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另一侧的桌子上,人类将第一次看到时间消融的模样。
Thaddeus Xyank博士看着面前的结果微笑着,一边注意着不要笑得太开心,一边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地检查着他的数学模型。这次应该能顺利进行——或者说,这次应该可以让它不再继续顺利进行下去了——就像他预测的那样。
“Anastasakos小姐?”
“我在,博士,”Athena Anastasakos自信地说(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一边把头发紧紧扎成一个辫子,避免它落到她的眼睛里。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桌子上带着房子和小灯的一个蚂蚁农场、微型麦克风、摄影机,还有沿轨道跑的小汽车,全部都仔细而准确地摆在一个AM/FM/VHF/UHF接收器周围。“我们还没接通。准备对照组测试。”
SCP-176崩溃,创造出一个无限时空循环,同时困住几十个优秀的年轻研究员和至少四个准军事组织成员的事情已经是五年前了。那之后,Xyank花了一年试图解决它。当他意识到不可能解决它的时候,他又用了三年的时间试图破坏它。情况依然没有起色,束手无策的Xyank只得在最后一年里收容了它。Euclid分级在这里只不过是一点仪式性的东西罢了。但是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基金会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这就体现出了它的价值,无论是对Xyank还是对基金会来说。
并且,作为感谢,他们给了Xyank一台新的快子发生器以供研究。
“好的,”Xyank说,一边活动了一下手指。“我要启动SCP-281上的那个闹钟了。Kitterman先生,可以帮我把摄像机调到我这边吗?”
“好了!”年轻的研究员轻快地在他的控制板后说。
“三、二、一,启动!”一声巨大的咔嚓,几只蚂蚁因为瞬间压力过大死亡,所有小汽车蹦到了它们的新位置;整整9分57秒的视频在1秒的时间间隔之内被记录下来。“好了,那么我们现在来点好玩的。”Thaddeus点点头,宣布。
“Kitterman先生,报告一下辐射强度。”他回过头,从他标志性的眼镜后下令。
Marcus Kitterman转了一圈,滑到一堆仪器中间,在自己需要的控制台前及时刹住了车,一边操作着一些旋钮。他按照需要的尺寸和角度调整了一个小斜坡,把斜坡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三位科学家的手指摆成十字架的形状祈祷着,等待着他们认知中时间的终结。
“……连危险都不算。我们得在这待八年才可能被确诊患上癌症。”Marcus微笑着比了个大拇指,“一切安全。”
这个点子那天晚上出现在Xyank脑海中的时候简直就像从梦里蹦出来的一样。SCP-1950的原理和SCP-176基本一样,只是力场更加强大,而且循环不是封闭的。SCP-281,1979,119,1859都是从同一个基础异常上发展出来的,只是时间长度和边界不同。这里面有规律存在。甚至是1309和982这种东西里都有。而快子场域模型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其中的一些甚至可以让他的“事件边界”理论看上去更像正经的理论而不是绝望的因无路可走而找的借口。
然后突然,就像有人提醒了他一样。SCP-084。
“开始播放……实验记录:我们将会使用1.28GHz频率上Ed Sullivan的节目视频,以及FM 89.3、99.9和107.1GHz频,以及AM 545、890、1240kHz频率上的直播。”Attie说,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信号将会以10W的功率广播,应该可以把我们的影响范围控制在半径两米以内。”
“优秀。”
他们管它叫“电流塔”,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时空性脑筋急转弯”已经被占用了。之前的文档把084分类为了时间相关异常。但是不管是因为书面错误,还是因为另一个世界此时流行的看法,1997年的基金会把它分类为了“放射性时空异常”。不是完全不对,但也不是完全恰当。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那里面的“闪烁”现象就能知道。空间扭曲只是一个结果,虽然是大部分情况下的结果,它是由于发射塔附近的电流干扰产生的时间扭曲。并且为什么,在所有的这些异常里,只有084一个拥有这些特殊的性质?正是因为那座塔正在以100瓦特的功率疯狂地向四周输出电磁波。所有这些东西,每一纳秒,都可以被他的理论完整地解释,而不需要任何丑陋的悖论。悖论是不存在的。
提出假设:快子场可以被足够强的电磁辐射信号操纵。实验过程:把一个已知可用的快子发生器连到一个电磁波接收器上。在不同的频率上收发信号,看看你能不能整出来一个084那样的东西。
至少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可能试着把它在实验室里复制是个有风险的事情。不,这绝对是冒险。但是不付出就永远没有收获。而且如果Xyank可以如此干净地破坏时间,做完之后再把它修好,这就意味着他已经理解了什么是时间。这意味着他理解了如何做到时间旅行。这意味着接下来只需要几个(相对)安全的小实验就会找到一个可以预计从现在到任何时间的旅行频率的模型。
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请开始广播。”
几个示波器的图像在屏幕上一个一个覆盖着对方,Marcus Kitterman看着这堆混乱的线吹了个口哨。“辐射强度很稳定,感谢上帝。”
“很好,”Xyank说,把几根灰发向后一捋,“我要试着打开281了。Kitterman先生,看看我这边的视频情况?”
