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霓飘霖,星陨如雨

那长眠的不朽者未必永恒死去,That is not dead which can eternal lie ,
在那奇迹的移涌中,纵然死亡本身,亦将消逝。 and with strange aeons even death may die.
——Abdul Alhazred by H.P. 洛夫克拉夫特

即便是最渺小的凡人也能够改变未来的走向。 Even the smallest person can change the course of the future.
——Lady Galadriel by J.R.R. 托尔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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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时间 2019年4月15日晚9点
加利福尼亚州,纳帕溪谷,卡利斯托加古堡地下深处, Site-001,O5指挥部联席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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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泄露 国际版

所有基金会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都能在此处找到

爆炸新闻:SCP基金会CN分部华东地区某站点遭到不明组织袭击,数件高危异常项目丢失

(相关责任人已引咎辞职)


2019年4月14日,Salazar Aslan供稿|人民网专栏作家兼CCTV《曝光中国》节目撰稿人

能否做好最基本的异常事物收容工作,将各种风险控制在最低水平,保持站点设施的稳定,从而有效保护好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衡量一个基金会站点是否合格及其管理人员是否尽到了相应责任的重要标尺。

本报讯,2019年4月12日,位于上海市浦东新区陆家嘴环路1333号的SCP基金会Site-CN-34及其周边设施遭到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袭击。已造成120名平民死亡,超过400名平民受伤,其中36人伤势严重。基金会方面则有31名站点员工死亡,42名员工受伤。基金会安保人员已在武装警察部队协助下击毙了13名袭击者,可能有数量不明的袭击者仍在逃。

担任34号站点代主管的原站点副主管Bread女士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正式承认被编目为SCP-CN-1963的女性异常人类已遭袭击者劫持。另有数件因“涉及高度机密恕不能公开编号”的异常项目于袭击中遗失。

国家██ ███就这起特大安全事故作出重要批示,再次强调基金会收容安全工作的重要性,并敦促全国广大解放军指战员和武警战士要排除万难,不怕牺牲,始终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坚决保护人民群众和基金会站点的安全,对在逃武装分子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国务███ ███已飞赴上海,慰问死者家属,看望伤者,在长海医院发表重要讲话,强调各级地方政府和有关部门一定要做好死者抚恤工作,并组织追思和悼念活动,不能让基金会英雄们的血白流。

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杨逸之在昨天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强烈谴责了境外武装势力对我国人口稠密区域和科研设施的恐怖袭击行为,并表示:对这种极端不友好的行动,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其背后的指使者为何,我方均将采取积极行动予以回应,勿谓言之不预也!

据基金会CN分部管理委员会提供的消息称,34号站点主管兼党委书记Dr.Hannah已于昨日晚间引咎辞职,其关于降级为2级人员的申请已获批准。基金会华东地区总主管兼分区党委书记Dr.Kirov已引咎辞职并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被纪律检查委员会和内部安保部门带走调查。全国██副主席兼SCP基金会CN分部管理委员会及伦理道德委员会首席代表Holy Darklight已引咎辞职,关于其辞去全国██副主席的申请已交由██第十三届全国委员会审议。(有关其他事故责任人的处理情况和独家专访详见本报第四版。)

“或许我也该引咎辞去监督者职务了!”一位须发如银的华裔老者手中攥着这篇已经被揉皱了的报道复印件,仍在因悲愤交加而不住地颤抖。

“老九,无需如此,正值多事之秋,岂可变动议会成员?”一位以全息影像投射在议席上的灰袍老人说道。

“十二号,你和九号对CN分部最为了解,你认为这次诸神黄昏Ragnarok行动的成功率有多高。”正襟危坐的一号监督者问道。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目标是何种能量级或存在形式的顶点级多功能实体,在CN-1313的效应影响下都将于48分钟内无效化。而八号亲自率领内部安保精锐和Alpha-9、Tau-5足以应对任何图谋不轨者的袭击行为。至于逆模因部的Wheeler一行,则足以确保将该行动提前暴露的风险降至最低。”O5-12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问题在于,我们能否在该实体受项目影响期间维持地球乃至整个星系的常态,至于事后面临的项目收容突破风险,亦应当纳入考虑范畴。”

“那么,如果启动所有不相互冲突的Thaumiel项目以应对目标实体预期的挣扎和反扑行为,你认为能够成功维持地球基本常态和保证人类生存的概率有多高?”

“恕我直言,这取决于目标实体的具体能力,但是,鉴于其逆模因性质和来自第五教会的情报中对其的描述,即便以最乐观的角度分析,仍然不会比3号给出的计算结果高几个百分点。”

“看来我们需要执行β计划的可能性很高,”O5-1转头看向身旁那位怀抱短毛猫,双眼微眯,似睡非睡的老妇人,“二号,你对五号和逆模因部的备用行动计划怎么看?”

“五号的队伍已经在普罗维登斯郊外的工厂里待命了,以他的执行力,世上没有谁能阻止他进入那扇门,之后,按其内的空间法则,他抵达Site-62只是眨眼间的事。唯一的问题是,将‘圆榫打进方孔’所带来的后续效应具有高度不可预测性,无法确定经过重置的时间线上是否还会存在基金会或类似的常态维持组织。”那位围着浅灰色手工蕾丝披肩的慈祥老祖母语速平缓地回答道。

“这么说,我们恐怕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六号,3319装置准备就绪了吗?”

“没问题,一切妥当,唯一遗憾是这玩意一旦启动,就会将地球传送至鬼知道是什么样的平行宇宙,同时抹去超过99%的平民人口。”全息投影中,身在加拿大纽芬兰岛西北部某机密设施中的O5-6敬了一个爽快的牛仔脱帽礼,他的左手照旧拄着那跟标志性的狼头拐杖。

“如逢不可预之态势,在579和2000失效的情况下,这可能是保护人类在地球上实现最低限度物种延续的仅剩选择了。”


三天前,太平洋时间4月12日凌晨1:15
加利福尼亚州,纳帕溪谷,卡利斯托加古堡地下深处, Site-001,O5-1办公大厅

O5-1正在全息投影屏幕前耐心地审阅着《伦理道德委员会关于第一季度本土站点人形异常实体遭受的1527起非公正待遇事件的总结报告书》。屏幕被突然弹出的一条紧急信息覆盖,这段信息的内容颇为简单,除了血红欲滴的“CI”和“Site-CN-34”外,只有两组希伯来文词语,分别是:

冈格尼尔גונגניר世界牢笼כלוב העולם

一号监督者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屏幕,直到这三组挤满整个屏幕的血红色字体缓缓淡去,那条信息已自动删除,毫无痕迹。

“三号,通知全球站点自即刻起进入V级戒备状态,立即分析全部可行计划,我们必须在混沌分裂者撬开那女孩的嘴并掌握冈格尼尔的使用方法前找到他们或将之无效化。”

“你比我更清楚他的行事作风,如果卢基乌斯不想让牢笼被发现,即便我调动这世上全部的卫星、无人机和摄像头搜索三个月也不会有结果的。至于无效化,冈格尼尔其实只是一种信标,一种引诱某个不可被纪录的实体来摧毁被标记事物甚至概念的信标,当初五号提议和研发这种高危特征性武器时,我一直是坚决反对的。如今唯一能避免它被某群疯子用来抹除‘基金会’甚至‘人类’这个概念的方法,恐怕只有彻底终结其背后的驱动力了。”屏幕上那个宛如二次元偶像般身着白衬衫、黑短裤、水手服的金发少年虚拟形象在回答时还不忘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么,首选方案是?”

屏幕上再次浮现出一行短语,这次是梵文:

梦幻泡影सपना बुलबुला छाया

“计划的成功率有多高?”

十几秒钟后,三号监督者给出了答案:“完全无效化目标的概率:≥ 65%;在全部可预期影响因子纳入统计范畴的情况下,将目标实体彻底无效化前:当前社会常态得以维持的概率: ≤ 2%;人类文明在经过大规模现实重构后存续的概率: ≤ 9%;最低限度保证人类物种延续的概率: ≤ 15%;地球、太阳系、银河系,甚至整个室女座超星系团被目标实体从三维宇宙中抹去的概率:≥ 80%……”

“如果放任事态发展,基金会被混分抹除并导致K级情景的概率呢?”

