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1月26日:
Lament站在玻璃窗前皱起了眉头,悬浮在半空中的收容舱带给他一种奇怪的敬畏和恐惧感,初次见到它时……他非常不安,他不是每日需冒生命危险的安保队员,甚至不是该项目的主要研究人员之一,他只需尽可能保护他们的安全,到目前为止,屡试屡败。
“磁场正在工作,但腐蚀仍在蔓延,就像霉菌一样……我们本来以为收容已经成功,直到它昨晚吃掉了Grange。”研究员嘀咕道,扬声器发出古怪的声音,Lament畏缩了一下,陷入了沉思。谢天谢地。
“它是怎么做到的?”此刻开口的是Sandlemyer,“我想安全协议仍然有效。”
研究员耸了耸肩:“每星期我们都要为这玩意儿失去一两个人,无论如何……”
Lament再度皱眉,胃部抽痛,失败不会令人感觉良好,不管曾为此付出怎样的预期和希望,这种挫败感在处理死亡特工同事的尸体时尤为强烈。他知道106是个大麻烦,却没意识到它究竟有多么糟糕。
扬声器发出又一阵噪音,听起来像是痛苦的尖叫,“该死。”Lament低语着捂住耳朵。
“嗯,它们一直那样,大概坏了,”研究员继续说道,“我们想换批新的,但是始终没有好——”
突然响起的刺耳警报令Lament庆幸自己刚刚捂住了耳朵,他转身看向一块屏幕,“反重力装置正在下降!”他喊道,“撤退!”
研究员在扩音器中呼唤,Sandlemyer正伸手关掉隔间中的警报器,三个人转向玻璃窗,恰好看到巨大的腐烂合金箱摔落在收容室地板,破开。
扩音器再次嗡嗡作响,片刻间声音扩大,随即恢复平静。接下来,一种低沉、黑暗、断断续续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嘿,嘿,嘿,嘿,嘿嘿。”
当他终于得以在整日未曾发生事故的情况下回顾当天的一切时,Lament确信是报告出错了。他感觉数小时都不会出错的东西不应该在几分钟内出问题。收容单元的门不该被打开,绝不可能有谁安排了整个事件只为折腾他一顿。但是老鼠永远搞不懂猫的真正动机。
有时它饥肠辘辘,有时它只是想要玩乐。
Lament转身以他最快的速度奔逃,Sandlemyer紧紧在他的身后,他的呼吸急促而艰难,胸口近乎胀裂,绝望地寻找着逃生之处。警报声刺耳盘旋,枪械在墙壁间碰撞开火,仿佛统统归无。
身后的地板因爆破剧烈颤抖,他跌倒在地。片刻后Sandlemyer抓住他的胳膊拽他站起,将他拖在身后,一起进入一条狭窄笔直的走廊。
“嘿,嘿,嘿,嘿,嘿嘿。”
现在到处都充斥着扩音器的声音,与他上下打架的牙齿和颤抖的下巴呼和,“耶稣基督啊,”Sandy低声嘟哝道,上气不接下气地越过Lament的肩膀看去,“操,它朝我们这边来了Lament,它过来了!”
他没有回头,危机训练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开始狂奔。没有任何接触106的人能够幸存下来,至少,无法存活很久。走廊结束于一个黑暗的门口,踏入的同时Lament拔出左轮手枪向前进的“老人”开了两枪,激起又一阵支离破碎而令听者痛苦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
“该死的,”Lament气喘吁吁地嘟囔,“进去,Sandy,”他命令,“上帝啊,到这个屋子里去!”
Sandlemyer率先冲了进去,然后是Lament,他摸索电灯开关,手下却触及圆滑而潮湿的冰冷金属。管道,而它的旁边又是另一根。Sandlemyer的手电筒照亮了四周,Lament终于确定了这是什么地方。
“哦,不!”
管道。Gears曾对他们提及一个未来可能出现的收容问题,但他没有意识到……
它们相互缠绕,扭动,挤压着彼此,这和他料想的——整齐而井然有序的管道系统——并不一样,而是宛如头足动物环伺的噩梦。“去找出口。”他飞快指挥着,拍打入口控制器,并在金属开始发黑腐烂时退开。
“跑……快跑!”他大喊。
他知道这片区域有不少出入口,现在只需要找到它们。他们怀揣绝望的期许再度起跑,逃离那位可怕的恐怖老人,手电筒的光线明明灭灭。
“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了几个小时,那声音仍在向他们逼近,愈来愈近。Lament甚至一度觉得什么东西擦过了他的夹克,因106激发而起的肾上腺素流过他的身体。每当他即将筋疲力尽时,都有什么东西逼迫着他前进。笑声,腐烂的气息,黑暗中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找寻。追逐。
然后,他们终于发现了另一个光源,来自总是在每个出口处安装一盏的基金会泛光灯。
他们飞奔过去,Lament强忍着肺部的烧灼扑至门板前,输入他的紧急密码。
*拒绝*
他紧紧盯着表盘,再次输入。
*拒绝*
“嘿,嘿,嘿嘿,嘿,嘿嘿。”
“Lament……Lament这他妈怎么了?!”
“打不开!”
*拒绝*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快哭出来了。他无数次地,越来越艰难地敲打着数字。“狗娘养的,开门啊你这狗娘养的!”
*拒绝*
比起视觉所见,他更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东西的存在,它带来的压迫感仿佛某人正站在你的身后,呼吸喷上你的脖颈,某个会用刀、枪或是爪子伤害你、杀死你、将你切成碎片并在此期间冷笑不止的人。
“嘿嘿,嘿,嘿,嘿嘿,嘿。”
他看着它,腐烂发霉的皮肤,凹陷僵硬的眼窝,污黄破碎的牙齿,脑袋两侧平直油腻的头发。
它向前迈了一步。
*拒绝*
"该死的。"
又一步。
*拒绝*
Lament转身将剩余的子弹射入它的头颅,但这对它毫无影响。“嘿,嘿嘿,嘿,嘿嘿,嘿。”
“基督……哦基督啊,我们要死在这儿了……”Sandlemyer喘息着。
*拒绝*
就在它的手臂即将触及Lament时,泪水沿他的脸颊滑过,滴落在键盘上。
然后门打开了。
他在下一秒飞身而入,回头呼唤:“Sandy!”
106的手在Sandlemyer跨入门中时揽住了他的脖子,一切在转瞬间发生,他的手伸向Lament,乞求帮助,可Lament没能抓住他。106将他拖入管道深处,去往地狱与永恒的诅咒。
Lament举起手枪,快速瞄准Sandlemyer,若是他自己不幸陷入了这种境况,也会希望其他特工如此抉择:他扣动了扳机。
击锤落空了,子弹早已用尽。他们双双消失在Lament的视线中,他踉跄着背靠墙壁,滑坐在地,凝视着错综复杂的管道。
当他们找到他时,距SCP-106突破收容仅过了7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