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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制造之物。
我是无法被承认的伪物。

我的诞生就带着原罪,因为我是基金会冷酷一面的铁证。
而与这原罪相映照的,我的人生也是被诅咒之物。

我的名字是[数据删除]。
这是一个超形上学式的,早已麻木的少女的喃喃自语。

我不希望被人知晓这些。
如果有谁知晓了的话,请给我应得的惩罚。


但是,即便如此……如果可以的话,请将那幸福的叙事魔法——
赐予我。


“姐姐,我们到了吗?”
“到了。”

冬天的戈壁滩又干又冷,没能适应环境的诗格洛丝擦了擦自己的鼻血。
而诗蔻蒂领着她走向了那个看着和机关大院没啥区别的Area-CN-07行政楼。大楼的门口,Ninth嘴边的火光忽明忽暗,然后她将香烟按在了垃圾桶的灭烟盆里。

“我来了。”
“……她的话,先到家属区等着吧。”
“不能给她看?”
“只是一些更深层的原因。”
Ninth看了一眼懵懂的诗格洛丝,悲伤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当做不能给她看的黑暗吧。”

……
看着诗格洛丝安静地读着家属区的书,诗蔻蒂轻轻地将门关上,然后跟上了Ninth的脚步。
因为接下来就是两个成年的年轻人的交流了。

“怎么说?”
“——那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哦草,卖关子是吧。”
Ninth想点一支烟,但想起来内部是禁烟区,便只好将没点燃的香烟叼在嘴上。
“就从最开始讲起吧……那个在科学上最为疯狂的年代。”

实验代号:魔女

发起部门:SCP基金会 超形上学部

目的概述:用于稳控/矛定基金会所在叙事层,并设置相关叙事缸体以便收容。

“你知道吧,大概上个世纪……冷战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时候对性别的认知还多少有点,死板。”
“同性恋?我记得同性恋在那个时候就有抗议活动了吧。”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吧。我说的是有点类似于‘男生不能用粉色’那样,流行一些‘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之类的现在已经被证明是伪科学的玩意——就像你想的那样,基金会也逃不了时代的桎梏。”
Ninth带着诗蔻蒂走到一个机房,然后打开了用来检修的显示屏——但Ninth是为了查找资料。
“然后大概……八九十年代左右吧,基金会的超形上学部提了一个非常疯狂的想法。他们说: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理念圈了,为什么不把理念圈里【故事】的部分抓下来,把那堆异常像动物园关动物一样塞入用这个东西搓的生态缸里呢?”
Ninth说到一半苦笑了一下。
“你猜怎么着,O5居然他妈同意了。”

方案概述:通过对理念圈【叙事】概念的提取,制作超形上学叙事缸体,并设立独立的“观测者”进行观测以进行永久的存在证明和维稳。

议会投票摘要:
赞成 反对 弃权
O5-01 O5-07 O5-02
O5-03 O5-09 O5-08
O5-04 O5-11 O5-10
O5-05 O5-12 O5-13
O5-06

结果
通过

“不是,这他妈能行?”
“我都觉得离谱——就像阿波罗计划前人们觉得登月也很离谱一样。但是,诗蔻蒂,他们真的做出来了……用故事收容异常。”
“……”
诗蔻蒂陷入了沉默。
聪明的她已经猜到了真相,但她依然等待Ninth在显示屏上给她展示明晃晃的事实——
而Ninth当然会给:

收容项目:SCP-CN-2504

真实性质:存在于上层叙事理念圈的,具有极强的超形上学理解力与控制力的角色概念/“同人创作”概念的角色化。
当前叙事或同层叙事中使用描写手法提到与项目一致的描述时,该项目便会顶替角色降临至该叙事。描述越完备,项目存在越趋向稳定。
因该项目的性质指涉了基金会叙事层的本质,故该项目在基金会叙事层的降临将会覆写基金会历史成为基金会宇宙的奇点。