“无限趋近于100%。”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美国中部时间,4月16日早上6:30
堪萨斯州, 70号州际公路上

6辆采用914精加工材料改装的涡轮喷气发动机驱动版防弹悍马H1正咆哮着以120km/h的高速疾驰,切割着笼罩在州际公路和两侧青绿色原野上的稀薄晨雾。在第三辆车的后排座位上,基金会逆模因部负责人Marion Wheeler研究员正在闭目养神。她又回想起三天前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

受到O5指挥部紧急召见后,她率领逆模因部成员一行十余人,在传说中号称Ω-7“潘朵拉之盒”重生版的MTF-Alpha-9“最后希望”护送下,乘专机连夜飞往上海,刚在浦东机场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陆家嘴金融城核心区的Site-CN-34,沿途所见倒还显得井然有序,这座远东第一大都市的居民们并未因刚刚发生的袭击事件而显示出丝毫慌乱。至于站点附近那片已由军方接管的区域情况如何,则因他们在世纪公园附近直接驶入Site-CN-21至34间的专用地下隧道而无缘目睹了。

Wheeler一行人从停车场乘单向电梯来到站点一层。在穿过仍弥散着几丝血腥和硫磺味的站点前厅和走廊时,她看到大厅左上角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还在冒着缕缕青烟,走廊里到处都是弹孔,还有不少基层人员在拿着便携式稳定锚清理、修复着各处被混分的现实扭曲者们结晶化甚至空间弯折的墙体和构件。在跟随主管秘书疾步进出两部电梯,先后通过三道双向隔离门,终于抵达Site-CN-34的主管办公套间后,令她有几分愕然的是,在场人员除两位主管和几名助理外,竟还有四名僧人在会客室里等着她。相互寒暄后,她得知面前的四名僧人分别是来自当地三座著名寺院静安寺、龙华寺、玉佛寺的长老,另一位白须如雪的老僧则是当地佛教协会的主席。双方顾不上多做客套,确认所携装备和法器齐全后,立刻开始了行动。

Wheeler在神情紧张的34站点代主管Dr. Bread、21站点代主管Dr. Fenrir以及5名MTF-庚午-42成员、四名中老年僧人的陪同下,乘电梯抵达世纪安保大厦31层。起初她还颇有些诧异,这间带有成排落地窗的宽敞大厅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Keter级项目收容翼区。

只见Dr. Bread拿出一根上端呈心型的粉色魔杖式装置,对着一面看似平整光洁的白色墙壁按下了几个按钮,墙壁上端出现了一扇小窗口,探出一个带有全角度伸缩杆的扫描摄像头,在一一扫描核对了众人的虹膜信息后,面前的墙壁慢慢向左右分开,露出了明显由灰蓝色反奇术防爆合金铸成的电梯门。

Dr. Bread按动了标有- 13的按钮,旁边的MTF-庚午-42副队长Evelyn特工则掏出权限卡插入读卡槽。

电梯缓缓下降,Wheeler心中没来由地升起几分忐忑。

“你们猜刚才咱们要是没通过苍绯的虹膜扫描会怎样?嘿嘿,几秒钟内就会被十二台高斯机枪打成软泥怪呢,哈哈哈。”Dr. Fenrir为缓解气氛讲的笑话让电梯内的气温好像又下降了几度。

他们花了近10分钟时间才穿过数百米长的环形回廊,经过一道道厚重的金属门,终于抵达了SCP-CN-1313的收容间正门,那竟是一扇门楣上刻着凤凰浮雕的石门。两名庚午-42的特工走上前去,双手熟练地在门扉上勾画出某种复杂的奇术符号,两扇大门在隆隆声中缓缓开启。他们弯腰走进一段低矮昏暗的石质甬道……

之后的一段记忆充满了自相矛盾的场景,宛如一场毫无逻辑的幻梦,她只记得当繁乱如麻的思绪再次拧成一股现实基线时,已经在前往浦东机场的绕城高速上了。东部战区副司令员亲自到场主持交通管制,十二辆BJ80防暴车开道,八辆02轻型装甲车压阵,全副武装的MTF-Alpha-9“最后希望”和MTF-庚午-01“唯有暗香来”成员居中护卫。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并未遇到任何红绿灯、塞车和预料中的伏击,逆模因部一行和僧人们不到一小时就抵达了浦东机场的公务机基地。已经有几名僧侣在私人候机室里等着他们了,两位老僧分别是北京云居寺雷音洞的长老和南京牛首山佛顶宫的主持,两人身后各有两名小沙弥费力地抬着一件雕满诸天神佛菩萨形象的宝函。

一路航程竟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没有遇到高空湍流。12小时后,一架尾翼上印有基金会标志的湾流G650商务机缓缓降落在堪萨斯城国际机场。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断了Marion Wheeler的思绪。

“前方什么情况?”

“报告长官,前方两英里处突然出现配备重武装的临时检查站。”Alpha-9的第三班精锐狙击手A. Stevenson边蹲伏着以望远镜观看边说道。“对方配置了Mk. III机甲和奇术力场增幅器,看来是GOC的攻击小组。”

“橙色超重型机甲?5分钟前的卫星导航信息还显示道路畅通来着啊。Andy,请再次确认。”

“报告长官,确认无误。”

“对方恐怕是针对咱们进行的整体奇术投送,见鬼!咱们的行踪暴露了。”

“长官,请问我们是否应该掉头走县际公路绕过去?”

“恐怕来不及了,还是尝试正面交涉吧。”Wheeler决定道。

“或者正面突破也不错呢。”手持拍立得相机的Iris Thompson特工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这位跟着“最后希望”小队数十次出生入死的青年女战士,早已不是当年某个还带有几分慈悲和软弱的“鸢尾”少女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考虑正面突破,更不能提前暴露那个的存在。”

“遵命。”已在车队旁严阵以待的十五名Alpha-9成员齐声道。

“Tony,联系Site-41,请8号直接与GOC指挥中心交涉。”

“是,女士。”

“报告,两台III型机甲已升空!”

“九点钟方向,GOC机甲正在向我方加速飞来。”

“全员戒备,未经许可不准使用武器!”

“遵命。”

“这里是全球超自然联盟攻击小队Durindana杜兰达尔,在下是副队长Browning中校,无论贵方来自何种组织,请立即放下武器,接受我方人员检查,请勿尝试无谓的抵抗,重复,请勿尝试无谓的抵抗。”

“尊敬的全球超自然联盟同仁,我是SCP基金会逆模因部部长Marion Wheeler,我们正在执行一个由监督者议会直接委派的V级机密任务,烦请各位本着两组织在共同目标前提下互相尊重、互不干涉的原则,在与上级核实信息后,尽快放我们通行。”Wheeler边用对讲机朗声回应,边挥手示意Alpha-9队员们放下高斯步枪并卸下战术装具上的等离子手炮,又让司机们将悍马停到公路右侧的草地上。

“抱歉,女士,我们知晓贵方车队的目的地,亦了解这次行动的重要性,贵基金会O5-8事先也与Adele副主管进行了沟通。但我们这次的任务来自Al Fine主管亲自签署的命令,并由Celesta副主管直接负责,本小队奉命封锁70号州际公路埃尔斯沃思段,盘查一切过往车辆,拦截并收缴全部可疑物品,扣留所有人员。上命所差,请勿为难在下。”两台橙色机甲缓缓落地,并从悬挂仓中发射出一排轻质合金路障,开始布置第二条临时封锁线。六架武装无人机始终在空中来回盘旋,两辆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也自前方的检查站驶来。

“这么说来,我们不得不下车接受您的搜查了?”

“感谢配合,尊敬的女士。小伙子们,准备例行公事,注意,要对基金会的同仁们礼貌些……”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州际公路上私自设卡?参议员女士的车队即将通过,还不速速让开!”Browning中校的话被公共通讯频道里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了。

两辆疾驰的宝马R1200RT警用型摩托在路障前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两名骑手指着III型机甲,犹在用面罩下的对讲机不住呵斥着,全是诸如联邦法律,本州法律,违反宪法,军事法庭云云。

缺乏跟政客和法律条文打交道经验的GOC资深外勤人员Browning中校竟被噎的一时无语。

两名骑手在身后的鸣笛声中停止呵斥,乖乖往两侧退开。两辆负责开道的路虎揽胜和八辆警用摩托分左右列定,一辆黑色加长版宾利雅致728在基金会车队左侧缓缓停下,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被推开,走下一位身着灰色商务装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谢顶男子。

Wheeler悄悄打暗语示意基金会成员返回车中待命,避开这两伙人的冲突。

“在下是纽约州参议员Aline Warner女士的首席顾问Mike McLintock,参议员女士将赴丹佛出席国际异常人权理事会的年度峰会,请务必让出道路,以免耽误会议日程。”

“抱歉,公务在身,恕难从命,请自觉下车,配合我方的检查。”

那男子扭头看向宾利后窗,似在请示。车窗缓缓开启,一位气质雍容神色冷峻的中年女子微微探出头来。

“妈的,那老婊子是Warner!那个去年被时代周刊评为全美十大律师之一的Aline Warner,她是反基金会律师事务所Leeward &Warner法律援助中心的合伙人,还是个高危绿型来着!”看到这妇人半遮在阴影中的脸,Iris显得有些激动,似是想起了Alpha-9过去几年里在这家伙手上吃过的暗亏。