Marcus张嘴试图最后反驳一次,但放弃了。年轻研究员对有经验的博士。这肯定会是一场极为短暂的谈话,不管怎么说。“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关于结束自己开头的事情,算了,等会再说吧。“……启动。”
没有火花。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股诡异的寂静在房间中扩散,泡泡里的东西仿佛被冻住了一秒,然后开始颤颤悠悠地倒带,还原……
“天……”Kitterman轻声说。蚂蚁颠簸着退过小山坡,被房子绊了一跤。小车摇晃着倒退上坡。灯闪了闪。摄像机拍下的影片不停倒带重播,彻底报废了。“我们做到了。”
“歇着吧,还没搞完呢。”Xyank拆了一个开关,握住操纵杆,“开始第一次掉落测试。”
084在它自己周围制造了一个空间异常,于是没有东西可以靠近它200米以内的地方;它被无尽的空间环绕着。如果他们眼前这是一个合适的模型,那么在它上面的那个袋子里的球应该会永远下落,永远无法进入他的目标附近两米以内的范围。
但它没有。球直接掉下去了。并且,与此同时,他们目睹的那些“异常”全部停下了。
“Anastasakos小姐?”
“我们还在广播,”她不敢相信地说。
“Kitterman先生!”
“那里的辐射强度和一个激发场是相同的,”他耸了耸肩,“但是我看不到任何可以让我相信那里存在一个时空扭曲的证据。你看,视频都过来了。”
操!他弄错了什么?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模型说……”但模型是否有效,要看它背后的数学基础。所以他的公式呢?它是完美的吗?他有没有在哪搞错了一位数?改了一个小数点?忘记带上一个1?“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呃……”Anastasakos研究员仿佛要问一点什么。
“再多试几次。如果我20分钟之内没回来,把它关了。”
“好的,先生。”
Xyank猛地推开观察室的两扇大门,迅速跑过走廊去到他办公室和白板还有笔记所在的地方。
干他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清晰,然后现在就全不管用了。他是不是对于干扰模式表现得太过固执了?信号足够强吗?他小跑着,公式在眼前飞过,一边猜一边思考一边假设着,绝望地想要找到他的回答。
“好了,”Thad1说,一边从眉毛下擦掉一些汗,“……大家都听好了,因为——”门开了,同时Thaddeus Xyank6走进房间,把门在他身后关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Xyank1清了清嗓子。新来的人瞬间卡住了,抬头看向一片他6自己的脸看着他,然后立刻像被雷轰了一样倒在门旁边的一个柜子上。“……就像我刚说的那样,”1继续说,“我都没有时间完整地解释一次。”
“根据我们正在经历的东西,我们的084实验理论上来说是
是
是
是成功的。”所有人同时眨了眨眼。1、2和3号擦掉从他们耳朵里流出来的血,一边诅咒着他们想到这天杀的点子的那天。“我以为这不应该疼的!”他4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跺了跺脚。
“电流,”博士2短促地笑了一声,一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停!走过来就行,”Xyank1说,眼睛紧闭。两秒的时间过去,他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戴上眼镜。“关键在于,我们貌似启动了某种时间孤立事件。一个开放的无限循环。”
“所以,”Xyank6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它……它管用了?”
“那当然,”Thaddeus1尖锐地笑了,看着墙上的钟前进又退回来,继续前进又退回来,像他身边的因果律一样,一切都乱套了。“管用了。”
“并且我们确定这不是一次平行宇宙事件?”六说,依然因为震惊有些频繁地眨着眼。
二挠了挠他的鼻子,一边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各位的员工ID?”
