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Riven来说，今天是文件归档的日子。
Kiryu实验室每周都会处理一批异常物品。通常，这些异常物品都会附带一些从简单的初步测试中得到的基本安全说明。新人可能会觉得“基本”是个误称，但在处理这些物品三个月后，像是“请勿不戴铅制手套操作”或“潜在模因危害，如有任何突然唱歌跳舞的冲动请立刻报告”还有“手柄被抓住时剑会说话”这种说明就变得越来越不足为奇了。
研究员Riven Mercer，Mark Kiryu博士的首席助理兼Mark出差/处理外部门项目/休假去烦他妹时实验室的高效保姆，把这些基本说明文件的硬拷贝存放在办公室里一个耐用的储物柜中。这些说明被整齐地塞在文件夹里，按时间顺序排列，直到其他部门需要它们为止。这种时候这些信息一般会被数字化，但异常物品实验室在不破坏日后可能有用的实体文件一事上总是吹毛求疵。
有个文件夹很特别，比其他的都要薄上不少。里面装着潦草的手写笔记，那是Kiryu实验室被委派调查一个地点，而不是物品的时候放进来的。所以当中午Riven在他桌上看到写着“新任务，通宵，研究员-特工/2人组队，博物馆”的便笺时，他挑了挑眉，当即冲出去用他的电脑，实验服，从橱柜里拿的毯子和黏糊糊的办公椅靠枕一股脑儿占领了空休息室里的沙发（实验室里很难找到打盹的地方）。然后他又突袭了实验室的供应柜，打了一包轻便的行李。
他有好几个月都没出过通宵任务了。
报告称博物馆在开放的头几个月里每天都有游客。据说它和其他这样的地方有所不同，因为它只在天黑之后开放。有一说是阳光的特性不适合突显水晶的最佳品质。人们大多信了传言，同意这里的室内灯光前所未见。造微入妙，恍如隔世，他们说。一不留神便会流连数时而忘返。
大约一年后，人们报告听到有声音从陈列的精致水晶容器中传出。踏进门槛的游客越少，里面的声音就越空洞。一些人开始归还他们从博物馆的小礼品店购买的水晶鸟雕塑。价格并不高，但这并不是没有人留下来要求退款的主要原因。
根据Riven在路上读到的简要背景介绍，基金会人员已成功地让游客相信流言是空穴来风，但仍有很多声称这些文物其实会窃取声音的理论。在游客日渐稀少的同时，馆长看起来愈发疯狂，但这也于事无补。他和墙说话，他们说。和那些水晶东西说话。和那些空洞的声音说话。之后博物馆突然关门，从此再没有人听过这个人的消息。
Riven瞥了一眼车窗外渐隐的夕阳，做了个鬼脸嘲弄着基金会伪造文件来接管这地方的所有权是多么容易。至少进行了初步扫描——建筑及周边场所内没有发现任何生物。
博物馆本身就相当迷人。两层楼，规模可观而不浮夸，坐落于森林环绕的山顶，偏离城市街道，但距基金会站点反而没那么远。尘土飞扬的小道崎岖而未经轮辙，因为少有车辆直接开到博物馆门口。游客们会把车停在山脚下，步行走上风景优美、丛树相衬的小径。博物馆没有进行过维修，因为很奇怪，这里的藏品并不是久日积累起来的。它们就那么出现了，和馆长一起；很明显这里属馆长所有，而某一天他将这里对外开放。没有预约，没有门票，这是那种口口相传愿者即来的地方，就像城堡一样隐匿在层层密林的守卫之中。
从远处看，大海的景色很美，不过在到达海滩之前，你需要穿过一英里左右的森林。今晚海风还没有吹到山上。
其实不用带外套的，Riven想。晚上也没那么冷……虽然，他悄悄加了一句，我不觉得他们送来的那个特工也是这样。
除了他那令人生畏的眼神以外，特工Tai Yang Shen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他的脸让你看一眼就能给他打上无足轻重的标签，然后很快忘掉。今天的黑领夹克、薄棉手套、半框眼镜和时髦的邮差包可能让人联想到一个保守的大学生，而不是一个神秘超自然组织的秘密特工——但也许这就是他特色所在，Riven想。一般人大概会认为那邮差包里装满了笔记本和旧咖啡收据；实际上里面可能是任务简报，一个基金会发行的反模因工具包，还可能有拼在一起见机使用的化学触媒/急救包。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各式小玩意，Mark提过特工Shen擅长用刀之类的。
无可否认，Riven没有听过太多关于Shen的事情。这名中国特工是在进行了一些引人注目的实地工作后，从美国一所大学招募来的，之后Kiryu实验室招他进来参与异常物品的背景调查。显然他是在中国完成有关一个格外看重数字的嗜血幽灵的海外任务之后，就被直接授予了3级权限和特工身份。
“准备好出发了吗？”Shen问，吓了Riven一跳。没有办法，他已经多少年没去过博物馆了，Mark不在场的站外工作在Kiryu实验室也少见得很。他开始想念Mark那种逍遥自在——尽管有时也挺气人的，“没事儿儿儿~”的态度，真的……
“研究员？”Shen又问了一遍，打开他的邮差包，像是在翻找什么。
“啊，我没事，可以走了，特工She——”