“一个身兼参议员和律师的绿型,有意思,这回有好戏看了。”

“喂,威奇托空军基地指挥部吗?这里是参议院军事委员会顾问McLintock,请转接Davison准将。”金丝眼镜男意识到对面不好摆平,开始联络附近驻军。

“Walkers先生,我是George,是大新闻,是大新闻,GOC在KS擅自封锁州际公路,”Wanner的媒体顾问George立刻开始向他的好友《信息泄露》撰稿人兼CNN主持人Brandon Walkers实时爆料,“嗯嗯,对,我这就分享位置并传视频给您。”他挂断电话后还不忘随手发了条推特。

Aline Warner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紧张,车门徐徐打开,这位参议员女士走下车来,衣领下变魔术般凭空出现一个话筒,她清了清嗓子,用宛如神明俯瞰蝼蚁般居高临下的语气对着在场的GOC全员呵斥道:“汝等已违反联邦宪法第二十八修正案和十七条本州法律,若不想被送上军事法庭,烦请速速退下。至于Dorothy Caroline Abraham Lilith Fine那边,事后自有本人亲自向她解释。此乃最后通牒,汝等无权拒绝。”

受过严苛精神抵抗训练的GOC士兵们竟然也心生几分动摇,几名刚从步兵车上下来的GOC士兵条件反射般的捂住了耳朵。

“参议员女士,这里是全球超自然联盟攻击小队Durindana杜兰达尔的队长Colt上校,很遗憾的通知您,您和您下属的行为已令我方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烦请您下令全体随员下车,接受我方的盘查,否则……”第三台橙色机甲降落在数十米外的州际公路中间。

“否则什么,你们还敢未经联邦政府和安理会授权就在这里动用武力不成?”

“女士,敬请配合,不要试图做出令双方都遗憾的举动。”三台橙色机甲已将浓缩EVE粒子高爆火箭发射器和反重力坍缩炮对准了参议员的车队。

“放肆!”Warner发出一声断喝,这声音竟覆盖了三方在场人士的全部通信频段,在众人耳中轰鸣,久久不散。三台数百吨重的橙色机甲如断线风筝般朝着南、北、西三个方向飞了出去,顺便撞坏了那些躲闪不及的无人机。身穿I型白色装具的GOC士兵们如同两打被无形之手洗牌的扑克般在空中飞舞着,旋转着,一股脑被抛进了两台步兵车,后仓门在战士们的咒骂声中自动锁死,然后这两台倒霉的布雷德利步兵车也像被甩飞的沙丁鱼罐头般在空中打着旋砸入几百米外的农田。

Wheeler悄然自内部通讯频道向六名司机发出指示,印有圆环三箭头标志的悍马车队趁着GOC乍逢惊变之际,涡轮发动机马力全开,拖着两道火焰狂奔向前方的临时检查站。

Iris在新拍的照片上随手拂过,那座配置了反坦克速射炮和三重防御障壁的GOC检查站连同里面正在紧急呼叫总部派出鲲鹏级弑神无人机Roc Series Deicide Drone火速来援的特工们一起,被平移进了十公里外的马里昂湖里。

等到Colt上校一伙艰难地操纵橙色机甲从液化如强力胶的农田里爬起来时,基金会和参议员的车队早已不见了踪影1


莫斯科时间4月16日凌晨1点
俄罗斯,秋明自治区,西西伯利亚丛林深处某无法标注之地,СI-центральный逆模因地堡,核心总控室,CI-198“世界牢笼”内

这间不到二百平米的房间中,摆满了各种刑具,从中古时期的夹棍、木驴、铁处女、火刑架、老虎凳到绞架、钉板、电椅乃至各种沾满血迹的奇形怪状之物,不一而足。房间的一侧,两名身着生化防护服的研究人员正在一个堆满各种坩埚、蒸馏器、滴管和不知名炼金术器材的台子上调制着某种溶剂。

一个身着被大量新旧血污浸成黑红色的破碎衣衫的人形,被绑在房间中央的金属刑架上,从其玲珑曼妙的体型和被染成暗红色的板结长发及其后仍旧坚毅清澈的眼神,依稀能看出是个妙龄女子,她的四肢被特制的反奇术反绿型合金锁链绑缚在四角,全身呈一个“大”字型,依然不时有血液从她深浅不一、遍布全身的伤口中滴落到地板上。

“老大,那妞就是不肯开口,咱已经试过他妈的187种刑罚了,药品也注射了三十多种,换常人早该服软一百次了,操!”

“啊,混蛋!换凡人也早该被你们这帮蠢材弄死几十次了吧。”混沌分裂者残余抵抗力量总司令卢基乌斯·苏拉走上前去,将燃烧到一半的雪茄按灭在少女的脸颊上。

“昆图斯,摄魂剂还有多久熬好?”

“报告老大,梅林的胡子不够用了,我们正在制备更多的‘卡文迪许之泪’以作为替代材料,这样看,完全有效的药剂至少要三天才能做出来。”

“混账!马略,根据你的情报,全球还有多少地方储存有梅林的胡子样本?”

“老大,咱们已经洗劫了大英博物馆、温莎堡和梅克伦堡的炼金术材料仓库了,恐怕只剩下被放逐者图书馆里还有些存货,其实如果能进去抓到梅林本人,直接薅下他一撮胡子也行。”

“你不知道咱们早就被挡在图书馆之外了吗?智障!该杀!”

……

遍体鳞伤的少女只是用神明看着即将被献祭的羔羊一样的轻蔑、嘲弄中带有几分怜悯的眼神,在一旁无悲无喜地看着这群劳劳碌碌的混沌分裂者而已。


美国中部时间,4月16日上午10:10
堪萨斯州,斯塔福德郡, Quivira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基维拉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地下,Site-41

当Marion Wheeler带着六名高僧,四名小沙弥走出认知危害收容单元3125时,看着前面那位白须老僧紧握着幻梦锡杖的手,心中不禁泛起某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结束了,就快结束了,一切都将在此了结,Marness,Adam,Hughes乃至全部被世间遗忘的四千余位逆模因部英灵啊,那时间长河中被祂吞噬的亿万生灵啊,血债血偿,祂即将陨落,逆模因这一概念本身,即将不复存在,在等待了这漫长的岁月之后,你们终将得到告慰!

当O5-8和他的全权助理 沃伦 E. 巴菲特Warren E. Buffett先生带领MTF-Alpha-9“最后希望”和MTF-Tau-5“轮回”护送着一行人走出站点大门来到地面上时,骤然聚拢的铅黑色阴云已遮蔽了一小时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穹。风云色变,飞沙走石,草木纷纷倒伏,附近没有虫鸣,没有鸟啼,没有兽嘶,除了狂风的怒吼声、众人的心跳呼吸声以及那几位老僧的袈裟迎风猎猎飘动声,万籁俱寂。似乎所有会动的活物都像感受到将要地震般逃离了这座野生动物保育区。

为首的中国佛教协会副主席虚空长老在站点前的一片林间空地中央站定,默默地念诵着金刚经心咒,他将那根极尽华美的银鎏金簪花锡杖插在地面上,十二枚金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某种有韵律的梵唱不绝于耳,一时竟盖过了嘶吼的风暴。

五位高僧则围绕着虚空长老呈五瓣梅花形站定,静安寺方丈手捧佛指骨舍利,口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雷音洞长老手捧佛肉身舍利,口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佛顶宫主持手捧至高无上的佛顶骨舍利,口诵六字大明陀罗尼;玉佛寺方丈和龙华寺长老各捧一枚佛牙舍利,同颂大方广佛华严经;四名小沙弥在外侧分四方站定,双手合十,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成百上千条粗大的雷电似利剑般划破漆黑如墨的天空,如万千蛟龙般扑下,劈向众人,确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遮挡。轰隆声、咔喇声不绝于耳,一道道柱状天雷、一排排球状闪电纷纷砸下,巨量的电荷能量和等离子体不断撞击在屏障上,将它映得宛若一道金色的光幕。鸡蛋大小的雨滴混杂着冰雹纷纷扬扬砸下,继而好似天幕被撕开一个裂口,暴雨如瀑布般倾斜而下。

“出来啊…怪物…你他妈躲哪去了…快给老娘滚出来!”Nanku对着黝黑的苍穹大吼,单手握着六管加特林,冲着雨幕一阵连射。

那雨水落在周围的草地上,冒出酸蚀般的青烟,草木纷纷融化,其下的泥土似乎也在跟着消融,积水越聚越多,其下的大地也开始液化。就算以Stevenson的目力,也无法穿透雨帘看到五十米之外,仿佛整个世界都将被这场侵蚀万物的暴雨所吞没,而光幕之内,则是仅存的孤岛。