“0927-7182-3740-0918,”所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悖论,”Thad5说,一边用头狠狠地磕在桌子上。“操。他妈的。”
“好吧,行。”三站起来,接了
接了
接了
接了一杯水,立刻就失手把它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阵抽搐穿过了整个房间。Xyank3用手掌底部使劲砸在饮水机上,后者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句无意识的回复。真是令人嫉妒,这些无生命的物品。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间不存在的情况下。“如果这是个悖论,那肯定有办法把它还原对吧?悖论是不存在于自然中的!”“我差不多有点懂了,”1说着,一边开始在白板上画图。“假设这是我们的世界线吧,像一条河一样,从过去流向未来。我们所做的相当就是弄出来这么一个泡泡”(他在直线边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然后按照规律的时间间隔把它复制到整个周围的空间上。”
“大概有多大?”五问。
“至少20,可能还会更多。”Xyank博士2回答,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听着。6吹了个口哨,重新从柜子上弹起来。他6错过了多少?
“其中的一个泡泡刚巧落在了这里。一些281与其它泡泡互动的方法正在导致我们以相同的时间间隔隔间间时的同相以们我致导致我们以相同的时间间隔……”Thaddeus Xyank1把他的手放在桌子上,低下头,两滴血掉到桌子上,然后又弹回了他的鼻子里——这还算好的。“……每次我们进入外部的时间线,另一个我——或者说,全部的你们,一样——就会通过那扇门。”
“有人试过离开吗?”6
看起来第二憔悴的人摇了摇头。“那就是我怎么进来的。”Thaddeus1和Xyank2抿了一下嘴唇,“不管用。”
“但是!”他4跳了起来,“我们可能可以避免它变得更坏——如果我们可以阻止下一迭代的那个人进来——没错!”他非常兴奋地拍了拍手,“完美!他甚至可以把这玩意关了,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对于谁来说?”三有些空洞地问道。
并且他说的是对的。目前的场景只有两个结局:虚无与永恒。“逃离”不存在,至少对于这些已经被困的人来说。084在它身边创造了无穷的时空。即使他们关掉设备,就算对于外部来说异常已经消失,甚至如果他们可以阻止幸运数字7经过那个要塞、进入这个他们为自己创造的小口袋,这一切也不会结束。
无限循环。
无限循环。
无限循环……Thaddeus让自己思考了一会,确保他全都明白了。“所以……所以我们就死在这?就这样?”六问道。
“如果我们够走运的话。”Thad2说,摘掉眼镜揉着自己的鼻梁。
门把手开始抖动了。所有人瞬间停住,十二只眼睛同时锁定了它。
“……我们应该排练一下吗?”5
“没时间了,”Xyank1答道。“那个抖动开始之后我们只有大约30秒到两分钟的相对时间……分辨时间会在你对你自己说话的时候变得很难。”
随便笑笑的感觉还不错,对他们来说。被诅咒的人也得笑。但是这一刻注定不会持久。门闩开始滑开又关上,再滑开,再关上。
二点了点头抓起了文件柜后备用的散弹枪。“不过。我们还是得试试,对吧?”其他人默许了这个提议。
“注意你说出来的话。”博士1警告了一句,捡起马克笔重新开始写,“我要看看我能不能找一条从这堆……乱七八糟的时空里面出去的路。”
他是如此专心,以至于当他把手放在门上并把它打开的时候,塞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眼熟的莱明顿870,以及一个非常像是枪管的东西。这一切瞬间把他从他的数学迷雾中唤醒了。
“好吧,这算是个办法。”Thad听到他自己的声音说,但非常确定他没张嘴。
“退后,Xyank博士。现在就退到那个要塞后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执行了这条指令。他的视线移到了一张和他自己非常相像,但明显更老、更加沧桑的脸上。血正在慢慢从他们的鼻子和耳朵里流出来,而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抹开的血渍完全盖住了。六个人。白板被擦干净,重新写上东西,再擦干净,并且就在他看着的时候,站在白板前的那个人倒着一笔一划“擦掉”了一个句子,又重新写上,只偶尔停下揉揉太阳穴,继续之前稍微咕哝一声。在他的眼前,那个奇怪的他自己的复制品长出短短的胡子并且又退回去,并且一滴血在他的脖子上来来回回地滚动,那双痛苦的眼睛紧盯着他。
“你正在经历的东西,”散弹枪后的Xyank说,另外四个受伤的复制品也看了过来,“是某种时间错位事件。我们还没有找到停止的方法,甚至它能不能被从这里面停下来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阻止更多的你进来,如果调整好时机的话。”
“我不——”
“明白?”其中一个越过持枪的那人的肩膀讽刺地说。“当然不。我们也不,然后谁知道你那位白板那的前辈在这待了多久了。”那人没有回头,但是他哼了一声,继续写了下去。Xyank试图给他的工作成果照张相,但是后颈上的疼痛提示他,有些他里面的东西不在了。
“但是——”
“你是7号。我们是1到6号。但你也是0号。于是这意味着你需要在外面呆着而我们在里面把这个东西解决掉。”
“……那模型呢?”
