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刚刚开始融化。继续学业一点也不cool,所以新学期他没再回到学校。一切依旧死寂,但开始缓缓复苏。
裘德喜欢这个时候。他一直喜欢季节的变化,世上的四季每年都他妈会轮转,就他妈像上了发条,很搞笑,说不定就是依靠发条运作的。
毫无疑问,是他们活该。他能做到,毋庸置疑。
这样做很恶心,也不会抹去他们对她做过的事,但却是公正的,对吧?以眼还眼,上帝永远不会原谅他。但万物之灵难道看不到他的逻辑,看不到他的原因?必须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来一次。雕塑家已经自证有罪,而裘德的责任是终结这一切。不这么做才不道德。
他保持着清醒。即使有好事,裘德也不愿意禁大麻。但清醒更好,对此他得非常机警才行。不是预先嗑嗨了假装机警然后说太cool了我还是很机警但其实并不机警,而他妈是真的很机警。
他要放飞自我,他心里清楚。从他那破公寓的窗户看出去,裘德俯视着一个货栈车库的优美景色。
内心纵深的某处,裘德希望有人能杀了他。裘德希望他们中有人会有不祥的预感,然后抢先动手。
他们没有。他们即使有功夫准备也没办法。他玩眩晕转台总是最厉害。
艺术展棒极了,几乎可以让人忘却那是陈列着一个强奸犯和杀人犯的玻璃柜。看起来很普通。酒。笨拙的男孩们与那些身价超出他们所知极限七倍的人共饮。接近无暇。如此接近。
那位艺术家就是雕塑家。真是不错的头衔,对吧?不拘一格,不落窠臼。裘德没有意识到这些,但一直等到现在,准备下一步行动,一如既往。他手持一杯白葡萄酒,凝视着窗外。
这个超cool的艺术展与普通艺术展几乎没什么不同。当然了,有魔法,但何苦搞砸这种完美的形式?这时就该联系交往,索要回报,观赏或美丽或恐怖或二者兼有的新事物。但很cool的展览通常不都很恐怖吗?当然,即使是在雕塑家手中,他也确实看过一些美丽的东西。
但制造出一个美丽的东西并不能抵消另一个恐怖的东西。
裘德有偏头痛。裘德一直都有偏头痛。裘德好奇他所有魔法的来源是否就是狂躁感和持续的头痛。就算是在这具由他自己的血肉锻造的躯体中,他仍然对自我身份感到迷茫。要是他活该,这么做无法彻底瓦解他的一切压力的话,他就会读档回上次保存的已知数据。陷入虎坑的十三岁女孩。
他们之中很多都是男人,真的,占人群中的大多数。他只找出一个女人,很可能是个交际花。他看不出她的年龄,也不感兴趣。
他们制作了那尊雕塑,而且没人觉得有何不妥。雕塑家雕出了那尊雕塑,然后女人们受到伤害。难道他们已经到了看不出自己艺术中的恐怖的地步吗?裘德觉得自己要惊恐发作1了。
他没有对着他们长篇大论。刽子手和法官不会让他们知晓自己的罪行。
而他陷入了沉思。寒冷挟裹了他,热量渐渐散失。
即使是在2008年,大家也都有手机,只是不那么炫酷而已。也许尚未被网络牢牢勾住,但每个人都有手机。
那时每处都有那么多电器,几乎挤占了全部空间。灯具、冰箱、空调。那么多电器。裘德总觉得人们忽视了生活中的小小魔法,比如电。怎么他妈会这样呢?
