本的用途:一种数据和能量的存储介质。回收到的陨铜晶样本可以存储大约950毫安时的能量、超过20拍字节的数据。
从威斯康辛州斯洛斯皮特上空落下的物品是陨铜晶魔典的一块碎片。它没有储存电能或是有意义的数据,它储存的是其他的东西:魔法。
那天晚上,当我把它握在手里的时候,我知道了我的使命:我必须去追寻。
K. Sinclair,《陨铜晶魔典:魔法重生》

那天结束前,Sinclair博士就收拾好了行李。就在她正要出门的时候,她遇到了她的丈夫。“要去哪里?”
“我要去冒险啦!”Sinclair咧开嘴,随后表情就凝重了起来。“……好吧,这句台词在我脑子里听起来要好很多。不过……”她举起她找到的那片水晶。“这东西还有很多。我要去找到它们。”
“你要从哪开始找起?”Reynolds走进公寓,脱下外套,朝卧室走去。Sinclair跟着他。“你不知道它们会在哪里。”
“Site-43。Blank博士欠我个人情,而且他们有轨道异常追踪系统的上行线路。”她再次走进卧室,抓起她的求生包。“差点忘了这个。”
Reynolds也抓起他自己的包,随后胡乱地把东西塞进一个行李箱。他笑了。“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吧?”
Sinclair看着丈夫,温暖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在我走之前回来。飞机四小时后从德卢斯国际机场起飞。”她从口袋里拿出水晶,从里面汲取了一点魔法,低声喃喃自语。一条金链在它周围形成,把它打扮成了一个临时的护身符。“希望它不会引起机场X光的注意。”
Reynolds拎起他的背包和行李箱。两人跑上车,在厨房吧台上留下了两个月的房租。

摘自加拿大Site-43的JM技术员Philip E. Deering的个人日志:
4月28日
他们说我不再是异常了。说得跟我一开始就是个异常似的。近十九年来,Doug是我身上唯一有趣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他是个住在镜子里装神弄鬼、又好战又恐怖的灰皮肤混蛋,但至少我从不是一个人。可这就是我现在的感觉,在失去了这位恒常的同伴之后,一直以来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写这个。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也没有人会看我写了什么。Doug是个混蛋,但至少我从来不是一个人。Amelia还在,所以我也不孤独,但是……
Doug毫无疑问会让我感觉很糟。但没有他,我好像只剩了一半。有时候我好像都很难用我自己的两条腿站住。
在知道水面下最危险的东西只是一些鲟鱼之后,湖也看起来不一样了。水豹没有了,提亚马特没有了,在我们脚下操作废物处理设施的疯子也不在了。那里就好像连颜色也没有了。
好吧,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今天散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一点儿颜色。看着像是某种海玻璃,亮黄色的。可能来自一个啤酒瓶?不过摸起来是暖的。可能要给Okorie博士看看。
9:00 PM左右
O博士走了,和Ibanez“办事情”去了。显然就在她们去斯洛斯皮特的当天,就有两个Site-87的傻瓜过来了。Wettle一有机会就对他们死亡凝视,据说他们是来清算站点的。Blank博士只说他们要用那个轨道异常仪器。
和Amy一起看了部电影。《天使爱美丽》。很好看。
4月29日
做了个超他妈疯狂的梦。我觉得那块玻璃是个异常。
我在一个车间里。看起来像基金会的一个站点——不知为啥我觉得像19。可能因为GOC炸了它之后,每个人都在想这件事。有人在我头上敲了一锤子,把我砸碎了。
我碎成了七块碎片,我可以从每块碎片上看见自己。一片温带雨林、一座多雨的海岛、一个多山的港口小镇、一个河口、波特兰的一条街、一处无底深坑,还有……休伦湖。我知道每一块的我都在哪里,而且我知道我们必须……全部/永远不能聚集在一起。
我一般不会这么写。这……是这个怪东西把我变聪明了吗?写作技能提升?到底怎么回事?
我得去找个人——Reynders博士还在。我不在乎现在是不是该死的凌晨三点。这事儿大了。

Site-43安保录像,4月29日
3:12:23:Philip E. Deering离开自己的个人宿舍。他左手拿着一件不明黄色物体。
3:17:05:Deering进入居住和饮食区,使用终端找到了Ilse Reynders博士的个人宿舍。
3:25:19:Deering敲了敲Reynders博士的门。她走出门,揉着眼睛,表情不满。Deering向Reynders展示了手里的物品,她睁大了双眼。
3:29:27:可看见Reynders和Deering一起走过。Reynders喝着罐装咖啡。他们转了个弯,遇到了Katherine Sinclair博士和Montgomery Reynolds,他们正从OATS监控室前往站点内的临时宿舍。
3:30:32:对话发生,持续了大约三分钟。Sinclair博士将自己身上的护身符和Deering手里的物品做了对比。站点开始摇晃。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刚刚看到的东西。
站点开始摇晃的时候,我们本来还以为是GOC的袭击。他们都疯了,想要抓住任何一根能显示自己控制力的救命稻草。
几年前,有个叫Brenda Corbin的女人。她和5866私奔了,后者正是传说中的提亚马特,神话里的那个。然后……我们以为她死了。我们以为她和提亚马特都在大崩溃开始的时候就死了。
但是……她就站在那里,身形伟岸,就在站点外的海岸边,骑在提亚马特的肩膀上。提亚马特看起来很恐怖,皮包骨头,翅膀好像被撕碎了,全身都浸在油里。她通过Corbin说话。
“你们拿到了魔典的一片。把它给我,我会让魔法回归此世,饶恕这个地方。”提亚马特看起来好像要把我吃了,要是我敢说不的话。
然后,那个梳着雷鬼辫的男人,Reynolds,走上前去看着她们俩,举起我的那块玻璃。直到这时,我还不觉得他有多能言善辩,但是他跟她们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对待皇室一样。
“伟大的女神,您知道我们所持的是什么。它是解决危机、复苏魔法的办法。不仅仅是为了您,更是为了整个世界。我们不会将它拱手相让——但我们可以讲讲条件。”
“你能给我什么呢,小魔法师?”提亚马特问道。
我之前见过Okorie博士施魔法。和这个完全不一样。Reynolds手里拿着那块水晶,把它对着提亚马特举起,皱起脸喊叫出一句拉丁文,我猜可能是个双关语?“Carpe Deus2”,不是“Carpe Diem3”。像是蜂蜜色的阳光从它中间穿过,把她全身都包裹在了金色的线条里。它把她重新编织起来,洗净了她身上的油,恢复了她的皮肤和翅膀。他把它举到耳边,然后放进了口袋。
“这仅是这魔典能做到的一小部分,伟大的女神。您重生了。我们可以告辞了吗?”
