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贝尔法斯特
以公寓作为集结地的GOC监视小组已经在那里驻扎了四个星期,对该地区一个已知威胁实体进行着评估:一名有低级精神控制能力的年轻人,到目前为止还只以为自己是个有魅力和说服力的大学生,还有比一般人更好的桃花运而已。考虑到他的能力很弱,而且他的性格一般都和蔼可亲且稳定,观察小组大部分倾向于把他归类为应对等级1然后离开:偶尔需要检查一次,但也不值得一次无效化的麻烦。
特工Chandra正从一家炸鱼薯条店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纸袋,里面装着她和她伙伴们的晚餐,这时一辆红色丰田掀背式轿车停在她旁边。“抱歉打扰,”坐在前排乘客位的年轻人说,“你能告诉我去阿尔斯特博物馆怎么走吗?”
特工Chandra转过身想指路,就在这时,后座的人举起枪射击了她。
小掀背车里的四个人从车上冲了出来,带着冲锋枪。他们踢开大楼的前门,悄悄爬上三层楼梯,中途撞倒了一位困惑的(很快就吓坏了的)六十几岁的老太太。其中三个在某间公寓外找好位置,而第四个人则从他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豆子袋一样的东西丢到门上。
门铰链断开,沿着走廊滑开,在一个看起来相当困惑、在一堆电脑监视器上监视着几个隐藏摄像头画面的年轻人脚下停下。Flaherty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枪,然后倒在键盘上死了,八颗子弹分散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里。
他们在Meehan淋浴的时候抓到了他,把他的脑袋撞在有裂缝的发霉白色瓷砖上。Lincoln设法拿到了他的武器,在入侵者丢进来的闪光弹弹起之前从他的卧室门里往外开了几枪。在它爆炸的时候,他正试图把它扔出窗外。两发子弹把他从一个瞎了、尖叫着的人变成了一个沉默、已死的人。
这些人拿走了电脑里的硬盘,抓起了他们能拿的所有东西,偷走了一些微小(但很值钱)的东西,而他们小组里的一名成员则在墙上喷了“Tiocfaidh ár lá1”这几个字。
他们跑下楼梯、挤进车里、消失在极速前进的夜色中。整个事件只用了不到六分钟。
美利坚合众国,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纳
Grey先生微笑着走过诺顿西蒙博物馆的一个没出现在任何地图上的展厅,一个连Frank Gehry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修缮博物馆时都不知道他是在为他们修建的展厅。博物馆有理由为其收藏的当代艺术而感到自豪,但没有一个能像今天展出的作品那样前卫。
他走过一件名为“Janus2”的作品,向两位穿着考究、正在研究雕塑的顾客提供了一托盘香槟。这两个人(一位年轻,一位年长)被融合在一起,背靠背,在他们毒瘾缠身的痛苦中缓缓扭动着形成这件作品,为时间的流逝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角,阐释了现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紧张关系。
这位艺术家站在她最大的作品(“Anemone”——一项关于社会压力的研究,通过将一百只手臂移植到一张活生生的肉这一媒介,手臂不断地向观者伸出,传递无声的求援请求)旁边,用一对沙鼠演示她如何制作出了这幅艺术品,将它们融为一体,再用她从他们的俱乐部买来的、锈迹斑斑的手术刀将它们再次分开。
当灯光熄灭,地下博物馆区域陷入黑暗时,Grey先生没有惊慌。他甚至在灯光亮起,而他发现那位艺术家倒地昏迷,而她的手术刀被偷走时也一点都不担心。
然而,当他发现所有的艺术品都被杀死时,他的确感到非常沮丧。该死的俗人们,根本没法欣赏高雅的文化。
印度,新德里
即使在这里,在这块古老宗教和更古老的传统的土地上,也可以听见破碎之声。
很小的声音,也许,被身体的挤压淹没,但不屈不挠,在盲视且迷茫的无知者的抵抗中经受着磨砺。固执。不可抗拒。更重要的是,既然那个囚禁神的肮脏狱卒被打倒了,破碎之声比任何时候都更干净、更明亮、更强大。
在城市的深处,他们唱着歌、摇动着,这些新的孩子们,初次体会破碎之神的抚慰。修士Sig骄傲地看着他们出着汗向讲台上的救世主祈祷。一个小瓶,是的……但是纯粹之爱和福音奉献的产物。神之息,所谓的“发条病毒”,已经为信徒所知有一段时间了……但这不仅仅是呼吸。这是它咆哮的声音,来自它的伟大经过时的风。
