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它)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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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

她听见有人这么叫她。

Mom?

是她的女儿。

Mom?

对了,那是一个刮着微风的下午。她躺在草地上,脸上盖着最新一期的医学杂志。女儿坐在她身边,咯咯笑着。

Mom?

女儿在叫她,她得做点什么。

Mom?

女儿的脸上也许正带着担忧的神色。然而没有眼睛要如何看见?

Mom. Mom.

女儿的呼唤如此急切。然而没有唇舌要如何回答?

Mom! Mom! Mom!

女儿又要被夺走了。然而没有四肢要如何移动?

Mom——

终于回归现实虚无之中。


描述:SCP-CN-1769-1为一个高约1.7m、最大直径约0.8m的蛹形生命体,结构类似蜂蛹。项目表面由血肉组成,可观察到类似人体组织的结构存在。项目不具备发声器官,但可以通过类似精神共鸣的未解明方式与人类个体进行交流,使用语言通常为英语。

它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因为除了思考外它无事可做。

它想到大学时解剖台上的青蛙,剥开的皮肉下神经依然在传递着刺激。它想到书桌上Zenger博士与Zenger特工的合影。它想到Anna Zenger金色的长发,在太阳下闪着光。它想到化蛹的蜂与蝶……

它想到生与死。


后记:18/2/2018,确认从[已编辑]公墓失窃的尸体为Zenger博士之女Anna Zenger。此前,Anna Zenger在一起高空坠物事故中意外丧生。

她站在墓园里,低头看着面前的墓碑。

Micheal PJ Zenger,1986—2015,RIP。

Anna Jane Zenger,2010—2018,RIP。

Micheal的坟墓中没有尸体也没有骨灰。她的丈夫是位英雄,她为他自豪,亦做好了随时步其后尘的准备。

然后命运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Anna下葬的时候她甚至相当冷静,说来可笑,她对操办亲人的葬礼颇具心得。她没有选择火葬,那具小棺材里Anna抱着心爱的熊娃娃,面容沉静得仿佛只是在做一个长梦。

她体面地送走了女儿,回到站点的办公室,桌上仍摆着还未来得及收拾的Anna的照片。

崩溃来得猝不及防。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一切。

她干着拯救世界的工作,却没有人告诉她她要如何拯救自己的亲人。我们能帮助你。

好在一切还为时未晚。她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火葬。签下这份协议,我们可以复活你的女儿。

她掘开自己女儿的坟墓,石碑倒在一边。“RIP”的字样开裂成两半。


SCP-CN-1769-1: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改造了我,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然后他们把Anna植入我的身体里。

Tang:你是说你体内的生命活动是你女儿?

SCP-CN-1769-1:是的。

Tang: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SCP-CN-1769-1:复活。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她会重新苏醒的。他们管这个叫“Chrysalis"计划。

Tang:Chrysailis……蛹,你就是那个蛹。

SCP-CN-1769-1:我想是的。

它想到疼痛。

分娩时很痛,丈夫不在身边,一个人开着车去医院,在产床上痛得尖叫。“不要叫。”医生说,“你得节省体力。”

被改造的时候很痛。那疯狂的计划超越了一切习得的知识,痛到撕心裂肺。“保持清醒。”他们说,“你必须保持清醒。”

供给养分的时候也很痛。身体内部的生命体无时无刻不在啃食、索求、从内部吞噬。“你比上次访谈时虚弱得多。”研究员说,“你很可能会死的。”

疼痛。疼痛。唯有疼痛。疼痛使它保持清醒。疼痛使它渴望长眠。“Rest in peace.”


Tang:你很可能会死的。

SCP-CN-1769-1:也许吧。我不在乎。这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Tang:你确定,苏醒过来的那个,还会是你女儿吗?

她想到生与死。

以这种形态存在的她还算得上活着吗?没有大脑她的思维与记忆又是依附于何方?

她的女儿躺在棺材里,脸上的尸斑昭示着生命早就离开了这具小小的身躯。她的女儿在她的体内异变,她能感觉到那具身体化成半液体的胶状物,又重新成形,被某种更加坚硬的物质覆盖。

她曾孕育过一次生命,也可以做到第二次。她并不惧怕死亡,只要她的死亡能带来新生。恐惧使她拒绝去思考其他的可能性。她只是这么想着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20/1/2019下午3:29,SCP-CN-1769-1表面破裂,SCP-CN-1769-2从中飞出并以80km/h的时速撞击收容室大门。突破收容后,SCP-CN-1769-2随即攻击周边人员,在携带重火力武器的增援部队赶到并将其重新收容前,SCP-CN-1769-2共造成1█名人员死亡。

要死了。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外面的混乱是女儿引起的。有人受伤,也许还有人死去,但已经疲惫到无法再去关心那些了。你没想过那些人和你的丈夫、你的女儿一样,也有人会为他们感到痛苦,对吗?


Tang:我告诉她她女儿还活着,基金会会确保那姑娘不会再伤到自己和别人。

█████博士:就这样?没别的了?

Tang:没别的了。她死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针对子体“Vespa"的细胞活性唤起失败了。那个女孩死亡时间太长,我们目前尚不具备复活她的技术水平。母体目前状况良好,但她对痛苦的承受力完全建立在对女儿复活的执念上,我担心子体的失败可能导致母体直接出现其他废弃母体一样的崩溃现象。

——那就给她一个女儿。执行对备用个体“Vespa-γ”的唤起程序。那些关于血缘关系和心电感应的传说不过是笑话而已,我们的母亲现在是个瞎子,只要大体相似,她分辨不出放进她身体里的女孩是黑发还是金发、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的。又及,加快点动作吧,我的朋友。我们和混沌分裂者定下的最晚交货时间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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