Corbin再次代表提亚马特说话,说她们需要“相互质询”(谁他妈这样讲话啊?),但那天这个站点是得到饶恕了。我们之后就一直待在紧急避难所;我打了个盹,醒来之后,所有人都在鼓掌欢呼。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我就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好战的、装神弄鬼的灰皮肤混蛋。

第三幕 第一场
巴西岛,波罗山顶
绅士勋爵布莱克伍德和法师辛克莱入场
布莱克伍德:
法师女士,请原谅我们说话的语调
这座岛屿,已如此扭曲我们的言辞——
颂扬魔力,若我们所料。
在我看来,合适得颇为过分。
辛克莱:
啊,对我口舌可真是烦扰。
如同再度回到校园时光——
浪费这许多时间,阅读莎翁之诗。
布莱克伍德:
阅读莎翁?浪费时间?您可真是幽默!
辛克莱:
抱歉,好勋爵。我忘了一个&号。
但我必要实话实说,抑扬格对法师而言味道邪恶。
布莱克伍德:
啊,美丽的法师,土地给予您的可是智慧!
并非是指您曾缺少智慧——这是锦上添花!
辛克莱:
请原谅我,勋爵,现在我心情沉重。
我惧怕魔法将永远失去,for ill。
布莱克伍德:
For ill?
辛克莱:
我不胆敢说for good——死亡怎会是好事?
我们又如何能在时代终结之时庆贺?
请问,您是否听说了对站点的袭击?
布莱克伍德:
是,但不知袭击者是何人?
辛克莱:
袭击者正是联盟。疯狂,他们现在已经疯狂。
布莱克伍德:
现在?他们从前就不疯狂吗?焚书无赖!我呸!
啊,请原谅我的粗话,法师辛克莱。
辛克莱:
这并非粗话,既然我们所言皆是抑扬。
布莱克伍德:
精辟!
然而,是的,他们正在倒计时。
他们想要独占奇术世界的控制,
仿佛他们可以驯服魔法!我的上帝,
您还不如去试着驯服巨兽而非奇术!
啊,就在海岸边上,可以看见他们。
辛克莱:
老天哪!
可喜的是,我能感受到魔力的部分回归。
布莱克伍德:
这份魔典,晶莹如许,是它给予你的仪式以呼吸?
辛克莱:
我的肺部,也是一样。悲伤的长夜业已终结。
活力再度充盈我心——担忧亦如是。
担忧的是……若魔典也迎来枯竭,又将如何?
每每想起魔法的终结,我便不寒而栗。
布莱克伍德:
我能理解您的恐惧,美丽的法师。
可是,听哪!我带来了一个警告。
辛克莱:
关于何事?
布莱克伍德:
关于何人。
我曾认识的某人——是那最聪明的乌鸦。
全部退场
第三幕 第二场
前“合体”部门23号设施
炼金术师雷诺兹和达尔贝斯王入场
雷诺兹:
这是何种嘲弄?
达尔贝斯:
此乃你寻找的魔典之果。
容我询问,你对魔典所知究竟多少?
雷诺兹:
啊!我的王上,我只是一名顾问。
神秘的艺术通常难以为我所知。
(向旁)
五步格诗已经够难吟诵,
感谢上帝我不强制押韵。
达尔贝斯:
然而,它已让巴西岛恢复生机。
自古以来,这里曾有更多魔法。
一声雷击,我们全都恢复力量!
雷诺兹:
我的凯瑟琳也感同身受。唉,
她仍不敢贸然施法。
达尔贝斯:
何以如此?
雷诺兹:
她的魔力减退了。她缺少意志——
又或只是她感觉如此。魔典在哪?
达尔贝斯:
我看见它落在我们的海岸,
就在波罗山顶着陆。唉,可它
除了陨坑之外并无所剩。
雷诺兹:
它是被毁了吗?
达尔贝斯:
我想更可能是偷窃。联盟的无赖。
举世皆为森林,他们却是伐木工。
雷诺兹:
伐木工?我的王上,这是为何?
达尔贝斯:
雨林。
巴西岛,你们的坑,那条街道,诸如此类
皆是魔法和生命本身的堡垒。
如亚马逊林,却濒危更多。
雷诺兹:
追踪碎片,我们便来了这里。
联盟特工鲍威入场,手持魔典碎片
鲍威特工:
该死!
