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CN-2272

评分: +27+x

项目编号:SCP-CN-2272

项目等级:Euclid

特殊收容措施:被SCP-CN-2272感染的个体应被隔离于Site-CN-133的大型收容隔间#F-C0中。对SCP-CN-2272-1进行的任何直接或间接视觉观察都被禁止,其须交由站点内常驻运行的type-2272型异常处理特化机械人处理。

SCP-CN-2272的描述文档被独立储存于SCiPNET的加密扇区,与本文件分开,并且仅限于每日凌晨0时至晚8时经3/CN-2272权限访问。1所有查看描述文档的研究员均会被定位,且他们需在同日晚11:30前进行一次A级记忆删除程序。所有经过次日0时仍持有SCP-CN-2272相关记忆的访问者将被认定为SCP-CN-2272的感染者。

记录结束










































警告:您正试图访问SCP-CN-2272文档的加密部分。




您的用户名、IP地址和所处位置已被记录。



距您最近的机动特遣队已知晓您的访问行为。



再次输入您的用户名与密码以继续。



Password: **********




    • _










    欢迎,请输入文件提取指令。

    FCN2272.extract(type="addendum", seed="255")





      • _





      本文件所指向的个体PoI-23795-CN-X,即“Lisa Campanella”,已被基金会解职,您正访问的记录仅能作为该人物过往经历的参考。详细档案请查询Site-CN-133电子数据库人事扇区。



      记录1

      我叫Lisa Campanella,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

      在整个童年里,若要选一件印象最深刻的事,我的答案会是——教育。它是一个调皮的词汇,也是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三岁多,我刚拥有记忆的时候,我并没像别的孩子那样被送进幼儿园。相反,从那时起,直到12岁,我都接受着居家私人教育。每周一、周三和周五,家教Green老师就会光临我家,带着她深灰色的文件夹。夹子里包含着无限的可能性:单词卡、数学试卷、地图、以及文学作品的复印件。关于她的身份,我只记得……与她有一点点亲缘关系?而且她是名牌大学的学生。

      但这些身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她的耐心教学与生动讲述让我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为了让我明白一道数学题该如何做,将同样的过程重复了五六遍让我听懂;另一次她给我讲美国独立战争的历史,她十分兴奋,挥舞着手臂,如同她自己就是征战的士兵。后来她的手磕到了桌子上,花了一星期才恢复,实在令人忍俊不禁。与老师的活泼相反,我一直非常内向,言语也十分小心,导致我在说话的时候都……结结巴巴的。在遇到陌生人时,我更会惊慌失措,赶忙在大脑中寻找能够拿出来使用的任何词汇。但是,倘若用高情商的措辞来讲,我觉得自己是个耐心的听众。不论Green老师授课时的情绪如何激动,我都会静静坐在她旁边,投以莞尔一笑。在这八九年的时光里,Green老师的言行举止刻入了我的脑海,而我去楼下陪别的孩子玩耍时,他们的名字我竟然一个都没记住。

      12岁的那年,Green因为家事,决定永久辞退家庭教师的职务。走的那天,她收拾好东西,与我告别之后,去了一趟我爸妈的房间。

      我至今都没法忘记她进入父母的房间后发生的变化。

      老师先进去,之后父亲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立马从保险箱里掏出一罐喷雾。母亲见状,从柜橱里翻出两针麻醉剂和手铐,跟父亲一起进了大房间,把门“哐”地撞上。紧接着,门那边就传出一阵喊叫——那必然是Green老师的声音,不会有错——而叫声立刻变成嘴被塞住的呜呜声。然后是手铐的喀拉声,和喷雾的嘶嘶声。这些有机的、无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给予我刺骨的恐惧感:父母究竟在做什么?我噔噔噔跑到门边准备细听,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里面只有无尽的沉默。

      十几分钟之后,门开了。Green老师出来时,瞳孔无比空洞,眼睛像是被人从中间剜了去。“老师?老师没事吧!老师没事的吧!”我握着Green老师的手慌张地叫道。

      “老师没事的,你放心好了。”爸爸抢先开了口,“恭喜你,宝贝,你从Green老师这里毕业了。从今天起,爸妈来当你的老师!准备好……”

      “老师!你怎么……不看着我啊?老师……Green老师!喂!”我没管老爸的说辞,看见老师怅然若失的样子时,我一下子心冻成了冰,绝望地摇着她的胳膊,在她身前挥舞双手。

      “啊……啊啊啊……哦……你……你是……”曾经那个活泼而善良的老师不见了,这个人活像是一具没有记忆与灵魂的空皮囊。

      真正的老师哪去了?