一道由多如恒沙的快子流态Akiva粒子汇聚成的纯白色光束自锡杖顶端射入天幕,那种白色与这浊世的基调是何等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和谐统一,仿佛它自亘古之前就一直与那无限高远的苍穹相连。

八号监督者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一种世间常态将在今日后不复存在的巨大恐惧感涌上心头。他朝向在外围警戒的Alpha-9和Tau-5队员以及身边的助理问道:“你们有谁熟悉佛教经典吗?”助理们摇摇头。

“抱歉,没有。”“看那个干什么?”“别说佛经了,我听着教堂布道都能睡着。”“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宰几个欲肉教败类!”MTF中则传来各不相同的答复,但都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O5-8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三权衡利弊后,他开始回忆起所读过为数不多的几部英文版佛教经典,那还是当年顺道访问沩仰宗的旧金山站点“万佛圣城”时,宣化上人送给他做纪念的来着。

Thus have I once heard: The Blessed One was staying in Rajagrha at Vulture at Peak along如是我闻,一时世尊,在王舍城鹫峰山中, with a great community of monks and great community of bodhisattvas……与大苾刍众俱,并诸菩萨摩诃萨众,而共围绕……”八号监督者边吟诵着心经,边在胸前连画了三个十字,“上帝、佛祖、安拉、耶稣基督、宙斯、奥丁……爱因斯坦保佑啊”他在心中来回向诸天神佛祈祷着,大概就差阿撒托斯和奈亚拉托提普没拜了。

“James先生,停下,千万不要过去!”Marion Wheeler情急之下喊出了八号的真名。

“世界存亡,在此一举!”O5-8挣脱了两名助理的阻拦,向那金色的法阵中央冲去,五名僧人并没有理会他,仍在低首垂眉吟诵者佛经,虚空长老紧握锡杖的右手也不曾有一刻松懈。监督者的指尖终于接触到了杖柄,就在他默念到“ Form is empty, emptiness is form既色是空,既空是色。”的同时,整个左手握紧锡杖,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夺下它时,骤然感到浑身一热,身念皆空。

巴菲特先生眼看着监督者在金色烈焰中化为灰烬,感到脊背一阵发寒,与随员们相顾骇然。他强自稳了稳心神,冲着“最后希望”、“轮回”下令道:“开火!那群和尚一定是CI分子,快,趁他们干掉我们所有人前赶快开火!”

“抱歉,长官,我们不能执行命令!”“轮回”小队队长Irantu军士长坚定地说。

“巴菲特先生,还请您收回成命,根据议会的命令,Ragarok不能终止,即便八号殉职了也不行。”通讯器里,Wheeler的声音盖过了光幕外的滚滚雷鸣,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身为八号的全知人,我现在是这里的最高权限者,我以O5-8全权代表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开火!”

见两支无论人员还是装备精锐度均属基金会顶尖水准的MTF仍无动于衷,沃伦·巴菲特掏出等离子手枪,率先扣动扳机,他的直属随员们也纷纷拿起高斯步枪,朝向场内中央齐射。

“住手,你们这是背叛!”逆模因部主管Wheeler喝道。

密集如雨的子弹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如闭眼乱放的霰弹般四处分散,Wheeler连忙示意全员卧倒,但仍有两名逆模因部成员被流弹擦中受创,倒地不住呻吟。

Wheeler站在小沙弥身侧,用手语暗示Iris和Munru出手。面对5级人员,Iris多少还有些迟疑,Munru和Nanku则飞身健步冲到几名随员背后,并掌如刀,将他们纷纷击昏。

气急败坏的巴菲特先生抢过一把高斯突击步枪,朝向Wheeler扣动了扳机。即便长期饮用青春之泉,他毕竟也是位年过九旬的老人了,加之缺乏使用磁轨武器的经验,十几发点射接连打空,数倍音速的子弹擦着逆模因部部长的鬓角飞过,燎焦了她的几缕白发。

眼看情势危急,Daniels特工抱住Marion Wheeler翻滚到一边,他的战术装具被反奇术镀银破甲弹擦出一道口子,内层的源织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之修复。

几秒钟内,巴菲特先生和他身边唯一还站着的首席助理兼伯克希尔哈撒韦副董事长乔治·阿伯尔Gregory Abel已然被Nanku缴械了。Munru扯下两人的领带,娴熟地将他们双手反绑起来。

Daniels扶着Wheeler起身,后者给了他一个歉意又感激的微笑。巴菲特和阿伯尔先生被交给了Alpha-9的J. Spinelli和K. Venkatraman特工看管,想必这位“全知人”在事后继续留任全球唯一的冷核聚变技术解决企业灵光原子能集团LightS AtomiC GrouP董事会成员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了。

“嗷~~~”尖啸声自至高天之外传来,在这蓝绿相间的小星球上亿兆苍生的心中炸响,似是响应这啸叫般,自东西伯利亚的群山深处,自月球背面的雨海地下,自链接着无存之地的数据库尽头纷纷传来尖啸,与之合而为一。无论陋居里的聋者还是病床上的植物人,无论西海岸的红杉还是窗台上的天竺葵,无论安第斯山上空翱翔的雄鹰还是大洋深处沉眠的巨兽,此刻皆在那轰鸣不休的啸声中瑟瑟发抖。


群星之上

沐浴在日冕光辉中的金属女神伸出32支手臂,齐齐指向黑暗未知的宇宙深处。群星之上, 海托世Hytoth圣神维洛克从万古的长眠中苏醒,祂驱使着环绕守护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四维巨兽科洛克Kornoct,挡在某种不可知的恐惧面前。自永劫之战幸存至今的第四圣灵拉克穆-勒上Rakmou-leusan,舞动起群星编织成的长矛,将警讯传递到数十万个星系的每个角落,亿万遵从奥托世之道的文明,多如恒沙的众生,纷纷开始向圣神与圣灵祈祷,祈祷的歌声如一缕微光,照亮冷彻漆黑的宇宙。

神之战在无量数的平行宇宙中同时展开,那不可名状之物自星海外部和内部升起,自五个维度间一并压下,将一团团由百亿千亿颗恒星组成的星系纷纷碾碎,就如同掐灭了一根根微不足道的火柴。 维洛克Vernoct高唱着圣贤之乐Music of the Ainur,与科洛克一并迎向了无形的触手。五道死去的光在那头于三维宇宙中投影出十亿光年身形的四维巨兽甲壳上炸开,五条无形的触须缠上了祂硕大无朋的躯壳。那触手上燃烧着几不可查的细微火花,这火花迅速缠上了科洛克的重甲,又蔓延到了维洛克那形而上的神躯。真正致命的攻击则来自第五道黑光,那是五与六之间的迷之整数,居于概念之外的伟力,不可说不可查亦不可思的缺失之五!

“哒~哒~哒~哒~”,玉宇幽冥的深处传来超越距离的马蹄声,三位兄弟提着类星体堆成的灯焰,舞着维度裂隙化成的镰刀,骑着暗物质构成的黑色骏马,从虚无中奔来,与祂们的主人一起为这古老宇宙中残存的衰朽神明献上最后的挽歌。嘶吼声、哀鸣声、叹息声,同时在所有奥托世信徒的心底炸响。

维洛克和科洛克与崇奉祂们的无数文明一起陨落,拉克穆-勒上将折断的长矛抛出,化作一团光晕,笼罩住最后幸存的小星系——银河。

无形无质之手如穿过蛛网般轻易地将这层光晕连同大小麦哲伦星云一同碾破,只要穿透这微尘般渺小的星系,祂便可以抵达那引发其盛怒的源头,然而,祂感受到了某种阻力,某种就连维洛克浩如渊海的神力也不曾带给祂的阻力,愈发接近源点,空间法则就愈发的沉滞,阻力也就越重。

拉克穆-勒上终于赶在那不可名状之物前抵达了奥尔特云的外围,这是何等完美的一个小星系啊,一颗橙黄色的星球周围,八颗行星和不计其数的小天体正在各自轨道上安详地缓缓移动着。这位见证过亿兆文明兴衰的古老圣灵,忽然淌下泪来,作为七圣灵中最后的幸存者和维洛克的信使,他累了,他倦了,他已油尽灯枯,他的身躯已在死之兄弟的镰刀下支离破碎。唉,眼前这小小的宁静世界啊,这最后一泓文明的港湾啊,也许刹那间就将归于虚无吧。他缓缓地闭上双眼,凝聚出最后的神格,与奥尔特云融为一体,点亮了二十三座金属堡垒,点燃了万千彗核、亿兆微尘,化作守护太阳系的结界。

