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e,小心!”Zhao大喊。
黄铜之都正在他们周围崩溃。Mike在一口大钟撞在他面前的地上之前一个急刹。
“演奏的人一定是-哈-正在失准,”他气喘吁吁地说。“为什么他们-呼-用了铜管乐队啦?”
Zhao在鼓皮街被撕开的同时将他拽上了人行道。“相信我,”她说,“当这里全是羊肠线和钢琴弦的时候你肯定不想呆在这儿的。”
Zhao将一缕银灰色的头发拨回耳后,对着她的头盔里说话。“H,你在哪儿?我们得出去。”
四个街区之外,特工Hennessy越过他面罩上的文本,看着离他几英尺远的那只巨大野兽。它强健的金属腿蜷成一团,活栓有节奏地跳动着。它来来回回地转头,铙钹做成的嘴张开,发出一声号角的嘶鸣以示挑战。如果他逃跑,如果他发出任何声音,它就能感知到他。
他的右手按住了腰带上的通信器,试着尽量少移动。333-C。被困。你们走。
附近的一座长笛塔崩毁倒塌,镍银键撒在路上。SCP-333-C本能地冲向了噪音,背对着Hennessy。
他逃跑了。
Carter和Zhao也在逃跑,拼命地试图避开青铜和钢铁碎片的雨。在前方,Mike能看见表演大厅——出口。当他们到达门口时,他转身寻找Hennessy。街道上充斥着扭曲的金属,却空无一人。门框在另一座建筑倒塌时摇晃着。
Zhao正对着她的耳麦大喊。“H,拜托!告诉我们你在哪儿!”
正在躲藏。太远了。
“在哪里?我们会找到你的。”就在Zhao这么说时,他们再次听到了咆哮的号角声。
别。出去。告诉他们停止演奏。
摇晃正愈发激烈。一枚门那么大的簧片从大厅的屋顶滑了下来,像断头台那样砰的一声撞在他们面前的人行道上。
“如果他们停止演奏,你会死的!”Zhao发狂一般地说。
不会死。只是静滞。
333-C的吼声现在要响亮的多。Mike看见它从街上的一座大楼里破墙而出。它向他们跑来,利爪撕破了亮闪闪的人行道。
“Zhao,它向出口来了。我们得走了!”
Mike抓住了Zhao的胳膊。她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
野兽几乎就要抓住他们了。
“H,我不能——”她冲着耳麦里说。“我——”
回来找我。
他们从门口跃了出去。
音乐厅里静悄悄的,满怀期待。
她往外看了看,被舞台灯光弄得眼花缭乱。即使外面有观众,也被笼罩在了远处的黑暗中。黑暗如同深穴、如同张开的喉咙准备好……
Emma集中注意力,把自己带了回来。她穿着一套黑色衬衫和裤子——很适合演奏家穿,但也让她想起新的MTF制服。
她想往左边看,但没成功。她需要在昏暗的大厅前看上去很专业。但与之相反,她偷偷向下瞥了一眼。她面前有个乐谱架,但上面的总谱似乎很模糊。不过,她不需要。
在她身后,Emma感觉到了那支看不见的管弦乐队一卷一舒,准备着演出,等待着指挥棒的信号。是谁拿着指挥棒?Emma还是没法回头去看。
那一刻永无止境地延伸。明亮的舞台、笼罩的黑暗:一切都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况。Emma感觉颈后一阵刺痛。
当管弦乐队开始演奏时,Emma紧张地集中精力听着音乐。她能听见音符,偶尔甚至能听见和弦,但那音乐的全貌与广度她却永远捕捉不到。剩下的则是杂乱无章的刺耳杂音,全无可能拼凑在一起。
Emma深吸一口气。她开演的时刻来到了。在她的余光里,Emma看到指挥半转过身。这是她的机会。当指挥棒如同闪电一般指向她,Emma猛然转过身向左看去。
指挥全身覆盖着黑,甚至比大厅本身还要黑。它的脸是一张苍白的狂欢节面具,毫无特色却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奸笑。那双眼睛黝黑而空洞,当Emma盯着看时,它朦胧间凑得离她的头顶更近、显得更大,似乎将要充满整个大厅、整个世界。
Emma听到了它的尖叫。
她在特工Sherry Wilson俯身过来的光景中醒来。
“嘿,感觉怎样?”Wilson令人平静的声音传来。
眼睛适应了灯光,Emma环顾了一下睡眠实验室,还沉浸在紧张感中。
“你看见了吗?”她问。
“大部分吧,”Sherry回答。“我在观众席后面。但这次不一样,对吧?你似乎更能管得住自己。”
Emma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减缓她的心跳。“是。我换了衣服,还成功转了身。”随着梦境消逝,她更容易记起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甚至能听到音乐——虽然只是其中一些。”
“呣。我能看到他们在演奏,但我什么都没听到。”Sherry扫过Emma床边触摸屏上的读数。在Emma共事过的所有MTF Omicron-Rho队员中,她似乎是考虑最周到、反应最镇定的。
“这次好多了,Emma,”她继续道。“α波水平不错,而且你的呼吸还能保持稳定。只要学着即使发生什么惊人的事也要努力保持在梦里的状态就行了。”
“事实上,我不用担心自己会醒,”Emma说。“其他人怎么样了?”