      “A级记忆删除,孩子。”妈妈将我拦下来说道,“现在我们教你的,就是全新的课题了,知道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绝望地哭泣。

      给我带来美好回忆的老师,几分钟之内就不认得我,而正是我的亲生父母促成这一切。这让我愤怒而悲伤。但是,在我哭泣的时候,他们的眼光也流露出了悲戚,就好像他们也不得已如此。从结果来看,他们从那一刻起——不,从刚出生起——就为我规划了一条残酷的未来路线。虽然说,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坏,甚至能做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家长们没给我选择的机会,没听我的意见,就好像我根本不是家庭的一份子……这种不尊重总令我如鲠在喉。

      从那次事件以后,我变得不爱说话,原因很简单,谈话解决不了问题。父母可劲向我灌输天方夜谭般的知识,我也仅限于听,并且有意或无意地摆出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声地反抗他们这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的行为。



      记录2

      几年后的暑假,父母因上级安排搬迁到了上海,在中国的分部做桥接项目。父亲则更是去了上海纽约大学,谋到一份讲师的“掩盖”工作。这“掩盖”二字用在如此光鲜的职业,多少有些不搭,但他真正献身的地方,要比这两个字黑暗太多——在我成年之前,那噩梦般的三年,父母向我灌输了“SCP基金会”的存在,同时展示了比想象中大得多的,深邃而恐怖的世界。

      我质问父母,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样的事情,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接受;又或者,为何不永远隐瞒下去,直到我离开他们,自己成家。而他们的回答让我失望与无奈。

      “孩子,你的爸妈,都在这儿干了很久很久。我们投身于此,基金会也待我们不薄。其实,按照基金会那边的协议,你是注定要和我们走上同一条道路的。想想看,从事世界之外研究的人本就不多,从麻瓜世界拉人过去,又绝非易事。那么,两位基金会人员的孩子,比如你,难免接触到异常,就被钦定要走上这通向黑暗的不归路。

      “但是啊,我们希望你晚点接触到黑暗,想努力让你和那些,平凡世界里的人们一样生活。原本你是会被分到一个特别的学校去学习的,在那里,你将提前接触到异常的可怕、规律的崩坏。恕我直言,对还未成年的孩子们渗透这些东西,迟早会把他们逼疯。到时候他们不可能分清什么能跟朋友说,而什么不能。基金会越是想藏住这些孩子,孩子们的好奇心就越把他们往帷幕里拽。同伴的诱惑、社会生活的诱惑、简单世界观的诱惑,就在那里,不可阻挡。

      “所以,你爸妈跟主管做了一份交易——在你成年之前,保证你不离开小区,避免和邻居们交流;作为交换,基金会经过我们的手,给老师贴了一笔钱,给予你私人教育。我们想,其实你的心还是可以出去的,对不对?给你读很多的书,看很多视频,听很多音乐,给你远超同龄人的知识,以及一个可以交心的忘年朋友,又有何不可?

      “但是我们错了,错得十分彻底。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我们看到你和Green老师一起欢声笑语时就在想:等你真的成年,必须去基金会接受自己的工作时,我们是不是就放不下你了?你越晚接触未来的黑暗,就越难放弃当下的光明,其实爸妈比你还清楚这一点。但是,我们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总是以‘你还没到成熟的年龄’为理由搪塞,把自己骗过去。这种自欺欺人的罪恶感,一直累积着。

      “直到你十二岁的时候,我们才决定要做个了断。你肯定会问:为什么当时要那么对待Green老师?其实我们早在这之前,就做思想工作了。前前后后拉扯了一个月,没有结果。她坚持要来。你想想,她接手你的时候,她也才19岁;现在她28岁,心理从懵懂到成熟的整个时期都奉献给了你,她还有什么理由撒手呢?她后面虽然想妥协,但她开出了我们绝不能接受的条件:让她知晓你的全部身世。

