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8岁起就害怕坐飞机。这从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不想坐飞机,话虽这样说,没人逼你这么做。我通常开车。我偶尔坐火车……我坐过一次大巴但是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在出差这件事上SCP基金会是灵活的。而且我的工作从没让我去太远的地方。
重点是,我还能避免。不过在我8岁时我根本没想到这个。那时我正在我的房间里坐着玩《江湖》RuneScape1,父母又在吵架。他们吵得很厉害。我受不了了,便爬出窗外,坐在屋顶上看星星。我仍旧能听见他们模糊不清的声音,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自那边,抬头仰望,是我安然自得的空间。外面的世界似乎放慢了脚步让我追上与她同行。我可以眺望远处的街道……遥看车辆来来往往。瞥见人们正谈笑风生,孩子们在嬉戏。但最终,我只能回到屋里,因为寒意渐浓。所以我站起身来,却脚下一滑。我从屋顶上踩空摔了下去,陷入翻滚而下的诡异结局。
那是我第一次飞翔的经历。
我在前院仰面着地,望向夜空。我喘不过气来,头晕目眩。我记得在那里躺了几分钟后父亲出门找到了我。我感到天旋地转。父母把我送去了医院。我没事,只是有点擦伤。然后他们带我去看精神科医生。
我告诉他们,这是一场意外,我不是想自杀,但他们坚决要求用药物来帮我控制情绪。父母让我服用药物,我不知道是药物还是这次意外的作用,每当我躺下努力入睡时,我感觉整个世界再次开始旋转起来。
学生生涯是艰苦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有自杀的风险,让我很难交到朋友。中学时他们叫我崩溃哥Crash。说实话……这还不算最糟的外号,但它的由来一直困扰着我。我再也不会去屋顶上,再也没有拥有那种安心和平静。
我一毕业,父母就告诉我他们要离婚。我不高兴,但是谁听到这种话会高兴呢?更糟的是,我觉得他们住在一起只是为了我。当我搬走,他们就意识到同居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没有保持朋友关系。为了不再见面,他们甚至搬到国家的两端。
假期也是艰难的。尤其是因为我拒绝坐飞机。
当我大学毕业后,我开始为SCP基金会工作。我的工作是检测危险的想法。这种思想审查感觉像是法西斯国家干的事,但我指的是真正的危险想法。我之前帮助归类和收容的一个信息危害,如果你去思考它,会让你把阑尾都呕出来。在基金会工作让你懂得,思维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这里我遇见了我的妻子。她是我上司的接待员。她很美丽,聪慧,又有趣。而我完全相反。但她仍然爱我。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我总是说,我绝不要拥有我父母那样的婚姻。我绝不想到头来对我爱的人抱以恨意。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做。
但是大约一年前,她看到了一些她不该看到的文件。这种失误不时发生。出于好意,他们告诉我关于记忆删除的事,要我注意药剂的副作用。开始的几天里她不能形成新的记忆。比如说她认不出我是谁。这压垮了我。她依旧是那个阳光而充满朝气的女人,但我们就像从未见过面那样。
然后她慢慢想起来了一切。开始是细碎的事物,后来有一天我醒来时发现她在吻我,我知道她全都想起来了,或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记忆删除不是一门精确的科学。有时仅选中和删除一段记忆是不可能的。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一样了。大多数人不会察觉,但是我能看出来。有时她忘带钥匙。她会丢失东西。有时她谈起从未发生过的事。这些都是鸡毛蒜皮,但是……我知道她和我所娶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了。
我为此开始恨她。
这不是她的错,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我也知道有一天同样的事会降临到我头上。查阅了错误的文件,突然间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只是一个和原版差不多的复制品。
我问过退休的问题,但每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必须在接受一整套的记忆删除程序后才能离职。比我妻子接受的处理还要严重。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所以我酝酿了一个计划,而不是直接退休。我联系了Marshall,Carter和Dark有限公司。我提供了我的知识来换取自由。他们提出的交易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这就是我们待在离地面12,000英尺的塞斯纳 172飞机上的原因。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我的妻子还是努力让我冷静下来。她仍然爱我。我觉得我也爱她。
根据官方记录,我们坠毁在爱荷华州的一处玉米田里。现场没有幸存者。在基金会看来,我们已经下葬在site-88区域内的一片土地里。我自己也去参加了葬礼。没有一个人定睛看向我,或是空荡荡的棺材。
当然,事情永远不会那么简单。我去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为了找到她。MC&D公司给我们戴上的面罩起作用了。基金会的员工全都看不见我们。但*我们*也是基金会的员工。她不见了。我再也没看见过她。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我试图保护她,对她瞒下了计划的一切细节。我敢肯定,如果我把计划告诉了她的话,她一定能发觉其中的破绽。
我想了一会儿,接受了现实。我想也许我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但是没有你在乎的人的生活比与你讨厌的人同住还要艰难。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我再也无法得知。她可能面临着生命危险。她或许某天早上丢失了钥匙被困在屋里出不来了。
所以我回去了。我请求他们修理面罩。MC&D说没问题,但是有个条件。
这种事总是有条件的。他们要我潜入Site-19,偷窥他们的文件。一旦我找到一个我能偷走的、有价值的SCP,我必须把它交给MC&D。这本该是小菜一碟,基金会不可能看见我。他们甚至不能感知到我。他们绝对不会记得我。
我等待着,侦察了站点建筑,并在昨天闯了进来。我径直走向这个收容间因为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也知道它是一个完美的转售品。
然后他们把我锁在了这里。显然,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他们记不住我,但他们肯定记得把我打开的门关上。所以现在我被困住了。仰面躺在这里,盯着天花板。思考着我的人生为何变得如此失控。看着世界在我身边旋转不已。
如果你发现了这些文字,并且能看懂的话,我就在这里。在SCP-055的收容间。开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