“现在请只称呼头衔。我们正处于已确认的听觉认知危害区域内。暂时没有发现智慧生命，但最好少透露我们自己的信息。戴上这个。”Shen递给Riven一副看上去像是无线耳机的东西，顶上安装着某种小配件，长得像钝的猫耳朵。
“新下发的调节设备，能通过反认知危害过滤器处理任何进入的声音。”在Riven打量着耳机，仿佛不确定它会不会在他手里着起火来的时候，Shen继续说道。“使用它不需要理解细节。戴上吧。”
还真有其他小玩意。近来越来越难跟上基金会新科技的步伐了。Riven戴上耳机，调节了一下麦克风。它很结实，戴在耳朵上其实还挺舒服的。
“还有这个。”Shen又拿出一块表。至少它长得像块手表——显示器看上去更像一个数字指南针。Riven一言不发地戴上它，调整皮带以适应手腕。与此同时，特工Shen取出了他自己的耳机/手表装置。
“它与耳机相连。当你遇到非环境声时，屏幕会改变显示，给你一个方向和以米为单位的距离。”随着特工的声音，指南针转向了Shen，一个小数字“0.7”在Riven面前闪了闪。
“……我想……我想我听到了音乐。古典音乐。虽然很轻，非常轻柔。几乎听不到。”Riven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沉思。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耳机。
Shen好像一点也不生气，至少在Riven耳朵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这就是反认知危害过滤器。结果应该是低侵略性的。我们戴上这些；我们就把听觉给了机器。”
Riven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Shen花了整整五分钟来用他邮差包里的设备进行一些“以防万一”的扫描，并将他的装备调成难懂的模式。Riven则从头到尾都坐立不安，感觉很不舒服。当他们无视先前放着的“闭馆”标牌，打开没上锁的门进入博物馆的时候，他还是心神不宁。
也许这和那些拉上的窗帘有关。这是为防止人们看到里面的灯光而起疑心所做的预防措施，简报强调过。Riven很想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关掉展台灯。微亮的手电筒会不会比这些灯更有意义？
“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亲自进博物馆呢？发生异常的不是这个地方，是里面的项目吧？”Riven还在努力适应听他经过过滤器处理的声音。
“试过取样。器物在取出和放回时都没出事。但其中有些开始变形。就像在融化。铜绿似乎会向附近的物品蔓延，于是我们不得不处理掉带回实验室的样品。”二人走过通往主展厅的长廊，Shen的声音断断续续。
“那为什么让我们来？我跟文物相关最丰富的经验可能是大学的两门艺术史课。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Riven伸长脖子去看一套优雅的天鹅造型香水瓶。博物馆的灯光闪烁在多面体晶石的表面上。
Shen从腰带上解下某种类似瑞士刀的工具，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研究员和特工。我们符合条件，又是消耗品。这是最好的组合，真的。”特工盯着那个摆有一条剔透的石英蛇的展柜，蛇背上有几个圆形的凹陷。
“烛台？”Riven随便猜道。Shen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走近展柜。Riven谨慎地跟在后面。他伸手从背包里抽出了一个记事本和一支圆珠笔。
照着展柜的平台灯（不知怎么回事，Riven想，哪里都没有灯的开关或是电线！）在二人接近时似乎闪烁得更亮了。
“蛇……海德拉hydra1那种……应该有七个头……总是七个吗？”
Riven眨了几下眼，他可以发誓在声音响起时，面前这个水晶动物轻微地振动了。他瞥了一眼Shen，但特工的视线死死定在蛇身上。听这一段好像很重要。关于海德拉的那一点重要么？是与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么？
“记得那个……花瓶……忒修斯Theseus2？还有……米诺陶minotaur3？我以为……这是一只独角兽。”
当然听起来并不重要……稍微调整了一下耳机，Riven注意到声音有些扭曲，即使没有反认知危害过滤器的古典背景音乐也是如此。他觉得像是偷听到了真人的说话声，就在几步之外。他记下了这一点。
“……可怕。你到底为什么……艺术史课？……懒鬼。”
Riven不得不假装咳嗽来掩盖他难以置信的笑声。他还期待着什么神秘仪式或者恶魔吟唱呢。Shen仍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现象够异常了，但他们听到的东西就像两个高中生在扯皮。一个典型的艺术馆里的慵懒下午，可以想见。闭上眼睛你就能想象出，当你试图专心看艺术品时，旁边那对不那么愉快的夫妇关于成绩的争吵。
