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至的夜晚,如果星象正确,术士乌尔卢将走出洞穴诅咒月亮。在颓废而鲁莽灵魂的扭曲展览中,生死倒转。该季节的社交活动自然是血月舞会。
崇拜者们聚集于枯萎的荒原角落,有着似自屠宰场废墟上掉落的内脏般的、令人作呕的坚持和无力反抗的吸引:被诅咒者的情妇,地窖的看守者,初次登场的渎神者,都仿佛被挂上了屠宰场后面的同一个钩子,随着Lorenzo——穿着海盗衫的迷人者,在不死族中被祝福的最年轻恐惧领主(实际上也有非常悠久的历史)的每一个词战栗着。
Lorenzo几乎没有在意他的随从们,因为他已经完全被他的谈话对象,裹着压碎的天鹅绒长袍的死亡之花吸引了。他像一张狗皮膏药一般围绕着她。狗皮膏药上的名字是:
黑 皇 后。
她一介绍完自己,客人们就问:您是说尸体祭坛的黑皇后吗?还是三叶环钻的黑皇后?或者是颤动之棺的黑皇后?
只是黑皇后而已,她说,所有出席者顷刻鸦雀无声。很多人也对此印象深刻。.
“好巧啊。”黑皇后笑道。“我也是在沙漠中长大的!当然亚利桑那州比那无聊得多。比如说吧,我们没有滚刀肉,只有风滚草。”
Lorenzo谈起他的童年和当地生长着的各种肌肉时,黑皇后笨拙地舔着她的尖牙。她提醒自己,离开血月之光以后,吸血鬼化的效果就会消失。这就只是一场化装舞会,和她在威尼斯、洛杉矶以及伊比沙岛参加过的那些舞会都一样。但她也承认这是场会谋杀灵魂的化装舞会,洛杉矶那场也一样,但最后的结果反倒不错。
一个拿着瓶子的侍者走上来,递给她一只玻璃杯。
“不用,谢啦。我不喝……”她开口,准备用她能想到最有趣的方法缓和一下局势,“……酒。”
“这是血。”侍者回答。
“……这样啊。那请给我一杯吧。”
黑皇后转向Lorenzo。“那咱们能达成共识吗?”
“你是个精明人,小姑娘。”Lorenzo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你把黑格兰的魔法书交给我,我保证以它最强的降神力量在约定的时间攻击基金会。我会找到你需要的信息,像撕掉一颗心脏一样把它从他们那儿撕下来。”
“不错。”
“咱们要歃血为盟吗?”
“为什么不呢?”
他们碰了下杯。
“如果我在跳舞之前退场的话,希望你能理解,Lorenzo。”
“你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黑皇后。”Lorenzo装出悲伤的样子,几乎连嘴都噘了起来。这比听起来的更妙,因为他天生就有点噘嘴的倾向。“来这儿的人都已经放弃希望了。”
“那就这样吧。”
“呃——”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她笑了笑,披上按混沌分裂者风俗用基督徒1鲜血染红的斗篷。她拿起一个仁慈的巫妖王给她的礼物,穿过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开了一个通道。
在走上通道时她意识到,她一度希望自己能在那儿多待一会儿。Lorenzo比他看上去要精明,并且也是个好人,如果你不介意他的眼球是蜘蛛的话。
Alison在蛇牙的密室里坐了下来,放松身体。现在距离她开始接触蛇之手的深层已经过去了一星期。蛇牙是一个被小姐妹信任的小团体。
在一个目标是向所有诚心求知者提供知识的组织中,小姐妹是少有的几个真正机密之一。没有与小姐妹相关的目击或对话记录,也没有听说此类信息的报告。(说谎在蛇牙中是比隐瞒更严重的禁忌。)
蛇牙间接地从小姐妹处得到了信息:随日落褪色的信函,风之低吟,同步性的微妙智慧。Alison收到了任务信函:去参加血月舞会,和一名恐惧领主交换魔法书。她已经完成了。
信上的题词是“在风雨交加中来回走动。”Alison询问过它的意义;她的助理Amanda说这是个保护咒语,任何一名蛇牙成员陷入危险时皆可吟唱,伤害将自行远离。携带它是幸运的象征。Alison并没有说出她最初的想法,即她并不知道她幼时喜爱的童谣的原本出处。她一直以为是她父亲编的。
现在墓穴里升腾起了麝香气味,Alison觉得可以拆开她信徒的礼物了。盒子是烟灰色,材质类似宇航员毯子。她解开蝴蝶结,揭开盖子,它发出一道暗淡的橘色光和一声叹息。
Alison从盒子里感到了温暖。她觉得它太热了,不能太靠近脸部,就把它放低了。光、声和热的源头是个无定形的黏液生物,它在盒子里上升,开始向外滑行。她在被灼热的卷须烧焦手之前把盒子扔了出去。
从她收到的礼物盒子里钻出来的东西向前流动,滴下熔化的物质。它的咕哝声更大了,可以辨认出字句。
“可以马上滚了他姐姐也是别来喊我她是个粗野的蠢货他还到处
和缺德的荡妇乱搞我是说字面意思”
Alison在盒子被这个不明生物融化之前捡起了它。盒子里有个标签:“祝你和这个渎神蛞蝓玩得开心!假期愉快!”