哦,畸形的精灵,哦,凶恶的法师!退下!
雷诺兹:
呜呼!他有了一块碎片!退后!
(向旁)
呜呼?什么东西?去他妈的,这枢纽太烦了。
鲍威特工:
汝等绝无挡我之力!
我在此宣称该碎片已为我所有!
雷诺兹:
神啊,他的语言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完全不在调上。
达尔贝斯:
哈!想想,他们难道会去读被他们烧掉的书吗?
他能找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鲍威特工:
我们粉碎魔典,是为了将其控制!
然而,它却分裂去往了四个角落!
你们不得将其收归——联盟将会重生!
如凤凰般涅槃,抱持唯一的魔力!
达尔贝斯:
邪恶的反派,需要建议吗?
达尔贝斯抽出一把手枪,对鲍威特工射击。后者倒地。
不要独白。
鲍威特工:
一把枪?你居然使用了枪?畸形的妖怪!
达尔贝斯:
我会适应,尽管魔法即刻消亡。
鲍威特工紧攥住魔典碎片。他从舞台左侧退场。
雷诺兹:
您做到了!王上,请乘胜追击!
达尔贝斯:
不,我们还有几句台词。告诉我,
你对独白感受如何?
雷诺兹:
神啊,不。
达尔贝斯:
抱歉,但这必须得说。
不过……
他停了停。.
啊!那就转下一幕吧。
雷诺兹:
您说什么?
全部退场
第三幕 最终场
巴西岛海岸
绅士布莱克伍德与法师辛克莱进场
辛克莱:
布莱克伍德勋爵,那最聪明的乌鸦,是指何人?
布莱克伍德:
也曾拯救我们,那聪明的乌鸦。
在混乱之海中,他选出十三人。
无论绅士淑女,皆为坚毅哲人。
其人自称为零Zero,但我知其名为
诺里斯·阿克莱Norris Arklay。法力在您之上。
您已很是强大,美丽的辛克莱,恰如赤日中烧。
诺里斯法师却,如同新星爆发,哎——
您可曾听说三一之城?
它曾经历核爆,完好无损。
那是阿克莱之盾之所为。此外还有
维多利亚的剧毒杜尔维尔,
那里的居民以毒为生,
狗鼻子中还有蜘蛛生活。而阿克莱
确是治愈并诅咒了它。正是他看见
毒液是默多克的爪牙散布,
又将其尽数清除,啊,
他将獠牙赐予杜尔维尔居民。
此外还有——
辛克莱:
勋爵大人,无意冒犯,但我已了然。
阿克莱确是伟大法师。可是勋爵?
布莱克伍德:
如何?
辛克莱:
您为何称他为乌鸦?且是最聪明的?
布莱克伍德:
在这基金会成立时,我眼见
人人都如乌鸦,身披黑色斗篷,观之甚是不详。
且野心勃勃。阿克莱出现,
尝试加入其中,也于我好处不少。
但最聪明?啊,我想不起来了。
请原谅我,辛克莱。
辛克莱:
您不必道歉。
鲍威特工入场,一瘸一拐
辛克莱:
这究竟是?
鲍威特工抽出一把手枪,对准魔典碎片。
鲍威特工:
后退!后退!我命令!
我的船在海滩,只有不到一里!
今日不是我安全到达,就是碎片!
辛克莱:
啊,奇迹永不停歇。是联盟。
辛克莱拿出她的两块魔典碎片。第三块,特工手中的橙色碎片,被它吸引过去。
辛克莱:
尽管我们有错,恶魔,我们努力补偿。
你们却会使这世界在亘古以前灭绝。
鲍威特工开枪,未中。布莱克伍德举起步枪射击。特工倒地。
鲍威特工:
为何?!你他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一只天杀的海蛞蝓!你却凭空抽出了一把该死的枪!
为什么?!
布莱克伍德:
海蛞蝓!这般污言秽语!面目可憎。
你也不曾表现出勇气。区区小人。
辛克莱捡起魔典碎片,与她的另外两块放在一起。
辛克莱:
那么,它安全了,至少现下如此。勋爵大人?
布莱克伍德:
何事,法师辛克莱?
辛克莱:
我们能否留宿一夜?
阿根廷相去甚远,
我们也很是疲累。
布莱克伍德:
我们歇下便是。
辛克莱:
那这特工如何?
