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的出生。在我出生前,有过生命的闪光。自我是第一。仲裁是第二。战斗和飞行一起到来。我知道,却又不知道,直到我出生的那一天。
我出生在丛林的边缘,就在生长的激流中抓住经过的太阳。下面的植物被压住并遮蔽着,毒害和寄生在草和树体内滋长蔓延。对于那些无法承受不断扩张的树冠的损害的植物来说,时间有限。动物们利用这种混乱;在我的日子里也没有什么不同。直到今天,我都擅长于利用界限。
一个家族在成长中来到丛林边缘。有些人在林冠上转来转去,手中树枝相互传递。其他人留在下面的灌木丛中,密切分组,小心翼翼。婴儿紧抱着他们的母亲,睁大眼睛,脸皱巴巴的。他们注视着这个世界,正如同婴儿所做的那样。我盯着他们。一些年轻人兴奋地叫着,但很快就被长辈们用肢体语言压制住,归于安静。
他们说:
这是丛林的边缘。
这是平原。
在这里,家族会暴露。
一位灰白胡须的长者改变了方向。她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就在树木的边际线那边,有一座食物之山,那是一个有洞的小山丘,上面的粘土被炙烤过。由于附近植物无法在这里生长,小山周围的地面光秃秃的。没有树冠,没有遮蔽的草。这个家族将不得不走向公开。
一些老人走近食物之山,年轻人躲在灌木丛中注视着。最不饥饿或是地位最低的老者们围坐在山边,看守远处的草丛和灌木丛。最饥饿且最受人尊敬的老者会咬断草茎或多汁的细枝,将其剥皮直至芯部。长老们把树枝伸进了食物之山的洞里,等待着。
山上的食物不喜欢被戳,所以就会生气地咬树枝。有些食物发出愤怒的嘶嘶声;有些试图爬上树枝。老者们并不害怕,在食物抗议的时候,他们一点一点地吃着。有些人向那些在附近或在看草地的人分享。食物是必须的。对于全家都是好东西。
年轻人很好奇。不久,一些人在长辈们自得的叹息和嘲笑的鼓舞下离开了灌木丛。他们开始自己挖食物之山。有时食物咬了他们,引起他们的哭喊。有时他们设法在食物逃跑或反击前吃了它。老人与年轻人分享,年轻人模仿老人。全家人都在学习。
变动。
一阵惊慌。
全家人都很紧张,想找个逃跑的方向。
从灌木丛中又现出了另一个家族,他们扛着石头和沉重的树枝出现。这另一个家族走近一棵蔻拉果树。年轻人爬到树上,兴奋地摇着树枝。而在另一个家族的长辈则在下面采摘着最好的坚果。这另一个家族用坚果抵住石头,用棍子使劲地摇晃着坚果。一阵兴奋的喊叫声在美妙的嘎吱嘎吱声中响起。
食物之山上的一家人起初对这些闯入者感到困惑。那另一个家族在做什么?他们怎么能把那些树木的石头放进嘴里?在家族中传递的紧张情绪激起更多的少许惊叫。
在这时,闯入者停止了他们的击碎坚果的活动,注意到了那个在食物之山上的家族。闯入者惊呆了。那里有一个家族坐在那可怕的、刺人、满是昆虫的山上,鲁莽地放任自己吃着那些小怪物们。
他们是我们,但又不是我们。他们是奇怪的。两个不同的家庭之间正在建立情感上的共识。所有的人都面带恐惧的笑意,摆出威胁的样子。危险。更具攻击性的雄性成员中有一人发现了一根棍子,上面爬满了食物之山上那些愤怒而又刺人的原住民。当他举起手臂,将那根棍子高举而起时,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当棍子落在那群受惊且困惑的坚果击碎者中间时,我溜到他们眼睛后面。我本能地把我的手指伸进他们的下丘脑里,扭动着。
当我形成的时候,两个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一名老年男性因为脑震荡而倒在地上,在恐惧中被一块石头打倒。我徘徊着,直到掠夺者发现了他,然后把他叫醒。我在他的头顶盘旋,他的脑子在想着他将不复存在。就在他临死前,我紧紧抓住他的记忆,然后沿着它们的足迹走进丛林。我和他的家人多年住在一起,总是在那沉睡的土地边缘,等待着。不久,我就会分散到他们日益增长的大家族里,跟着他们走出丛林。我是潜伏在每个阴影和每个模式的想象中的掠食者。
透过你恐惧的眼睛,我看着你爬上平原。我见过狮子吃掉你的猎物,带走你的孩子。你那向东、向西、向北的迁移把我传遍了整个星球。当你学会雪的概念的时候,我在冬天跟踪你。当你把你的堂兄弟逼到灭绝的时候,我笑了。当你和狼成为朋友的时候,我想杀了你。当你过海时,脚下的冰吱嘎作响,我吃掉你那毫无价值的祈祷。当你们的家人团聚时,我沉浸在你们的共同无知中,畅饮你们的争论。
现在我活在睡前的瞬间。你会醒来吗?我常常住着的旅馆房间。你能相信这些吗?我在外域路上跟在旅行者后面走。你拐错弯了吗?我喜欢天气预报员那每天的失败。雪会停还是雨会来临?我喜欢误译。你说什么?当地图上满是“这里是怪物”,没有人敢去探索时,我会很高兴。它为什么有风险呢?我渴望信任的死亡,确定无疑。谁知道呢?
词必将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