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性的杂音]
你的背后有只黑狗
我醒了,身体还睡着。
阴冷的,真实的,视线一般的光穿过三道门刺了进来。
照在地板上,照在我的身上。门外是黑的。
阴影爬过我的全身,一直延伸到床脚。
我的眉毛厌恶地微皱了一下—就像一个人看到了疯子,不过只有一瞬间。
下一刻,它就被蛮横地用文明的手法按了回去,让我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俯卧在扭曲中的东西。
它有着四肢,不大的身体,不定的头部。
那大概是只黑狗。
我们彼此注视着,直到我的下肢开始抽搐颤抖。
我意识到我可以行动了。
于是我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在天花板上挪动着身体,发出大象般剧烈的喘气声。
“愚蠢的,该死的,██的霍夫曼,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黑狗看着我发出了声音,由世间最常见的最容易发出的声音揉杂成的噪音。
听起来像是我的父亲。
“闭嘴,你这只狗,你应当滚开,就像霍夫曼家的儿子一样。”
我推开了窗户来到了走廊上,准备去吃早饭。
厨房的桌子上放着吃剩的狗粮,地上放着我最常吃的药丸,红色的,肉色的,还有██的。
于是我趴在地上,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它们。
我打开了电视,上面在重播着每天都会重播的笑话。
在██的一条街上,住着霍夫曼夫妇,小霍夫曼,还有一只黑狗。
每天早上霍夫曼夫人都会早早起来,为一家人做好晚餐。
在狗食被端到餐桌前,黑狗已经等在了那,随后霍夫曼先生加入了进来。
餐中,黑狗向夫妇俩展示自己刚学会的犬吠,听起来像是人的声音。
在那之后,霍夫曼一家会一起来到街上,和每一个路过的人打着招呼。
“多么漂亮的黑狗。
每一个人都会赞美黑狗的美丽,为他美妙的犬吠而惊叹。
最后一家人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家里,结束了美好的一天。
在滨州的一条街上,住着霍夫曼夫妇,还有一只狗。
人们都说,他们是这个小镇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我砸开地下室,戴上铁铐;闯进教室,割下标签;冲入医院,撕碎床单。
然后,看着被涂抹的标签坠入火中的,看着████被扯成碎片,看着他她它从灵魂的每一处,用一根软管插入我的身体,又从口鼻流出,像是别人叮嘱我的话,我说的话。
我感觉很好,意识悬在空中,看着倒立着奔跑的身体。
周围的一切都在向我身后走去,先是生活,之后声音,最后是色彩。
消失,消散,消亡。
一切都失去了联系,从每一个连█点,████的地方断开了。
只剩下曝光过度的白色和黑色,交织着向前,构成了之后的通路。
我现在就要离开,离开这个鬼的地方。
举着右手那巨大,阴冷,锋利的小刀,我发誓会用它杀死所有东西。
就像眼前的那只黑狗。
它就坐在门前 ,坐在我的床脚
现在是我找上它了。
“ , 的霍斯曼”
那噪声被删节了,永远地从我的意识中滚开了。
“你会被我赶出去的。”
“ ”
“你不会再找上任何人,包括我。”
“ ”
它嘶吼着,没有发出声响。
刀尖重重落下,插入他的嘴中,架在它的舌头上顺着筋肉切下。
它的下巴混合着津液与血水滴在我的手上。
舌头从手臂的一端滑向另一端,重新唤起了我僵冷的血液。
燥热的,前所未有的快感传遍全身,我再次举起刀尖,刺在它的脚上,腿上,背上。
最后划开喉咙,搅动着气管,直至我取回身体。
在第十三分钟,我走出了大门。
外面是一片荒芜。
蒸发的血液萦绕在我的身边,像是生日蛋糕般甜美
“我出来了”
我狰狞地笑着。
四周吹来的风带着呜咽声。
它们低语着。
你的身后,有只黑狗。
我的身体醒着,我还睡着。
直僵僵地看着灰白的墙壁,没有眨眼。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盯着我紧闭的眼帘,在第十三个分钟开了口。
“他划开了自己的脖颈是吗?医生。”
“是的,看他的手臂和手腕,这是最严重的一次。”
“哦,可怜的家伙,他的家人不知道他患有抑郁症。”
“给他10毫升三氟丙嗪,他得这样活下去。”
针头插入了我的身体里,将药物送了进来,然后拔掉了针头。
“好梦,”她临走前说道“可怜的小家伙。”
我睁开了眼,从眼眶以外的地方。
“至少我还活着。”
药生效了,睡意敲打着眼皮。
愈发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向正前方的碎镜。
“我”正微笑着,散落的五官被安置在脸上。
惊恐的,扭曲的面庞。
镜子的一角勾勒出模糊的形体。
就像一只正蹲在枕边的黑狗。
[狗吠声]
[持续性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