布莱克伍德:
我会告知侍卫。然而,美丽的辛克莱,
水下仍有深潜之物,饥肠辘辘。
祝你好运,对手。
鲍威特工:
我日——
全部退场

第四章
我在诡奇港的日子
摘自《避难所:异常终结时枢纽的角色》,Philip Verhoten著
(未定稿)
1. 引言
诡奇港(Puerto Extraño),内部编号为Nx-572,是危机开始前发现和分类的最后一批枢纽之一。就其异常性质显现的时间而言,它也是最年轻的枢纽之一,且它异常性质显现的方式独特,是迄今已知的唯一一个拥有外星起源的枢纽。
在1982年,马岛战争爆发之时,阿根廷科学技术与创新部被莱奥波尔多·加尔铁里指派以科学考察的名义在南极半岛秘密建立殖民地。这并非阿根廷的首次尝试;1978年,阿根廷甚至让一个孩子在南极洲出生,试图以此宣称对南极半岛的领土权。殖民者在1982年4月1日,即战争爆发的前一天登上半岛,随后在那里被困了十周。
这十周里发生的事情绝大部分都不为人知,但在加尔铁里的政权垮台后,他们的船和所有的殖民者都回到了阿根廷,拖着一个奇怪的物件来到了一个已被科学部征用的港口。
那个物件类似于一根卵形的柱子,两边凸起,顶部是锥形的,底部扁平。当殖民者研究它的时候,它开始发出灰色的光。这种灰光使得殖民者发生了变异,虽然这些变异很容易隐藏在南极洲的冬装之下,在阿根廷温暖的气候里则更加显眼。
这些变异包括长出鱼鳃、体毛变得更长更蓬松、巩膜变成灰色,以及右手前两根手指延长大约5厘米。最后的变异特别值得注意,因为它使得殖民者得以激活这个卵形柱——它是一个环境改造器。
一道巨大的灰色光波在港口爆发,不可逆转地改变了波及区域的气候和其中所有生物的状态。区域中植物的叶绿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与新的灰色阳光相适应。动物则变异成了对自身的古怪戏仿:鸬鹚在腿边长出了第二对翅膀,而麦哲伦企鹅的喙变得更长,长出了一套完整的牙齿。人类的变异没有像殖民者那么强烈,但某些特征的表达仍然存在,包括更浓密的体毛和灰色的巩膜。
与这些变异共同到来的还有一种具有移情作用的蜂巢思维,一种允许情感共享的“神经网络”,其效应会随着离开枢纽的距离增加而减弱。这种蜂巢思维,加上异样的气候和生物器官,导致镇上的居民主动与外界隔离、异化。2009年,当它被阿根廷和基金会的联合探险队重新发现后,阿根廷当局将它称为Puerto Extraño,即“诡奇港”。
今天,它处于Site-572的监管之下,站点主管Miguel Galvan同时担任该城市的市长。.利益冲突似乎很明显;基金会尝试将站点工作人员整合到当地政府中,这是枢纽部在这个组织的力量最强大时做出的最后行动之一。
2. 魔法褪色
危机开始时,普遍认为有两种异常是可以存活下来的:外星异常和异常野生动物。事后看来,后者的大面积死亡并不令人惊讶,但当SCPS团结号也开始腐蚀、SCP-3003的文明一夜之间全部崩溃的时候,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员都震惊了。我们推测,外星生物和技术或许超越了地球科学的范围,但还不能超越自然法则。
诡奇港是仅有的三个已知的具有外星起源或有地外组成部分的枢纽之一(其他两个是新墨西哥州的索科罗县和亚利桑那州凤凰城的凤凰城后门),而它异常组成部分的消失立刻给它的居民造成了灾难性的破坏。一旦环境改造器坏了,居民就会在富氧的大气中窒息,而动植物也会大面积死亡。尽管这和月球暗面的地理变化及冥王星行星地位的恢复相比还相形见绌,但人类清醒地认识到了一件让很多天文学家都开始酗酒的事实:人类是孤独的,从来如此、永远如此。
为此,我决定前往诡奇港。在我的枢纽研究中,外星人是一个很大的盲点,我希望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纠正这一点,看看宇宙是怎样在只有我们存在的情况下继续运转的。
3. 异世冗物
这场危机最糟的部分是,在基金会之外,很少有人注意到它正在发生。一些证据被归因为气候变化,或者是国际关系的变化,或者是不正确的理论。最重要的是,它证明我们在记忆删除药剂的生产上浪费了上万亿美元;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魔法不是真的,接受更加平凡的解释,这样他们就能在夜里睡个好觉。
例如:去年六月,一艘外星飞船坠落在新墨西哥州罗斯威尔的郊外。宇宙简直是用盘子把外星生物存在的证据端到人类面前了,就在一个以传闻的外星坠物而闻名的城市里;而这个世界只是耸了耸肩就继续前行,我们也只是半心半意地分类了这些残骸,最后它们就和所有异常有机体一样变成了一堆泥浆。
基金会是诸多知晓外星生命之存在的组织之一。在正式公布危机的几天前,O5仍在辩论是否需要将非敌意首次接触的证据公布给公众;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代表团在决议表决前的几分钟里发生了自燃,使得整个讨论都失去了意义。
有些外星种族幸存下来了。可以在诡奇港居民的眼中瞥见这一点,他们仍然保留着许多变异的特征。但他们身上都带着一种倦怠和无望,让我开始怀疑我的忠诚究竟是付予了何处。
可就在这无望之中,一颗小小的火花从天而降。
4. 星火燃起
4月26日晚上,镇上意外地下起了流星雨,随之到来的是仍住在镇上的居民感觉到的好几次剧烈的偏头痛——包括我自己。这次流星雨史无前例,如果阿雷西博望远镜还在的话.这场危机的首批受害者之一,我们将永远怀念它。,所有聚集在它周围的人都会盯着屏幕目瞪口呆。
这场流星雨的颜色很奇怪——全部笼罩着一种绿色的色调,将其下的地面照出了奇异的颜色。星星落在水面上,其中一颗降落到了城市中央的环境改造设备上。
环境改造器周围的地面被冠以“城市广场”的美名,其本身却是一片死亡的野生丛林,四处是动物的尸体和奇怪的植物,围绕着一根巨大的金属支柱。它曾是异常繁茂的震中,基金会多年来一直在尝试进入,但现在却除了火灾隐患之外什么也不是了。那绿色的火花和它碰撞了,在灌木丛里引燃了一团灰色的火。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同时像一个热水澡、一场日光浴,以及一个初吻。在异常消失时与诡奇港的蜂巢思维切断连接的居民们发现自己以一种无法描述的方式被重新连接起来了——而我也被卷入其中。