      “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封住她的记忆。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回想起刚成年后三个月,入职基金会的那一天,我手机上显示的就是这封信。从那时起,我就憋着一口气:我要摆脱父母,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既然他们将我引到了鬼门关口,那我就要自己活着走出来,给他们看看。

      我很清楚,在这里,低层级的员工要从这里离职,是几乎不可能的:他们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除非往上爬,一个劲地向上爬,直至自己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而我是幸运的:入职体检之后,“静息CRV值远高于正常水平”这一条牢牢抓住了我的眼球,这意味着我将会在模因部门工作,每天都和纸质或电子版的信息打交道。而这正是我擅长的。小时候读普通的书,现在读魔法书,大概这么个感觉吧。

      入职后的这三四年里,我只顾着埋头干活,起早贪黑做实验写报告。由于Green老师那件事深深打击了我,以及我很长时间没怎么说过话,我在和人交谈时的语言非常破碎——我的大脑能很快组织出想表达的内容,而嘴总是慢一些。这让同事们觉得我“羞怯、怕生”,也许我确实如此吧,但我不关心这个。

      我只关心何时能搞到不错的职位,然后站在制高点上尽早提出辞职的要求。

      于是,三年过去,我爬到了站点模因部主管的位置。



      记录3

      我22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帷幕破碎。保护者与被保护者,从那时起便处于同一天空下。

      我曾许诺自己要“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我希望这是和父母的经历不同的生活。但是这层帷幕被捅破了,我就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了。因为我要是辞职,那生活中的一言一行也难免受到基金会的明确规制。“为防止某某异常现象的发生,请不要如何如何做”这些提示,迟早会填满我的记录本。所以无论我是否在基金会任职,它都不可能离开我的生活了。既然首要的目标变得无意义,退而求其次,我又该去追求什么呢?我想了想,可以多去接触那些,原本处于帷幕内的人。小时候,有着基金会背景的我,没有机会和同龄人深入交流,因为大人们担心我把机密信息无意传出;而现在可没有这样的限制了,我就非常想和曾在常态世界的人作伴。

      一年以后,基金会为一些站点设立了新的部门——基金会教育部(Eduskip Division),旨在让常态内的学生有机会到基金会体验工作或科研。大家的心里都清楚,这就是基金会为了在目前世界格局下拉拢人心的手段。对我来讲,这更是一个“走出去”的时机:我可以深入了解常态世界的生活。吐槽一下,就算是曝光世界,我下班后还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保密协议束缚,因为基金会根本没精力在这个协议上做改动。异常组织间拉拢人心的斗争要花费的精力太多太多。

      身为模因部主管,在教育部这边兼任的权利不小。我给自己和教育部同事们抽了一些“Eduskip+高校”招生计划的优胜者。后面的日子里,我们都将成为这些学生的“导师”,带领他们进行课题研究。我抽到的学生叫Beatrice Simpson,是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年龄比我还大几岁。简单交流一下之后,感觉哪里都好,就一个地方有点尴尬:她也是上海纽约大学的——和我爸的掩盖工作在同一个地方。

      “你好,我……我是模因部主管,和……基金会教育部的成员,Lisa Campanella,叫我Lisa就好了。”

      “我是Beatrice Simpson,很荣幸能与您见面。”

      “啊,是的!那个……其实,其实我年龄比您还小的,我相信在很多方面,跟您比经验还要少。请您找个位置坐下,马上我会请您到我的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向Green老师之外的常态人类介绍自己。我很激动,因为通过她,我能打开通向愉悦生活的大门。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教案一点点地讲授给Beatrice:模因、认知危害、CRV,等等。她总是回应我以赞同与微笑,这让我搞不清自己的讲授是否到位,但我尽力去做到最好,希望这样就够了。作为交换,我也会问及她的生活:学校的作息什么样子?每餐都吃些什么?有没有过同学间的绯闻?考试的卷子有多难?等等。在她讲述自己曾经的趣事时,我依然会当一个安静的听众,微笑着看向她,直到一个话题的结束。