这一切总是令裘德感到震惊,愤怒时他就会专注于这些事。
他撕裂了他们的躯体,一点一点地,电子,质子。他不是在科学课上学到的,只知道那很痛。他们触电时尖叫着,在空中劈啪作响,散发着臭氧的气味。
到处都是黄光和尖叫声。一些人被塞进了自己的手机话筒里,翻盖手机砰地打开。有几个人挤进了电器里,身体颤动着,爆出黄色的电弧。非常干净,滴血未流,只余气味,然后归于沉寂。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三州地区的成百上千部电话。他可以听见所有的电话铃响。手机和座机,通电又断电。损坏的电池又复活了,热量唤醒了他们。肉铺里的肉,充满噪音,听起来难道不像尖叫声吗?四分五裂,物态流转,直到他们身上的原子都裂解成了能量。
站在现在空无一人的画廊中央,埋在嗡嗡作响的手机和温热的衣物堆里,飞行员2倒在地上。裘德流下了眼泪。
批评家不在这里,他当然不在。他本来期望那个老混蛋会在这里的。他不得不跟好友们算账。
十四个人。从鞋子、手机,以及他肚里那种做了他本来永远不会做的事情的感觉来判断。其中十三个很重要。有一个不太幸运。他想知道她本来的样子。玛丽亚,圣母,一个抹大拉人。他又哭了起来,拭去眼中的泪水。
扫罗在十三人中,马提亚取代了犹大。但那不是他吗?他以那些无望之事的守护神给自己命名。但裘德和犹大多么接近?但他又背叛了谁呢?
“上帝。”我自己。
在遍地的衣服里,他找到了雕塑家的眼镜。没有血迹。他伸手下去拿起了他穿的短裤。内裤还在里面。恶心死了。他在短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包。真棒。
这个混蛋只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会一直带着的东西。质量不怎么样的便宜大麻,但也是大麻,而且他还清醒着呢。
在衣服堆中,他盘腿坐下,卷了根大麻烟。用绿色的比克打火机点燃末端时,裘德明白他死后会下地狱。
这事上新闻了。清洁工3已经掩盖过去了。没有别人做得出来。他们说这是一场仓库火灾。没提到电话铃声的事。他好奇他们能不能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如果他们像大家说的那么厉害,他们很可能会把七和七加在一起。或者十三和一。
十四。这个数字在他脑中嗡嗡作响。毁灭。裘德本可以把他们带回来,也许吧。要是他没做得这么绝的话。要是他没有夺走他们身上的一切生命与活力,就像蒸发器中的蓓蕾一样的话。
低调行事是有道理的。希腊。雅典。那像他身体内部的某种地狱磁铁般吸引着他。他已经背叛了上帝。希腊说得有道理。忒修斯在耶利哥杀死了弥诺陶,随后城墙颤动着倒塌下去。事情不就是这样的吗?
裘德·克莱尤特从不擅长低调行事。在雅典,他决定要成就一番事业。艺术。他从未深入至这些超cool的小孩们能做出的艺术的终点。他写作。他执行。他是批评家的小宠儿,有的时候,在要做坏事的时候。然而,这个城市的某些东西激发了他的灵感。
他希望批评家会听到。裘德希望那个老混蛋在自己能出城之前犯心脏病。
有时,裘德希望他还记得住怎么创作艺术品。有时,裘德希望他仍有那种灵光一现。他只记得一点点。他记得那些硬币。他记得哭泣声。他记得冰封的男人。
忒修斯手持纱线,走出了迷宫,但他深陷其中,愤怒地嘶吼。寒冷,干净的玻璃。那里的城墙太洁净了。真傻,他们看不见魔法,有眼无珠。
这件艺术品使得他被清洁工们抓住了。他本以为他们只是个传说。他闹出太多乱子,让他们不得不弯腰给他擦屁股。两周两次。可能创纪录了。然而,观赏他们的内部运作方式是一场奇妙的旅行。裘德走出飞机,徒劳地摇着头想要甩掉缠在耳边的厚厚带子。对他这样的人,对魔力如此强大的人,一点点记忆删除起不了作用。只是弄得事情有点奇怪而已。如同永恒的似曾相识感。这不会持续太久的。他知道,因为他这么想。而当他想到什么关于自己身体的事情时,就总会成真。
他们给他安排了回家的票,他洋洋自得,却又感到空虚。这种落差感让他想嗑嗨一把。特别嗨。他们是怎么称呼这个的?一个B级?可能Z级就会把你干翻在地。他当时要一个就好了。清洁工们真是有眼无珠。他有这种感觉已经两周了,这对他来讲堪称永恒。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狂怒中吱嘎作响。他杀死了一个女服务员,这或许是一桩比其他所有的加起来都要重的罪行。狂怒。他睡不着。但是他不想睡。如果他无法进入一个美丽而无梦的黑暗世界就不会这样了。或者随便什么的。
在机场,他在一家星巴克门口停下来。很贵,但是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一张钞票末尾的三位数字都相同。傻乎乎的,但是裘德的魔法就这么特殊。有时候那些数字就会在最奇怪的地方蹦出来。他点了一杯冰咖啡。黑咖啡。不加冰。
他垂下头,眼皮十分沉重。他指甲没剪,脏兮兮的。裘德还没刮胡子,脸上的胡茬东一块西一块的,很尴尬。但你若要永生受煎熬,还顾得上这些吗?所以他独自坐着,喝着黑咖啡。
裘德沉思着,直到听到说话声才注意到有人坐在了他的桌边。
"嗨,哥们,你东西掉了,"那人把一个绿色的打火机放在桌上。为了让火点得更快更顺畅,打火机上的调节阀都拽掉了。
"谢了。"他接过来,啜了一口咖啡,说道,"不过,就是个打火机而已。"
"是啊,但我看见了,就想捡起来,就想给你。而且我知道如果我有了一个念头,最好就去做。比如跟你说话。感觉很好。感觉好像我应该这么做。你叫什么?"