定制措施:
① 启动“泥塑系统”,创建符合项目角色设定世界观的叙事缸体与相应的超形上学人偶,并在其中描述项目以将其引入叙事缸体;
② 因项目具有超形上学理解力与控制力,叙事缸体的拟似叙事采用衔尾蛇式的伪无限叙事层结构;
③ 参照项目喜好,设定了核心超形上学人偶“Dr.Desiree”。

收容状态:收容缸体已完成闭合。
因核心超形上学人偶“Dr.Desiree”出现意料之外的叙事认知偏差,现已执行处决。

“这是……我的?”
“你的。从大概零几年开始,173,055,然后他妈千千万万本部的,分部的,操他妈来自其他故事的……异常,就被收编进这个系统里了。”
“……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他们宣称【基金会是一个很他妈大的同人系列】。”
Ninth转头看向诗蔻蒂。
“……那我是?”
“你是他们提取【叙事】概念后留下来的,那个真空中自发诞生的东西——也就是,总要有一个对应概念的神。至于你的女朋友……里面写得蛮清楚的了。”
听到了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诗蔻蒂倒是没有多少心态变化。
随后,她吐槽道:
“那这他妈和你说的同性恋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吐槽,Ninth只是沉默了一会,便起身示意她继续跟上。
Ninth将机房锁上后,用自己的权限卡刷开了旁边一个紧急逃生通道的大门。
诗蔻蒂还在诧异这里是哪里的时候,Ninth已经掏出了手电打光,走到楼梯休息面后一脚踹倒了一面伪装的墙壁——
那是一个充满管线的暗道。

“这里是……哪里?”
“我的001提案。往下走是去上层叙事的,但你要的东西不在那里。”
Ninth示意诗蔻蒂钻进来。


这个暗道里不少塑料管子因为输送着冰凉的东西导致到处都是冷凝水,使得里面非常潮湿。
Ninth像是习惯了一样躲避着扭曲的管路继续向深处走去,而诗蔻蒂因为曾因为打工的工作钻过类似的环境,所以也很快习惯了这里的环境。

“所以这里通向哪里?”
“叙事层黄道,无数灵感和创作汇集漂浮之地。比如说你创作的时候总会去借鉴一些别人的作品吧?那么这个行为就会诞生一个在叙事层黄道的通路,打穿两个作品的叙事层。”
“那这些管道是……”
“超形上学部在这里设立的站点。因为只是在上层叙事制造叙事缸体可不行,他们还需要一个方案维系这个世界和上层叙事的关系——毕竟如果没有读者了,那这个世界不就完蛋了吗?”

诗蔻蒂咽了一下口水。

“他们那群疯子的方案是——人造人。之前我说了吧,他们还停留在‘女性思维’和‘男性思维’的认知上……他们……”
“他们……?”
“他们利用图书馆的机制,制作了一个【同时具有男性思维和女性思维】的……”

Ninth在斟酌用词,但诗蔻蒂替她回答了:

“两性人?”
“那倒没有,无性的。xy的基因但却是注入的雌激素……”
诗蔻蒂看到Ninth的手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便不再追问下去。

于是两人沉默,直到Ninth走到尽头,再次用权限打开了最后的,如同防空地下室闸门的厚重铁块——
无数实体化的,字面意思上的生态缸体,就像一个无穷的阵列一般,震撼着诗蔻蒂的认知。
出于来自自己神性的本能,她下意思地走进了那些讲述着微缩故事的缸体:有讲述着基金会记忆删除剂的来源的深海鳗鱼;有讲述超自然大战里人类罪孽的赎罪之地;还有基金会屠杀人类,最后被一个普通人重启世界的轮回……
而在更深处,发光的,吞光的,五彩斑斓的,黯淡无光的,喧闹的,寂静的缸体,只是被标上了诗蔻蒂熟悉的序号,陈列在看不见底的深坑里。

“别看了,要被吸进去的。这些东西和你的神性是一个来源,小心被同化。”
Ninth将诗蔻蒂伸出栏杆的半个身子拉了回来,然后用手刀敲了一下她的头。
然后Ninth走到了悬空走廊一端,指了指一扇医院里才能见到的,密闭的门。
诗蔻蒂刚想急匆匆地打开它,却被Ninth拦了下来。

诗蔻蒂=法塔莉斯,你做好无论什么真相都要接受的准备了吗?
“原来玩这出……”
诗蔻蒂将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收起了自己平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我难道还有选择余地吗?”