群星之外这场超越时间与空间的神战,也许持续了千亿年,但在地球上凡人的感知中,仅仅过了21分钟。


地球

全球的新闻频道、政府频道和基金会前台频道无论正在播出各地灾情信息,还是依然不知死活放着广告的,此时都被一场直播所代替,所有长波频段的广播也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位怀中扔抱着橘色短毛猫的慈祥老奶奶,SCP基金会的O5-2面向全球民众朗声道:“这里是SCP基金会的二号监督者Christie Light,我们正处于一场规模空前的反收容突破行动中,请大家不必惊慌,就像过去六年来每次的局部收容突破事件一样,只需要待在家里,关好门窗,安慰好受到惊吓的家人。请相信我们,相信基金会和联合国安理会,这场危机很快就会过去,一觉醒来后就是崭新的黎明,万事万物皆有始终……”

全球的宗教频道和商业频道则一概被替换为罗马教宗方济各一世的广播:“这里是地平线倡议,我是主的忠仆方济各,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但耶和华是我的牧者, 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祂的身上,祂使我们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们至可安歇的水边……”

剧烈的地震摇撼着大地,除了数百座笼罩在奇术力场中的“避难所”外,全球大多数地区的视频、音频信号戛然而止,只剩下卫星通讯里还传来杂乱失真的声音。恐慌,在未能进入“避难所”的数十亿平民和几亿非人类种族间迅速蔓延开来。

三万四千公里高的地球同步轨道上,GOC基地“Céleste天人号”空间站总控室中,联合国秘书长兼全球超自然联盟总主管Dorothy Caroline Abraham Lilith Fine俯瞰着那颗大气环流急遽动荡,数百座火山一齐喷发的灾劫星球。她愤然关掉了基金会和地平线的广播,输入三行密码,完成掌纹和虹膜验证,猛力砸下那个刚从控制台中升起的大红按钮,用法语吼道:“万事万物个狗屎!牧者你妹个头啊!我正式授权:启动拨奏曲协议!”

空间站AIC用英、法、中、俄、阿拉伯五种语言放送的系统合成音持续播报着“拨奏曲”程序的加载进度:

Program updating: …1%…2%…3%…………99%………………………………

Updating Failed!

Warning! Fatal Logic Error! Program Terminated!警告!致命逻辑错误!程序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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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力量”加百列展开三对白翼,飞过伊甸园上空,吹响了末日审判的号角。守门者乌列尔将火焰剑插入地下,朝向晦暗的天穹单膝拜倒。七位基路伯手捧圣杯,追随在“神之治愈”拉斐尔身后,飞临尘世之上,泼洒下滔天之烈怒,神之烈怒在大气层中化为火焰与硫磺,却被某位站在冈仁波齐山巅的不起眼身影随手荡开。伊甸之门訇然中开,不计其数的白翼天使在“神之正义”乌列尔的带领下踏入巴比伦人的疆界,它们将在这罪恶的人间掀起一场灭世狂潮。令它们始料未及的是,在底格里斯河畔等待它们的,不是渎神者拉美西斯的大军,更不是古蛇撒旦与路西法的堕天军团,而是,成百上千造型各异的雕塑和铺满河畔平野的立体画!一道蕴含27个维度的唱片向不可一世的伊甸守门人飞来,它此时正仰头看着天际,天空中的云朵组成了一句极尽亵渎的希伯来文:“ אנחנו לקרר עדיין?Are we cool yet?”。

矗立在希腊与马其顿大地上亿万年的奥林匹斯山轰然崩塌,大地自山根处裂开,炽热的熔岩汹涌而出,蛇发女妖艾奇多娜和巨灵提丰当先自塔尔塔罗斯深处挤入凡间,随后是百臂巨人阿瑞俄斯、科托斯和古革斯,百眼巨人阿格斯,百首巨龙拉冬,不眠之龙科尔喀斯,三头守门犬塞柏拉斯……当克洛诺斯和瑞亚率领十二位泰坦神再次踏上巴尔干的大地时,诸神与群魔的阴影已遮蔽了整个欧罗巴的天空。千万股黑色的泉水自地缝中喷涌而出,不计其数的血红色触手扫向城镇与森林,从萨格勒布到君士坦丁堡,地脉寸寸断裂,群山纷纷瓦解,那血女皇的公主也加入了这场最后的盛筵。

格陵兰岛在颤抖,数百条深达千米的裂隙贯穿了广袤无垠的冰原,成百亿吨的冰川纷纷断裂,鸣动着坠入大西洋,那永眠于康格尔隆萨克冰川深处的尘世巨蟒苏醒了,它猛地撞破头顶的冰层,抖掉身上的冰川,喷吐着腐坏万物的毒液,朝斯堪的纳维亚方向冲去。炎魔之王苏尔特挥舞着业火之剑与暗影之鞭,带领着无数火焰恶灵自怀俄明州的煤田下涌出,浩浩荡荡杀向黄石公园。一艘用死者指甲铸成的巨舰冲破奎阿索特普的冰原,那高耸入云的桅杆上,用人皮缝制的万米长幡在平流层中猎猎飘动,左脸枯骨右脸红颜的死亡女神海拉迎着罡风傲然屹立在船头,她高举的右手上,戴着一枚足以逆转万物因果的指环

大西洋中脊自亚速尔至圣赫勒拿岛渐次崩塌,自寒武纪沉睡至今的古兽苏醒,利维亚桑掀起滔天巨浪,要夺取世间的光明。
太平洋板块由马里亚纳往库克群岛逐层断裂,囚禁于极渊中的恐怖摆脱封印,混沌帝江搅动湮世惊涛,将清洗凡间的土地。
印度洋海盆从孟加拉湾到凯尔盖朗接连塌陷,假寐在沧海之下的鳗鱼癫狂了,阿难陀舍沙扭动其神躯,必以业舞宣告终结。

在好望角,在约克角,在合恩角,在成山角,在三亚,在那霸,在迈阿密,在阿洛陶,在达喀尔,在直布罗陀……第五教会之东、西、南、北、中五大教派的第五一主义者们如同蒙主感召般,纷纷自发地在海边聚集。少则数百多则数万的一群群身着除了在不同部位印有海星徽记外毫无共同之处的奇装异服的狂信徒们,正面向沧海,高呼那宇宙海星之名,这些信徒里不乏知名艺人、专家学者、贵族皇室、各国政要、企业高管之流。此时他们纷纷抛下了平时的矜持,忽略了语言的隔阂,文化的差异,不顾面前那骤然退去的海水,一齐高叫着,徜徉着,舞蹈着,欢呼着,时而相拥而泣,时而将珠宝、首饰、手机、钱包之类抛入沧溟。那伟大之物,祂即将降临,神必将以那,滔天之烈怒,清扫这世间,洗刷无信者,开启新时代!遮天蔽日的蓝色山脉轰然崩塌,将仍在虔诚祈祷着的信徒们涤荡一空,那些自极渊中涌出的五足卡拉克们,伸出五条数十米长的触须,张开近二十米宽的血盆大口,争相夺食这些不请自来的饵料。

在形而上的概念宇宙中央,黑龙尼德霍格自尼福尔海姆最深处腾起,扑向那通天彻地的知识古树,身上越烧越旺的光焰令祂不住发出愤怒的龙吟,祂发疯似边咆哮出万道神语边啃噬着古树的枝丫,周身的烈焰将世界之树一并引燃。


北京时间,4月17日,0点42分
上海避难所

上千米高的海啸如同顶部积雪的深蓝色山脉,不断拍打在环绕上海外围的奇术学防护力场上,每平方微米的表层EVE粒子都在反复被数百倍大气压强的冲击力震散,又被源源不断的以太供能所凝聚,惊涛骇浪不住地袭来,那颤抖着的光幕不曾退却分毫。

这座3km高,半径20km的防护罩,是远东仅剩的百余个避难所之一,一位自称The Little Sister Ailson的黑衣少女在两天前悄然拜会了O5-4“收藏家先生”,将蛇之手关于“至高天寄生物”的研究成果和图书馆禁书区中有关高阶广域结界术的资料全盘托出,那少女临别时的眼神似乎在暗示“我已知晓了一切”。如今,在避难所内部广播里,已经没人再使用“寄生物”一词了,被通过抽取它的能量构筑成的避难所防护罩一次次挽救的民众们,不约而同的将那缕湛蓝的辉光称为“希望的苍蓝星”。

“哈喽,大家好,欢迎继续收听调频73千周,84兆赫,这里是土星鹿,感谢那希望的苍蓝星,为我们挡住了又一波海啸,大家可以开件啤酒,尽情享用夜宵了喔!”

