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0
站点前奏Predule to Site
序章
你不能想象一个人被分配到这么一个项目只靠自己花几千小时做了几百次实验而且其中绑耗子时耗子跑了几十次满站点抓的感受——Dr.钟
0-ST1 船长
抛现实之锚,行舟于大地。
0-1 虫群
十二至十二点钟方向出现了敌人的主力部队,请想办法把远程干员变成近战以进行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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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魏冰脑子瓦特了。
当他打着手电筒,趴地上伸手去够那半米深坑底碎石里的一枚棋子时,他的脑子显然无可救药的瓦特了。
堂堂站点常驻MTF,竟如此疏忽大意,甚至多半没有熟读站点收容物档案。想起这颗棋子出现时的情景,这个站点的风气显然不怎么好,是无数996站点中的一股浊流。
也许吧,毕竟这个站点三年没有收容失效过了。想必只要人人都摸鱼,异常也会受到这情绪感染而摸鱼,这样就再也不会收容突破啦。78
但恐怕收容设施也被感染了,兴许还要有不满狱卒者的一份鼓励。不过幸运的是对面没有查完电表查水表,鼓励完就跑路了,不过是造成了几起微不足道的收容失效和一起人员损失罢了。
您猜猜看那人员损失是哪一起?
等他终于把棋子捡起来捏手里时您就明白了。
啪,棋子掉回了碎石中。
周魏冰的脑子现在估计要彻底瓦特了。
嗯,上一刻还在暗无天日的收容间里打着手电捞棋子,下一刻已经身处烈日炎炎的荒漠之中。
天光大亮啊。一秒钟之后,周魏冰以MTF长久训练塑造的敏锐反应果断改变了跪地的姿势,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捂着眼睛是太阳照的,地上打滚是沙子烫的。同时口中还高呼着一些非常简短有力且富有战术意义的语汇,优秀的MTF在遭遇重大突发状况时基本都会来两句,就是没他这么多而已。
不愧是Site-CN-██的员工。
出嘛事儿了?
出嘛事儿了?
出嘛事儿了?
出嘛事儿了?
小小的周魏冰有着大大的疑惑。
就,咱刚不还搁那儿黑灯瞎火的站点里头待着嘛,咋眼还没眨的功夫介就拥抱光明了?就是来电了咱收容间也没装那浴霸灯啊!
虽说咱站点地板是有点儿烫脚9,这也不至于烫后背啊,好家伙的我都差点被烤熟了!怎么说怎么说怎么说?那个姓钟的不是管卫生吗,介地上咋还都是沙子呐?
一千米外。
“那个,你有没有听见……”
“差不多得了,你一路上听见的怪声还少吗?动作快点,明天一场轻度天灾就会席卷这里。”
折腾够了,眼睛适应了日光,大汗淋漓的周魏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然后他跳起,犹如落入滚烫油锅的水滴。
坐在背包上,周魏冰终于得以审视自己的处境。这片荒漠……自己确实已经不在站点了。
再一看这荒漠里零散分布的巨大的黑色尖锐晶体……自己似乎也不在地球了。
此前手里的棋子已经不见,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意味的风险,以及因为犯困没有熟读的一篇文档……
“*战术语汇*,我真*战术语汇*是个憨批。”——一位考完试才开始复习的传奇
首先庆幸自己还没死,然后他看向没有任何网络连接的个人终端和未知世界的荒漠,哀叹自己还能不能活。
平时乐,不平时乐死。好在队里终究还是有野外生存训练的,虽说要是考核起来能不能及格是个未知数,但毕竟聊胜于无……周魏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联系站点失败之后,只好往荒漠中走去。
生命在于运动,走可能也活不了,但站着不动死得更快。周魏冰怀着悲壮的豪情,阔步向前走着,没有回头。
“*战术语汇*,包忘拿了。”好吧,至少前两千米没有回头。
周魏冰天资聪颖,知识学过一遍至少能记住七八成,这是我们这一节的主人公不容忽视的优点。啊当然,记住和想起来不是一回事。
比如当他想起来在缺少参照物的时候行走很有可能会兜圈子时,他已经画出一个艾尔登法环了。
太阳已从头顶转至西方,周魏冰依然没有见到人烟或是水源,哪怕只是一丝绿色。目力所及,只有枯草的黄与灌木的棕。他也试图通过野生动物的行踪寻找水源,然后他发现他甚至找不到动物。
刚进队的时候一位前辈说过,在自家站点里头执行任务,水壶就是个累赘。这么多年来周魏冰未曾对次怀疑过,然而今天,周魏冫对此正式提出异议并诅咒。
周魏冰一开始没有打算研究那些黑色晶体,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也没有设备做这件事,而且队里也教过,在未知的地方看到一些未知的物质,最好不要轻易乱碰,除非你赶着找个杀人异常重开。
他经过一个沙丘旁,无意中向沙丘上面望了一眼,注意到差不多正左方的丘顶上有一块和绿化带里修剪成球形的灌木差不多大小的黑色晶体。
他继续走了一分钟,无意中向沙丘上面望了一眼,注意到差不多正左方的丘顶上有一块和绿化带里修剪成球形的灌木差不多大小的黑色晶体。
诶?
是错觉吗?