Shen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应该继续前进。
“这是……只鸟！Polly想要……饼干！Polly想要饼干！……嘎叽叽！”有孩子的笑声，小脚在擦净的地板上拍打的声音。Riven回头看了几次，每次都以为会看见一群小幽灵或是半人半兽的生物蹦蹦跳跳地穿过房间。在异常的处所，你永远不知道应该期待什么。
他和特工在这十分钟里一直绕着这只翡翠凤凰雕塑转，聆听着。这雕塑真壮观，Riven想。但他没有发表这个意见，因为特工Shen似乎正过分专注于录制这些琐碎的声响以及敲他的手机。他对那套宝石雕的甲虫和鹿形的水晶果盘也进行了同样的程序。用耳机录音，然后盯着手机看。异常水晶都在眼前了，基金会的设备还有啥这么好玩的？
讲真，我们现在在一个异常博物馆里。就算它不异常，这个地方也足够有趣到能让你看看展品而不是手机了，对吧？手机什么时候不能看啊……Riven靠得近了一点，去检视凤凰那双空无所有，看着却很机灵的眼睛。展品周围的灯光闪得更亮了，就像兴奋起来一样。
“嘎叽！嘣嘣！嘣。”更多孩童的笑声响起，但却收敛了一些。好像这些不存在的孩子注意到了屋里还有其他人。Riven后退几步，瞄了一眼他的任务搭档。
特工Shen又在看手机，还揉了揉眼睛。
“无聊啦？”Riven咧嘴一笑。实际上，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博物馆了，因为他不需要拿出任何应急物资，现在他觉得背包里的这些东西很重。“才半个小时，我们还没看到顶楼呢。”
让Riven吃惊的是，Shen友好地回答道：“你说得对。我们去看看这些藏品中最著名的一件吧。”
“你确定这个值得一看吗？简报可没说要破门而入。”Riven怀疑的低语在顶楼前厅里回荡。他应该知道特工带的不是普通瑞士刀的。
“我们没有。”Shen轻声的回答几乎淹没了微弱而有节奏的金属碰击声。
“你在撬这屋的锁。”
“我知道。盯着点。”即使通过了耳机，Shen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不耐烦。
盯着点，他说。盯着什么？不会欣赏艺术的榆木脑袋——有动静。是脚步声吗。什么声音。Riven意识到他可能听到有东西在靠近的时候，那股子酸劲儿马上就蒸发不见了。脚步声？那听起来像是脚步声。
他打算问问Shen是不是也听到了，但又不想让特工分心。那扇门越早打开、让Shen能看看自己背后越好。此外，Riven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看见任何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过滤设备也会屏蔽一切有害的声音……
那绝对是脚步声。Riven瞥了一眼那个声源定位器之类的设备。两个数字，1.6和2.3。两个指南针，都没有动。这里有东西。
……或者，Riven纠正道，是这里听起来有东西。也许这里的幽灵喜欢四处看看？墙上有两张巨幅壁画，都被无处不在的展示灯隐约照亮。它们向游客展示了博物馆的一些历史。也许是张地图，他其实没仔细看。脚步声是不是更近了？
“门开了。有看见什么吗？”Shen沉静的声音像剪刀切断吉他弦，打断了Riven的思绪——回想起来有点好笑。铮。
“不。什么也没有。但我发誓我快得心脏病了，”Riven结结巴巴道，那两扇门开始挪动的时候他明显松了口气。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左右，感觉却像几个小时。“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Shen干笑。听起来就像静电，令人窒息。“如果你不想看到有什么东西跟着你，就不要用镜子环顾四周的角落。”特工把开锁工具别回腰带上，刀和鞘碰撞出轻微的咔哒声。“你会用镜子是因为你确实预计到有东西跟着你，而你想看看你身后是什么……”
最右侧的门徐徐向内打开。
“……在它看见你之前。”
天啊这是一头水晶龙，Riven想。真可爱。看看这翅膀的做工。多复杂啊。真想多看一会儿。等等，这是异常效果吗？Shit。
这整个物件不足半米高，灯光却颇为壮观。柔和的白光给晶石蒙上一层缥缈的晕影，随着他们慢慢走近，便亮成了月华似的微光。龙的四肢以战斗姿态蜷伏着，展开翅膀，呲出尖牙。或许是某种野蛮的欢迎？Riven忙着做笔记。
“人们以为他们一离开博物馆就是走了。不是这样的。只有没人记得时他们才算离开。我记得。你记得。他们还在这里，真的。”