想象你和你最好的朋友、你的家人,还有所有的宠物都共享一个大脑,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快乐的。这大概就是网络随着灰色的光芒进入我的大脑时我的感受——喜悦、舒适。宛若心灵被给予了一个拥抱。
世界洋溢着危机开始之后就没有出现的色彩——但不知为何,我们冥冥之中感觉,它也终会褪去。
5. 入侵者
Katherine Sinclair博士仍是西半球最好的奇术师之一,而她在诡奇港的生活刚恢复了不到一周就来到了这里,让我们心生疑窦。
自异常现象衰退以来,几乎每个奇术师都受到了奇术抑制综合征的影响。Sinclair也不例外;六个月前我在一次会议上见过她,她看起来很不好受。现在,她看着爽快.定稿时改一下措辞。 、健谈多了。她独身一人,解释说她的丈夫必须得去路易斯安那,她会在那里和他碰面。
她会见了Galvan主管。征得她同意后,我旁听了他们的会面。她告诉了我们她的目的,她要让魔法全部复兴,还告诉我们她需要帮助。更确切地说,她需要那个让环境转换器重新工作的东西。
诡奇港的神经网络有强烈的自卫倾向,以环境转换器为中心。2009年有一次事件明显地体现了这一点;当时有三名探索队员试图移走那个设备,却遭到了变异居民的袭击。
Galvan给她看水晶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笼罩了我们两人和镇上的其他人,毫无疑问是受到了网络的影响。在她碰到它的时候,一阵寒意穿过枢纽;她要拿走它,整个网络都会再次死亡。我们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Galvan抽出随身武器,命令Sinclair走开。她看着我们,好像我们都疯了一样;从某种程度上看,我们也确实都疯了。网络,和我们,看到的Sinclair同时是一只害虫和一个危险的捕食者,我们必须在她摧毁整个种群之前除掉她。Sinclair拒绝让步,Galvan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而我拿起椅子打在她的头上.换个更文明的说法,不然你听起来像个暴徒。。那时我发现她有一只眼睛是假眼——它从她脑袋上跳出来,掉在了地板上。
我们先把她关了起来,再决议如何处置她。
6. 沉眠
Sinclair博士在拘留室里待了整整六个小时才采取行动。
她已经解释过,那块绿色的碎片是七块类似的物品中的一件,她已经有了三块。她没有说它们是什么、在哪里,而我们也急着把她关起来,没有搜查她的珠宝。恐惧会让你的行为变得不理智,尤其是当那种恐惧是被迫的时候。
事发之后,我感觉恶心。我去看望她,想向她道歉,发现她在拘留室的角落里流泪。我试着和她谈话,试着道歉,以为她很难过——但与此同时,在我看来,Sinclair博士并不是会在压力下崩溃哭泣的人。
她转身面对着我,左边脸上沾满了鲜血。我后退了一步,看到她的假眼变成了一个红、橙、黄三色的圆球,在她看向我的时候充满了力量。我知道这只新的眼睛能看见我。她眨了眨眼,血液从脸上蒸发,眼睛的颜色也变得更自然了。
随后,她的身体充满了魔力,就这样穿过了隔开拘留室的有机玻璃,把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强迫我“睡吧。”
我在十二个小时之后醒来。那块陨石不见了,整个站点都瘫痪了,但城镇还是完整的。Sinclair开走了我们停车场上的一辆车去了最近的机场,留下了一张便条向所有涉事人员道歉。
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正前往澳大利亚的杜尔维尔。我不愿再在这么一个会强迫我做出暴力行为来保护自己的城市里多待一秒钟了。Sinclair博士,据我所知,也在前往路易斯安那,目的地是骇灵街。

总之我那天还是,和往常一样,从新奥尔良出发,沿着那条迪凯特到摩根的老路,希望能到La Rue去。我从没成功过,但那天却成功了,La Rue也从没那么好看过。
那里很暖和,天气潮湿,就像被揽进了鳄鱼的喉咙里一样,我看“从来不会”餐吧那聚了一大帮人,就跟在过狂欢节似的,还是有很多傀儡戏的那种。老Nancy在那,还有Legba老爹,还有男爵也在。见鬼,我还看到了那几个湾流男仔——不得不说看到他们还挺意外的。
你看,湾流男仔几个,都是基金会人,而就是基金会人让La Rue直接消失在空气中了。但现在他们就在这,跟没事人似的喝着酒。里面也有几个生面孔——一个火红头发的姑娘,和她男人,满头雷鬼辫子的那个。那两个人身上都带着基金会的标志,看着像游客一样。那姑娘在半里开外就臭得跟杀虫剂似的。
他们在跟Legba老爹谈话,举止得体,那姑娘好像也知道她在跟谁打交道。她讲话的样子可惊人啦,用的全是得体的头衔和名字称呼他们——可能太得体了,我猜就是这惹火了老Nancy,因为他看她的样子就像在看着一只烦人的苍蝇。
“女法师!”他啐道,“你真以为你就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假装这一切不是你们造成的吗?就在不到一周前,我还是只聪明的大蜘蛛呢,就和以前没两样。我的故事也全没了,你们追求的那些故事。”
她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外语——那是标准英语,但她看Nancy眼神简直就像在看火星人一样!她试着不用克里奥尔语回答,但说得太难听了,我都不想重复一遍。不过她老公出场了——他说的是标准英音,只是更加文雅,更加听得出意思。
“Nancy大人,”他说,“恕我冒昧,我们是来重新唤醒所有魔法的,不仅仅是La Rue。所以如果您愿意把魔典给我们的话,那就太好——”不,我不知道那魔典是什么东西,我只是在讲我看到的故事。
老Nancy看着他,用他在La Rue开始关闭的时候看着那些基金会人时的表情,那种用羞愧的毒液填满你血管的表情。“你闻着可真像个白人,”他厉声说,“你说的话也很白人,而你工作的地方是全世界最白人的组织。”那人好像要开始扯那组织有多么多元化之类的废话,但Nancy只是说:“我是说你们基金会的脑子是白的,你们是强大的征服者、是救世主、是黑暗中的光明,哈!有多少人被你们基金会绑走了?那些D级?”