"裘德。"这家伙太他妈奇怪了。"我不搞一夜情。"
"我是JJ。别担心,我没想上你。"顿了一下,他指向那个打火机,"根本不存在巧合这回事。看看那底下粘的焦油,你用这个压烟盒,是吧?咱们是一路人,对不对?"他停顿了一下,"我打赌你想抽大麻,是不是?有个姑娘刚给我打了电话,我要去跟她一起待着。她说她前任在她公寓里留了一大坨大麻。真是和平分手啊,嗯?你行李呢?我们可以打个车。"
裘德盯着这个怪胎。JJ。他香喷喷的。洗过澡。不像裘德,稀里糊涂得都忘了花洒长什么样。深色头发。闪亮的眼睛。他很可爱。个子小小的。唇形宛如丘比特之弓。像个小天使。智天使,六翼天使,座天使,什么什么的。也许这就是命运?
"行,嗯,我觉得。"裘德的脑袋觉得可以。感觉像游泳。非常厚重。是空气。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只是他想嗑大麻?"我没有行李箱。"
"好的。来吧。你肯定喜欢。"
JJ向裘德伸出了手。
眼前的姑娘体型矮胖,一头深色鬈发,眼神睡意朦胧。她的嘴有点歪,牙齿有个缺口,但是干净洁白。这一切对裘德而言有些疯狂。他大部分时候都不记得牙膏这回事。但是她呢?口气清新。裘德正在努力回想他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这时她开口了,"哥们,你在盯着我的牙看吗?"
"没有。"
"你他妈什么毛病?"
"冷静,"JJ说,他的声音插了进来,像鲁特琴之类的一般,"他不过有点奇怪。你也是。裘德,这是埃斯特。埃斯特,这是裘德。"
"所以,啊,你们俩是不是,你懂的。"
"你他妈什么意思?"埃斯特戳着裘德的胸口问。她比他要矮。矮差不多一英尺半吧,他估计着,因为没有测量工具而不是很确定。
"在机场,他说什么,你懂的,要跟你一起待着。"裘德说。
"所以要是一男一女一起待着,他俩就得上床?那他妈就是你的想法?你闻着像狗屎似的。谁告诉你的?"
"有时候吧。"
"冷静,女士先生。咱们为什么不冷静呢?外面天气这么好。"JJ咧嘴笑着。他根本没操心这些事。他早就溜进厨房去给自己弄吃的了。"在这样的一天,抽大麻是神圣的天意。天气简直完美。空气也很清新。但是天气更好。"
裘德转向窗户。天空阴沉,落着细密的雨滴,地平线处阴暗无比。朝着东边,或者西边,随便哪边吧,裘德又他妈不是指南针。但是,他知道风拂过林间沙沙作响、把叶子吹落到人行道上时是什么样子。暴风雨就要来了。只会来得更猛烈。
"嗯,行吧。我回来的时候你可别把他给上了。"埃斯特说。
"他不喜欢一夜情。"
埃斯特的笑声尖利短促。单方面的狂欢声明。没等他说什么,她就走出了房间。裘德脸红了,随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摇着头。他感觉耳朵都要爆炸了,但是是在他脑子深处。就像一罐没打开的苏打水般开始嘶嘶漏气。
"你知道吗,把手指放到苏打水里,泡沫会消得更快?"裘德没动。他的鞋掉了。他快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倒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他从桌上拿了一罐除臭剂(肥宅伴侣)开始往身上喷。
JJ并没有表现出惊奇。"对,你要是抠完鼻子再放进去,泡沫会消失得更快。但那样的话你的饮料里就会混进鼻涕。"
"是啊。"裘德在餐桌旁坐下,随即站起来坐到沙发上,然后又站起来走进厨房,来回踱步。JJ正在做三明治,而裘德尽力不去看。那是一堆他想都不愿意想的混合物。番茄酱,咸菜,肉和奶酪。他尽量避免直视那个三明治,然后说:"她讨厌我,是不是?"
