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科学实验室工作时,应遵循一条启发式的宝贵守则:每一件价值超过20美元的实验设备,都要假设到了某个时刻,它会出错。简单易懂地说,我的工作区里的那些设备,假如有研究员在一码内打了个喷嚏,它们就会严重失灵。只要是机器,最终都会毁坏。基金会一再又一再地建立冗余的设施,就是为了在部分设施出现问题时,不会影响整个系统。
我被绑架的那天正在修理一台不合作的激光打印机。在我焊接的时候我听到收容室的防护门里爆发的冲突声,我可以详细确切地描述那场景。几把M4s开枪,是这个部门的警备标准应对,但我除了枪声外什么都听不到。这让我排除了几个可能的袭击者。我认为最可能的情况是收容失效,但没有咆哮声、金属作响声、或者原阿卡德语的尖叫,排除。判断:状况不明。应对:暂停当前任务,进行观察。
有物体重重撞击在上方的墙壁上。该物体持续向前移动,直到达我的正上方。一具人形身体穿过天花板落下,吹奏着一支滑笛,伴有一长音,音调渐低。
入侵者身穿由螺纹材料制作的靛蓝套装,脉搏约为每分钟100次。除她的眼睛(此时,我已辨认出她的性别)罩在护目镜下以外,脸被布料完全遮盖。她通过按压左手指尖的按钮撤除面罩,我确认她是人类,至少外表是。
该女性双手伸向她所着套装的腹部位置,在身体原本可视的部位各开启一处虚空。她的右手收回哨子,取出一把手枪,其设计非常陌生;她的左手生成出一件物品,并要求我描述它。
我从她手中取走物品,估量它的重量并从各个角度检视。除一可动部位外,该物品由一整块低密度木材雕刻而成,可能是轻木。一小块额外部件被一木制螺栓固定在一端,其固定方式使得该部件可绕轴自由旋转。主体涂着红色丙烯颜料,涂抹不一致,可以被我的指甲轻易破坏。我从对该物品最基本的描述开始:这是一架玩具飞机。
此总结引起她的极度不满。确定解决方案,我开始转述其它细节,但她在我完成转述前打断了我。你还记得这个吗?考虑到这名女性为提出此问而击倒了一支火力小队,我的语气因此倾向安抚性。我向她解释我拥有常人所说的“照相式记忆”,假设我曾在任何时刻遇见过此物品,我会知道的。即使使用记忆消除以防止我以自由意志回想起它,它的样貌也至少会确实唤起一种模糊的认知感。
此时,该女性点头。尽管我不是精神病专家,且我为基金会工作被分配的任务使得任何程度的人际互动都是可选的,但我以简洁客观冷静的信息传达方式而在同事间享有盛名。过于经常性的会有员工找我,向我许诺好处,作为交换让我代为传达负面消息:家人死亡、异常疾病、其它职业危害等等。其结果是,我曾见过至少数十次像这名女性此时一样的,特殊的点头动作。
该女性将玩具收起,用一副手铐把我控制。我询问她的身份,和她的目的;她告诉我叫她Alison,计划将我永久性地带离基金会。我不会受到伤害,她解释道,但我再也无法回来。我告知她我的测试对象不会喜欢这样的。
直到此刻,Alison或是不知道,亦或者不关心方才她所突破的收容室的性质。在房间外部,设有一系列收容措施的参考文件、一台激光打印机、还有一套强化服和火焰喷射器,以在测试对象不合作时可用。
收容室本身似乎没有特殊设置,但实际上,每一面墙都衬有约十几张工业级纸张,以方便对象的自由活动。该实体被收容在纸张中,且有一定操纵纸张的能力。
在我提及测试对象时,Alison转身看到该实体正在她身后。表面上看其是一幅真人大小的墨水画,描绘着一名愤怒的年轻女子。纸张表面的碎片以每秒数十次的速度撕开和折叠。模仿着入侵者无形穿越天花板的动作,SCP项目祖鲁酒店回声(Zulu Hotel Echo)以一人形形态从墙里出现,直向我们走来。
我的劫持者用她的手枪开枪,子弹穿过祖鲁酒店回声,没有造成任何影响。Alison蹲下,拉动枪上的杠杆,对着祖鲁酒店回声的身体射出激光。纸质的人形从地板上捡起材料自我修复,接着向Alison冲去。
他们跌倒在地上,祖鲁酒店回声伸爪撕裂了Alison,Alison尽可能快地赶在袭击者再生前切下它的一部分。Alison把祖鲁酒店回声钉在地上,调整她的手枪,直接对准实体的头部喷射火焰。
在Alison滚向一旁检查自己的伤势时,纸质人形正抽搐着折叠成一团以熄灭身上的火焰。她的面部被多处切伤,肩部流血严重。她放下手枪,用惯用手按压伤处。另一只手上握着祖鲁酒店回声的手,其自手腕处断裂。
实体从燃烧的火堆中撤出,并到收容室的一侧,爬向Alison所靠着的墙壁。它在她身体两侧各形成了一只手臂。我注意到Alison把断手的爪子折成一点,并用她的血液涂画,形成了一把匕首的图案。实体的双手在Alison的喉部收紧,同时她把断爪刺向身后的墙壁。它刺穿了纸张,祖鲁酒店回声全身痉挛,导致墙上的纸张颤动并裂开,两只扼紧的手臂也变得无力。Alison使力撑起身体,在地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火势渐渐延续到整个房间,Alison把我带离火焰,在我们周围撒了一圈绿色的粉末。她注意到我找寻逃跑机会的小动作,恳求我为了我们自身的安全,不要扰乱这个圈。她从她的套装中拿出一些各式切割的珠宝,小心翼翼地放在圆圈的中央,接着把一只手臂紧绕在我的脖颈处。
虽然无助,但我仍决定至少去收集一些情报。我问她打算怎么逃离,她告诉我她会“打开通路”。
这在当时没有被详细说明,但我的劫持者稍后会解释这句话的含义:Alison能够进入一条与多重宇宙相连的通道,她和她的同僚称之为“通路”。通路的地理位置是动态的,它会直接显现在“美国最危险的十英尺立体空间”附近。尽管我为之工作的基金会缺少监测和分析这个传送门的手段,但满足条件的十英尺立体空间几乎总是在基金会站点内或附近。每当Alison在一个基金会站点里时,她都发现能十分简单地“吸引通路的注意”。
在我最初被绑架期间,看着火焰向我们步步逼近,我跳过了“通路”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因为这个名字的基本概念显而易见,直接向她询问这粉末是否是打开通路的方法。她否认了。她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拿起一根针,轻轻把针尖压在她的拇指上,说只需要一点血就行。火焰距圆圈只有数厘米的距离了。
我进一步询问:既然如此,粉末的作用是什么?
爆炸,她说。在她刺破手指的同时,我出现一种类似晕动症的剧烈生理不适。
后续见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