正当周魏冰马上要得出“它在移动”这一猜想并准备求证时,一块石头绊倒了他,把他刚刚的思考摔了个稀巴烂。
嗯,泰拉荒漠的白天的确不宜人,但夜晚十分凉爽。十分,凉爽。
还会有两轮明月照耀着地上拜访你的可爱生物。
沙子要命的低比热容配上水要命的高热导率,衣服依然潮湿的周魏冰冻渴饿交加。无暇顾及天上的双星,那只能击碎他最后一点仍在地球的希望。背后的步枪性能相当可靠,但在这鸟不拉屎的荒漠里根本找不到猎物,最大的用处可能还是给自己一枪。
这回大概是寄了吧。
身前几根灌木组成的营火可怜地摇曳着,没法给予一丝一毫的温暖。周魏冰坐在一块一人来高的黑色晶体旁,抖抖嗖嗖,抱紧双腿,尽力减少热量的流失。
虽说之前不敢乱碰这玩意儿,可这荒漠里面除了碎石头就是沙子就是枯灌木丛,除了这些晶体没东西可供挡风了。而且既然反正要重开了,咱就碰它一碰,要有嘛反应也算是咱为基金会做了研究有了贡献。总之,周魏冰发现黑色晶体似乎没有什么危害,找块成色好的还能敲一块做镜子……但他没有实践,没那力气。
作为人临死前通常都有的一种反应,周魏冰开始想家,开始想念亲人,想念那群晚上在宿舍里面放脑力的队友,想念全站点唯一的卷王Dr.钟10,想念站点食堂润肠通便的饭菜,想念自己仍然被站点主管拖欠的工资……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自从一天之内速通了以上多项成就之后,我们的周魏冰终于可以开始刷任务了!
野生的 源石虫 出现了!
源石虫 Lv.1
HP 20/20
ATK 10
DEF 0
武器 无周魏冰 Lv.?
HP 114/514
DEF 5
ATK 10
武器 QBZ-191 ATK+200可喜可贺,周魏冰终于遇到了一个活物。虽说专注于怀念过往的他直到源石虫的刺扎到了自己的屁股上才发现。
也许源石虫只是受到了火光的吸引?但猛然向前扑倒的周魏冰已经认定这个长刺的玩意儿下了战书。另一种来自远古烙印的兴奋突然蹿上脑海——食物,水分,美味多汁的肉。虽说正常情况下人不会对着一个这玩意儿涨胃口,但如果你也在荒漠里濒临去世,本能只会让你感到这玩意儿去掉头——如果你能看出来哪里是的话——就可以吃。
捂着正在流血的屁股,周魏冰迅速后撤几步,从身后摘下步枪。按理来说,不论是出于隐蔽位置还是节约子弹的角度,面对这样一个缓慢的矮小生物只要一枪托抡死就好了,但也许是肉体的折磨使他降智,也许是被扎使他气忿,总之,出于炫耀武力的缘由,周魏冰射出了正义的5.8*42mm步枪弹。
源石虫 被击败了!
周魏冰 获得了 19.19 经验!距离下一级还需 8.10 经验!
不错的战斗,相信你也能感到心潮澎湃。不过显然这片大地上的这位新人理所当然地缺乏一些当地生物学常识——
在源石虫的活动时间,于源石结晶,或者说是源石虫理想的繁殖地旁,进行一个枪的开火,无异于在决议向北美殖民地加税的英国议会中央举臂高呼独立宣言。
周魏冰环视一圈,对着无数正向自己蠕动而来的竖起尖刺……开始计算自己的弹药够不够。
然后他感到了大地在微微震颤,身后的黑色结晶陡然隆起——
源石母虫,背负着用于哺育子女的巨大源石晶丛,破土而出。
漫长的,即便饱含折磨的死亡常常使人麻痹而放弃抵抗;迅速的,即便没有痛苦的终结却往往让人恐惧而挣扎求生。
突然增高的肾上腺素水平反而使周魏冰冷静起来,他大脑记忆的图书馆正在疯狂地撕开一本本藏书的塑料包装。
他终于想起来了一句至理名言:“就算是没有子弹的枪,至少也是一根铁棍。”
本着节约子弹以及近战掏刀的原则,周魏冰迅速向着远离母虫的方向跑去,挥舞的步枪使人想起一位使用重剑的赏金猎人。我们荣幸地宣告源石虫魁地奇正式开始,但是没人放出鬼飞和飞贼。
或者说,只放出了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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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漆黑】
【画面连续振动三次,伴有闪光和钝物击打的沉闷音效】
【背景重新变亮,显示为夜幕下的荒漠】
——呼,哈啊,哈。
周魏冰相当庆幸自己因为把健身当爱好而没有旷掉体能训练。
也相当庆幸站点及时让自己换上了一把有托步枪。
利用速度上的优势,连抡带踹的一百米冲刺跑后,周魏冰勉强脱离了源石虫群的包围,但腿上也被尖刺扎破数处。尽管伤口还在流血,但已经有些冻僵的他只能感受到三分痛楚。
不妙的是,周魏冰求生本能带来的短暂爆发已经结束,一天的消耗已经使他的体能彻底枯竭。挥枪击飞最后一只源石虫,他冲上一个小土坡顶。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突围,周魏冰就感到眼前一黑,脚下骤然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干渴与疲劳带来的刺痛自剧烈起伏着的胸口中传来。
呼,呼,可恶,一定得撑住……
要是被一群能和蜗牛赛跑的虫子吃了可就砸了MTF的招牌了……
尽力调匀呼吸,勉强用步枪支起身子,周魏冰回头望去,另一边的母虫已经完全从地下爬出,双月把它漆黑的源石甲壳照得闪亮。母虫伸出不祥的节肢,带着砂石的刮擦声与嘶嘶的鸣叫,一步一步向周魏冰靠近。它的速度不很快,只比常人步行快一点。但周魏冰已经根本无力再逃跑,只能看着母虫一步步地走来,湿润的嘶嘶声让他一阵犯恶心。
看着母虫半丈来宽的体型,周魏冰心里暗骂道这可不是他能抡得动的。源石虫群回过头,又一次向他涌来。双臂与双腿几乎完全脱力,周魏冰每次后退都几乎要跌倒。但他理智尚清,他注意到,这些源石虫改换方向之前,母虫的嘶嘶声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由原来蛇吐信一般变为了类似蝉鸣但更低沉的声音。
难道是那只大虫在指挥这些虫子?