"嗯。"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因为这主意很棒。"他咬了一口。
裘德决定回到桌边坐下。公寓很小,有三个房间。客厅和厨房仅由吧台和怪异的吊柜隔开。她很可能有浴室,以及一个卧室。三个房间,算上浴室的话。而他算上了。
"她谁都讨厌。"JJ说。裘德尽量不看他牙上粘的番茄酱。他尽力忍住扔东西的冲动。"只要我干点惹恼她的事,她立刻就会喜欢上你的。那样的话这姑娘就会想要个盟友。常事。"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这么干过?"
"没啊。"JJ说。
裘德刚要发问,埃斯特就回来了,拿着一碗加一袋让裘德垂涎欲滴的大麻。
"我他妈找不着打火机了。估计被她拿走了。贱逼。"她把口袋扔在吧台上,"谁他妈想去趟加油站?"
"我有个打火机。"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了埃斯特。她一把抓了过去,连句谢谢都没说。
埃斯特开始慢慢弄碎大麻,裘德看出她完全是个新手。她说:"我操,我他妈屋里就有个幸运魔法小男孩,居然还得靠一个闻起来像坨屎的家伙帮忙。"
"我发现了。"JJ说道,同时裘德也开口了:"其实我也会魔法。"
埃斯特终于勉强把碗装满了,按在唇边吸了一小口,中间伴着一阵咳嗽和痉挛,裘德要是有个气压计什么的准会以为来了一场暴风。"别显摆了。我发现他找到的每个人都这副德行。你没什么特别的。我他妈也会。"
接下来裘德拿过了碗。烟雾充盈着他的双肺,而他就任凭烟雾待在里面。他可以感受到大麻正在他体内。他的毛细血管吸收了烟气,而他的肺就他妈像蛤壳一样张开。他的血液犹如一个玛卡蕾娜小人般疯狂舞动,把大麻送到他的脑子里,麻木感四散开来,仿佛一阵最美好的颤栗,仿佛睡眠,仿佛嗡嗡作响。
随后,破天荒地,埃斯特微微一笑。她笑得所有牙齿都露出来了,但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然后皱起眉:"那你能做什么,裘德?"
和别人一起抽大麻的经历非常奇怪,尤其是在大麻量超出房间里三分之二的人能掌控范围外的时候。埃斯特已经倒在地板上,咯咯狂笑。她都快晕过去了。她一阵阵地咳嗽和痉挛着,很久之后她才承认那是她第一次抽大麻。
JJ很镇定,但很显然脑袋里掠过了很多个念头。裘德一直在设法解释JJ多像菲利普·K. 迪克故事里的金人4,而JJ只是保持笑容,漂亮的眼睛眯成两道缝。
裘德不太会当保姆,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他通常都是嗑得最嗨需要别人出去找的那个。当然了,那些出去找他的人都死了,或者希望他死了,或者根本就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
他弯下腰去抓埃斯特的脚时,门铃响了。JJ动作流畅地走到门口,把门大开着。
"这他妈怎——"裘德说。一条带刺的藤蔓从那袋大麻上冒了出来。又尖又硬。闻着就像大麻。藤蔓的顶端长出了一朵紫花,朝他眼前挥来。翼蓟、水飞蓟,还有更多,都从袋子里冒出来,没有起点,只是突然从花蕾中冲出来。
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将他拉向吧台,按到椅子上。埃斯特又倒回地上,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而JJ随后镇定地关上了门。
"我在外面就能闻到你的味道,裘德,"墨绿头发海蓝双眼的男人说道,"十四个。这么多。十四条生命。对我的法国绿洲5而言是个完美的总数,小子。电台明星悲剧6在你不能动的时候也没用了,是不是?我总是告诉你,我的替身比你强得多。我不需要出现在那里。我不需要碰任何东西。法国绿洲热爱植物,憎恨所有杀人犯。而你,飞行员,双手沾满了鲜血。"
埃斯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道:"你他妈说什么蠢话呢,哥们?"
