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站点调来了一个新人,据说以前是外面开私人诊所的线人,主管安排他过来协助我工作。
新人姓云,长着一撮八字胡,一对小眼睛滴溜滴溜打转。寒暄了几句后,我把他带到我的工作室,让他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听主管说你擅长生物解剖?”我问他:“不知云先生是否解剖过鲨鱼?”
“哎嘿,”云先生笑了笑,薄薄的嘴唇一撇:“别的不敢说,我手下解剖过的鲨鱼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接着他侃侃而谈,从鱼鳍的三种解剖方法到异常组织的处理,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
我点点头,拉开了工作室的门。一具新鲜的变异鲨鱼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它的触手软趴趴的耷拉下来,面庞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印。
“喏,帮我剖一下那三条副足,我要剖面图。”我走向鲨鱼,一边用液压钳剪开鲨鱼的脑袋,一边吩咐到。
基金会的眼线遍布世界,人数很多,成分也很杂,难免会有些组织想借此渗透进来。主管大人日理万机,没那个精力调查所有新人,这种费心费力的活只能扔给我了。直觉告诉我云先生的身份有问题,我要试一试他。
我把鲨鱼的头骨破开之后,转头看向云先生。他拿着解剖刀围着台子打转,却迟迟不下刀。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故作高深的摆了摆手,道:“这个附足有点怪异之处,常规的解剖方法不会奏效,但我刚好想到了一种完美的解剖方案。莫出声,你且看我‘妙手解鲨鱼’!”
云先生马步一扎,气沉丹田,手起刀落,白花花的肉块在解剖台上翻滚。他一出手就废了一个材料,我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云先生自觉洋洋得意,他还未来得及吹嘘他天花乱坠的手法,就被我沉着脸赶到一边,“你是主管派来玩我的?这点东西都能解剖成这样?你看过解剖书么?”
在他支支吾吾的嘟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解剖手法,解剖说明书只是个摆设”时,我花了三秒种把剩下的两个附足解剖好,然后把成品推到他脸前,“你的资格证是买来的?”
云先生有点挂不住脸面了,他讪讪地笑,正欲张口就被我堵了回去。我一挥手,告诉他让他哪来的回哪去,我这庙小,供不起他这尊大佛。
见我撕破了脸面,他也不再虚与委蛇,冷冷道:“姑娘既然这样说我学术不精,我倒也要反问一句,姑娘你的学术又如何,你可知道鲨鱼鳍的三种解剖方法?你既然不知道,那你就是学术骗子,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什么你知道?知道又怎样,懂点解剖方法还值得拿出来炫耀么?你就是仗着你的身份欺压新人而已。你以为你的解剖证不是买的你就很厉害?”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迈步堵住门口。“暴露了哦,鲨鱼先生。”
我一点也不担心当面戳穿他会有什么危险。三年来,我查出过破碎神教的奸细,抓到过欲肉教派的眼线,识破过蛇之手的间谍,和混沌分裂者的叛徒交过手,要不是老娘身手够好,早就交代了。
云先生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有出手攻击我。“哪暴露了?”他沙哑着问我。
“对一项事物一知半解,却自认为是专家,这是你们的表现欲;对强者冷嘲热讽,自身能力不足不想着提升自己,却只幻想在口头上压过强者,是你们的自卑感;面对自己同类的尸体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你们残余的兽性。披着人类的皮,不代表你真的是个人啊。”
“那又怎样?”看着我把指节捏的嘎嘎响,云先生已破罐子破摔;“这是基金会,不是超自然联盟,你们只能遵守那‘控制,收容,保护’的死教条对吧。”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即使我用了很多人才做成这张人皮,你们最多也只能把我关进小黑屋,还要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你等着,我的同伴会把我救出来,我要用你的皮做一个……”
我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倒飞三米远,撞翻了解剖台,落地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抱歉,其实我是卧底。”我迈着轻快的步伐绕着他走了一圈,甩给他一句话:“你以为这具鲨鱼的尸体是哪来的?”
我转头,竟然看到了主管!哦豁,完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门口,他识破了我的身份!
“您早猜到了?”我问主管,暗自懊恼自己的粗心。
“开始只是有点怀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揣手礼:“殴鲨员的英灵不朽。”
这下轮到我诧异了,我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冲我眨了眨眼,我才回过神:“英灵不朽。”
“它的鲨鱼同伙们我已经派专员去处理了。”主管看了一下手表:“善后工作做好后来我办公室吧,你有新的任务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我们究竟有多少殴鲨员在暗中活动啊?为什么哪都有我们的成员?”
主管走出门,向来严肃的他第一次露出笑意:
“谁规定,只有基金会才能在暗中统治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