在澳大利亚寺院僧侣的养育之下,它要快上百倍,在几个小时内就能将血肉转化为神赐之物,传播如微风吹拂般迅捷。当祈祷结束后,修士Sig会将瓶子放进恒河,将成千上万的人带到破碎之神的意志之下。很快,成千上万的人就会向天空发出永恒而无尽的声音,带来——
他的思绪和血肉突然被金属碎片截断。
MTF紧跟在第一发猎枪弹后面,手枪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频闪光,吟诵被狂暴的尖叫所取代,随即归于沉默,无烟火药、汗水和粪便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四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聚集在中央讲台上,其中一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小瓶银褐色液体。
“不错的一次袭击和抢夺啊。”
“袭击倒是很简单,但……”
“滚啦,别这么直截了当的。”
“看起来他们中的很多……保护“神的东西”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很快地把瓶子固定在一个钢制滤毒罐里,以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地表。如果他们再多呆一会儿,就可能会听到一堆尸体上飘来的声音。轻柔而微弱,但未曾停歇。
滴答的声音。
美利坚合众国,弗吉尼亚州,匡提科
当第二天早上,特工Wolfram去上班时,他发现他的办公室很快被穿着FBI风衣的人清空了。“怎么回事啊,老板?”他问。
“你被调去白领犯罪了,Wolf,”助理主任Pavlova说。她把一个马尼拉文件夹递给那个年轻人。“你是个好特工。你不该被困在这里追逐鬼之类的。”
“我明白了,”Wolfram慢吞吞地说。“那Uecker呢?”
“我猜你还没听说吧?Uecker死了。他昨晚自杀了。”
“让我猜猜,”Wolfram非常缓慢而又非常小心地说。“自己对着胸口开了两枪,对着脑袋开了一枪?”
“我不喜欢你暗示的,特工,”Pavlova说。
“好,那我就挑明了吧!”Wolfram喊道。“你和你的老板从来都不喜欢我在做的工作。那行,我受够了。我不干了。你可以把我重分配到随便什么位置,但你没法阻止一个普通公民追求真相的。它就在那儿。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它。”
他把警徽和枪砰地一声砸在空荡荡的桌子上,冲出大楼跑向他那辆相当破旧的本田雅阁。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休息片刻,就发动了他的车,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在电影里,汽车炸弹总是如巨大的火球一样将车辆吞噬:这是因为大多数汽车爆炸都是燃气爆炸。它视觉上很有趣,能尽量减少片场里危险的单片,还有助于掩饰汽车里根本没人的事实。在杀死特工Wolfram的爆炸事件中,破坏者决定采取更巧妙的行动:一个主制动管上达到一定速度时就会触发的微型爆炸就足够了。
A.D. Pavlova半小时后在收音机里听到了关于致命的五辆汽车相撞的报道,她伤心地摇了摇头。“你应该接受调动的,Wolf,”她叹息道。
中国,香港
“上帝啊,Harken,我们只是在找一个低级变形者……”
“啥?你觉得我准备得不够吗?”
“……那东西身上有多少枪管?”
“这就是所谓的‘目标饱和精度’,自己查去。它也让我有点奇怪的不合时宜的轻微勃起了。”
“我要调职。今天就要。”
伊拉克,巴格达
在迄今为止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中,伊拉克国家博物馆遭到袭击,一个身份不明的群体安放的一枚巨型汽车炸弹将其夷为平地。当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知道。只是在这个已经经历了太多暴力的国家里又一次毫无意义的暴行。
令人遗憾的是,调查小组里大多数人没看过电影“虎胆龙威”。
瑞士,苏黎世
“你在瑞士银行的存款箱里发现了多少skip?”
蒙古,乌兰巴托
“好了,伙计们,我们去抓一只死亡之虫吧。”
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
“好多希特勒的克隆人啊。”
“我们需要更多汽油弹了。”
美利坚合众国,华盛顿特区,雾谷
“你永远逃不掉的。”
“是吗?”
