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 | Volucres的蓝玫瑰 »
壹
PVC天花板坠下一盏暗黄色灯泡,灯丝几近燃裂,似乎是在垂死挣扎。
忽明忽暗。
Volucres穿着规整的纯黑色西装,但是没有系领带,取而代之的是胸前蓝玫瑰别针。
“我叫Volucres。”他起身,左手食指轻触她淡色薄唇,示意安静,“你也可以叫我飞鸟座,但那是之后的事。”
接着他又坐到木椅上,左手食指带有节奏感的敲击桌面。
Lisa坐在他的对面,穿着带有SCP基金会标徽的白袍。
“那么,我现在是否可以提出些问题了?”她有些不大满意,或许是因为Volucres的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
“请吧,小姐。”
“关于那个猎隼仿生人,为什么你会亲自登门拜访,进行所谓的‘借用’?”Lisa短暂的停顿,看着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或者说,Nirvana这么想要走它?”
“我们之前谈过,仅仅是借用,会妥善保管,然后归还。”Volucres不动声色,“另外,进行借用,目的仅是拯救更多深处痛苦之人,不管是人,还是机器。”
“这套说辞似乎贯穿于你们的理念。”Lisa有些动摇了,“那么刚才的第二个问题,这次你是代表Nirvana前来?”
不是,Volucres心想。
“当然是。”Volucres回答到,神情变得坚定,“另外,我们称它为Evigilate-00。”
那仅是我给的称呼罢了。
“那么确认是收缴MC&D拍卖会上的那台?”
“确定,非常确定。”Volucres快速答道。
“跟我来吧。”Lisa起身,推开门,“记得注意安全,它的逻辑链可能损坏了。”
贰
Lisa手上拿着文档,在一间标准的人型收容间前驻足,她拿出钥匙,插入收容间右侧的铁门中,向左扭动。
“如果我没猜错,Lisa主管似乎经常跟Evigilate-00交流?”Volucres站在她身旁,跟着进入房间。
Lisa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不管有心或是无心,都让她有些不安。
房间跟对面的收容室仅仅隔着一堵透明玻璃墙,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靠着墙沿放置的人造革沙发,一张桌子,和一扇镶嵌在透明墙内的金属门。
“我如果在这里,这个猎隼仿生人会变得不安,甚至想杀了我。”Lisa从白褂内掏出一张磁卡,放在沙发上,“这是连通门的钥匙。”
随后转身,在踏出门框的一刻又停下,扭头看着Volucres。
“这句话你可以回答,当然也可以忽视。”
“哦?”Volucres盯着她颤动的瞳孔。
“仿生人所谓的‘痛苦’是否也应当作出终结?”
Volucres没回答她的问题,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从沙发上抄起磁卡迅速贴到金属门上。
“跟计划的一样。”穿着带有编号字样服装的女人盘起长发,从收容间中走出来,“它也一直在问我与人类感情有密切联系的话题。”
“假戏作真。”Volucres脸上露出笑容,“不过,你真的自己在这么个小地方关了将近三个月?”
“到是它会悄悄送给我吃喝。”她撇了撇嘴,“不过的确只让我在这儿活动。”
“那真是辛苦你了,正牌Lisa。”Volucres摆正胸前的蓝玫瑰别针,“Evigilate-00充当了将近三个月的主管,比你干的还漂亮。”
“接着进行引导吧,将它收容与否的意义并不大。”Lisa叹声道,“它们并不理解痛苦为何物,却仍旧存于心中。”
“人类与它们之间的界定愈加模糊。”Volucres想起他食指触碰它时仍带有余温,“还得再辛苦你一阵。”
“我不想再玩交换身份的游戏了。”
“当然不,接着代替它手头没做完的基金会内部工作。”
叁
Evigilate-00正在天台上听着日落时都市的嘈杂。
“那么,转过身吧。”Volucres距离它不远,肩膀靠在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旁,“Evigilate-00。”
起初它愣了一下,双手搭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转过身,看着面前穿着西装的男人。
“我觉得我装不下去了。”Evigilate-00抿了抿嘴唇,“那么接下来你将掏出枪,像其他人那样摧毁我们的颅骨。”
“我没枪,我也不会‘杀’了你。”Volucres顿了顿,“你看起来很坦然,今天的天气不错。”
絮状云在蓝幕布下缓缓飘动,被夕阳染成淡粉色。
“很不错。”它应声而答,“那么,Lisa已经回去了吗。”
“回去了,看样子你挺关心她。”
“你不是来杀我的?”它没有理会刚才那句话,或许是已经放心了。
“不,不是,正好相反。”Volucres被它的话逗笑了,脸上挂着些灿烂,“你应该不懂人类。”
“我在试图融入人类,Jeffery Wilson没给我规定相应的逻辑链。”
“人类行为逻辑无法被计算,同样,无法被模拟。”Volucres看着它有些疑惑,便接着说道,“你,就是你。无论你是什么躯体装载的灵魂,来到世间,你便是独一无二。”
“我…独一无二…可是…”
Evigilate-00皱了皱眉,暗红色夕阳照在它脸上。
“没人说机械就不应该需要灵魂。”
此时Volucres走到它身旁,望着远处拔起的混凝土高楼。
“我不明白什么是你们口中所述的‘痛苦’。”Evigilate-00看着他的侧脸,“但是我没办法选择删除程序中在煎熬着的东西。”
“那不是东西,那是感性。”
Volucres扭头看着它的脸,发现它的眼角挂着像“泪”样的东西,抵不过是换了个颜色。
“我为何会流泪?”
它知道有些许暗色组织液从脸上划过,落在天台地板上。
“因为你不仅是合金与电子元件构成的躯体,你拥有归于自我的灵魂。”
Volucres拿出手帕,擦拭它脸上仍在淌下的液体,白手帕沾染灰色。
“你的手帕脏了。”Evigilate-00看着他正在把手帕叠起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可以把它洗干净。”Volucres像是跟孩子说话般的语调,“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净它?”
“要。”
“那么,现在起,叫我飞鸟座吧。”他拍了拍它的头,“无论我们身在何处,无论我们选择了哪条道路,我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终结一切痛苦。”
夕阳在随着人间烟火燃起,落于大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