战斗的思路霎时明晰,周魏冰重新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母虫——
周魏冰试图举起步枪射击,但不管他如何努力,完全脱力的双臂只能把步枪送到半腰的高度。而且,抬得越高,双臂就颤抖得越厉害。即便他能够端起步枪,高频的心率也使得他不可能精确瞄准——
呃啊,不行,做不到——
周魏冰只得扔下步枪,但不听使唤的手指勾到了扳机。一声枪响,没有被稳定握持的步枪猛然向后一弹,沾满源石虫体液的枪托顶在他的腹部,令站立本就艰难的他仰面向后倒去。然而这发子弹却阴差阳错打到了母虫——的甲壳边缘,刮擦出闪亮的火花,给了它狠狠一击!
750/750 √ 跳弹
源石母虫
尽管如此,这发子弹并不是没有对母虫造成一点影响。至少,母虫被成功地激怒了,它的鸣叫声陡然加快。高频的嘶嘶声驱动下,源石虫群蠕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增加,而母虫本身,也开始大跨步的前进——尽管还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周魏冰也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少说两吨的身躯带来的震动。就算这玩意儿不把他咬成两段,光就一屁股逮他身上坐下内劲,都能给这窝幸福美满的家庭预备好过年的饺子馅儿。
而他现在仰面朝天躺在冰冷的沙地上,已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寄定的命运。据说人临终之前,过往的一切都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重现——
然而走马灯发生了放送事故——第一幕就是昨晚上熄灯后他上铺艾南鸹讲的笑话——
“老虎有什么可怕的,遇着他,我先站着不动等它扑过来。”
“那您这不寄了吗?”
“别急啊,等它扑过来,我就马上向前滑铲,手里的内刀,嘿磨得那叫一个锃亮,我再把内刀往上一举——诶↗,那老虎保管是‘肚破肠流血满地,纵有余气活不得’!”
“笑死,等明儿我找主管给您申请一个,您到时候可得给站点的大伙儿开↗开↘眼↗啊↘!”周魏冰那无处容纳的悲壮之情,就这么蚌埠住了。
那一刻,他的笑声里,
有一分凄凉——给自己,
有一分讽刺——给世界,
和八分在脑子里yy艾南鸹勇斗大虫画面带来的纯粹快乐。
诶等等,这个画面……?
若将老虎视作母虫,南鸹视为自己,岂不是必可活用于这一次?
不对,自己明明躺在地上扮演一个将来时的尸体,怎么可能像艾南鸹一样滑铲举刀?
然而资本家云,运动是相对的,如果员工不能走向朝九晚九,那么朝九晚九将走向员工,一周六次。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丝释然。
阴影自坡下浮起。
暴怒的母虫
受到激怒的源石母虫,奔跑速度远远快过它的子嗣们。被背负的源石结晶和与源石高度融合的甲壳包裹着,穿深较低的武器难以击破,但其腹部却意外地柔软。
源石虫群早已分成两队,留出中间的空档供母虫通过。母虫的节肢踩踏着,扬起的沙雾已将星空掩蔽,只剩天心的两个白点。
周魏冰握紧了腰间的QSZ-92,他相信9mm一定能够救他的命。
母虫冲上了坡顶,巨大的惯性使得它的前半身高高扬起,柔软的腹部完全暴露于周魏冰的视野——
他早已做好准备,双手将枪垫在腹部上,枪口微抬,正朝着前方——
清空弹匣吧。
砰,砰,砰,咔——
完犊子,卡壳了。
预想中的十五道闪光打了二折,周魏冰猛然觉得配发手枪时没自费整把格洛克的那个自己智商也打了两折。
唉,反正本来也是成事在天的活计,就算头一发就是哑弹他都不该有怨言。
【画面振动】
母虫沉重的身躯訇然落地,周魏冰可以感到自己的脸上正在被母虫流下的体液泼洒着。勉强睁开眼睛,只见母虫大半截身躯悬挂在他所在的平面,因为后半截的重力和前足的支撑才没有彻底砸下来压死他。他足够幸运,翻滚的9mm弹头搅烂了母虫最关键的神经元,他成功了。
周魏冰想笑,他该笑,笑这劫后余生的畅快,笑这荒谬的世界和荒谬的自己。他要大声的笑出来——
然后他就被母虫一个神经反射震下来的一大股体液呛到了。
“咳!咳!呕——……嗯?”