Sherry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房间另一边的空床。
“他们肯定在进步。我们试过把Hennessy、Zhao和Carter放进几个不同的SCP-333情景中。”
“音乐之城?那还挺合适的。”Emma笑了,坐了起来。
“他们在梦里适应的不错,能保持清醒,找到解决办法。”Sherry听上去印象很深。“事实上Hennessy提出了一些我从没见过别人尝试过的东西。”
“很好。”Emma的笑容更加坚定了几分。“那很好。我也想运行同样的情景,拜托。什么时候能安排我进去呢?”
Sherry关心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秒的几分之一,但Emma还是注意到了。
“我不确定,”Sherry说,交叉起双臂。“除非你受过充分训练,否则我们建议每周通常不要超过三次。”
Emma皱了皱眉。“那就明天再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特工Sandra Dee摇摇晃晃地从隧道里走出来,她耳朵里的鸣响逐渐散去。她单膝跪地,喘不过气来,试着尽量不干呕出声。自她的余光里,她能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手里拿着写字夹板和一块秒表。
“三十七分十九秒,”MTF Zeta-9的Graham Tower中士说。“作为第一次穿过磨床来说很不错了,尤其是在你——”
Dee猛地抬起头,但动作过于突然——黑斑充斥着她的视野,她几乎要昏过去。她挥开特工的手,紧紧闭上眼睛。
显然,中士Towers是经过让适格者完成课程后还能保持说话能力的训练的。“那你就从没考虑过加入鼹鼠吗?”
“当时……没得选,”Dee透过咬紧的牙关说。
“那太可惜了。你做得很好,特别是在重力畸变区。给无透视房间的小提示——当你闭上一只、甚至两只眼睛时,通常能取得更快的进展。尽管你的路线选得很不走运,在感觉剥夺之后就直接撞上去了。”
“嗯哼。”Dee已经听得够多了。她的头还在抽疼,而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坐进Towers提供的椅子里。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还坐在那里,就在“鼹鼠迷宫”的出口外面,看着中士焦急地盯着他的表。
“一个小时就是极限了,我得进去,”他更多是对自己,而不是对着她说。
正当他放下他的写字夹板时,隧道里传来一声响动。在Roger Anderson出现的同时,Towers冲了过去,扑倒在地上打了个滚。Anderson的胸口不住地起伏,Dee看着Towers检查他的脉搏和瞳孔,然后从医疗包里拿出一些氧气袋。
Dee慢慢站起来,确保自己恢复了平衡,慢慢挪到Roger躺着的地方。他已经摘下了氧气面罩,但仍然虚弱得不能做起来。
特工Dee用摁扣把自己的靴子扣在一起,就在他的头旁边。“喂,Anderson。期待重回现场吗?”
Towers瞅了她一眼。她迎上了他的目光。
“得了吧,Towers,”她说,“他肯定给八十多岁的老人创造了新纪录对吧?”
她指了指还挂在Towers脖子上的秒表。
“你看,Anderson。五十九分十二秒。”
Roger呻吟道。“为什么总是十二呢?”