“你逃不掉。你不能就这样在华盛顿特区中央杀了一个国会议员,还指望能逃过惩罚。他们会调查。他们会审问。他们会发现关于你的一切……”
“我明白了。你似乎是基于几个错误的假设在分析,议员先生。首先就是他们会发现你被谋杀了。情况不会是这样的。他们会发现你赤裸的身体挂在酒店房间浴帘杆上的一根绞索上,手上拿着一管超大的润滑液,脚边有一本皱巴巴还沾着精液的“Barnyard Beauties”。老实说,我不指望调查人员会很认真调查的。”
“等等,你不能……”
“你的第二个错误假设是我们甚至会在意。你看,我们依照雪盲协议运作。这里和那里,几起小事件而已,没太大的,但已经足够了。一座教堂在此被烧毁,一次中东发生的小型恐怖袭击,几起针对非白人、非金发、非女性的毫无意义的谋杀。通常在慢新闻时期里能登上头条的事情,但现在已经不是慢新闻时期了。媒体都会找到更有趣的话题。或许帕丽斯·希尔顿会在全身纹上一个她吸吮着大阴茎的纹身。或许《泽西海岸》的演员们会在购物中心和一对羊狂欢。或许一位老保守派国会议员可能会被发现拥有大量兽奸色情片还死于性窒息。”
“……哦天哪,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有妻子!我有孩子!我有选民!你不能让他们以为——”
资源分配部的跨站备忘,摘录
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我再在哪怕一份该死的报告里看到“火力覆盖”、“极端威胁镇压”或者“请求更多弹药”这几个词,我就休假一个月。谁知道切断一群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特工的栓绳,会不会引发像一只端着猎枪的瞎黑猩猩那样危险而可控的事情呢?
信息控制部的跨站备忘,摘录
我求求、求求、求求你们,能告诉你们睾酮中毒的怪物们至少试着去谨慎一点吗?我知道你们“脚踏实地”的家伙们觉得我们很轻松,但我很想看你们中的一个超暴力的石头脑袋试图替四个穿着黑色忍者服、在大街上的电子大游行中间朝米老鼠开枪的家伙辩解。
法律部门的跨站备忘,摘录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去你妈
科罗拉多的某个地方
“所以,当你的房子在你耳边开始燃烧,你就来找我了,”老人轻轻地说。“那个很多年前就警告你,把那些干树枝从房子里扫出去的人。”
“嘿,你敢现在开始说那破事!”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喊道。“这比我们之间的小分歧大多了。现在可是生死攸关啊!”
“是你挑起这一切的!”白衣的女人插话了。“你激怒了他们。你把他们的鼻子都打出血。你搞了这个烂摊子。你修好它!”
“我什么都没开始,”老人平静地说。“那个这么做的人现在已经死了。这件事本可能就此结束。但你们闻到了血腥气。你们想分一杯羹。一旦你尝到了甜头,就不可能独自抽身了。你也必须攻击猎人。现在猎人们放出了他们的猎犬,而你们害怕了。”
“去你妈的!”灰衣男人叫道。他站起来想再说点什么,但就在那时Sandra从她的夹克里抽出枪指在他的额头上。
“坐下,Harrington先生,”她的语调平板。“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而你什么帮助都得不到。”
致命而紧张的沉默时刻持续到Harrington不情愿地坐下之前。全程Sandra一直用枪对准着他。
即使老人注意到了这个插曲,他也选择不去承认。“我遵循一个简单的道理,”他轻轻地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给我资源,我给你们结果。你提供更多资源,就能得到更多结果。这需要一点信任……但当我们背靠墙而站时,除了向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那个穿着红色长袍、从会议开始以来就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人,站了起来。“那么你可以拿走一切。”
“教皇陛下!”白衣女人抗议道。“您不能……”
“导师是对的,”破碎之神的大祭司打断了她。“你也是。这已经和伟业无关了。这是为了防止最后的破灭。这个人靠几次帮助证明了他能做到什么。那么背后有整个教会的支持的话,他还能做到些什么呢?”
穿红衣的男人转向老人。“破碎之神的军队全部由你支配,导师,”他说。“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