这玩意儿……好像有点甜?
不远处,失去了母虫指挥的源石虫四散而去。
兴许它们会在嗝屁着凉之前有幸和其他氏族的源石虫再玩一次魁地奇。
0-2 风暴
天灾之下,众生平等,然而很少人有天灾的觉悟。请确保那些杂鱼敌人不会让你需要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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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常升起。
感受到暖风吹过脸颊,周魏冰缓缓睁开眼睛。他习惯性地起身,然后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头顶的母虫。
“诶哟!”尽管戴着头盔,没有痛感,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式地伸手去捂头。露出手套外的指尖传来的黏糊触感与逐渐变得清明的视野汇聚在脑海,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并非身在宿舍。
扫视一眼身旁未熄的营火与遍地的源石虫残渣,记忆猛然沉淀下来,昨晚自己那比贝爷还弔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
“这玩意儿……好像有点甜?”
筋疲力尽的情况下,精神状态从高度紧张猛然放松下来,很可能会导致人失去思考能力,我们通常称为——失智。
顾不上有没有毒性,舔了几口落下的虫汁,周魏冰感到干渴被极大地缓解,体内似有一股暖流涌动,脱力的肌肉竟也有了一丝力气。但他仍不满足,索性用这点力气爬起来,对准母虫的伤口就是一顿连吸带舔,比起对着皮套人舔屏的痴粉有过之而无不及,足有四五分钟才满足。对他来说,此刻的虫汁儿,是——
黄澄澄的甘露,黏答答的琼浆——有五分似蜂蜜,稠甜而不腻;又有五分似鸭血,咸腥而滑光。是八二年的佳酿,是王致和的珍藏。无酒精之乱性,有扎啤之醇香。咸甜交错,是豆腐脑的和平卫士;不冷不热,是长晚辈的互相体谅。是八月正午的冰可乐,数九寒冬的暖羊汤。只道是蟠桃会上无此物,神仙不得一回尝。
完事儿之后,周魏冰感到干旱的咽喉已经春回大地,全身重新温暖起来。活动下身子,酸痛也已经被极大地缓解。眼前所剩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饥饿了。
他从饮水机下抽出步枪,走下土坡,来到刚刚被一枪托抡飞而还没有断气的源石虫前。
【打击声伴随画面闪光并抖动,连续重复多次】
周魏冰以夯年糕的方式对源石虫补着刀,折断的尖刺散落一地。他一边夯着,一边感慨这大自然的馈赠:
“小样儿?爬的比那↓↑站点wifi11还慢就敢来吃你祖宗我?我可去你*战术语汇*的吧,先去阎王那投个SSR胎再来惦记你老子。好家伙的整那么乌央乌央一大群就这?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脑仁还没颗瓜子大的玩意儿,爷生吃你*战术语汇*!”
待源石虫肉质捶打紧实,周魏冰一手将其拎起,扛回去丢在母虫旁。重复若干次之后,他又拿匕首到附近砍了一丛灌木,用打火机新升起一团营火,再把一只只源石虫穿上树枝子。
没有盐与孜然的佐味,也不用葱末辣椒的点缀,更无需繁琐酱料的搭配,只需简单将那蛋白质与脂肪置于剧烈氧化还原之上,静待对流与辐射将美拉德的妖精唤出,为肉质浅画一层曙光的金黄——便是在一家安布罗斯前简单支摊贩卖,也将引发帷幕前后极大的行业内卷。
眼见火候已到最佳,不必再迟疑,稍冷却后随即咬下。纤维逐根断裂,渗出鲜美的汁水,随即又在咀嚼中回归彼此的间隙。那填满口腔的快感,是植物的涅槃,动物的本味,随着吞咽的动作为生命的循环再添上一节。
啊,坐在火前享用烧烤,那不仅是烹饪与进食,更是与远古首位掌握燃烧之术的人类先祖的精神链接。
在母虫的遗体下,在火苗的噼啪声里,疲惫至极的周魏冰终于入梦。至此,人类的三大欲望,他已经满足两个。
记忆的回放告一段落,理智开始审视它缺席时身体的行为。脑海中的源石虫被关掉了低san时特有的美食滤镜,一切以原本的方式呈现。
他看到那群可爱生物柔软的身体与湿润的皮肤,看到慈祥的虫母汩汩流出的温润体液,看到自己身上业已干涸却仍芬芳馥郁的黏浆……
周魏冰如同打了认知危害疫苗后在没洗的超级大羊驼拉里的后方被前面没打疫苗的D级带着跳舞一般痛苦万分。
“我*战术语汇*,我昨天晚上吃的都是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格拉拉等候这一天很久了。
不知是几周还是几个月,总之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真实的无比漫长。