Emma开始习惯站点主管办公室里的会面了。她试着静静地坐在那儿,而主管Arora则缓缓绕过他的办公桌坐到她的对面。
主管松开双手,两掌分开,掌心向上。明显是个练习过的动作。“那么Stark指挥官,训练进行的如何?”
他在拖延时间;Emma知道他已经看过了报告。她打算保持轻快的声音。“考虑到团队表现良好,结果一般都不错。不过,我们还需要几个成员。你在招新兵方面有什么进展吗?”这不是她所计划的会面,但这将会是一个开端。
主管Arora显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她新养成的直率。他笑了,但她觉得那背后闪过一丝疑虑。
“我大概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说。“Bettina Reynard博士是一位来自Site-17的高级模因研究员,而Charla Flores刚刚被招募到认知危害部,但她的上级请了病假。”
“那挺好,”Emma说。“我们需要更多专家。我刚好清楚Reynard博士能从哪里开始。我想他们没有音乐背景吧?”
“老实说,我不知道,”主管回答。“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和你们在一起,所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们有个D级,跟音乐关系挺大,但是,呃,我不清楚你会不会要他加入你的小队。”
Arora停顿了一下。Emma等待着。
“至于你的另一个要求,”他终于继续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授权——”
“先生,恕我直言,如果我们是认真的想多了解十二,那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全队都会准备好的。”
“他们会吗?”Arora说。“我想先听听你的全面风险分析。”
Emma试着保持冷静。“好的,先生,有四个关键因素需要考虑……”
在Emma离开房间十五分钟后,她意识到她的手捏得太紧以至于在她的手掌上留下了指甲印。
Mike和Hennessy走进来的时候,备用实验室几乎是空的。所有的设备都被清了出去,只剩下四排长凳和小椅子,其中一把被一位黑发年轻女性占据,她在看书。
“嗨,”Mike说,“你一定是Charla吧。”
女人从文章中抬起头。“Charlie,”她说。“我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很高兴见到你,Charlie。我是Mike,这位是H。”Mike指了指他身边微笑着的特工Hennessy。“欢迎来到Eta-11。”
“H?”Charlie带着好奇的神色问道。
“代表Hennessy。”Mike笑着转向他。“还是代表听力丧失(Hearing Loss)来着?我永远记不住。”
“嘿!”Hennessy大声说。
小点声,Mike打着手语继续说道。“H是个聋子,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他能说话,但我们尽量不让他说。从来没说过什么有趣的话。”
那我给你点有趣的啊,Hennessy也打着手语,然后就看到Charlie不知所措的表情。Mike,你吓着她了。别搞怪了。
“他刚说什么?”Charlie问,不知道这个问题是想针对什么。
Mike一点都没犹豫。“H只是在给自己搞怪道歉啦,所以——哎哟!”他捂住刚刚被Hennessy开玩笑地拍了一下的后脑勺。“好吧,抱歉了,Charlie。我刚刚只是在和H闹着玩呢,但你不认识我们的时候这就不太公平了。你会后悔加入Eta-11的。”
“哦不,没关系的,”Charlie说,将手放回书上。“老实说,我还蛮庆幸有改变的。我上次外派——嗯,结束地挺奇怪的。不过,开始的时候还是相当丰富的啦。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特遣队需要多少训练。”
“我们也不知道,”Mike笑着说。“你做了鼹鼠迷宫吗?”
“老天,当然了——太荒谬了。我不能——”Charlie在实验室门打开,一位研究员走进来时截住了话头。
她动作有些僵硬,好像不确定她有没有走错房间。她拿着一堆看起来像VR护目镜的东西,拿下巴压住固定着。
“这里是机动特遣队Eta-11?”她的声音带着轻微到无法分辨的欧洲口音。“这就是所有人了——没别人了吗?”