“都释放了,”那男人说,“再也不需要他们了。”
“这难道就能说最初的D级没问题了吗?给我滚出我们的街,基金会人。”
“请稍等一下。那那些湾流男仔呢?”
“他们不是基金会人。他们是La Rue的一部分。”那老人哼了一声,“他们知道怎么走进我的网,而不会被缠住。你们知道吗,基金会人?”
而就在那时,老Nancy举起了他那颗奇怪的珠宝。那珠宝是纯蓝色的,比这几年在La Rue看到的任何天空和水体都要干净。就好像是河湾本身突然活过来了一样!那几个基金会人都被缠在了里边,好像它变成了张网,比老Nancy织过的网都要强。他看着他们,好像要把他们当午餐吃掉。老Nancy挖出了那个女法师的眼睛,把它戴在了脖子上——要我说,可吓人了。
他把他们在从来不会餐吧里挂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恳求他把他们放下来。那个女法师有一次差不多都快出来了,但她忘了老Nancy可不是什么笨巫师;在下一个小时里,她每次想开口就会吐出蜘蛛。
然后……我们听见了靴子砰砰砰的声音。十几个男人女人,都穿着黑衣服,上面是Geo-See的标志。在La Rue!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但Nancy看见他们的时候,就命令所有人都出La Rue去。
当然我留下了!总得有人讲故事吧。
Geo-See走到了老Nancy面前,一个男人走上来,好像很生气。他看着好像肩上中了一枪似的,还对他大呼小叫,拿枪顶着他的胸口。说什么老Nancy得交出那石头,不然他和La Rue的居民就会倒霉。只有一件事,那Geo-See人做错了:他叫他“阿南西”。非常无礼。
我觉得那人,他说他叫Bowe,以为自己强到没边。Nancy知道他是这样想的。他试着在河口外面织网,想把那Geo-See人拽进去——但那Geo-See就是想激怒Nancy。老Nancy露出了脖子上挂着的蓝色石头。Bowe把它扯下来,然后直直地朝着老Nancy的胸口开了一枪、两枪、十枪!
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都好像开始尖叫了,从河湾上的鸟到老Nancy养的蜘蛛。蜘蛛丝从他胸口长出来,缠住了Geo-See的手,点燃了他,但Geo-See逃脱了——不过也打破了那块小石头。那个丈夫被放了下来,想朝Bowe扑过去,但La Rue已经疯了,街道在膨胀,变成了黑水、蛛网和灰土。这幅景象真的前所未见,杀死Nancy就是在杀死La Rue。
然后,老Nancy脱下了自己的皮肤。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但这回必须得这样才能做出足够大的网让La Rue不至于全部被破坏。Geo-See的人拿着那块石头,打开了一条密径,带着他身上所有的宝石就穿过去了!
老Nancy在流血,但他并没有死。倒也没阻止女法师和她老公去治疗他。老Nancy开始赶客了,说他没事,他们可以走了。老Nancy想拼凑好La Rue,但失败了。
于是梳雷鬼辫的那个男人捡起了他那块黄色的石头,把它给了老Nancy。女法师舀起了那块蓝色石头剩下的碎片,把它和绿色的一块拼在一起。她看起来很伤心,但还是把它递给了老Nancy。他接过石头,用它们修复起La Rue的损伤,有一阵子那里看起来就像一片彩虹。
当La Rue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我给了他们一点空间,又去街上探索了。La Rue再度打开,不管Geo-See造成了什么破坏,它看着就和之前一样。但在我走回路上的时候,我知道,La Rue永远不会再关闭了,魔法也永远不会再死去了。


事件中逃出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的大熊猫“Toph-Lin”。
周一,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的数十只动物冲出大门、涌上街头,无聊镇上一片混乱。
动物似乎是由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Wilson's Wildlife Services)的负责人Faeowynn Wilson释放的。WWS是一家动物救援机构,以其种类繁多的奇异野生动物在克拉克马斯县闻名,该组织称这些动物为“小动物(critters)”。在Wilson女士发布了一篇声称“全球环境恶化……将不利于维持我们小动物生存的生态环境”的官方声明之后,该机构面临倒闭的危机。
然而,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在过去一个月里经历了大规模的商业复苏,此前官方报道称有一颗流星击中了其设施的中心。作为筹款活动的一部分,这个类似于靛蓝色玻璃碎片的物件此后一直在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的主楼展出。这个物件显然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但其具体作用尚不明确。
周一清晨,两名未知人员与克拉克马斯县警局的几名警察一同到达威尔逊野生动物综合设施门口。其中一名人员是年近四十的红发白人女性,另一名则是四十多岁的非裔美国人男性。有人看见Wilson女士让他们进入了设施。直到早上八点,几名目击者报告称看见WWS的建筑里爆发出了靛蓝色的光线;随后,上午8:07,就在孩子们准备去上学的时候,几只动物逃出来了。