发霉的食物,浑浊的饮水,闷热而又暗无天日的囚车。哈,这就是瓦普顿万外面的美丽大地吗?真是有够精彩的呢。
所谓去城外前途一片光明,不过是蛇头用来拐骗人口的鬼话罢了。前途?照自己读过的书来讲,恐怕是变成奴隶在矿场里日复一日吸入源石粉尘直至爆体而亡。
蛇头这么猖獗,难道瓦普顿万那群官员一个个都尸位素餐吗?也罢,毕竟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指派来的外地人,本地人的死活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承认,就没有蛇头嘛。
她又想起在瓦普顿万——一座人口近万的封闭移动城市时的生活,虽然那里禁止本地人当官或离开,也严格限制外地人进入,城内外也禁止通信往来,但生活还不错。基础建设、娱乐设施都很完善。尽管物价很高,只要你辛勤工作,过的很好没有问题。
如果你不需要养育儿女的话。
城主——大家都这么叫,尽管据说更正确的叫法是“领主”——斯玛拉基的政策是支持多生多育的。每个小孩的出生都伴随着一直发放到其成年的足够让一对夫妻过上奢侈生活的补贴金,然而,小孩高昂的教育与饮食开支也足够把它干成负数。因此,不少家庭都把自己家的孩子通过蛇头送出城外来骗取补贴,只留一两个子女传承家业。感谢尸位素餐的官员们从来没有发现补贴与人数对不上的事实。
当然,仅靠补贴也不会使那么多父母心甘情愿地与儿女分别。最主要的功劳还是图书馆藏书(瓦普顿万人获取外界知识的唯一渠道)和蛇头共同把城外的大地描绘成了一片自由乐土,崇尚自由的本性使得人们多多少少有离开城市的欲望。然而,蛇头们都有统一的规矩:十四岁以上免谈,而尝试绕过蛇头自行偷渡的人无一例外被抓回来关进了大牢。这种情况下,憧憬自由的父母把同样憧憬自由的孩子送出城外成了常态,尽管这意味着余生都难以再见。
啊哈,所谓十四岁以上免谈是不是因为再大的孩子囚车就关不住了?
好吧,奥格拉拉前两天在囚车上度过了她的十四岁生日。
自从生日前一天最后一个“狱友”被拖下车之后,她就开始用墙角遗落的一块瓦片去撬囚车木板墙上的钉子。今日就是这枚钉子派上用场的时机——她耗费三个小时撬开了脚镣,用角顶穿了囚车墙上一块腐朽的木板,从破洞钻了出去。
年轻的埃拉菲亚摔落在滚烫的沙地上——这是她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受。12顾不上炽日的耀目与高温的痛楚,她爬起身向荒漠跑去。
半分钟后,骑在车前驼兽上的蛇头们发现了她的逃脱。随着驼兽被勒止的嘶鸣声,荒漠上的追逐正式开始。
“站住!”
“救命啊!请救救我!”
“小鬼!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跟我们回去吧!”
追逐的第十分钟,奥格拉拉种族的奔跑天赋已经快被长期的半饥饿与荒漠的炽热熬干。身侧,是不断擦过的麻醉箭矢;身后,是开始步步紧逼的蛇头喽啰。
出生在寒带的她已经浑身浸透汗水,高声呼救使她口干舌燥。她距离中暑昏倒已经进入倒计时。她开始后悔此时逃跑的选择——一望无际的荒漠没有任何人烟,没有获救的希望,甚至就算蛇头没有发现她逃走,她也可能困死在这里。
但明明自己距离真正的自由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不甘心。她必须要跑。只要逃脱蛇头的追捕,父母的期望、自己的梦想就没有落空。
一支麻醉箭矢刺入了她的右腿,剧烈的痛感只持续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自伤口快速扩散的麻木感。
“干得漂亮迪克!她跑不了了!”
“救命……”
奥格拉拉猛然跌倒在地,眼前渐渐模糊,她用最后的力气向前爬去,但后面的喊叫声越来越近了……
“对不起,爸妈……”
一滴清泪自眼角流下。在一块巨岩脚下,她失去了意识。
荒漠的气温升高的很快,周魏冰刚刚走了两个小时就已经热得头晕眼花,不得已,他靠坐在一块土黄色巨岩的阴影下暂作休息。
强饮下一袋13源石虫汁,周魏冰犯了好一会儿PTSD14。要不是实在口渴不喝会死,他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碰这玩意儿。
不过经过高温发酵,这虫汁似乎不仅酸味稍稍增加了一些,甚至还有了一丝酒味……周魏冰突然幻想到假如把这玩意儿酿成啤酒请站点同事喝然后把酿造原料展示给他们之后Dr.钟拿着拖把清理整个站点的呕吐物的场景,不禁噗嗤一笑。
但当他想起自己回不去的时候,笑容里又泛出苦涩来。
嘴里的源石虫汁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呢。
正当他眯起眼睛,仰头靠石想小憩一会儿时,自巨岩向阳面传来的一道尖利女声打断了他的平静时光。
虽然发音有点奇怪,但那分明是……英语的求救声?