      我个人最喜欢她讲自己的中学生活。

      那时候,她每周都有三天的时间去棒球社团打棒球,强身健体;另外的两天则是在一个室内乐团和几个同学排演,这几个人在校音乐会里,好像还拿了奖。除了学术和工作日下午的课外活动,她还会额外挤出时间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汉语,这也是她大学来中国的一个驱动力。她家里蛮有钱的,上的私立中学,教学资源不错,有充足的空间去体验任何事,发掘任何兴趣。但对应地,学习竞争也非常激烈,卡死了30%的优秀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好学生为了保证全A,也挺头疼的,特别是高二高三,他们没什么机会睡觉。Beatrice为了能上个好大学,学SAT、学汉语水平考试、稳A-rank、丰富课外活动成果,来回来去,整到头秃。从申请结果看,Beatrice其实算滑铁卢——她的实力甚至可以去常青藤碰一碰,而她去了纽大,终究次了一点。

      对比着她,回过头看自己,才发现自己好像少经历了很多磨难:我没参加过入学考试、没有同伴压力、没有面试压力,我纯粹是凭借自己读过的书,以及Green、父亲、母亲三人的教诲,来形成我的行事规则,并将其应用到基金会的工作里。诚然,基金会有考评有绩效,但我好像真的没为此过多困扰过,因为这一部分知识本来我就擅长,做起来没什么压力。听Beatrice说,他们申请大学会写文书、回答问题,而最令她印象深刻的问题是,“你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挫折是什么?你是怎么解决的?”我想了想我自己,我最大的挫折是……因家长安排的未来而感到绝望?或许吧。



      记录4

      记得有一天,Beatrice吐槽了我的口语交际习惯。

      “……Beatrice,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跟今天教的CRV没关系的问题。”

      “也行。”

      “Lisa,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还是想说,我觉得您的语言表达有些破碎,很不连贯。您有想过补救方法吗?”

      “呃……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Beatrice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竟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口语……限制了你的理解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您的教学还是很完美的。抱歉,就是,呃,我对您的语言风格有些好奇。”

      “嗯……我不擅长口头表达意见,因为我没时间……没时间和人交谈,在年轻的时候。相比于说话的人,我更经常是听众。许多年都这样。我来到基金会的时候,我……我一路攀升到了主管,这是因为我的研究……和我的家长。不久前,基金会教育部成立。它要遴选研究员去做一种连接……链接基金会和学校。动机是基金会想改善关系。基金会和平民的关系。我认为你也能理解。你和我们离得越近,你对我们的偏见越少。除了模因学,我也加入了新的基金会教育部。在这个部门,我知道我有机会去教人。教学需要很多的谈话,还有……还有这是最好的机会来……克服我的弱点。”

      我哗啦啦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大脑如海洋般的滚滚思绪,狠狠推挤我的咽喉。

      “Lisa,请让我帮你提升口语水平吧!”Beatrice对着自己的导师大放厥词。

      我脸红了;很奇怪,这完全不是该害羞的时候,但我的面部已经非常滚烫。我慌忙用手抹了下鼻子和嘴,尽力让自己镇定。“那就……那就拜托你了,Bea……不对,Simpson小姐。”

      明明我是她的导师,来带她做科研项目的,可现在我成了她的学生,这种身份的反转实在是不可思议。我们二人当场“失笑喷饭满案”。

      从那以后,为了锻炼口语交际的能力,我也试着去做各种练习,主要是跟读音频材料,或者大声念一些文件。那之后我的口袋里一直揣着个随身听,里面是各类听力材料,CNN、VOA、NPR、经济学人的新闻什么的,边听边跟读。我感觉自己像个几岁的小孩;但仔细想想,我的语言进步12年,退步6年,不进不退又5年,里外里相当于六岁的语言水平……呃,好吧。

      基金会的实习项目持续8个月就结束了,我以我的工作成绩担保,我带领Beatrice做出了相当优秀的模因研究报告,作为她进一步求学的工具,我进一步升职的凭证,以及基金会与平民相连的纽带。但是要让我说,我这八个月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恐怕只记得自己每天上班边听新闻边跟读时,下属们眼睛里闪烁的诡异的光了。



      记录5

      在与Beatrice正式分别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Lisa Campanella小姐,感谢来信。我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辞职申请没能通过。