“你星期二的时候见过Zhao、Sandra和Roger了,对吧?”Mike回答。“所以是啊,这就是我们除了Emma以外的所有人了。”Mike等待着回应,最终在女人的凝视下蔫了。“我们是某种小MTF啦,”他补充说。
女人犹豫片刻,嘴唇撅起,然后把那堆护目镜放在长凳上,半叹了口气。“好吧。我叫Reynard博士,Eta-11的高级模因联系人。”她将几根灰白的头发从脸侧拂至耳后。“我今天要给你们做模因抵抗测试。”
更多测试?Hennessy疲倦地比划道。
Reynard博士分发了护目镜,并给他们每人一个顶部有一个按钮的电子手柄。
“在这些头戴设备中,你们会下一系列环境中体验典型的特遣队行动。当你察觉危险,或确定要采取防御行动时,你需要按下手柄上的按钮。
“演示包括了一系列会改变认知的刺激,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它们都相当安全,但会以多种措施测试你的模因抵抗能力:降低注意力持续时间、减慢反应时间、损害判断力和良好的运动控制。”
“所以这就像场游戏,是吧?”Charlie问。
“这是测试,”Reynard简短地点头并回答。“你会因为识别并应对合理威胁时的速度和准确性得到打分。”
“呃,你能告诉我我们要超过多少分才行吗?”Mike问,把护目镜拉到头上。“我是说,从周二开始。”
Reynard博士停顿了一下。“事实上,这相当有趣。队伍里大部分人都在平均范围内,但Dee特工在所有标准中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内。”
“没毛病,”Mike轻松地说。“在她经历了那么多测试之后——哎哟!又来,H?”
Hennessy怒视着Mike,后者看上去很紧张。“我是说,我猜Dee特工经历过不少能改变思维的异常吧。”
“D、H,你们都用字母来代称的吗?”Charlie将护目镜从眼睛上推上去,问道。
“哦——不,Dee绝对是她的名字,”Mike急忙说。
“就像John Dee那样?酷。我差点就被转到炼金术科去了,”Charlie说。
Reynard博士咳嗽一声。“如果你们现在都准备好了的话,我们能继续测试了吗?”
在他们放下护目镜,系紧带子之后,她按下了中央控制台上的一个开关。Mike在耳机出声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Hennessy的声音从一百开始按着七的倍数倒数。
四天后,实验室里又挤满了人,所有的Eta-11成员都在。Zhao和Mike和Charlie坐在一起,对着她手机里的什么东西笑着。在他们后面,Roger Anderson和Reynard博士正沉浸在辩论中。特工Dee懒洋洋地坐在后面的角落里和Hennessy聊天,他正努力用拿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的一只手打手语。
在门打开、Emma走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抬起头看过去。特工Zhao从她的椅子上蹦了起来站好,其他人也跟着她这么做,除了Dee,她从房间后面冷静地看着。
“没必要这样啊,伙计们,”Emma说,微微有点脸红,挥手让他们重新坐下。
当他们正这么做时,另一个人进来了。他有五十多岁,又矮又瘦,满头浓密的白发,留着稀疏的胡须。他走进房间,就像期待着它向前突然冲刺把他吞下去那样。
Charlie是唯一一个认出他的人,她低声对Mike说,“老天,你知道他是——”
她被Emma打断了,而她的声音既暴露出了她进行演讲的不适感,也暴露了她不得不发表演讲的感受。“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努力训练,而我也很抱歉我还不能告诉你们。事实是,我刚刚才从站点主管那儿得到了让你们知道我们的下一个任务的的批准。
“自从SCP-012失窃,我们几乎没有明确的线索。指挥官——呃,前指挥官Richards没有他藏匿总谱地点的记忆。基金会一直无法追踪道Pherson博士,也无法找出他的同伙是谁。而我们对异常本身也知之甚少。但我们有一个信息源,而我打算继续追查。”
Emma看着MTF队员们期待的面孔。她的MTF。Zhao给了她一个浅笑以示支持。
她继续道。“这就是到目前为止所有这些训练的原因,而且恐怕还有更多训练要做。处理空间异常、模因抵抗、清醒梦——我们需要这一切。”
他们开始明白了,Emma想。Dee从背后的墙上起来,坐直了,Roger正把眼镜推上去挡住瞪大的双眼,Reynard博士点点头。Emma看见Mike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向了Charla。
“既然现在我们得到了官方批准,就得找这个人谈谈。MTF Eta-11,这位是Calixto Narváez博士。我们要去Alagad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