发现人类的存在,周魏冰心底泛起一阵狂喜,但他暂时来不及响应这份让他想大声欢呼的兴奋之情。循声向巨岩后望去,呼救声的来源正从百米开外向他奔来——一名看上不过十几岁的少女,身后是一群正不断向她射来箭矢的追兵。情况十分紧急,将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牢记在心的周魏冰不可能坐视不管——无论是什么情况,这么幼小的女孩都不该被弩箭招待。
然而另一点也引起了周魏冰的注意——女孩的头上,有一对挺拔的鹿角,一看就相当沉重。着急逃命的人怎么还会戴着这样的装饰……等等,自己已经不在地球了啊,所以说那会不会不是装饰,而是一个人形异常的器官?难道后面的追兵是这个世界的基金会?但基金会怎么会只拿弩箭抓异常?但这里会有基金会吗……
然而胡思乱想亦或是深入研究已经来不及了,已在不远处的少女突然跌倒在地,腿上的箭杆反射出刺眼的高光。
无论如何,他决定先救下女孩,但在此之前先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恶意总是对的……大概该用英语。
昏迷的埃拉菲亚趴伏在地上,依然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残留的意识使她低声悲鸣着。手持弩箭的喽啰们狞笑着拿出绳索,放慢脚步要上前将她绑缚。只差最后五十米,奥格拉拉的梦想与未来就将分崩离析……
“Stop!You guys stop!”
伴随着一声大喝,一名全副武装,看不出种族的男性自巨岩阴影中大步走出,横在女孩之前站定,一手指向喽啰们,示意他们退后。
喽啰们绝对不会想到在这酷热的荒漠里真的会有热心肠的人插足,而这个热心人出现在此背后的原因更是令人三级烧伤。这突如其来的警告震慑力十足,令他们不禁一怔,后退了两步。
“*哥伦比亚短语*,这家伙从哪钻出来的!艾斯比队长,现在咋办?”刚刚被称为迪克的喽啰向数人中领头的一个问道。
艾斯比扫视一圈那男性的身后,猛地一皱眉,目光霎时变得凶狠,又露出些许不屑,狞笑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只有一个人!兄弟们,直接干他丫的!把这个碍事儿的↓↑射成源石虫!”
十余支同时发出的箭矢带着对自不量力的嘲弄飞向周魏冰,但很可惜,这早已在他的计算之内。
蛇头喽啰
攻击后暂时降低我方单位攻速,攻击两次后,下一次攻击会晕眩目标
挥舞着麻醉弩的蛇头手下,负责抓捕并看守“货物”,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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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个教科书式的翻滚动作使得飞箭的动能徒然地耗散在身后的巨岩中。趁着翻滚的余势,步枪自背后被抽出。不及喽啰们上弦,只听一串枪鸣,弹头已将一人的胸膛击穿。那人随即躺倒在地,睁大着眼睛,连话都没说出来一句就断了气。
“*哥伦比亚粗口*,他有速射铳!快找掩体!这↓↑是拉特兰人吗?!”艾斯比刚刚凶狠的目光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据他听闻的传言,一名技术熟练的萨科塔手持速射铳械,可以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上好弦之前把他们都变成尸体。然而荒漠中根本找不到多少有效的掩体,结果是,除却躺下的一个,十余个喽啰争先恐后,全部挤在数米开外同一块不到半人高的岩石后面,即便蹲着也会露出半个脑袋。
趁对方为寻找掩体而手忙脚乱,年轻的队员转身,弯腰将昏迷的少女抱起。怀中的少女喘息着,全身热得发烫,未被布料包裹的双臂更是被沙地烫得通红,几处水疱已经初步显现。
尽管少女经历数月囚禁,已经有些消瘦,一人的负重还是使得沙地行走困难起来,但周魏冰不敢拖沓,只是箭步撤回巨岩之后,每一步都要扬起半米高的沙尘。
蹲下身,将少女轻放在阴凉的沙地上,调整为侧卧姿防止压到腿上的箭杆。来不及喘口气,周魏冰啐啐双手,仰望一下面前十余米高的巨岩,开始向上攀去。
惊魂未定的喽啰们在矮石后趴成一串,谁都不愿意先露头,他们可不想和躺地上的那位一个下场。然而半分钟过去,预想中的第二串枪声迟迟没有来,最后还是艾斯比一手举着弩,慢慢地先探出头来,只见巨岩前空空如也,不仅射手已经消失,就连他们追逐了半天的“货物”都没了踪影。
“*俚语*,我们被那个↓↑耍了!,人已经跑了!快追!”艾斯比猛地怒叫一声,随即站起身,刚要翻过身前的掩体,又是一声枪响,一枚弹头正正将他撑在石顶的右臂打穿。只听一声惨叫,喽啰头目摔回了石后,身旁正欲冲锋的喽啰们又吓瘫在了地上。其中一人的目光越过矮石望去,却正与蹲在巨岩顶部的射手对上了眼。掩体已然失去作用,黑洞洞的枪口随时可以指向他们全身任何一个部位,并在那里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艾……艾斯比队长,那个家伙他在上面!怎么办?”
不及捂着胳膊的艾斯比回答,射手先喊起了话。
“我本不想对你们开火,然而你们率先对我的安全造成了威胁,我不得不进行反击。现在你们都暴露在我的射击范围之内,如果想的话,你们在这一个弹夹打光之前就会死在一起。但是,如果你们将武器丢到掩体前面,立刻撤离,我就保证你们的安全!”
尽管对方的哥伦比亚语讲得非常奇怪,但喽啰们还是领会到了缴械撤离的要义。艾斯比痛苦地闭紧眼,咬着牙,仰面思索了几秒。再睁眼时,他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下令:“打不过,认栽吧!都把弩扔了,撤!”