      您在入职的几年之内便展露出非凡的才能,已经成为了模因部门的中坚人物,而您管理下的教育部门更是为基金会的桥接工程做了模范。在目前的“曝光”情景下,基金会的运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关键。无论是异常的处理、还是和平民间关系的拉拢,都迫使我们留住任何才干出众的人。您还很年轻,能够为基金会创造的价值不可估量,所以经过上级的讨论后,我们一致决定拒绝您的辞职请求。

      我想您这次失败以后,您一定还会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卷土重来。所以在信件结束之前,我想再跟您聊一聊。

      早在您入职的时候,我就看过您的经历了——我非常能理解您的遭遇和心境。我很小的时候,我也是被家里人规划好了路线,注定要被送到基金会里来。那时候我上的是杉草萍附属小学,和我在一起的,有很多是很早就体会到异常之恐怖的孩子。不请自来的恐怖经历,给他们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创伤。而小学的职责便是“以毒攻毒”,就是要让孩子们具体地了解,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这样他们在未来便能更好地应对他们。与之相反,将那些梦幻般的经历永久封存在大脑里,让它披上“黑暗童话”的皮,只能说是不恰切的权宜之计,因为对于他们,这层皮是迟早要被剥开的。试想正面遇到一只狼,和发现身边潜伏已久的羊其实是一只狼,哪个事实更加令人动摇?是的,您的家长明知自己的孩子要走上什么道路,却仍选择将孩子牢牢关在温室里,虽然妄议他人的家人不恰当,但是我还是想说,这种教育手段出了问题。

      我想,您向“非基金会日常”伸手的想法,应该是为了自己能够回到“温室”之中,那个没有异常侵染的温室之中——这种想法本质上是一种复仇,是家长错误的思想引导酿成的苦果,我不反对您持有它。但如今,“基金会自然”正在席卷全世界,您想要的那个未来已经变不回去了。我猜测您依然执意辞职,是想牢牢锁住自己行事的动机吧。即使目的无法达成,但您还是想把达到目的的手段保留住,要不然自己的生活,就没有方向了。

      那什么才是恰当的观念呢?“拥抱异常”。这句乍听起来毛骨悚然的话,正是我从杉草萍附属小学毕业时收到的寄语。我想把这句话也送给您。不要再去想自己的父母、不要再去为空白的执念痛苦地奋斗,而是仅仅为了自己,为自己当下的工作——“控制”、“收容”、“保护”而执着。我想这样的话,您应该不至于在哪一天又失去了自己的动力。另外,其实您——挺享受自己的工作,不是吗?您的同事们应该都没发现,只有在您盯着电脑上各种奇形怪状的模因时,才会微微泛起一丝笑容,用我招牌的奇妙比喻来说,那是黄油在锅里化开般醇厚的笑容。

      以上,希望您再考虑一下。

      您真诚的,
      晓霏/Phate Taeki
      Site-CN-133主管

      “晓站长说话还真不留情面啊,哈哈。”我忍不住笑了,笑声快要撕裂整个天花板。

      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她很清楚我不能接受的是什么,甚至对我的心理逃避也了如指掌。就凭这一段话,我这十几年来的心结,被她粗暴地剪断了。

      关上电脑,我感觉我的大脑被抽空。

      手机亮了,时间刚过夜里十二点。看了下手边还未处理的报告,太多了,还是去睡觉吧。

      最上面的一份报告我瞥了一眼,上面写的似乎是一位名叫Lisa Campanella的人的一些童年经历。应该又是要调查这人什么身世了。

      算了不管了,明天还要起早,跟Beatrice道个别,把她送走。



      记录6

      我的记忆被什么异常给盯上了。

      早上起床,我发现自己忘记了许多东西,包括名字、家人、小时候的经历。我回想了一下昨晚,有一种大脑被咬了一口的感觉,应该是从那里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于是我一起床,就拿起了那份昨天没细看的报告。

      我叫Lisa Campanella,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

      在整个童年里,若要选一件印象最深刻的事,我的答案会是——教育。它是一个调皮的词汇,也是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三岁多,我刚拥有记忆的时候,我并没像别的孩子那样被送进幼儿园。相反,从那时起,直到12岁,我都接受着居家私人教育……

      这个人是谁,我似乎不认识;但是想到“我是谁”以后,我不得不将自己记忆的丧失与这张纸联系起来:我记忆里失去的部分,在这张纸里面都能找着。另外,这张纸似乎是手写的,我试着抄了几个词,发现这就是自己的笔迹。于是我推断,自己之前应该是做了什么记忆影响相关的实验。为防止自己记不起东西,就提前把记录做好,这样自己还能想起来。