"你没有告诉他们,裘德?多么可爱啊。最终杀死你的将会是你所信奉的天主教带来的罪恶感,你清楚这一点,裘德。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雕像就能抵消你做的这一切吗,小家伙?你什么都不是,无论是在上帝的眼中,还是在所有很cool的人眼中。"随即,男人向埃斯特微笑道,"你好,亲爱的。我是埃里克·弗雷。我这边的老朋友裘德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园艺家。我只是作为一些老朋友的代表而来的。为了报仇。"
JJ大笑着坐在裘德身旁,在椅子上转了个圈:“你假装自己有替身呢,是不是?”
"什么是替身?"埃斯特问。
"就是动漫里的异能之类的,就像幽灵打手那种。不过这哥们的替身可真操蛋。"
"我的替身不操蛋。"埃里克说。裘德身上的藤蔓又收紧了。十四个。血滴在他的衬衫上,流到他腿上,而他发出了一声既像哀嚎又像尖叫的声音。两个都是。裘德挣扎扭动着,双手被紧缚在身侧。那些尖刺太可怕了,闻着就像修建草坪时的味道,像玩全接触空手道时倒在地上。他右手的手指扭动着。"这个替身做湿活7时很有用,而且干得绝对他妈很漂亮。只需要一株植物,我就可以杀死屋里最愧疚的混蛋。"
"万一没有植物呢?"JJ问道,"万一他不愧疚呢?"
"等等,你是不是染了头发来配,呃,你的那个替什么的?"顿了顿,埃斯特咯咯笑起来,"哥们,你带美瞳了,是不是?你他妈根本没有什么绿眼睛,对不对?瞅瞅他的指甲。噢天——JJ,看看他该死的指甲。绿的。噢天——我看还闪光呢。你看到没有?"
"你们俩有没有他妈听我说话?"藤蔓把裘德连着袋子拉向地面,给了他更佳的掩护。而裘德又以一个疼痛的角度扭曲着,给了他更佳的角度。"你们带来的这个臭烘烘的混蛋是个杀人犯。一个肮脏的、该死的杀手。这些植物会因此而撕咬他。它们咬牙切齿,因为他把鲜血洒在了地母身上,而地母不愿被玷污。"此刻,裘德身上的藤蔓再次收紧扭曲。他的右手一闪。
埃里克正盯着JJ和埃斯特,没有看到这一瞬间的闪光。他们终于听他说话了,而他就喜欢认真的观众。
"你意思说裘德?他杀谁了?"JJ的语气里没有个人情绪。有好奇,但不再有温暖,也没有冷酷。冷静而好奇。裘德要不是快被植物弄死了会很乐意研究他的语气。
"那坨臭烘烘的翔?"
"十四个。十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全是无辜的艺术家。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受到袭击。当然了,他们也没法知道。但相信我,对你们来说,最好的方法是让我们来做。这是我们的原则。"
"我操?"埃斯特说。
时机正好。轻轻一打,绿色的打火机在他手中获得了生命。他就是那火焰。他的身体里外都充满了热量,向外辐射。每一条藤蔓的末端都被烧得嘶嘶作响,滑落下去,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巨人扔下的烟头。直到眼珠蹦出来,埃里克才发现自己着了,随即倒在地上翻滚着。火焰燃烧得十分迅速,烧焦了地毯,却没有烧毁他。
埃斯特冲进厨房去拿灭火器时,火已经灭了。地上的埃里克浑身焦黑,苟延残喘,但的确还活着。
"他们会派更多人来的,裘德。"他咳嗽道。埃里克嘴唇都烧没了,说话十分困难,"你不可能打败我们所有人。"
裘德咳嗽着,抹去唇边的血迹。他伸出手,从地毯上捡起一支还没烧焦的大麻。那是唯一保持原状的。
他很高兴那里没有第十五个人。不假思索地,他把大麻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埃斯特应该不会在意的。
"我觉得咱们该走了,"JJ说,"所有人。"
"我他妈不会跟一个杀人犯走的。你他妈说什么呢,JJ?这他妈是什么?"