一旁的迪克不解中带着不甘:“队长,就这么走了?威利被他杀了,我们不报仇?”
被其他喽啰包扎着胳膊的艾斯比此时痛苦面具又狰狞了一分,疼痛使他失去了耐心,忍不住怒吼起来:“咱拿的是麻醉弩,*短语*射不死人的那种麻醉弩!那个↓↑可是拿着一把速射铳!刚才铳声一响你个怂蛋不也在这缩成一团!打的过吗你就喊报仇?!您要死快死求您别*短语*连累我,要报仇我下辈子就给您报仇!愣着干啥?再不把你弩扔了我把你插地里喂天灾!”说完用左手一把抢过迪克的弩扔了出去。
正当艾斯比带着众喽啰欲走时,身后突然又传来射手刻意拉长的声音。
“你们这一梭子箭,好悬没给我衣服挂开线喽。作为补偿,叫你们带队的那个留下来陪我会儿。啊,不过请放心,我在这儿保证,要是他听话的话呢回头给你们完整的放回来,不听话的话也能还回来一部分。快做决定吧。”
回头望去,那厮竟在横躺在岩顶,双手垫头,翘着二郎腿斜睨着他们,仿佛只是晒太阳时身旁爬过了一只小磐蟹一般。
忍无可忍的喽啰队长终于被对方的装腔作势彻底激怒了,高亢的肾上腺素分泌暂时遮掩了疼痛,他转过身去,左手指向对方,声嘶力竭地回敬。
“↓↑我*动词*你*名词*,你*语气助词*的有完没完?!啊?!!”
对方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坐了起来,稍举起放在身侧的步枪,扣了一下扳机。艾斯比的身前随即扬起了一柱沙尘,惊得他猛然后退。
“不想来也可以,指定有你们好果汁吃。不是挺能跑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追人吗?你们跟我子弹上上劲儿跟它跑。”
艾斯比彻底不敢顶嘴了,当然小人之心的他也不相信留下之后对方能让他好过。正当他犹豫着怎么跑才能让自己这帮同伙替他挡子弹时,迪克在他屁股上猛踹了一脚,使他扑倒在地。
“队长你快去,我们回去就找人来救你!你放心的去吧!”说完带着其他人赶紧跑路了。
伤臂被躯干压到,又喷出一股血来把纱布浸透,惨叫声让周魏冰都觉得震耳朵。被背刺的艾斯比此刻痛得要死,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只能喘着粗气,怒瞪着队友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背影被蒸腾的热气流扭曲到无法辨认的时候才扭回头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射手已来到他的面前,正拿着绳索微笑着俯视他。
艾斯比的面部肌肉瞬间松弛下来,他茫然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画面振动并闪光一次,伴随击打声,紧接惨叫声】
检查了女孩的伤口,确信没有伤到筋骨或是大血管,周魏冰从背包中翻出医疗包来。虽说他实战处理过几次伤口,但箭伤却只在模型上实践过——毕竟时代已经变了,大伙不是拿枪炮导弹对轰就是拿奇术神性互怼,谁还会被混分来上一箭不是……
箭头本身就是麻醉箭,这倒是创造了方便。捆扎住近心端,为伤口周围消过一遍毒,仔细回想书上的指导,周魏冰屏息凝神,用镊子小心地夹住箭杆,缓缓加力将其拔出。幸运的是,箭头没有倒勾,也没有因此造成什么二次伤害。松了口气,他又消了一遍毒,撕下一截纱布,开始为少女包扎。
一旁被自己给了一枪托的喽啰头目还没醒,嘴里哼哼着,兴许是些文明的话,但周魏冰不打算凑近细听。刚刚凑近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家伙头发间竟还长着羽毛。为了确定不是装饰,他还拔下来一根……嗯,带血。
好吧,既然这里不是地球……那在他们眼里,鹿角鸟羽这些动物特征应该确实不是异常。大概在异常的维度里,正常人类才是异常的那个。大概所谓异常与正常,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其实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界限吧……
自己似乎有点扯得太远了,周魏冰定了定神,开始回想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的事物有没有什么异常。
但除了那些不明成分的黑色晶簇,自己好像也没有遇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等等,自己现在是不是过于理智了?
昨天自己还沙雕的一批,在大漠里画艾尔登法环,今天面对十几个人,却三下五除二地救了个女孩连带着打了个一死一伤?还装B秀了对面一脸?
赶紧摘下头盔,摸摸自己的脑袋还长没长毛。哦,我变强了,但没变秃,好耶!
em,自己好像又沙雕了……
思考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他的目光不觉间转到身旁的女孩……的角上。
虽然刚才也看了,确实是直接长在头上的角,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摸一摸它们……
趁麻醉箭还在生效摸一摸没问题吧……轻轻蹲下来,周魏冰缓缓地伸出了手。
就在他罪恶的手指将碰到角的那一刻,那鹿女孩突然抽搐了一下,以为女孩已醒的周魏冰慌忙缩回手来。但少女没有睁开双眼,而是低声梦呓起来。声音太低又太模糊,周魏冰没能听清楚具体内容,只听清了一个被反复提到的词汇——瓦普顿万。
艾斯比缓缓睁开眼睛,身体各处的痛感也随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右臂铳伤的剧痛,身上被拖曳擦伤的创痛,后脑勺被砸的肿痛,躯干被捆扎的勒痛,以及——鬓角上凉飕飕的刺痛?此刻,他正被牢牢绑缚,坐在沙地上。
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前这个把他五花大绑的男人。此刻,他正侧坐在艾斯比面前的一块石头上,右手提着速射铳,左脚踏在石面,戴着手表的左臂搭在左腿,目光投在手表上。艾斯比的醒来并没有使他立刻转来目光,只是用慢悠悠的语调轻轻说了一句——
“三十四分钟。”
这时他才转过头来,带着和艾斯比昏迷前一刻同款的微笑。
“比我预想的要快啊?来,说说,做嘛工作的?”
