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对象:SCP-CN-2628
访谈人员:林竟涛(项目团队首席研究员)
日期:2022/5/27
文件类型:音频转写
记录开始
林竟涛:下午好,CN-2628。
(CN-2628未做应答,头部低垂)
林竟涛:放心好了,上次聊天不是证明了我不会有事吗?当时有点仓促,很多东西没聊明白,这次就让我们接着好好谈一谈,嗯?
(CN-2628仍然未做应答,但抬起了头)
林竟涛:哈哈,我刚刚才发觉咱俩都姓林呢,按理讲五百年前是一家?家人之间还顾忌什么呢?放轻松,聊天罢了。可惜我只能用“患者编号”称呼你。都是规定,理解一下,嘿。
(沉默持续5分11秒)
CN-2628:(涩声)家人……
林竟涛:喉咙好干。喝点水?
CN-2628:啊。咳嗯!不、不用了。谢谢。
林竟涛:好吧,有什么需要的话,你随时开口。那么,我们接着上次的话题?
CN-2628:我……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会像我一样烧着。
林竟涛:(写笔记)这几天“起火”过吗?
CN-2628:还没有。不然我就用上那个了。
(CN-2628手指墙角处的灭火器)
林竟涛:也是。嗯……起火之前,会有什么征兆么?
CN-2628:(思索)没有。也可能是我没发现。
林竟涛: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火?
CN-2628:就是火啊,火不需要描述了吧。就那么突然在墙上或者在地上总之就是在我的旁边什么地方,突然就迸出火苗,然后越烧越大。
林竟涛:都是在什么地方?以及什么时候会烧?你有在发作时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么?
CN-2628:呃?没有啊,没有。至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没有规律,我每次都有种被袭击似的感觉。除了睡着、或者喝醉之类的不清醒时刻从来没有起火过,其余的每分每秒……我几乎都在惶惶不安的状态里。
林竟涛:你喝酒?
CN-2628:(摇头)只当饮料。当我发现我刚刚说的事后偶尔会出于躲火的想法故意喝醉过几遍。但是不舒服,喝醉的感觉很难受。
林竟涛:这样。嗯……那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火时是什么情形么?
CN-2628:记得。印象太深啦,那个可忘不掉。现在想想应该是在二年级——语文课,在上《曹冲称象》。课本的右上角突然就烧起来了,一起烧起来的还有右边墙上的瓷砖。
林竟涛:瓷砖?瓷砖可燃?
CN-2628:当然不,虽然只是火苗。我分明看见它烧着了。
林竟涛:然后呢?
CN-2628:我吓到了,往左边猛地一闪,撞到了同桌。我指着课本和墙壁说有火,但老师和同学都没看见。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看见。
林竟涛:我大概猜得到他们后续的态度。
CN-2628:老师很生气,觉得我是在成心捣蛋,吓唬同学。同学们也不相信我,只说我吓得哇出来那一声很搞笑。
林竟涛:父母呢?
CN-2628:没跟他们讲。没什么意义。
林竟涛:哦。
CN-2628:后来再看到突然窜出来的火苗时,我感觉再跟别人讲也没什么意义,大概只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怪人吧。于是我就再也没有讲过,而是用其他什么东西默默地把火苗拍灭。虽然别人还是会看到一个莫名其妙拍打四周的我,但也无所谓了。可能定义着“正常”的常态世界从来就没有想给所谓的“不正常”腾出生存空间。
林竟涛:……院方给我们看过你发作时的视频,你自己也完全承认画面中什么也没发生,根本没有什么火焰。你自己怎么看?
CN-2628:(烦躁)你想说什么?和他们一样吗?告诉我我只是在臆想?我自己有没有被火烧到过我自己不清楚吗?!
林竟涛:我没有这个意思。抱歉。
(沉默)
CN-2628:(垂头)该抱歉的是我。我激动了。对不起。
林竟涛:没关系。你先记住一个前提,我相信你,而且很想帮助你。无论如何,(示意项目的身体)你身上的烧伤确确实实存在。
CN-2628:(沉默)
林竟涛:根据你上次的描述,开始只是火苗,后来逐渐变成了……大火?
CN-2628:嗯。无处不在的大火,我已经没法扑灭的大火。
林竟涛:那你这下是怎么办?
CN-2628:能怎么办?报119吗?躲啊,躲。在家里的话就跑出家门,在外面的话就四处乱窜。我知道等到我回去,一切就会恢复如初。但我一天比一天忍耐不了它的猖狂——曾有一次,我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忽地明白了要发生什么了,然后就众目睽睽地跳进了路边的水池。我爸妈估计有对您提起过这事?
林竟涛:不,没有。然后?
CN-2628:水是烫的……被水糊掉的眼睛好像还能看到水里上下都在跃动火光。我站起来,看到满池子的烈火。燃在水上的火。还有滚滚蒸腾直连天空的蒸汽。
林竟涛:嘶。
CN-2628:(埋头,双手搭于头顶)让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好吗?真的只是臆想就好了……我能自己撑住也行,不用拖累别人,可是那火一天比一天大……受不了啊……我受不了啊……
林竟涛:冷静一下。我在这里。我会帮你。没事的。
CN-2628:谢谢,但我想休息了。可以吗?
林竟涛:如果你真的需要,也不是不行。毕竟你确实需要调整。
CN-2628:(痴笑)他们也这么说。但您还是先把这次的问题问完吧,我不想让你白白准备。
林竟涛:没关系么?
CN-2628:没有。
林竟涛:那就再问一个吧:虽然只有你看得到所谓……嗯,看得到火焰,但是你也知道你有两三个亲友也在火起时被火烧着,例如你的姑姑、你的闺蜜。你对此有什么头绪么?
(项目一愣,继而神情黯淡)
CN-2628:没有。我怎么有。
林竟涛:唉。
CN-2628:(捏手指)她们本来都在安慰我,认真地听我讲这件怪事……像你一样。可是我却拖累她们成了受害者。我那几次发疯一样拽着她们立即狂奔着跑出“火场”,但还是慢了一些,害得她们被我波及。
林竟涛:(翻阅记录)噢?原来“狂躁”指这个?
CN-2628:(闷声)不知道。进都进来了,无所谓。
林竟涛: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放轻松。真要再出事,灭火器你总会用吧?
CN-2628:嗯。
林竟涛:那么,下次再见。(示意项目手臂上的几道割伤)别伤害自己了。
CN-2628:嗯。
林竟涛:我走了。
CN-2628:嗯。
(林竟涛起身,在随安保人员离开收容单元前回首)
林竟涛:你没事吧?
(沉默良久。林竟涛始终注视项目)
CN-2628:没事。你去忙吧。
记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