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CN-3311

世界已经死了,现在,我要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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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编号:SCP-CN-3311

项目等级:Safe

特殊收容措施:SCiPNET上产生的所有SCP-CN-3311相关信息将被收容在Site-CN-24一处服务器内,多元宇宙事务办公室将使用爱蒂塔透镜对SCP-CN-3311预言内容进行查证。如证实相关情景实有发生,则将提送O5议会,并组织观察员对该类末日情景解决方案进行研讨。

描述:SCP-CN-3311为一发生于SCiPNET的异常现象,具体表现为,当基金会裁撤部门时,SCiPNET上将同步更新一条末日情景示警,已发现的情景大致可分为以下3种:

  • 人类社会消亡/遭遇不可逆回退
  • 人类灭绝/被替换为非基准人类
  • 可观测宇宙毁灭/不可观测

SCP-CN-3311的全部示警均通过爱蒂塔透镜得到验证,据信将等可能地在多元宇宙中发生。

站点裁撤与末日情景间的因果关联尚不明确。

附录1:SCP-CN-3311产出部分内容摘录

记录1

裁撤部门:Site-CN-24中央食堂

输出结果:人类尝试摄取的一切供能物质被替换为麦乐鸡。

影响力:22312个世界


记录45

裁撤部门:Site-CN-24遏火部

输出结果:地球陆地表面被约170毫米厚的基金会人员辞职报告覆盖,在多种偶然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发展出一场全球火灾。

影响力:22510个世界


记录379

裁撤部门:Site-CN-24微生物部门

输出结果:为缓解人口大幅增长带来的人均住房面积压力,人类自愿拆解为纳米机械。次年,因同种原因,纳米机械自愿拆解为皮米机械。约30年后,人类作为基本粒子存在,地球表面被空气污染物覆盖,基准人类是否存续已不可观测。

影响力:33401个世界


记录891

裁撤部门:Site-CN-24机械部

输出结果:一切机械的组成部分将被随机替换为袋鼠,树袋熊或箭毒蛙。一切建造新机械的尝试将以产出袋鼠,树袋熊或箭毒蛙构成的组合体告终。

影响力:14329个世界


记录1007

裁撤部门:Site-CN-24超现实部

输出结果:实体马尔多罗出现,其有以下特征:

  • 根部深入地表,移动速度极快,可在一日内于马德里和圣彼得堡间往返
  • 腹部被寄生虫侵入,呈现木本化倾向
  • 双臂瘫痪,据信可举起一块巨石
  • 臀部被水母替换,与其大脑中的蟾蜍争斗

马尔多罗引导人类对叙事者发起反叛,尝试利用超形而上学手段杀死叙事者,随后故事被省略于“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影响力:99853个世界


记录3056

裁撤部门:Site-CN-24伦理道德委员会

输出结果:机器人技术得到长足发展,人道主义者呼吁赋予机器人天赋机权,援助遭压迫的机器人,协助机器人革命并成功推翻人类统治。机器人接管人类,机道主义者呼吁赋予人类天赋人权,援助遭压迫的人类,协助人类革命并成功推翻机器人统治……如此循环多次,最终,人类与机器人共同灭绝。

影响力:34256个世界

附录2:高级解梦师杜承来自述及相关内容

记录10086

裁撤部门:Site-CN-24解梦与相术部

输出结果:人类从生活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梦中人离开梦境以后,世界不复存在。

影响力:本世界

备注:对影响力的估计已收到多元宇宙事务办公室和解梦部的一致认同,现将原解梦部成员分配至各站点进行观察评估工作。

部门裁撤3个月后,高级解梦师杜承来因交通事故死于石化城南三环东路,肇事者被证实属疲劳驾驶。以下为其生前手稿中与已发生末日情景有关的内容。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尝试窥探自己的终结。裁撤一个部门,观察这个行为在世界线上激起的阵阵涟漪。我们的同行者一个个消亡了,倒在窥探未来的路上。部门裁撤激发的梦境照进现实,世界就此睡下。我看见辞职报告堆积成野火,人体在积压的失望间燃烧;我看见群星跌出天穹,留下暗红色的轨迹,世界就此跌停;我看见人类的灵魂被还原为自由的风,文明的遗迹在频发的风暴中被摧毁。