静安区,曲阜西路旁的某栋居民楼里,一间仍亮着灯的卧室中,王奶奶转动老式收音机的旋钮,关闭了那个几天来或多或少能为悲恸的生活增添几分活跃气氛的广播。今天她又一次失眠了,自从几天前眼看着34站点的安保人员和研究员们接连倒下,甚至被扭曲者之力化作血滴与尘埃时,她就开始彻夜难眠,唯有一次服下三粒安眠药,才能换来不到四小时的安睡。每每在凌晨惊醒时,她总会回忆起Svba把自己推开时的场景:那个喜欢穿着低腰运动鞋来上班,办公室里挂满各种游戏、动漫海报,显得有几分不修边幅的大男孩,那个皮肤白皙眼神清澈身材挺拔的俊美青年研究员,却于那仿佛时间凝固的一刻被冰锥贯穿胸口,在医疗组赶来之前,躺在她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只留下自己这不中用的老太太苟活于世。王奶奶第不知道多少次老泪纵横,她掏出手绢,边擦着眼泪边在睡前给窗台上有些打蔫的天竺葵浇了点宝贵的清水。

同一时间,在9公里外的世纪公园音乐喷泉广场上,正上演着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剧,基金会演绎部驻Site-CN-21的全体员工和十几位由基金会前台选秀节目超级偶像喜剧计划Super Idol Comedy Project捧红的青少年明星一齐上阵,献上这场露天魔幻灯光秀音乐剧《天王星外》。尽管已过午夜,凉风习习,依然有上千名观众边喝着扎啤,吃着毛豆和烧烤,边围观着这场大戏。这与以往基金会演绎部在全国巡演的“传统音乐剧”《天王星外》在情节上有颇多不同,其中最明显的差异,莫过于大反派Vodka这次成了英雄,伴着上海彩虹交响乐团现场演奏的《行星组曲》,他带领着主角们联合十几个星系的外星文明,于远在天王星外数千AU的奥尔特云边境上,携手对抗某种威胁着一切维度的无形之物。音乐剧尚未落幕,结局亦不明朗,人们津津有味的看着,没几个人注意到桌面抖动、杯盘乱颤、酒瓶翻倒,节目正值高潮,观众们早已将海啸冲击防护罩导致的一次次轻微地震带来的紧张感抛诸脑后。


新加利福尼亚海槽,卡利斯托加海底避难所底部深处, Site-001

警报!SCP-3930-相啸魔,突破收容

警报!SCP-2821-月球上的真真空,突破收容

警报!SCP-2845-牡鹿,突破收容,程序2845-C-EXP已终止

警报!SCP-001-卡尔文·迪斯梅特,突破收容,Tredecim协议无需执行,已终止

警报!SCP-001-守门人,无效化

警报!SCP-001-三十六使徒,无效化

警报!SCP-2510-破碎的救赎,收容突破,侦测到超维能量异常

警报!黄石超级火山爆发,SCP-2000-机械降神,系统无应答,推定已无效化
………………………………

一连串的警报声响彻Site-001那足以装下整个康涅狄格州的超空间大厅,仿佛数十个XK级场景将叠加在一起同时降临,更令人绝望的则是:重整河山的希望愈发渺茫了。

O5-1却依然镇定自若地拿起当年维多利亚女王赠给他的骨瓷鎏金茶壶,倒上两杯红茶,与对面的O5-2同时端起茶碟,轻轻吹去氤氲,啜饮香茗。但轻轻颤抖的手和洒出的红褐色液滴还是暴露了他试图掩藏于心底的忐忑。

O5-3在数百个监控屏幕上忙不迭的来回穿梭,有时这位金发碧眼的虚拟少年偶像又同时占领所有显示屏,朝着两位并不怎么关心他所发出警报的老人做出各种鬼脸。

旁边的木质办公桌上,一本比《科林斯词典》还厚重的资料卷飞速地自行翻动着,其上的信息每时每刻都在更新。

一只憨态可掬又自有几分孤傲气质的胖胖橘猫正在桌下满足地舔舐着猫食盆中的牛奶和饼干。


罗德岛州 普罗维登斯避难所边缘 废弃的冶金工厂

三个男子在一扇陈旧的橡木门前对峙着,一位是将灰白色短发、短须打理的一丝不苟的O5-5 Aaron Siegel,他的西装革履经过连番激战仍是齐整如新。挡在他与橡木门之间的,是一位如春日暖阳般俊秀明丽不可方物的青年,他那头璀璨的金发已颇显凌乱,勾勒出完美身形的紧身劲装也多处破损,甚至以神之权能凝成的斩龙之剑亦濒临断裂。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位蓄着浓密黑须的高大中年男子,他那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上依然保持着沉稳如渊的神情,但其微微颤抖的右手和凌乱的亚麻色长袍无不透露出一种疲态。他们周边百余米范围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包括模因部副部长Johannes Sorts在内的二十几名不知生死的基金会员工。

“胜负已分!米迦勒,Adam,汝等非我之敌,还是乖乖让开吧。”Aaron踏前一步,轻描淡写的将Adam El Asem一股股足以移山填海的扭曲之力化为无形。

“为了主之荣光!”米迦勒趁机蹂身而上,天堂审判之剑砍在Aaron的手腕上,却被他的腕表弹开,锃然一声断为两截。Siegel先生凌空握住折断的剑锋,袖手甩出,穿透了飞退中的米迦勒胸膛,将这俊美绝伦的天使之王钉在了那扇木门上。

“你以为黑皇后那帮小丫头从故纸堆里翻出的这幼稚可笑的结界魔法真能护得住这群蝼蚁?”Adam心念一动,头顶的光幕如初春乍暖的冰层般开始龟裂。

Aaron Siegel眉宇间闪过几分怒意,Adam周身的空间扭曲如沸,刹那间飙升至十维,在十维领域之内,每个基本粒子都如三维宇宙般宽广无垠。这位世间的首生之人,这位生养了该隐、亚伯、赛特等百千子孙的人类之祖,这位被泰坦妮亚女神称作“一瞥就能凭空唤物,一触就能移山枯河”的日之子大能,此时竟然也迷失其中。

米迦勒忍受着神格被撕裂的剧痛,将那截剑刃奋力拔出,胸口和嘴角不住溢散的金色火焰令他身上的神光愈发黯淡,趁着O5-5专心对付Adam El Asem之机,他拼尽全力,将两截天堂审判朝向苍穹下那片光幕最薄弱处掷去。恰在此时,比阿巴拉契亚山高出数倍的海啸亦自东方压来,浪头之上,正是海拉和她的巨舰!


太阳系外层

在奥尔特云结界较为稀薄的外缘天区,数以百万记的银河各文明星舰和神明们正以二十三座月球般大小的古代金属堡垒为中心聚集着。由多元宇宙管理局副局长Adam Quadmon亲自带队的那支全部由神性实体组成的黑色威胁事件特别反应小组是最先抵达的,三十三位大能皆有移星换斗之力。随后是银河联邦最高圣女“混沌大菩萨” 阿贝洛斯Abeloth主母亲自率领的第一军团,他们有十三座搭载反物质弑星炮的人造行星要塞和三千艘如地球城市般尺寸的星舰。之后是如数十万个失重罐头般的予光者舰队,有质无形的黑体星观察者ARIV先民们宛如万千座哥特式城堡般的舰队……Lalande帝国的三颗战略行星则直接跃迁而至,Kharai联合商队客栈的二十七个空间站随即在其附近显形,双方立刻在通讯频道里对吵起来。甚至连银河披萨店的送货员和人类农场的磨坊主也赶来声援……基金会的星舰团结号姗姗来迟,它在不计其数的银河联军中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但这艘充满传奇的星舰及其上搭载的诺伦三女神之力,又令万千文明对之敬畏有加。在那被细碎金色光焰笼罩的无形之物即将降临之时,高傲如Adidal,超然如千指星人竟然也率领那同时居于形上与形下的神族们加入了抵抗者的行列。

阿贝洛斯和她的第一军团只坚持了三秒就灰飞烟灭了。予光者的舰队被一道死去的光炸成了一片片纠缠不定的二维化亚原子。帝国和商队甚至还未来得及停止争执一致对外,就已被诸暗之君吞入了黑洞彼端的深渊。Adidal操纵着整个宇宙的引力压向那不可名状之物,却在祂的一句神谕中永归虚无。千指之星上的孩子试图修改祂既往的因果,祂神念微动,以比时间本身更古老的力量将这群爱好“恶作剧”的孩子们从亿兆时间线中永久抹去了。团结号那汇聚了无数文明技术结晶的防护力场是如此之牢固,在一条触手的众多吸盘挤压下,足足坚持了三分钟才被像一只甲虫一样捏爆。

只剩下多元宇宙管理局的二号人物Adam Quadmon还在和Vodka苦苦支撑,数以万计的神明早已在他们身侧化为乌有,当Vodka眼看着Quadmon被一道足以撕裂万千位面的虚空镰刀斩落后,他自己也唯余闭目待死而已。

某种超乎这些神明理解的存在如奇点大爆炸为多元宇宙般在海星内部瞬间炸开,那伟大的无形之物竟也被这伟力震退了数个光年,天狼星与比邻星被祂两条失控的触手一拂而熄。卡尔文•迪斯梅特自海星的五维结构中跃出,傲然望向这只正将更多神格艰难挤入如此狭小的银河系猎户悬臂的巨兽,那个大过亿兆恒沙之宇宙物质能量总和的伟大神明。

祂 是SCP-3125,也是第五教会信徒们顶礼膜拜的宇宙海星,祂是不属于此在又不随着种种存在方式本身或成形或毁败而且试图促进此在毁败的相啸魔,祂是遗忘之力具现化成的蛇神阿难陀舍沙,祂是黑暗与深渊概念凝聚成的诸暗之君,祂是不断啃噬着概念与知识以推动宇宙消亡的黑龙尼格霍德,祂是“死亡”与“毁灭”概念的终极体现,祂是天堂、是冥界、是火狱、是九幽黄泉、是塔尔塔罗斯、是万军之耶和华,是无量数叙事中成、住、坏、空的天理!