目击者称,有人看到Wilson女士骑着一只动物,被描述为“一头独角兽,但长着……爪子而不是蹄子”,抓着那块靛蓝色的陨石。据推测,她是用那块陨石来控制这头和其他几头动物的。这些说法都未经证实,但《纪事报》目前正在调查中。
显著的破坏事件包括:一只“巨型树袋熊”夷平了无聊镇的学前教育设施、“鹿角燃烧的鹿群[原文如此]”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森林火灾,以及若干人员称在镇上未开发地区目击了一只貘后出现了奇怪的梦境。
此外,早先进入威尔逊野生动物设施的两名未知人员似乎在尝试与Wilson女士展开对话;本报记者试图接近其中一人,但被拒绝置评,因为他们正在同一只似乎是会发出巨量电流的绵羊交战。
值得注意的是,本次事件中没有人员死亡,仅有一人受伤:伤者为一名女性,似乎是被Wilson女士骑着的“独角兽”刺伤的,但据说其现在波特兰的一间医院里,情况稳定。该女子的姓名未向《无聊镇纪事报》透露。
Wilson女士在流血事件后自首,目前被警方拘留;我们获得了一份口供:
“我不确定我能告诉你们多少。但是近年来一直发生的事情是……很多东西都在死去。那是一场你们都没有意识到的生态危机,那些小动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当我看见那块宝石从天而降,让围栏里的小动物们都恢复了活力的时候,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了。我坚持要拿着它,而当我的监管者要来取走它的时候,我很生气。我希望动物们可以保护自己,所以……我对天发誓,在我拿起宝石的时候,是它们自己跑出了[咒骂语]笼子的。宝石。或者按她的说法是魔典,要是你相信的话。我让它们保护自己,所以……它们就这么做了。”
目前有数头动物下落不明。一个名为“反宠物虐待(Stop Cruelty towards Pets)”的组织暂时接管了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该组织发言人Montgomery Reynolds向《纪事报》保证,他们将“继续提供(与威尔逊野生动物服务中心)同等或更高质量的服务”。
左眼散发的热量让Katherine Sinclair暂时忽略了右边身体传来的疼痛。独角兽的角是锯齿状的,而把它从她身上抽出来的时候疼得跟什么似的,但它会愈合的。不过,伤口愈合得还不够快,而且她讨厌病号服穿在身上的感觉。
她知道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医院里有一条通往三波特兰的密径——所以她才会要求他们把她送到这里来。她不知道它现在会通向哪里,但她知道它以前是通向鹿学院医疗主楼的。
那条密径在护士休息室的自动售货机里。偷偷溜进去应该会很容易,用魔典把她伪装成一个极度疲惫的护士就好——可那休息室门口有个武装警卫。他好像穿了一身防暴装备。Sinclair认出他皮带上的手榴弹是窒息尘,一种专用于阻挡魔法的铍青铜粉末。
Sinclair四处看了看;她之前没时间细看,但医院无菌的大厅里全是联盟的特工,既有穿着便衣的也有身穿战斗装备的。“联盟?在这里?我操!”
“Katherine?”
Sinclair转身,感觉缝线拉紧了。她丈夫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你应该好好休息的。”
“和一条前往三波特兰的密径还有最后一块碎片同在一家医院?而且还到处都是联盟特工?”她皱起眉,“你不知道他们要拿魔典干什么。”
“会比我们拿它做的事情还糟吗?”Reynolds交叉双手,“谁说基金会就不会……用它来束缚魔法呢?”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Sinclair厉声说,“我才不管我是不是要亲自去跟议会的人瞪眼睛。魔法会以它自己的方式回来的,但只有在我们有了全部的魔典之后才行。”她看了看拐角处,“该死。我们必须得过去。怎么办?”
Reynolds点了点自己的头。“想一想,Katherine,想一想。你觉得这里只有一条密径通往那座城市吗?甚至,只有一条密径通往那所学院?”
她皱起眉,然后拍了拍占据了她左眼的魔典。她甚至不用开口说话;她只是想了想。搜索。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她视线里出现,至少有十几道。其中一道光芒通向护士休息室,那是离他们最近的,但另外一道光芒通向一部电梯,几个联盟特工和一个看起来很不自在的医生刚从里面出来。
Reynolds和Sinclair跑进电梯。在魔典的指引下,Sinclair的手在电梯按键上画出了敲门动作,电梯下降。

三波特兰是最不自然的地方了。它是从三个名为波特兰的不同城市之间的语义和概念联系中创造出来的,是纯粹的人类现象。然而,当电梯门打开,进入鹿学院科学园的主中庭时,他们遇见的却是一片生长在建筑内的森林。
一棵烟囱般粗壮的松树从中庭中央拔地而起,以极快的生长速度在天花板上破出了一个洞,让大理石和玻璃四散在地面上。这些碎片也很快被长出的各种矮树丛和灌木丛掩埋。
“就像西北太平洋决定入侵一样。”Sinclair在边上踱步;另一边有一扇门,通向学院的其他地方,但是比起大学校园,那里更像是一座温带雨林。地平线在地面之上,那是三波特兰的典型特征,而走出建筑就意味着迷失了方向。
“是魔典干的吗?”Reynolds皱眉,“怎么做到的?”