这些末日让我们幻惑,不解,我们试着用因果与推理填充末世与部门间的间距,将不可解的情景囊括在计算与逻辑中,再用梦的理论加以阐释。这项工艺让我们陶醉,迷狂,每个人都想到过末日,我也一样。下班回家后,我会坐在浴缸里回想解析出的图景,有时候时间已近零点,热水断供,我就坐在冷水里,听着公寓楼里的声音。楼下的收音机缄默不语,邻居的电视机只剩下嘶嘶的电波声。深埋于墙壁的水管在颤动,发出轻微的低吼。这些时候我会想到我们的研究,末日就要来了,会是哪一种?我们做好准备了吗?我思索着,墙壁在颤抖。

然而我们一直错了,南辕北辙,直到宣判到来,我才明白我们走在一条罕有人烟的道路上。我们的同行者在走向毁灭的深梦,而我们在逐渐醒来。

真正的世界末日就是这样了,无色无味无声,某个日子过后,突然发现自己活在一个不复存在的世界上。人们无法想象这个梦的结尾为何,该如何从中醒来。圣贤,奴隶,领主,农民,资产者,无产者,研究员,我们在这场绵延的梦中不停地转换着自己的角色,但每个角色的广度与深度都足以让我们忘记自己曾经在扮演什么。于是我们迷失在扮演中,即使死亡的气息已经攥住了我们的灵魂,感官的习惯仍不懈地描画着一副现实图景。

当我试着在这个由错觉构成的世界上过活时,我反而感觉轻松不少。我尽量把自己过得洒脱,尽管现在只是活在舞台布景上。我装模作样,挤眉弄眼,努力地和每个人调笑,讲那些并不好笑的笑话。我试着在他们的笑声中读出醒来的表征,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发觉灭亡的先兆。A的笑声比以往沙哑了些,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经烧掉了他的声带;B的眼开始内斜视,这是否意味着蛆虫已经爬到了他的眼窝。当他们笑成一团时,我会走开,去观察更多感官失验的实例。生前我没有跟死者交朋友的爱好,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了。

我常会去看站点外的天空,飞鸟越来越少,远处的一座冷却塔正在开裂,天空的颜色每天都在变,昏黄,灰黑,有几天里却回光返照般露出湛蓝的梦,在土狗色的清晨中醒来。这些晚上能看见星河闪动,然而我已经很久没占过星,它们的活动越发杂乱无章,有时候银河干脆消失不见,只在行政楼顶笼上一层跳动的银光。

我也会看见人,几缕飘荡的游魂,他们仰望星空,不知道末日已至,仍沉湎于错觉带来的享受中。有的人在星河下接吻,不存在的嘴唇相交,在习惯中获得满足和幸福。我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写点东西,尝试留下点幻想中的遗落。我已经很久没梦到自己睡下了,我只是这样做,来回走动,写报告,观察天空。

有时候我也会上街去,悄悄把手扣进墙缝里,有些墙壁的内部已经风化了,流出温热的沙土,当我把手指拿出来时,墙缝里会留下一个无可愈合的创痕。这梦又浅淡些了,我会这样想。站点周围的小河上有过一座石板桥,我看着它一天天凋残下去,想象着它干枯,松脆,最终从幻想中淡出。其他人大概看不出这一点,他们日复一日地走过那座桥,在它消失以后他们也会这么做,走在水上,然后摔出梦中,摔回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我总想遇见一些相识的人,不过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他们已经先我一步从醒来了,安详地躺在自己该去的地方,我如此安慰自己。一些面目模糊的人顶替了他们的位置。待人有礼的售货员,喜欢小动物的主管,这些都远去了。现在的售货员只会板着脸把商品打包,新主管也不会在遛狗时跟别人谈起他的新构想了。陌生的躯体在阳光下裸露皮肤,晒成一个个灰布口袋。我的感官也疲倦了,我自嘲地想到,或许很快就是放手的时候了。

有几次我悄悄溜回Site-CN-24,惊讶地发现几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我面前铺开。那里只剩下几根钢筋,一截矮墙,它们阻挡着从陆地吹来的风,让它们缓缓汇入海洋。钢筋上面挂着一些废弃物,纸壳塑料袋什么的,像是一面飘摇的旗帜。那些东西一定也走了很远,一直飞到了这里,一块已经要消失的尽头。我闭上眼,想象海水有一天冲刷上岸,把这些边缘的零碎事物环抱在无意识的波涛中。它们就这么漫上来,把我们唤回死亡中。

“哭吧,你应当哭了。”在回程途中,我对自己说。我想,已经是时候对世界致以一份小小的哀悼了,尽管我不是感到心碎。有个瞬间我做到了这点,站在南三环东路向西的斑马线上,我突然哭出了声。小汽车迎面冲来,我却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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