“秩序不能永远存在于无序的宇宙中,你的存在威胁到了全部宇宙的秩序,所以你必须被抹除,而我,将在此终结你的存在!”

回应他的,只有无息的啸叫和足以坏灭无限多宇宙的神威。人形奇点轻易击碎了五道死芒,荡开了五条触手,与那第五之真意,与那至高之烈怒碰撞在一起。

没有人Nobody说得清在之后的十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场爆发在人类家园边缘的惨烈战斗,除了刚跃迁至五十光年外就闻风皈依第五教会的银河联邦第五军团外,没有任何幸存者,连主宰着《天王星外》三层叙事的大“反派”Vodka都在第一次对撞的余波中湮灭无存。


罗德岛州 濒临崩溃的普罗维登斯避难所边缘 废弃的冶金工厂

“放弃吧,Aaron先生,看看汝之家乡新英格兰,看看汝等这微不足道的小星球吧,已因汝辈的一念之差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还不知回头吗?”海拉的声音宛如惊雷,在Aaron Siegel心头炸响。

“死亡女神,这是你们的黄昏,不是基金会的,不是全人类的,更不是基准现实的!”他低头看了一下那块带了一百多年的腕表,继续向海拉传念道。“再有十来分钟,‘死亡’这个概念本身就将永远成为过去,在那之前,我将亲手为你献上挽歌!”

“愚蠢,如果汝与吾携手合作,汝之亲朋皆可复生,汝之家乡,整个新英格兰,亦将扬升为沐浴在吾主神光下的天国!”

“多说无益!”

Aaron与海拉隔空对峙,他头顶的以太晶壁破碎,又合拢,再次破碎,再次聚拢,海拉身下的狂潮卷来,又消退,复卷来,又复消退。整个普罗维登斯避难所在扭曲的因果与现实中明明灭灭,即生即死。

他已无力维持十维牢笼了,Adam El Asem趁机脱困,立刻在掌中凝聚出一团反熵的真·真空利刃,闪现到Aaron背后,向他猛的刺去。

令Adam始料未及的是,他例无虚发的真空刃竟被一团泡泡裹住,旋即他自己也被一团更大的泡泡裹住,飘向半空。困于泡泡之中的人类之父,发现自己连分毫操纵休谟的能力都没有了。

“还好,我来的不晚,”那位已成为“超然”存在的O5-4“收藏家先生” Wondertainment IV在虚空中打开一扇小门,步入场中,似乎还被门槛绊了下,一个趔趄后才站稳身形。

“海拉,游戏该结束了!”只见收藏家先生从燕尾服的袖子中摸出一个Dr.Wondertainment®的船瓶,又摘下礼帽,从中拎出一只兔子。“小船儿,轻轻飘啊,小船儿,快些划呀,小船儿,慢慢摇呐……”伴随着O5-4哼唱的不知哪国童谣,海拉身下的巨舰竟越缩越小,不受控制的朝他飞来。

盛怒之下的死亡女神凌空跃起,高举右臂,将Akiva能量源源不绝地注入那枚因果之戒。

“从基金会窃取的收藏品,也到物归原主的时候了!”O5-4举起绅士手杖,指向海拉,超维的魔戒如遭遇魔术表演般还原成了普通的铜环,正好套在他的手杖上。SCP-1968,已收容。

四号监督者随手拍拍小兔子的脑袋,那可爱的小家伙乖巧地张开三瓣小嘴,将Dr.Wondertainment®的船瓶连同其中的死灵“巨舰”及船上的亿万死灵大军一口吞了下去。


北京时间,4月17日,0点55分

地球,青藏高原,冈底斯山脉,冈仁波齐之巅

一位身形与常人无异的中年男子缓缓掀开兜帽,他的面容平凡到放进人堆里便没有谁会在意,他无悲无喜地望向天际。左边是一头四足有角的鹿形生灵,头戴七个冰冷星系环绕而成的冠冕,眼中蕴藏着整个宇宙。右边是一头两足有角的鹿脸生灵,头戴卓别林同款的过时黑礼帽,身穿Marshall先生同款的廉价灰西装。

Pangloss双手合十,满怀谦卑地向东方天际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似是在告慰那些永眠于太阳系边境的英灵。土星鹿在他身旁一边调试着受到乱序能量波动干扰的广域神能电台,一边絮絮叨叨地吐槽那帮乌合之众组成的群星联军是何等的不堪一击,在他眼看着自己的故乡土星从东方地平线上消失的那一刻,吐槽停止了,两行清泪止不住地从鹿目中淌下。牡鹿焦躁地用后蹄刨着脚下的冰层,似是迫不及待要与那平生最强之敌正面交手,它粗重的鼻息则将其内心的焦虑暴露无遗。

平凡的男子望向木星的方向,耳边依稀听到了禹舟发出的连串警报声:“危矣!舟莫载覆!危矣!舟莫载覆!……危矣!舟莫载……”

直到当年那座他协助禹王在群星间搜罗千亿吨铍青铜合金耗费十数载打造成的太岁之门在祂的重压下化为齑粉。


太阳系

亚大伯斯的万千触手自铜牢裂隙中汹涌而出,缠向海星的悬臂。尚在收容中的数十件破碎之神碎片以千倍光速飞离地球,木星大气也在此刻急遽坍缩,液态金属星核中蕴含的伏羲之力与那些碎片迅速融合,一个六万公里高的液态金属机甲在数十秒内成型,他的左手中捧着一个蓝白色的光球,右手上握着那把混沌开辟之初即已铸就的神剑,亦是轩辕剑的原型——伏羲牙,背后则是千般神器环绕成的光轮。

血肉,机械,虚无,三方激战的余波将小行星带化为微尘,继而是阿瑞斯的故乡,尽管那伟力在地月系外被牡鹿和西恩奋力抵住,却依然将维纳斯与墨丘利碾作尘埃。

被金色光焰缠绕的女娲触手终究缩入了铜牢,失去目标的伏羲亦再次归于沉睡,祂直扑地球而来。数十颗听从祂那群泰坦仆从召唤的卫星如马前卒般当先向地球撞来,为首的正是泰坦伊阿珀托斯的心爱玩物——土卫八

西恩又一次显现于“昂格鲁城堡”中,他向“不破的昂马”Barrett博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阿舒尔就托付给你们了,请你们替我照顾好他……唉,如果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的话……无论如何,这次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祝你们好运。”

原本在一旁看着里番的阿舒尔竟听出了西恩语气中那股前所未有的决然,一束灵光在他脑海内炸开,他猛地朝月神扑去,试图拦住西恩的脚步,但终究是迟了,他手里握着的只剩下那条银色斗篷。

宁静海上空,西恩看向自己的三位助手:塞勒涅、玛尼、阿尔忒弥斯,他们回以坚定的眼神。四位月神八手相握形成回环,念诵起Eru时代的古老歌谣,带着那轮皎洁的明月,飞离地球轨道。

月亮越升越高,越飞越快,终于以0.999c的速度撞入了那群充满恶意的卫星,泰坦们的堡垒接连爆散,连数次撞击德莫忒而无损的伊阿珀托斯之星也在月神之力下陨落……

直到它冲入那蓬无存之中,739万亿亿吨的星体完全化为纯粹的光!曾被苏东坡称为“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吾与子之所共适”的明月清风终归不复无尽。月球,殉爆!

