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化的故事:大鸟灾

Site-17成为了废墟。站点曾经被打理的很好的地面堆满了残骸和灰烬。基地内部的桌子被推翻,破碎的玻璃到处都是,而且收容单元也都空了。曾经被收容的可怕的东西要么屈服于现在在大地上游荡的人类群,要么看了一眼现在的地球,决定立马离开。仍在工作的收容仓依赖于严重损坏的应急发电机,或者Site-17残存的能量供应。

SCP-2785在应急发电机的嗡鸣声中走过Site-17的走廊。嗡鸣声让他想起了蜜蜂。他想起来曾经有一次一些蜜蜂想要为了被偷的蜂蜜蛰他,但是他们蛰不了,因为他是金属做的。这很令人伤心,因为SCP-2785不想伤害蜜蜂们。现在他再也不会偷蜂蜜了,因为偷窃是错误的。

他找到了站点的大门。大门现在是开着的,门锁被一些其他异常的蛮力粉碎了。SCP-2785跨过了门,走入了空旷的沙漠去寻找新朋友。


SCP-2785, 在艰难地、完全漫无目的地走过沙漠之后,终于走到了一个小镇。它就像是沙漠中心的绿洲一样。SCP-2785看见了建筑、道路,还有至关重要的、可以成为朋友的各种各样的人们!

走过了小镇生锈的大门,进入了落满灰尘的、堆满垃圾的街道,SCP-2785四处寻找人类。看起来一些人在打盹——一些人甚至在一滩奇怪的、红色的、黏糊的液体里打盹——SCP-2785只能找到一个醒着的人。

SCP-2785在走近那个人的时候感到很兴奋。想着要迈出正确的第一步,他清了清他不存在的喉咙,试图换上平静的语气。“你好啊,陌生人!”他说道,“你想和我成为朋友吗?”

那个人转过身,脸上一片茫然地尖声叫了一下。经过了最初一阵的疑惑,SCP-2785认识到那声尖叫听起来像是在说“好”。他的疑惑立马被巨大的欣喜取代了。在近乎永远以来的第一次,SCP-2785有了一个新朋友!

“好哇!”SCP-2785欢快地喊道。“你想先去哪儿呀,新朋友!”

这位新朋友开始慢慢地小步跑开,绕开了大堆的垃圾。SCP-2785激动地跟在后面。


和他的新朋友花费了一些时间游荡在干燥的沙地城市之后(SCP-2785断定他是在锻炼身体。觉得自己可以减下去几磅,SCP-2785决定与他一起慢跑),他们进入了一家珠宝首饰店。窗户被打破了,店铺内部没有一点光亮。“我们要买些首饰吗?”SCP-2785问道。他的新朋友在走进店铺的时候没有说任何话。

当他进入到店铺的时候,SCP-2785被他周围一列列的宝石和装饰迷得眼花缭乱。SCP-2785等不及要去戴上这些首饰试一试了!当然,这份眼花缭乱也被商店内散布的碎玻璃和垃圾影响了,但是SCP-2785不想评判什么。

看着他的新朋友,SCP-2785发现他没有戴任何首饰。SCP-2785是用金属做的;他不管怎样都会闪闪发亮。但是,他的新朋友没有一点多余的闪光!这简直是犯罪——不,是在违反基本礼仪!——如果要让SCP-2785放着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有的新朋友不管的话!

SCP-2785走向其中一个破碎的展示柜,拿出了一枚灰白色的戒指,他觉得这枚戒指会是他新朋友时尚的、撕裂的衬衣很好的搭配。接着,他走向新朋友,在他的手指上戴上了这枚戒指。“你喜欢吗?”他问道。

他的新朋友小声尖叫了一下作为回应,然后尿湿了裤子。SCP-2785把这理解为“喜欢”,而且如果他可以的话,他会脸红的。他刚刚帮助了他的新朋友!