伴随着气密门的泄气声,诗蔻蒂打开了这扇真相之门:
无数的医疗设备正自行运作着,供养着中间的一个培养舱。培养舱自然没有名字,所以它的外壳上刻着实验体的编号:YSDSY-01。
而里面漂浮在营养液里的,是诗蔻蒂最熟悉,最心心念念的人——
“黛姐……?”

是谁……?怎么是你?

代替那个比记忆中更瘦弱,更憔悴的黛西蕾发声的,是AI合成的女性声音。

不要啊,为什么是你啊……
知道真相的无论是谁都好……但为什么是你啊……!

“黛姐,不,真冬桑!不是的!我可以……”

不用多说了,我不会离开的。事实是,我离开这个培养皿就会在5秒内死去。就算活了,基金会也会以最高的警戒程度来抓你。
而且基金会给我的职责就是制造那些提线木偶,然后用绳子操控他们。你爱上的……只是我给你捏的人偶罢了。

“不要!我绝对有能力带你离开!什么狗屁基金会,炸了就是了!我还可以当场撰写我们的新故事……给你写一个幸福的故事……!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尽情释放真正的我的人,无论是出柜也好,或者是创作的东西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我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也好,我在你的身边我就会很开心!不管人偶还是什么,我已经做好了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会继续爱你的准备了!只要你同意,我就会带你离开,去一个不再需要担忧这些事情的世界,这还不可以吗!”

我知道啊,我当然都知道啊……你的故事里那个SCP-239,就是我在控制的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我不会走的。我不会否定你的努力,但我更不想成为你努力的动机。
你想做什么都好,只是千万别因我而起……我只是一个不值得被爱的实验体罢了。

而且我觉得是你自己没有弄清楚要什么吧。如果你想要那个“黛西蕾”,想要虚情假意的温柔,那我可以随时用她对你讲甜言蜜语……
因为这就是基金会对你的收容措施。

突然一声报警打断了还想说些什么的诗蔻蒂。

警告!观测者出现情绪波动,正在接入镇静剂。

随后,培养舱的外壳被一层更厚的铁皮盖了起来。就像是黛西蕾不忍直视对方的脸庞便拉上的最后一扇窗。
诗蔻蒂哭喊着,把她憋了一年多的话语,一股脑地全部宣泄出来,回荡在这个基金会的终点里:

“可恶……可恶!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为什么啊,什么叫‘不想成为你努力的动机’啊……为什么我喜欢的是你啊!为什么就不能直视我啊!求求你不要骗我啊,不是真冬桑你告诉我‘人形异常也应该是人’的吗,为什么轮到你自己就要开始否定了!这半年我一直都在为了你跑东跑西,只是想要和你再见一面,这也是错误吗?我只是想要重新躺在你的怀里,想要和你牵手,想要和你一起玩耍,想要成为你的枕边人,想要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着日子,想要继续维持着那一点小小的幸福罢了,凭什么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不能被你允许啊……我只是朴素的想为你付出一点什么,却得不到你的一点真心……我不想一辈子了可以吗,我只想简单的陪着你,可不可以……还记得之前你躺在我的床上吗,真冬桑,是你说你不会逃走的,是你亲口说的,为什么你现在反而要回避我呢……是我的问题吗,是我哪里不好吗,我会马上改正的,我会马上改正给你看的……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过来看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我好痛……我好心痛……你知道吗,你真的知道吗,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我觉得你可能知道,并且不管你知不知道你都会说‘对不起做不到’……真冬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真冬桑,你告诉我好不好,如果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就会努力,努力地去成为这种人,拿出一点对自己,也是对我的信任吧,好不好……是不是其实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可以告诉我吗,对方是什么样的家伙,可以告诉我吗,也可以不告诉我的,只要让我知道有这样的人就行了,我会离开的,所以你在听吗,真冬桑,你还在吗,我,我,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家伙,我觉得我说出这些我肯定不会得到我想要的回应,但我很希望你能有一天回应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判断了,我不知道究竟是“我不死心”还是“你太麻木”了……我知道这很像指责你,只是这些内容其实都是更指向我自己的,所以我才会有一种不安心感……难道我就要这么利用你的好意吗?我讨厌你这样的温柔……在听吗,真冬桑……我当然可以抹除自己的记忆,抹掉这段故事……然后我又会重复这个绝望的轮回,重新认识你,重新爱上你,重新被你拒绝……我已经重新阅读了自己的故事无数遍了,知道吗,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会自己崩溃啊,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了……真冬桑,你是不是试图磨掉我的爱意把我变成普通的朋友……真冬桑……我知道的,其实我都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你会说这些但我还是说了啊,我真的憎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我不要能力了好不好……我其实只是想成为你心中最特殊的那个人而已……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事开始难受,并且显得我像是在逼着你做选择,但是,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才会憋不住说出来,我甚至连用什么表情面对你我都不知道了啊。真冬桑,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吧,你肯定在听的吧,我只需要你一点点,一点点的重视,我就会安心了……你想要的是我,还是你的职责,你的安心感啊,是不是你是个会为了基金会,为了人类的幸福把我在这里捏死的家伙,只要我消失了,大家就都无事发生,是不是,你回答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到底值不值得被爱,快回答我啊,我只有你这一个亲密的对象了……为什么我会活得这么痛苦啊,为什么我会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我真的好难受啊,我是神啊,我是神性啊,为什么我连这点我都做不到啊,如果你觉得你马上就要死了,那也要让我在这里陪你最后一段路吧,不要当大骗子,我只是……不希望努力到最后,被你回一句‘不值得’啊,我已经不想要负责你的人生了,我就是想躺在你身边,我只是想拥抱你……我变得好奇怪啊,我已经梦里都是你的身影了,所以你不要把视线挪到别处……我知道这个就是独占欲,但是真冬,真冬呜,呜呜呜呜,真冬,求求你答应我吧,呜呜呜呜……真冬,呜呜,额,呜呜……只要真冬就,呜呜,就,好不好,真冬……因为,因为,因为,额,咳咳咳……我……我真的真的,呜呜,我真的好爱你啊……”

从还算通顺的语句,变成了胡言乱语的闹脾气,止不住抽泣的诗蔻蒂快要背过气去。
她知道不应该对黛西蕾发泄这些内容,但她已经不知道该将这些话说给谁听——因为她也舍不得任何一人因为她的独占欲和执念而受伤。
于是所有一切想和她说的,都变成了对她自己“明明不承认现实的是你吧”的讥讽。

……最后的最后,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响起的人工合成女声: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就是因为我无法给你这样的许诺,我才会不停地告诉你:我做不到。我态度就是这样,只是你觉得我在欺骗罢了。
更何况你已经看到了我的丑态,本应该是我把你赶出去才对。
接受现实吧。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靠在门框上看完全程的Ninth,见状只好架起彻底失去力气,哭成泪人的诗蔻蒂。
临走之前,Ninth对着那个培养罐挥了挥手。

谢谢你,萧蕊曦。
但我有新的工作了。刚才新的一个神性被投放进来,我要开始观测祂的故事了。对不起。
……再见了。


安抚完黛西蕾情绪的Ninth,稍慢一步回到了A07行政楼的门口。
已经彻底疲倦了的诗蔻蒂坐在台阶上,痴痴地看着城市看不到的夜空。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哼……”
诗蔻蒂话说一半就抽出纸巾包的一张纸开始擤鼻涕。
Ninth见状也没打扰,只是把那根一直没点燃的烟给点上,然后深吸一口气。