      今天要送别Beatrice,我把这张纸揣在了兜里,带上门赶紧出了宿舍。

      “再见,Beatrice,祝你学业顺利!”正赶上她收拾东西的我,连忙挥手道别。

      “再见,Lisa,感谢您的教导,我会加油的!别忘了练口语啊!”Beatrice在告别之余,对我的语言练习还念念不忘,哈哈,她真调皮啊。

      之后她往我手上塞了一张贺卡,卡面主题是她曾经上过的高中。背面写着她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正面是一张照片,内容是她中学的室内乐团在做弦乐四重奏。


      送别她后一日无事,我对记忆的缺失也没太在意。但第二天早上,我在床头又发现了一张不认识的纸,上面还是我的字迹。

      几年后的暑假,父母因上级安排搬迁到了上海,在中国的分部做桥接项目。父亲则更是去了上海纽约大学,谋到一份讲师的“掩盖”工作。这“掩盖”二字用在如此光鲜的职业,多少有些不搭,但他真正献身的地方,要比这两个字黑暗太多——

      毫无疑问,这是我的过去。不得不说,记忆失去后,又在纸上找回,这种从主体到客体的记忆转变,让人感觉怪怪的。保险起见,我在数据库里查了下最近所做的模因实验记录,但最近并没有这样的记录。电脑上一次次显示的“Not Found”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为什么我找不到实验记录?我不是做过一次实验都必定会提前写好实验内容吗?

      于是我的经验将我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假设:我正在经历一场记忆丧失。

      我损失的记忆比这些纸张上记录的多得多:童年我获得的知识变得七零八落,看过的书没几本想得起来,而我引以为傲的模因学研究,现在居然有些看不太懂了。不过,纸上记载的这些东西,是我忘得最彻底的部分——想必也是我曾经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后面的三天里,我不断尝试各种对策:十几种模因疗法,没有一个奏效;用A级记忆删除抹掉看这些纸张的相关记忆,没有任何用处;用W级记忆强化,也没能额外记起来什么。直到第五天,各种方法都碰壁,我才知道自己碰了硬茬子。

      这段时间,每过一天,我的身边就会凭空多一张纸,上面则是我失去的记忆。记录的内容正随时间快速推进,我的研究则与其赛跑。终于,在第五天的第五张纸上,我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最上面的一份报告我瞥了一眼,上面写的似乎是一位名叫Lisa Campanella的人的一些童年经历。应该又是要调查这人什么身世了。

      而恰恰又是今天,我发现自己曾揣在兜里的第一张纸——那张写有我名字、身世的异常纸张——落在了单位,想必模因部的同事们肯定把它捡起来又传了个遍。

      总而言之,死神追上来了。



      记录7

      今天是我遇到异常纸张的第六天。我赶忙把第五天得到的那份记录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认清了急转直下的形势。

      我正在经历一次治不好的记忆损失事件。

      看向床头,我发现了一张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应急预案,第一条就写着:如果认为自己被信息危害感染,避免以任何形式向外界发送信息,尤其不允许向下属员工传达。所以刚想起床的我又往下一瘫,倒在了床上。但就在此时,我的手机开始发了疯地振动,一开始我以为是谁打的电话,后来一看,是一大堆的信息。这些信息都重复发送着一张图片,而当我打开它时,我顿时不寒而栗。

      那是一群陌生人(按道理讲,应该就是我的同事了),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张纸。虽然字迹各不相同,但第一行都是自我介绍性的文字,“我叫XXX”之类的。然后是一长串自传,记录出生起到刚成年前后的一些故事。

      毫无疑问,我把他们传染了。

      我把图片关闭,同事之中的某个人又追加了一条消息。

      “这不是我的记忆,救我。”

      如果是曾经那个勤奋能干博学多识的我,估计能想出好几种方法来解决异常传播的问题吧。可惜现在的我不像从前。绞尽脑汁想了一阵之后,给那个人发了这样的八个字。

      “全员自我信息隔离!”

