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实验对象啊。”
WOrs端详着向日葵,手里捏着一张纸条:谴责世间所有背叛者。
“交给内务组吧,他们不是正在查准备叛逃的人员吗。”
“可是…内务组最近调查的Ghyte,是你的好朋友啊。”
WOrs将纸条埋进花盆里。
“等到证据确凿的那一天,就不是了。”
Ghyte向前奔跑着,他根本停不下来。
或是他不能停下来。
WOrs送来一朵向日葵,外观甚是奇特,拥有紫色的花瓣,全世界仅此一朵,收藏价值很大噢。
“有什么好收藏的。”Ghyte想着,接过花盆。
它很轻,拿在手里没有什么分量。
Ghyte左右把玩着这个物件,不禁笑了出来。
Ghyte坐在台阶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液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花盆里。
他观望着这朵向日葵,原先的28片花瓣如今只剩下2片,随着Ghyte的呼吸不断摇曳,似乎在某一瞬间就会全部落下。
他想放下,可又放不下。
他想起来这样一个故事:
有这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弃婴,被丢弃在深巷里,和一朵紫色的花一起。
他哭,眼泪涌泉般的溢出,他喊,声音在巷子里回荡久久不肯离去。他希望遗弃他的父母回头。
可惜,并没有。
他不再哭喊,他知道父母不会再回头,他只希望能静静地躺下去,用最后的时间参悟生命,缅怀这个承载他几日的世界。
Ghyte再次奔跑起来,不同的是,他跑的更快,更疯狂。
他没有注意别人,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人。
他投身进无垠的暗黑的走廊里,整个房间开始复读他慌忙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脚步声逐渐消失,喘息声渐渐平静。
四周悄无声息,貌似疆域广阔无垠。
星点亮光似利剑插在黑暗中,但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在无边的黑暗中,Ghyte跪在地上。
他在祈祷。
然而,正当他磕下头去,拥吻大地时。
脚步声骤然想起,不断临近,急促的哒哒声像是催命的恶鬼。
恐惧如潮水吞噬了Ghyte仅存的理智,求生的本能迅速堆满了整个大脑。
他又开始奔跑,越来越快。
落叶旋转在空中,似一个芭蕾舞者,优雅地展示精美的舞蹈,优雅地摇曳,优雅地转向,最后落在地上,成为一片优雅的树叶。
他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向一个巷子里走去。
弃婴,依然在原地。
他很安静,仿佛睡着了一般,但他睁着眼睛,眼里波澜不惊,天塌下也无法使他的表情发生改变。
旁边的花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弃婴的不易,忧伤的节奏使人寒心。
他抱起弃婴,转身向着前方的街道走去。
街道尽头,是他的家。
和路边一朵紫色的花。
Ghyte又跑不动了。
他向前艰难的移步。
一路上都是血液,那不是Ghyte的,是他所杀之人的。
是的,他是一路杀过来的。
他不记得杀了多少,自从他收到WOrs的信,就一直在打量周围的人。
信上这样写:有内鬼,终止交易。
现在内鬼将要现形了,为什么?Ghyte就是这么觉得。
所有的人都想杀掉自己,所有的人眼中泛着凶光。
从他收到花和信时,就已经注定,他要开杀戒。
毫无理由。
他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慈善家的弟弟,他经营着已逝兄弟的孤儿院。
大概慈善家的仁慈心肠是遗传的吧。
他把弃婴抚养大,教他知识,当亲弟弟一样对待。
弃婴也把他当亲生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合力将孤儿院办的有声有色,直到…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比他还要大的女人。
女人并不嫌弃他和弃婴,他们幸福和睦的生活在一起。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弃婴也考上了大学。
还有更多喜事接二连三的赶来,他们觉得非常快乐。
经济大萧条来了,将之前的喜态一扫而空。
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孤儿院也面临破产,即便这样,他依旧相信未来更加美好。
直到他亲手掐死自己的亲儿子,他也这么认为。
女人发疯般的嘶吼,他表情凝重,弃婴站在一旁默默哭泣。
他给了女人一耳光。
当晚,女人一把火烧了他的孤儿院。
她悄悄的走进孤儿院,在那棵百年老树下。
她点燃了它的枝头。
她站在火中,望着已经逃出去的他和弃婴,绝望的举起手中的刀…
血液滴落在花上,就像是它在轻轻哭泣,一片花瓣落去,在炙热的火焰里化为灰烬。
他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
面前有个人,瘫坐在台阶上。
他打开旁边的消防柜,拿出里面的消防斧,一步一步。
坐在台阶上的人正在对着一个花盆发呆。
他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地砍下去,血肉飞溅。
血滴飞到花瓣上,脆弱的花瓣经不起污血的玷污,离开了花朵,飘落在地板上。
最后一片。
他又杀了一个人,他丢下消防斧,撇了一眼尸体,继续向前跑去。
他很悲痛,将遗产留给了弃婴,独自离去了。
弃婴接下了这个重担,重新经营起了孤儿院。
一天,弃婴在街上听到了另一个弃婴的哭声。
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就也把这个孩子抱了回去。
他把这个弃婴当亲弟弟,弃婴也把他当亲哥哥。
他们俩相依为命,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是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女人。
很快他们便坠入爱河,谈婚论嫁,生了孩子,弃婴考上大学,喜事接二连三的传来。
大萧条也来了。
一切是那么熟悉。
他也掐死了自己的亲儿子,为了生计,他的爱人也发疯了,火烧孤儿院,然后自杀。
连续的伤疼彻底击垮了他,他选择了逃避。
在将所有遗产转让给那个弃婴后,他离开了。
有人劝他重新寻找爱人,他拒绝了,他不想再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变了性。
后来,一次意外,她忘记了之前的一切。
她回到自己被遗弃的城镇,与一位比她小的少年一见钟情。
一切是那么熟悉。
自己的孩子被少年掐死,她站在树下,绝望地点燃枝头。
她看着树下美丽的紫色的花随风摇曳。
当她彻底明白的时候,她已经身处火海,将刀子刺入了自己的腹部。1
Ghyte决定不再奔跑。
他仔细端详着这朵花,眼神安逸,呼吸平静。
这朵只有一片花瓣的花如同雕像一般,可远观而不可近亵玩。
时间仿佛凝固,周围悄无声息。
记忆里有一刻无限放大,安身在地板上冰冷的尸体。
胸前的名片上刻着Ghyte Duo。
Ghyte失了神,当他回过头时,最后一朵花瓣刚好落下。
花瓣上,有着几滴血。
他意识到什么,一切的一切浮出水面,他惊恐的向后望去。
他看到一个人,一把斧子。
最后一片是留给自己的。
他看到了自己。
举斧子的眼里倒映的是一朵有23片花瓣的向日葵…
沾血的花瓣在空中飞舞,像极了优雅的芭蕾舞者,优雅的转身,优雅的起跳,优雅的落地。
跟着Ghyte的路程…落了一地。
“先生,Ghyte已确定死亡。”
WOrs喝着咖啡,看着眼前关于Ghyte死亡的照片。
“很好。”他放下照片,咪了一口咖啡,苦中带甜,像极了生活。
“上级见识到这东西的不可思议了,所以…关于文档…”
“在写了,在写了。”WOrs不耐烦的回答,他放下咖啡,盯着水杯旁只剩最后一片花瓣的向日葵。
他失了神。
他人很快退出去,整个房间仅剩一人。
对,一人。
他咳嗽了几声,吐出了血。
滴落在脆弱的花上,带下一片花瓣。
他彻底失了神。
走廊的另一头,WOrs走进了房间。
抱起这朵27片花瓣的向日葵。
他望见自己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