“……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她也很在乎你的,只是她自己的心病和她自己的职责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嗯……嗯……”
“这样吧……你不是不想在基金会呆了吗?那就算这样,你也要时常回来看看她,可以吗?”
Ninth拍了拍诗蔻蒂,结果诗蔻蒂再度哭出声来。
“呜呜,呃,呜呜呜……”
“唉……只是个小孩啊。那我要陪你去戈壁滩上逛逛吗?或者你自己去?”
Ninth随后将已经消失的239之前看的童话书交给诗蔻蒂。
“不用了,我,我自己随便逛逛……”

拿上书的诗蔻蒂,随即消失在戈壁滩上。
而Ninth看她消失在面前,也开始仰望起了夜空:
“反正估计还会忍不住再见面的吧……唉两人闹麻了。”


诗蔻蒂其实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而来到这个为了黛西蕾衣冠冢所创造的小小世界只是她的下意识选择。
她为了鼓起勇气来到这里,灌了一点她不擅长应付的啤酒,以至于现在整个人醉醺醺的。
伴随着不变的蛙叫蝉鸣,失意的诗蔻蒂一脚踢开路边的一块石子。那石子顺着力的轨迹,“噗通”一声滚入了路边的水田里,然后重新出现在诗蔻蒂踢她前的位置。
诗蔻蒂气愤地白了一眼,然后走到了那个有着黛西蕾衣冠冢的老树下。树荫下还有一块干净的位置,不冷也不热,还带点不落太阳的暖意,非常适合躺下睡个午觉。
……正好,诗蔻蒂在胡闹一通后,也觉得有点累了。

如果做梦的话,会梦到她吗?
如果睡了一觉就能忘记这一切,醒来自己会重新回归正常生活吗?
如果……
哪还有什么如果呢。
诗蔻蒂确定自己只是有点累。
那就睡吧。她心想。
































































……
诗蔻蒂打了个寒碜。
睁开眼发现,那个本应该不落的太阳变成了夕阳;而自己的身边,也躺着一个自己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家伙。

“醒了啊。”
“……我都这样了,还来?”
“怕你自杀了不好交差。更何况你都扒出了我的真面目了,你觉得你逃得掉?”
“明明只是个骗子。”
“骗子就骗子吧。”

“黛西蕾”起身坐了起来,和诗蔻蒂一起看向那个山间的夕阳。

“那个夕阳是你搞的鬼?我设置的可是永远的中午。”
“因为我还是更熟悉傍晚的时候。我的梦里总是告诉我,我暑假的童年会在这里消磨到现在。”
“你……………………唉。”

诗蔻蒂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化为一声长叹。然后她也坐了起来。

“……你是骗子也好。”
“改主意了?”
“我只是觉得你还想用这个角色来靠近我,就已经证明了什么吧。”
“就算我对别的人形异常也是如此?”
“你这样说那我会嫉妒的。不过……”

诗蔻蒂摘下“黛西蕾”的VR设备。
“只要你承认我们之间发生的事……”
诗蔻蒂想趁着对方看不见亲上对方的嘴,但她想了想对方或许还能看得到这里,还是算了。
她只是亲了一下额头,然后把VR设备给“黛西蕾”戴了回去。

“……是《只属于你与我的无名故事》就行了。”
“这么自恋?”
“毕竟我可是有你的把柄呢,算扯平了。”
“……威胁?”
“哼,那我还舍不得呢。再说了,我可是失恋了的家伙,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好麻烦啊,和你在一起怎么这么像哄小孩。”
“怎么了,我就是割舍不下怎么了。”
“但你总要离开这里,离开基金会,去往别的故事里的。”
“那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可当不了你的妈妈。”
“我不管。”
“唉,你又开始了。”

诗蔻蒂见说不过对方,只好捡起身边一块石子,像是撒气一般丢向了不知道是田还是路的远方;而那颗石子,也再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
然后,她羞红了脸,轻声道谢:
“谢谢你……还愿意在我旁边。”

早已无法完全贴合,却难以剪切彼此的两人,一齐望向那终于落山的太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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