“谁会给人送这种玩意儿啊!?”渎神蛞蝓流向门,留下一条烧焦的流着熔岩的通道。这对“出口”这个概念来说有点过头了。
Alison想了想她的选项。牧师们总会用通常的方式把渎神蛞蝓处理掉的,无论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毕竟图书馆不可能连处理跑进来的火团的办法都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人身安全。所以Alison立刻使用了前述的那个工具。
“在风雨交加中来回走动……”Alison感到不可见的墙包围着她。她之前也曾用宗教仪式来保护自己,但那些墙是石质的,这次则是铁质。她记起上一次感到这么安全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个孩子,还玩着蒸汽火车玩具,唱着那首童谣……
“……咔嗒咔嗒地走上火车轮。”她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剩下的部分。天旋地转。Alison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房间显然被精心设计过。没有门窗,但有清风拂面,显然来自一张金色的细网。空气中有干净床单和烘烤面包的气味,尽管没有亚麻布——不,等一下,壁橱的另外一边藏着一间卧室。并且盒子里的面包显然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但这个房间仍然被精心设计过,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Alison发现,房间里一套橱柜的上面有面发光的镜子,还有个衣帽架和很多书架。她打开一个壁橱,发现各种摆放整齐、贴着标签的工具。并且它们是真正的、不宜假手他人的工具。看见没落神王的遗物像调料一样摆成一排,实在有点令人不安。
她扫视了一番书架,拿起了一些似乎用得上的东西。她又瞥了眼衣帽架,墙上有支箭指着它,显然它也很重要。它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帽子和头饰,她检查了一个小礼帽,发现一句话:“花园在蛇之地。”她戴上它,看向镜子。
一个陌生人回望她。她吓了一跳,担心自己被人监视,就扔掉帽子再看向那面镜子,发现它不过是面普通的镜子而已。她明白了。
她仔细检查了自己戴上帽子之后的模样。她的鼻子平平无奇,她的嘴……只是一张普通的嘴,对她眼睛的最好描述是……它们长在她脸上。不错,这会很有用。她再次念出咒语。成功,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似乎还是原来的时间。蛞蝓没有动,木门基本上也仍然是一扇门。
Alison抓住她从密室中取来的物品。那是个用像宣纸的棕褐色厚重半透明材料制作的洋娃娃,标签上写着“我的第一个饿鬼”。它教给孩子们神话,以他们的生命力为食并从中取乐。她拉了它的拉绳,把它放在地上。
洋娃娃突然以一种机械的步伐走向了渎神蛞蝓,播放着预先录制的音频。“抱抱我!”它的嘴随之一张一合,它用细绳做成的脖颈前后弯曲。
饿鬼娃娃爬上了门上的饰板。
“我要是能拿到我的手电筒我觉得我肯定能抓着他他太他妈能吹了我甚至都没法形容
讲真虽然他能让我发不出火”
“抱抱我!”“我的第一个饿鬼”抓住了渎神蛞蝓。控制它嘴的杠杆开始痉挛,蛞蝓身上的光线也逐渐变暗,最终熄灭了,伴随着一句虚弱的
“并且还搞了他们所有的妈”
一张长着十只手臂的脸推开了门,扫走了那堆异端的灰烬。它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什么东西,对着脖子以上还发热发光的鬼娃娃吹了一阵冷风。然后它非常谨慎地离开了。
现在Alison回到了两分钟之前的状态——坐在一张软椅上努力放松下来,梳理目前的情况。唯一的区别是她拿到了一顶帽子,一个玩具,一个跑路用的装置,是拿对宴会的好感和这个房间原来的状态换来的。她之前做过更糟糕的生意。
她思考了一下,决定把那些借来的物品还回去。它已经耗尽了能量,并且一套收藏品中如果出现一个缺口,就会非常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她又去了那间密室。
Alison把“我的小饿鬼”放回原处。至于帽子……她犹豫了一下。眼前有六到八顶除了颜色一模一样,可能功能不太一样的帽子,她也不想挨个都试一遍。主人要是弄没了一顶的话,会怎么样呢?