“让我猜的话,它唤醒了市长,而市长直接假定所有人都走了,所以……”一根树根挡住了建筑的出口,她从下面钻过去,“它决定把三波特兰重新塑造成某个更加……无人的环境。”
“嗯。”Reynolds不得不蹲下身才能钻过树根,“那么,那块碎片又会在哪里呢?”
搜索,Sinclair想。一束集中的紫色光线从她视线里射出,指向校园的中心。“这边。”
他们大步走进森林,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电梯打开了门。

魔典的最后一块碎片就悬挂在鹿学院的校徽上。校徽是用石头和钢铁制作的,高起地面约三英尺4,宽三英尺,装饰着鹿学院的盾形纹章。有一种迷信的说法是,如果一对情侣在正午或者午夜在它上面亲吻的话,他们就会在一起度过余生。它位于一片高于地平线的常青树林中央。
“它为什么飘浮在那里?”Reynolds歪了歪头,“其他的都没有……呃。”
“可能它是被空气中潜藏的EVE悬挂起来的?三波特兰总是有很多那种东西。”她眨了眨眼,抬头望去。“或者也可能有人用纳米线把它绑在树枝上了。”
“陷阱?”
“很拙劣。可能只是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Sinclair感觉一阵压力击中了她的背部,发现自己头朝地趴在了校徽上,鼻子被撞出了血。四周传来靴子的声音,她感觉一杆枪管抵住了自己的后颈。
纳米线啪的一声断了,那紫色的魔典碎片和蓝色的碎片撞到一起,后者握在一个一身整洁的黑色西装的联盟特工手里。拿着它的那只苍白的手上有蛛网图案的烧伤痕迹。他在一副墨镜后面对她嗤笑:“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从《黑色秋日》以来就没见过那么老套的反派了?”她回以嗤笑,“不过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到底为什么还有那么多Bowe?”
Bowe笑了。“哦,我操,可不是。你是来自斯洛斯皮特的。天啊,我们得推平那个小镇。”他在手里把玩着魔典,“还记得我在巴西岛说过的话吗?”
“联盟想要世界上所有的魔法。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要是发现纳尼亚是真实存在的,就会把尽可能多的原子弹扔进去,按下雷管,在身后关上衣柜。”
“比那要稍微复杂一点——那地方影响了我说话。”Bowe耸了耸肩,“魔法就像铁,Sinclair博士。它本身没有多大用处;当然,它让地球接着转,让磁场保持磁力,而你拿着生铁也能把人打死。但它可以被人精炼,做成黄油刀、剑,或者枪管。这就是像你这样的奇术师几百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而且不受任何控制。”他看了看手里的魔典,又看了看Sinclair眼里的那块。“这是我们的目标——以我们的方式控制魔法。”他举起手里的七分之二块魔典,“但我们还没有集齐。”
“所以,你想怎样?交换人质?用我的眼睛换我的丈夫?还是你要给我提供你们组织的职——”
Bowe对按住她的特工点了点头。她被迫站起来面对Bowe,感觉背上有两个地方传来热度,听见两声爆裂和吃痛的哀鸣,感觉热量从身体两侧流淌出来。她难以置信地低头,鲜血涌进嘴里,特工让她又倒在了校徽上。当他开始从她左眼眶里抽出魔典时,她的视线开始变灰。
“Delbaeth国王说得对。永远不要独白……除非你打算用它做些什么。”
又两声枪响。Montgomery Reynolds倒在她边上,身体还在冲击的余震中颤抖。
“这不……”Sinclair喃喃地说,“不……这……这不是……”
她听见Bowe走开了,努力想站起来看见他。他一手拿着魔典,想要重新组合起它。她想耗尽自己余生的所有恨意和力量,一击击倒他。让魔典永远从联盟消失,把它传送回Site-87。或者她可以拯救自己的丈夫。
“Monty……”她捧住他的脸,“Monty,跟我保证你会阻止他们。你会找到那……魔典。”
“不-不行。”他把手覆在她手上,“没有你的世界和、和没有魔-魔法的世界是一、一样的。”他的眼睛忽地闭上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不,不……”Sinclair眼睛扫视着四周,想寻找帮助。三波特兰四处延伸的地脉也许能维持他几个小时的生命。她想拯救他们两人的话就需要用到魔典,但从它留下的魔力真空里,她可以感觉到它正在穿越密径离开这个地方。
占据了她左眼的虚空落在她丈夫口袋里的一道蓝光上。她伸手去拿,发现了一块蓝色水晶的碎片——她想起来了。它是在骇灵街的混战中摔碎的。Monty把它捡了起来。她不确里面还剩下多少,但是……也许足够维持他们两人的生命了。
“Monty,我们会没事的。”她拿出Reynolds的手机,给鹿学院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然后,她牵住他的手,把陨铜晶魔典的碎片放在他们中间。“这个魔咒能维-维持我们的生命,直到我们等-等到医疗救援。会-会没事的。只要……跟我说。”她吸了口气,表达出自己的意志。“De tha xethoriáso。”
“De……de th……”他咳嗽着,“我-我不能。发-发不出音。”
“那-那就用英语说!”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吻上他的唇,“它的意思是,‘我不会消亡I will not fade’。求你,Monty,求你……”
他们一遍遍念诵着,直到正午时分从头顶悄然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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