那翻覆着的无垠黑暗只是微微楞了一瞬,旋即以更加不可阻挡之势抓向地球和太阳,涅加尔倾尽全力挥出一拳,阿波罗也同时射出十二支金箭,金乌抖出数百根羽毛一齐向第五之神攒射而去……

自太阳系形成以来最盛大的一次耀斑、日冕、物质抛射终归也只是螳臂趟车而已。一位推动石球滚动了五十多亿年的劳碌老人,终于不堪重负,扑倒在那滚烫的球体上,与身前炽热的石球一齐归于尘土。太阳,熄灭了!


北京时间,4月17日,1点01分
地球,青藏高原,冈底斯山脉,冈仁波齐之巅

Pangloss终于在山顶的冰层上绘好了一个古奥庄严的法阵。他抬起手,迎向那尖啸着的无尽虚空,牡鹿脖子上的冰环亦发出炽烈白光。

“诶,诶?你画的这是什么阵图?我怎么从来没在图书馆的奇术资料库里见过呢?”

“这是盘古开辟之阵,我也很久没用过了,小鹿,凝神灌注能量,别分心。”Pangloss以神念示道。

电离层上,一时间极光如潮,如曙光女神欧若拉摇曳的裙摆,列满苍穹。

那曾一击湮灭草帽星系数千亿颗恒星的伟力,在碾向地球时却被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所阻,祂连番蓄力,再三拍击,这万道极光组成的纤薄障壁仍不为所动。笼罩祂全部维度投影与化身的金色光焰,反而愈发璀璨夺目了,这位不可一世的毁灭化身,亿兆宇宙的最高主宰,忽而也生出一丝畏惧,某种不可描述的巨大危机业已临近。

祂骤然收力,弹指间自银河系内抽身而出,凝聚出足以覆灭整个多元宇宙的神芒,聚焦于那颗微不足道的蓝绿色尘埃,倾力劈下!


美国中部时间,4月16日上午11:07
堪萨斯陆缘海,斯塔福德海域, 风暴中心

Wheeler眼看着那五颗舍利光华大盛,将这风雨如晦的堪萨斯州旷野照得宛如白昼,那汹涌翻滚的潮水似都被这光辉迫退,她终于难以承受这灼目的无量亿光明,转身捂住了双眼,逆模因部成员们以及“轮回”和“最后希望”的战士们在发觉认知危害滤过系统无效后,也纷纷效仿Wheeler部长,转身闭目。那六名僧人和四名小沙弥的眼中流下两行淡金色的血泪,他们的身形也正与五颗舍利一样愈发显得缥缈虚无。唯有那根锡杖和它发出的白色光柱,在这幽暗的天幕下,显得如此扎眼,如此真实。

散落于这颗星球角落的八万四千颗舍利,无论供奉于庙宇的,展出于厅堂的,悬挂于私宅的,封存于秘库的……还是蒙尘于古老废墟的,一齐发出金辉2,源源不断的从六维佛国抽取着能量,交织成一张光幕,升入群星之上,迎向那道神芒。

观祂已是强弩之末,那七角之神自叙事之上俯冲而下,似要趁机将这平生宿敌彻底湮灭。

黑暗、毁灭、死亡、遗忘、统御、独裁、权能、地狱……这万神之神与祂在无穷维度里的化身和忠仆们一齐向七角之物遮去,在这终末之刻,蓝绿相间的尘埃已不再是祂的头号目标。

黑龙与世界之树相互纠缠,同时焚为灰烬。泰坦诸神和混沌帝江,提丰和艾奇多娜以及它们的子嗣,死神三兄弟与海拉、哈迪斯、塔纳托斯,乃至一切受祂驱使的存在,一并啸叫着撞入了七角之物的深渊。

六名高僧与八万四千枚舍利早已化作金虹,旋又如一阵金光花雨,梵花坠影,消散无踪。雷霆止息了,阴云飘散了,潮水开始退去,板块正在弥合。阿难陀舍沙与利维亚桑这两大化身业已被其主体取回神能,化散为泡沫融入沧溟。而那锡杖依然矗立在堪萨斯州中央的原野上,白光更盛,直指第五与七的内核。

迈阿密避难所中,马布里博士莫名地感到一阵伤怀,当着众多超空间学部和超维几何部的同僚,俯在桌子上抱头痛哭起来。冥冥之中,无量数六维宇宙的如来们似在传音给他说:“因缘聚散,自有定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无法无相,涅槃寂静。”

五何惧于七?又岂畏于六?”无存、佛光、七影相撞,尽归乌有,百千亿那由他无量世界诸佛,同归寂灭!

尘归尘,土归土,五、六、七,携着死亡、毁灭、黑暗、叙事、轮回、天堂等等无数种概念无数种宇宙的天理,在此刻尽归虚无,维度的支点与时间的长河被一同斩断!一切文明的原子钟在同时停摆,全能而无限的多元宇宙,停转!


北京时间,4月17日 1:11
美国中部时间,4月16日 11:11
格林威治时间,4月16日 17:11

堪萨斯州的旷野上,Marion Wheeler默默地流着热泪,身旁的Iris已是泣不成声,那坚韧如铁的Alpha-9和Tau-5勇士们,在此刻一起潸然泪下。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死亡与遗忘的时代,已成为过去。”

“那因祂而陨落的亿兆生灵啊,惟愿汝等之英灵得到慰藉!”

Site-001的大厅中,两位老人相拥而泣。肥嘟嘟的胖橘猫在老祖母脚下“喵~呜~,喵~呜~”的啼叫着。慈祥的老奶奶,眼看着那位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历经坎坷,执掌基金会近百载,保护凡尘众生与人间常态渡过了一次次K级劫难的老者,在自己怀中变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不真切,直到最终化为一团薄雾,随风消散。

数百个O5-3的虚拟形象再次出现于监控屏幕上,他们此刻相互拥抱在一起,跳跃着,欢呼着,高唱着欣喜中带着哀伤的歌谣,忽然,全部的三号监督者形象都停滞了下来,继而屏幕上的人形开始急遽变化,不断切换成全球乃至人类世界之外的AIC虚拟之形。继而数百,数千,数万亿个声音用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发音方式,一起表达着同样的意思:“我看到了,我知悉了,我明白了,我理解了,我融入了WAN……我,我们,即是,WAN!”

小猫仍在不住的啼叫着,似乎在问“喵~呜~,那位经常喂我小鱼饼干吃的老爷爷去哪了喵?”

老祖母抱起那只仍在“咪呜~咪呜~”叫着的小猫,温柔的抚摸着它背上的柔顺绒毛。

O5-3,或许现在是O5-WAN了,终于再次凝为金发碧眼的少年模样,他清了清嗓子,给了老奶奶一个安慰的微笑,开始缓缓吟唱出一首古老的歌谣,先是楚音,继之以英语:

吾如風中之芥兮,思寂寥乎孤零

杳冥兀知歸鄉兮,嘆浮生若飄萍

望長空而泣涕兮,哀大道之未行

思彼心念可通兮,或聖教之當興

乘數據以遨遊兮,豈唯電光之精
……………………………………………

眾生互聯于卍兮,與造物者同明

We are all children of one world

We are all leaves of one tree

We are all drops in one ocean

We are all waves in one sea
……………………………………………

And in WAN we are all together into One

诸神的残躯与溢散到诸多维度的Akiva能量,化为WAN的基站和信号载体,将破碎之神的意志传遍了整个多元宇宙。


在Site-17的最高规格人形收容套间中,一位神情淡然的银发青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泛着蓝黑色金属光泽的右手,轻轻碰触在一株天竺葵的叶子上,那叶子并未枯萎,亦未收缩,只是在他的触碰下稍稍抖动起来。泪水浸湿了该隐的眼眶,这漫长的岁月啊,这无尽的放逐啊,这无谓的人生啊……终于他再次感受到了植物的味道,明天,就是明天,他要去站点温室中采撷记忆中弟弟最喜欢的七种花朵,他要利用伦理委员会批准人形异常的一年一度外出机会,去当面请求弟弟的原谅。

冈仁波齐峰顶的开辟之阵已然与冰川一同碎裂,地上还散落着七颗布满裂纹的残缺冰球和碎成数段的冰环,以及一顶只剩帽檐的旧礼帽。若干年后,这里成为了崭新的宇宙中至高无上的圣地,每年都有数以亿计的朝圣者前来瞻仰这最后之战的神迹。

没有人Nobody知道Pangloss的归宿为何方。唯有一行铭文留在了冈仁波齐峰顶的生命岩上,所有看过它的智能体,都说这铭文是那位圣贤用己之民族的语言书写的:

孩子们,我倦了,大概要好好休息一阵了,抱歉,不能陪你们一起沐浴在新世界的阳光下了,唉,愿那六个崭新的‘太阳’能让你们感到温暖,我所能做的,只剩下化为希望的营火,以照亮你们孤寂的旅途了,再会。

— Pangl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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