SCP-2785开始了工作。


一小时之后,他的新朋友(SCP-2785现在叫他Crar,因为他的尖叫声)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闪耀!他戴着十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五条钻石项链、一顶让他看起来像国王的皇冠、珠宝包裹的太阳镜和一个戴在他脖子上的、金色的、看起来棒极了的锁链!“我觉得你看起来很不错!”SCP-2785说道。

Crar尖叫了一声以表肯定,接着开始走出这家商店。

突然之间,SCP-2785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他在脑海中搜寻着,像是一个管家在房子里疯狂地搜寻着一样,直到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站点主任告诉过他那些规矩。SCP-2785想起来了……

“好了,2785,在这我们有几条规矩。不准打架,不准逃跑,而且不准偷东西。如果你打破任何一条,我们就只好撤回你的一些特权了”

……不准偷东西……

……我们就只好撤回你的一些特权了……

这突然的顿悟像一个棒球棒一样击中了SCP-2785。他正在偷东西!而且如果被抓住的话,站点主任就要撤回他的特权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快回来,Crar!”SCP-2785边喊边跑向Crar。Crar,看着一个机器人向着自己直直地跑过来,尖叫着逃跑。SCP-2785在他身后追着冲了过去。


SCP-2785追着Crar追出了小镇,跑进了炽热的沙漠。幸运的是,SCP-2785不在乎高温。这场追逐持续着,经过了另一个荒废得更厉害的小镇,围绕着浑然一体的山脉,进入了一片平静的白桦林。动物的叫声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寂静和SCP-2785追着大声尖叫的Crar所发出的机械声。

尽管Crar被身上的珠宝拖累了几分,但是SCP-2785也没有在上次的转化中优先进化奔跑的能力,所以他们的速度差不多。经过了几个小时,曲折地穿过了沙漠和荒野,Crar开始因为体力不支而减慢了速度,SCP-2785从而以一种保护性的姿势抱住了他。Crar在晕倒之前小声尖叫了一下。

当SCP-2785用消防员搬运的姿势把Crar扛在肩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他之前在一片沙漠里,现在他在一片森林里。这片白桦木林让他想起了家乡的白桦木,但是他这时候不想想这么多。没关系!他对自己默念,我只要找找周围看起来熟悉的东西就好了!

SCP-2785抬头向上看,看见了太阳,在天空悬挂着,永远。好吧,过于熟悉了。他稍稍向下看,看到了一个白雪覆盖的山顶。SCP-2785不记得在镇子里见过一个白雪覆盖的山。他同时也看到了远处的一座摩天大厦。它不是世界上最华丽的摩天大厦;哪怕隔着一段距离,SCP-2785也能看到破碎的窗户、肮脏的阳台,和暗棕色的、年久失修产生的泥巴从建筑里渗透出来。但是看着那栋大厦,SCP-2785萌生了一个主意。

要是我爬上那个塔顶、在那上面找找城市呢?真是一个天才的主意!

SCP-2785向着塔的方向出发了,身上装载着Crar。


过了一段时间,Crar醒了,努力从SCP-2785身边扭动着挣脱。但是为了不重复之前的小插曲,SCP-2785用消防员搬运的方式把他固定着。最终,SCP-2785找到了一些可以用来做牵引绳的麻绳,绑在了Crar的腰上。这让SCP-2785想起了Jonas博士偶尔带到站点的那条狗。SCP-2785想知道那条狗现在在哪。Crar想知道最近的种子在哪。

Crar,经过了一番挣扎,最终屈服于了那根牵引绳,与SCP-2785一起向前走。但是太阳一旦开始有下山的意思,Crar就变得行动迟缓,于是SCP-2785决定他需要一些睡眠。

SCP-2785找到了一块大石头来压着Crar的牵引绳。他没法找到一条毯子,所以他决定随机应变。他绕着他决定要露宿的平坦的空地走了走,收集了一堆落叶。接着,他为Crar盖上了那一堆落叶,还在他头下面塞进了另一堆叶子当作枕头。怕他觉得冷,SCP-2785在Crar身边蜷曲地躺了下来,用他核心散发的热量温暖着Crar。

“晚安,Crar.” SCP-2785说道,在假装睡着之前给了他一个最接近于晚安吻的动作。


经过了在空荡的森林里行走的又一天,那座荒废的高塔变得近了一点。SCP-2785再一次固定好了Crar的牵引绳。回想起曾经在信号里看到过的办法,他搜集了一些四处散落的小树枝,摩擦它们来生起了火。和他的新朋友坐在小篝火边,SCP-2785在夜晚里感觉到了某种宁静。

“你今天过的怎么样,Mr. Crar?”SCP-2785问道。

Crar尖叫了一小声作为回应。SCP-2785认为他是一个寡言的人。他还戴着他的珠宝,在火光中闪烁着的珠宝。这让Crar看起来像一个迪斯科灯球。一阵尴尬的沉默。

“你注意到所有人都不见了吗?”SCP-2785说道,想要打破沉默,“除了你以外我还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而且,当我从Site-17里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连一个我的老朋友都没有见到!