      然后又添了一句。

      “包括那张纸。”

      隔离!就像处理生物病菌一样,把感染者或传染源与正常人隔离,直到想出新的办法为止。

      几分钟后我又起了床,针对我所遭遇的异常,参考电脑里的基金会文档格式(万幸我还存着这个),我把收容措施给写了一份,存好,过段时间,我就把它发走。

      写好之后,无事可干的我,开始回溯起曾经的记忆。

      我曾经和家长闹过矛盾,我来基金会是命中注定,我努力过也升了官,我试图和非基金会背景的普通人打成一片。这些都是纸上的记载。对现在的我,以上记忆都不存在,它们失去了实感。

      我又想起了什么,赶忙拿起第五张纸。

      基金会的运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关键。无论是异常的处理、还是和平民间关系的拉拢,都迫使我们留住任何才干出众的人。

      这下可好,曾经的我以才干出众为由被挽留,而现在?才干和学识被这个异常吃掉大半,而我将异常散布这件事,足以让我从基金会被驱逐出去。

      哈哈,我觉得自己活像《警察与赞美诗》中的流浪汉。渴望以学识做筹码回到“温室”的我,受到站长的感化后,却又大概率要夹着尾巴回“温室”待着。

      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 _





        描述:SCP-CN-2272是一仅对人类个体有效的逆模因信息危害。有两种方法令一名人类个体成为SCP-CN-2272的携带者:1. 直接了解SCP-CN-2272的异常性质(这体现该项目的逆模因性质);2. 阅读任何SCP-CN-2272-1文档。一名个体成为携带者时的时间与地点会被记录,若直至当地时间凌晨0时仍未采取任何措施,则携带者将变成一名感染者。从转变时刻开始计算,每经过24小时,感染者身旁就会出现一张SCP-CN-2272-1。生成七张后,感染者立刻获得对SCP-CN-2272的永久免疫。

        SCP-CN-2272-1代表由感染者生成的任何A4纸张。纸张的生成过程似乎是瞬间性的,其内容于纸张出现时就已写好,且具有与感染者的笔迹相同的字迹。记载的内容为以该感染者作第一视角的自传,记录的重要事件贯穿一段特定的时间,遵循以下规律:

        • 第一张SCP-CN-2272-1记录了其感染者在其生命前3/4时间的一段(或数段彼此强关联的)重要记忆,相关记忆会从感染者大脑中永久抹除。这种抹除将导致感染者个体的迷惑,其往往声称SCP-CN-2272-1上记录的事件自己从未经历过。
        • 从第二张起,每一张SCP-CN-2272-1都将影响感染者未被损坏的记忆的前3/4,从感染者大脑永久抹除有关联的重要记忆。

        3/4的比例并非精确;实际案例中观测到了3%-20%不等的相对误差。根据数学计算,一名24周岁的受感染个体在获得SCP-CN-2272免疫后,大约仅能保留最近一天半的完整记忆。

        对SCP-CN-2272-1内容的誊写或电子文档转载大概率具有和SCP-CN-2272-1相同的效应。目前的观测表明,相似度在85%以上的纸质或电子拷贝都会体现异常性质。

        及时的A级记忆删除可以阻止SCP-CN-2272的携带者变为感染者,但任何记忆删除、模因疗法和记忆强化均无法阻止已被感染个体的记忆损毁流程。

        SCP-CN-2272的首次发现可追溯到[已编辑]年。当时,于Site-CN-133任职的███部主管[已编辑]由于未知原因被SCP-CN-2272感染,并生成了一张SCP-CN-2272-1。该研究员声称其上的文字记录与自己的记忆完全不匹配。后来,该SCP-CN-2272-1被多名同事传阅,导致这些同事均被感染。特殊收容措施在此之后被建立以最小化SCP-CN-2272的影响,然而其“理解SCP-CN-2272性质者亦会立刻被感染”的逆模因特性并未被立刻发现。这导致了更大规模的收容失效事件,十余个站点受到波及。

        尽管SCP-CN-2272的零号病人来自基金会,但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SCP-CN-2272的创造被用来针对基金会”的观点。





          • _





          quit()

          正在退出……




          警告:一支机动特遣队正赶往您所在的位置。



          严禁触碰此设备。不要移动。



          遵循即将到来的机动特遣队的指示。


















































除非特别注明,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