"我们要跟他一起走。你也得来。"
埃斯特没有争辩。裘德也没有。只剩一个烧伤的人在哀嚎。
埃斯特收拾起她的电脑,衣服,几张让裘德头疼的照片,还有几本裘德没看到的书。两个行李箱。"我们去哪儿?要待多长时间?"
"取决于裘德去哪。"JJ说着,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电梯门开了又关上。
埃斯特和裘德互瞪了一会。他咳嗽着坐起身,随即站了起来。
"呃,我可以帮你拿一个行李箱,要是你愿意的话。"
"我他妈自己能拿动。"她说。
裘德拿过一个行李箱,而她什么也没说。他们两个都没动。
"我当时在Are We Cool Yet? 里,没有阻止一件坏事发生。他们对一个女人做了一些事情。我的朋友。他们伤害了她,强奸了她,杀了她。为了一件艺术品。他们觉得这么做很魔幻。所以我杀了他们。"裘德咳嗽道,把右脚靠向左脚,"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这么做,但我杀了他们。我不希望他们再做一次。他就在哪儿。你觉得很可怕也正常,这事真的操蛋。我可能,呃,应该提前说一声我杀人的事。"
埃斯特盯着他。她手里拎着行李箱,走向厨房的桌子,拿起她叮当作响的车钥匙。经过埃里克身边时,她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脚。她走出了自己的公寓。裘德跟在她身后。他们一起走进了电梯,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你们真的都用动漫命名自己的超能力了?"终于,埃斯特开口问道,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嗯。"
"谁他妈想出来的?"
"比你想的要常见得多。你听说过蛇之手吗?我知道他们很多刺客都假装自己是超级赛亚人。"
"那你们那个替什么能干什么?"
裘德咳嗽着,低头看向地面,拖着脚步。电梯门开了,JJ正平静地朝他们微笑,由右至左慢慢地挥着手。
"所以咱们去哪?"裘德说。
"操你妈。你的替什么是什么?"
"那叫替身。有个'身'。电台明星悲剧。我能操控电。"
"但你说你要厉害得多。"
"他们不知道别的。真正的替身使者会对自己的超能力保密。就他妈是位移。我能做的不过是通过手机通话和短信把人传送到另一个位置。你懂的,没什么神奇的。我不想,呃,被迫做太多。"
埃斯特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裘德,你以为短信是通过电网传输的吗?"
"对啊。怎么了?不是吗?"
JJ哈哈大笑,眼睛跟脸颊都笑红了:"你是傻逼吗,哥们。幸好你他妈没看过火影忍者。大火影裘德,连卫星都他妈不知道。"
"我要是有替身的话,应该是快乐分裂。"他们走出公寓大楼时,埃斯特说道。消防车和警车高鸣着警笛在街道上飞驰而过。
"不行。"裘德说着,低头看向地面。埃斯特的车是一辆破旧的暗蓝色本田思域,裘德不大喜欢。"那个已经有人用了。"
"你知道这他妈不是真的吧?这他妈就是玩玩?你的动漫不是真的,天哪裘德,清醒一点吧。"
埃斯特开了车门,JJ打开后门钻了进去,而裘德和埃斯特在前排坐在一起。
她坐到驾驶位上,裘德坐在副驾驶座。
"所以,你们有人会开车吗?"
"我应该会吧。"JJ说。
"不会。"裘德说。
"真他妈太棒了,真好,行吧。跟两个小屁孩在一起。下一步去哪?"
裘德耸了耸肩。
JJ说:"咱们去弄点吃的吧,我都他妈快饿死了。"
裘德和埃斯特同时回头看向JJ,疑惑地歪着头。
"有个人刚像疯了似的在你面前烧呢,哥们,"埃斯特说道,同时裘德开口:"你在逗我吗?"
埃斯特叹了口气,发动起车子:"你他妈敢信他吗,哥们?"
"不能,我真不能。"裘德说着,把脸靠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后座上的JJ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Jude的奇妙冒险 | Bong Rip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