Crar用珠子一样的眼睛盯着他,SCP-2785把这当作接着讲下去的信号。

“只是……我想见更多人。我被制造出来是为了帮助人们!我觉得,只要我能让哪怕一个人更开心一点,我就会开心。我喜欢看到所有人的笑容。但是,在这你是唯一的一个人,而我还没看到你笑。”

Crar抿着嘴寡言地看着他,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仍然用珠子一样的眼睛稍稍盯着他。

“你觉得你能帮我一个忙,笑一笑吗?求你了?”

Crar除了小声尖叫了一下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你知道吗,你是对的,我不应该对你吼。晚安。”

SCP-2785在Crar身边躺下,忽视着松果和杂草,假装睡着了。


“嘿,这有个人。”

Gully特工用翅膀把Gullison特工推醒。他指着显示器上的、看着像是一个机器人带着一个全身戴着珠宝的、晕倒的人的画面。

“等等,我认识他,”Gullison特工一边说一边在他的电脑上找出来主列表。在一个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一些关键词之后,他打开了一份SCP档案。“项目编号:SCP-2785,”Gullison读道,“项目等级:Euclid。”

“我们给Hoygull博士打电话吧,”Gully说道。


SCP-2785最爱的森林的宁静突然被柔和的脚步踩碎树叶的声音打破了。他看到一队海鸥从森林中走出,在他们的鸟脸上有着坚定的鸟的目光。他们穿着尺寸正好符合海鸥的实验服,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小小的科学家。

“你们好!”SCP-2785说道。

走在最前面的海鸥拿出了一支笔和一张纸,把笔放在嘴里,开始写字。

“嗯……我不认字,”SCP-2785说道。

海鸥失望地用翅膀抓了抓头。

“但是……嗯……我不能读……英文!”SCP-2785回应道,在用词上挣扎了一番,“我能读……呃……另一种语言!”

另一只海鸥往前走了几步,拿出了一张纸,开始写字——用SCP-2785能读懂的语言:俄语。

“你好!”海鸥写道,“你能读懂这个吗?”

“我看懂了!”SCP-2785回应道,“你想跟我做朋友吗?”

“是的,”海鸥回应道,“但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噢!”SCP-2785说道,逐渐感到一阵激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你可能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什么人了。我们也在寻找人类。如果你可——”

“好的!好的!好的!”SCP-2785在他们说完话之前就答应道。

一只海鸥看了看另一只,用他们难以理解的语言嘟囔了些什么,点了点头。

“很好,”站在前面的海鸥写道,“跟我们到高塔那里去。”

“但是Crar怎么办?”SCP-2785说道,指了指还在跟着牵引绳的Crar。

站在前面的海鸥紧张地看了看另一只。“我们必须把他留在这里。”他写道,“我很抱歉,但是我们不能把他带回站点。我不觉得你能理解——我们还需要告诉你很多事情——但是如果我们把他带回站点的话,这就会危害到我们一直以来努力的所有事情。要么是他要么是我们。”

SCP-2785看着面前的一群海鸥。他们穿着整洁的实验室的长袍,用集中的目光看着他,有着鸟喙而不是嘴。他试图想象其中一只海鸥微笑的样子,但是他的想象力很差,他想象不出来。他回头看着Crar,凌乱的棕发,珠子一样的眼睛,绷紧的嘴唇。他从来没见过Crar笑,但是他会笑吗?哪怕一直到最后?

他看向海鸥,又回头看向Crar。SCP-2785对海鸥做出了承诺,但是他真的能把Crar抛下吗?在他们经历过所有这些事情之后?

在一番考虑之后,他决定要做出选择。

“我会跟你们一起去,”他向海鸥们说道,一边把Crar的牵引绳剪断。感觉像是SCP-2785在把自己的电路剪断一样。Crar站了起来,尖叫了最后一声,消失在了森林里。

“很好,”站在前面的海鸥写道,“跟我们去站点吧。就在塔上。”

在他就要跟海鸥们走的时候,SCP-2785回头看了看Crar,他可能拥有的最后一个朋友。在他的整段旅途中还没见过醒着的其他人类。试图把关于Crar的想法埋藏在心里,SCP-2785转过了身,开始向尖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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