如果说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式的嘴硬,艾斯比就是活人入棺仰卧起坐。
“↓——”“砰!”
在自己的逼格被赞美之前,周魏冰及时用右手食指把棺材盖了回去。
“再给一次机会,说吧。”
艾斯比彻底垂下了头,他算是彻底气馁了,只能老实交代,大概就是CCTV-12里那种老实交代。
“拉货的。”
虽说有点委婉。
“哦?拉什么货的啊还要带上弩?”
周魏冰指了指一旁堆在一块儿的麻醉弩。
“拉……拉人的。”
听到这话,周魏冰突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向艾斯比,围着他绕了一圈,目光却始终插在他身上。回到他面前时,周魏冰俯下身,脸上的微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诶呀呀,贩卖人口?知道干这事情要判多少年吗?”
虽说不用问,周魏冰也能推断出个大概,但为了把这个家伙彻底吓服,一场表演不可或缺。
“这,这事儿能做什么牢?大不了交点钱……”
周魏冰的表情更失望了,似乎……还夹着一丝愤怒。
“我是说,在我们那儿,需要判多少年,你知道吗?”
周魏冰的脸又凑近了一分,阴沉的面色使得艾斯比彻底慌了神,眼珠不断地试图望向别处,却根本无法把周魏冰甩出视线。此刻,他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已经有了明显的颤抖。
“什,什么?”
周魏冰深吸一口气,凝重的表情放松些许,略略向后退去。正当艾斯比稍稍松懈的一刹那,周魏冰却猛地贴上来,几乎擦着额头,怒目圆睁好似凶神,大吼一声——
“死 刑 !(震声)”
这句话,就是被森下下士听见,也要直呼很有精神!然而,艾斯比却彻底没了精神,腿一软,躺在了地上,差点再昏过去。
但下一刻周魏冰又把他提着领子拎了起来,又换上那副微笑。
“但是呢,我们那儿还有一个规矩。坦白从宽,将功补过也从宽,要是你乖乖听话,你大概还能回去。”
“求您饶了我吧……您……您说什么我都会做的……”
艾斯比已经彻底服从了,求生的想法占据了他大脑的全部。剧烈的颤抖让周魏冰都感到继续拎着他有点困难,眼泪和鼻涕在凌乱的呼吸中呼之欲出,膀胱也来到了开闸放水的临界线。想必现在说啥他都会照做吧?
“等那个女孩醒过来,带我们走出这片荒漠。”
“对了,你水壶先借我用一下。”
喽啰瘫在原地,忘记了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
烧灼感……消失了?
腿好疼……眼前有人影……
好渴……好饿……
模糊的……声音……
嘴里凉凉的……是水吗……
“谢……”
“先别说话,你刚刚从虚脱中恢复,节省体力。”
“欸?你?咋不动了?”
眼见着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抹绿色,被绳索拴着带路的艾斯比突然怔在了原地。
周魏冰搀扶着少女走近,却听到那喽啰的口中不住念叨着一个陌生的词汇。
“Catastrophe.”
那家伙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似乎只是一眨眼间的事,烈阳在乌云后隐匿了身影。突如其来的强风席卷着沙粒从四面八方扑来。混乱无序的气流只是先导,其后的暴风夹杂着比进入眼中的沙粒更糟糕的东西——
“不好!是沙尘暴吗?这种速度……”
比沙尘暴还刺激哦,还能教你登dua郎……(指对险恶世界的认知更上一层楼)
周魏冰急忙掏出刚刚顺手揣在衣兜里的纱布,给女孩和自己的口鼻裹上了几圈。但这几十秒过去,狂沙已经遮蔽了周边的一切。当他要把已看不清身形,正失声尖叫着“天灾”二字的艾斯比拉过来时,却感到绳子一紧一松,只拉回来了一个松开绳套的残余环状,喽啰头子的尖叫也消失在了风声里。
来不及庆幸自己打消了让俘虏背包的想法,周魏冰拉着女孩试图寻找一个避风处,但黄色遮蔽了一切。周魏冰最终只摸到了一块板凳大的石头。他把女孩安置在背风面,自己却没有空间避风了。
黄色的沙暴霎时间转变为黑色,周魏冰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但他没有时间好奇。他感到这黑色的微粒入眼不像沙粒,它要刺痛得多,还伴随着灼热的感觉,睁开眼睛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周魏冰只能就地趴在女孩旁边,正当他试图取下背包挡在身前时,他看到女孩正注视着自己。
他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风沙,提醒女孩趴好别动。
下一刻,暴风裹挟的一块飞石击中了他的额头。
他失去了意识。
0-ST2 交错
也许我们把变量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