主人。她有个关于这个房间究竟属于谁的猜测,但还需要证明。所以她翻了一下橱柜,直到她在一张桌子下面找到了证据。空白的棕黄色纸,上面有一个小水印和“小姐妹”的首字母标识。
Alison几乎要在此对小姐妹产生好感了。
对魔法师来说有一条包罗万象且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公理(或称金标准),实际上如果理解得当的话,它也揭示了魔法的本质。它就是:演久成真。
一般而言它的适用范围止于外部的魔法世界和蛇之手的明确边界处,因为自我欺骗也是欺骗的一种,而蛇之手的行事方式是忠诚和积极交流。
但小姐妹不是普通的员工,对吧?那些规则对她们可能并没有那样的约束力。并且Alison现在有了文件,那个密室,密室的钥匙……简而言之,小姐妹的权力和秘密。她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使用它们,然后她将成为拥有所有特权的小姐妹。Alison觉得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办法。
小姐妹向一个特定的文员寄信,要求他找到某些书,抄写一些摘要;她们又联络一位基金会线人,索要某特定站点的收容文件。这两者都经过图书馆中同一个交付点。随后一位被小姐妹信任的灵媒收到第三封信,要求在截止日期前把正确信息传递给对应的实体。这就确保了武装研究站点将遭到获得新装备的混沌分裂者和站点内被激活的收容物的夹击。
Alison曾一直疲于奔命,在一线不断改变攻击方向。黑皇后则走遍了这一整个班子。现在整个蛇之手都听命于她了。她的确想到了,直到上周她才得到了小姐妹的头衔,并且鉴于小姐妹的使命行将完成,她也不会拥有这个头衔太久。但在此之前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构成问题。
Alison念出咒语,出现在了小姐妹的密室里。她匆匆从侍者身边经过,开始使用探知咒语来观察事态发展,但她很快沮丧地意识到自己忘带银粉了,只好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壁橱寻找。
“第二层架子上右数第三个。”那个侍者说,但他的语气让Alison意识到这儿根本没有侍者。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Alison用另外一种方式混合材料;探知咒语将变成传递咒语。“我需要这样,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侍者说,“我比你所知的更能理解。”
“好。那么你该不会介意我这么做吧。”Alison把灰尘以弧形投掷出去。风把它们吹到一边,一面旋转着的镜子被送到了阁楼所在的维度。
“我这么年轻过吗?”陌生人摘下帽子,她的脸露了出来。那是张和Alison戴着帽子望向镜子时所见之物完全相同的脸,但那面镜子已经被送到无穷远的地方去了,所以这肯定是另外一种情况。“你是个有所期待的人。你总是有所期待。你真的以为在这儿,在那些对单一宇宙知识不满的人的领域里,你不会遇上你自己吗?
“你迟早会的,”另外一个Alison说,“我也是。这一切是我们为我们自己所建的,带有只有我们可见的标识。我知道你总会找到办法进来的。”
“你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