Riven吓了一跳，以为他的耳机故障了。这声音比他迄今为止听过的所有声音都要清晰，甚至比他同伴的声音还清楚。说到他——Shen正敲着摆放龙的展柜，好像要试图弄清楚灯的工作原理。每碰一下玻璃，灯光就闪一下，但展柜附近似乎没有任何动作传感装置。
“无论走到哪里，每个人都会留下一点自己的影子。那是他人所承载的记忆，他们互不相识，甚至可能不曾相见，却能感受到彼此行动的涟漪。”
Shen又在点手机了。Riven转了转眼珠，注视着那头龙。这地方还不错，真的。这个天鹅绒似的柔和男高音也很悦耳。
“当你经历过足够多的孤独之后，孤独就不那么糟糕了。你将它一点点地融入你的生活，总有一天你会开始像老朋友一样问候它。别担心我。我还记得你。”
“研究员。研究员Mercer。嘿。嘿。振作一点。Riven。Riven，该走了。”
“……什么？”Riven回过神来，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发了呆。
“该走了，”Shen重复道，手里拿着Riven的记事本。什么时候掉的？“现在。”
“这个博物馆……无论它是什么，无论它是谁，一定爱着那个声音的主人。我确信。我们以前遇到过相似的情况，在物品上。”为了跟上特工快速下楼的脚步，Riven不得不加大步幅。
“我们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人声。我们不知道一座建筑，即使是异常的，是否有‘爱’的能力。把推测留给实验室吧。”Shen的鞋子在瓷砖地上有点打滑，看到前门，他似乎松了口气。
“我敢肯定如果我们回去的话会有确凿的证据——”Riven不死心。
特工叹了口气。“我们不知道。也许哪天会的吧。但不是现在。”
Riven摇头。“我真的觉得这个地方不危险。那就是我为什么来出这个任务，对吧？作为一名研究员，根据我的观察，给出我的报告。”
"看看外面。"Shen声调平淡，不带任何暗示意味。
Riven有点生气，大步走到最近的一组厚重窗帘前，一把拉开。让他吃惊的是，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天……已经亮了？但我们来的时候……”
“太阳刚落山。”Shen检查着他的包。
“可是感觉……”
“才过一个小时。我们看展品的时候发生了时间错位。”Shen摘下半框眼镜，塞进上衣里。“谁知道这地方在其他感官上还有什么把戏？”
“但……”
“这些地方很危险，研究员。我们不能相信它们。”Shen拍拍他腰带上的手机，正巧它响了一下，像是表示同意。“队里过来接我们了。该走了。”
“我还是不能相信我没注意到。”三小时后，Riven埋在他的茶杯里嘟囔。
“他们是故意这样组队的，Riven。他们想要一个拥有研究员的好奇心和细节观察力的人，同时还要有一个了解更多信息的特工在旁控制局面。”特工Shen坐在转椅上用小折刀削苹果。“我们之前那队是收容专家和一个D级。”
“他们还派了别的队？”Riven抬眼。还有多少“该知道的”他不知道？
“他们通常都会派遣多支队伍，到可疑的异常地点去。但我想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支探索队了。从现在起认知危害部门会接管。”Shen开始切苹果。切成兔子的形状。“眼下，我们需要整理报告，做一下残留认知危害的测试，然后你回实验室我回外勤。文档现在不归我们管了。”
“我明白了。”Riven又啜了一口茶。在实验室的休息室里和一名特工聊天有点奇怪。“呃……嘿。如果我表现得不专业，我道歉。我在那里面肯定像个小孩一样吧。”上次我对什么事情如此兴奋是什么时候？兴奋到没有注意时间流逝，还有灯光的效果，还有声音的奇异之处。这个特工也许觉得我很蠢吧，因为我对那些展品那么着迷。
特工Shen耸耸肩。“他们就是想让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去。反应更真实。你专心观察一些东西，而我关注其他的。这样报告更完整。”他停下来削苹果，没切好的时候皱了下眉头。当他发现Riven在盯着他时，又耸了耸肩。“我比较擅长萝卜。”
“……萝卜？”
“嗯。萝卜。”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可谓舒心的寂静。Riven觉得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尽管Shen看起来很高兴能继续一言不发地把苹果切成小兔子。
Riven感觉有些缺乏噪音了。而且坦率地说，他很好奇。“嘿，Tai？”
“嗯？”特工从刀刃上弹下一点苹果皮。
Riven忍不住问：“你最喜欢博物馆里的哪一样东西？”
Shen笑了，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没费多大劲。他的表情中有一丝伤感。“凤凰。我没告诉你我辅修过艺术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