其中一个坐在后面的人突然双手举到空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数位错误。你整整错了一个数量级。恭喜,你结束了我们所知的20米半径内这天杀的时间错乱。”
散弹枪后的人点了点头,一边用枪管捅了捅Thad的胸前把他扔回走廊里。“现在赶紧给我出去把它关了,趁着你还没毁了这一整个站点!”
“但是——!”
门被人砸上了,顺手还锁了起来。没有更多回复了,甚至当他一直捶门捶到指关节都开始疼也没有了。没有一个声音干预令人沮丧的失败所产生的无调的乐曲。他站在自己的陵墓门前。
这段乐曲并没有在走廊里回荡。
“……上帝啊他走的可真够久的。”Marcus低声咕哝着,看着另一个球掉到模型的最中间。现在那里已经有一座小山了,慢慢围着他们的接收器堆积起来。“他走了多久了?”
Attie没有抬头,只是专心盯着眼前的屏幕。话说回来,她就是那样的人。基金会的确从来不雇用笨蛋作为研究人员,但Athena Anastasakos对待工作的严谨认真程度使Marcus只是想想就觉得背后发凉。加上她对于解决手上的问题的执着程度,她在这方面的话题上如此健谈也不足为怪了。Marcus拿起他的纸杯准备去接一杯水,而在这一刻之前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一切有任何异常。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大概……描述成“打了个嗝”比较合适?啊,不管了。
“Marcus!”Athena吓得大叫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面前的屏幕上的监测归于平静。“……我的天哪,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到那去的?”
“我……我走啊。用脚。”Kitterman翻了个白眼,然后按了饮水机水饮了按后然,眼白个了翻namrettiK“。脚用脚。”Kitterman翻了个白眼,然后按了饮水机的阀门一下。
Athena咬着她的舌尖,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水流在四分之一秒内注满了他的杯子。Kitterman吓了一跳,失手把杯子掉在地上。
两个人看着杯子,脸顿时变得煞白。“他到底走了多久了?”
“绝对不超过三分钟。”
“那我怎么会把这一堆全都……”Marcus指了指那一座泡沫塑料球的小山。
他们冲到各自的控制板前,输入指令,像疯了一样地拍打显示屏,轻轻弹击着各处的指示灯。一切都在向疯狂的方向落下。“关上它关上它关上它!”Athena大喊,手指在键盘上无谓地快速跳动着,同时Kitterman打开了一个柜门并拉出来了一堆电线。电线之间摩擦出火花,冒出浓烟,然后重新跳回原位。
“哦是吗,我应该那么做?”Kitterman大喊着回应,一边拉开门在本应只有两米的、通向外部的走廊中飞奔了大约三十米。这扇门被电子锁锁住,他们打不开。“操!”噪音在无菌走廊中回响,他重新回到观察室:“他特么到底去哪了?”
“很可能是我们马上就要去的地方,如果你没办法及时把那个东西关掉!”
惊慌如潮水一般袭来。一开始你根本就无法确定它正在发生。一切都向错误的方向落下,一股凉意从你的尾椎骨直窜全身上下的各个角落,紧紧缠住你的大脑。突触之间以你从未想象过的速度互相交流,神经信号在每一个可能的解法之中循环往复,一次、两次、三次……但这些全都没有用。大概就是在这种程度的束手无策的情况下,Kitterman率先抄起一个板凳,在玻璃上狠狠地砸了一下。一条裂缝充满希望地向外延伸,但很快重新修复了它自己并变回原状。于是,在他确信目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比盯着控制板尖叫更有意义之前,他又试了五次或者是五十次(谁会数啊?)。
“够了!你没在做任何有意义的事!”Attie盯着一块完全静止的示波器屏幕大喊道,绝望地期待着哪里出现一个干扰使电流稍微平静下来一点,哪怕只是一分钟。她停下来的时间恰好差不多够她看一眼目前实验室里的景象,明白那个闹钟正在做什么,这件事能不能被停下。
一个肩膀从门外闯进来,Xyank倒在地上:“我们有个小问题。”
“啥?真的吗?我完全没注意到!”Marcus大叫,一边从终端下拉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电线,摸出一把小刀准备割开它们。
博士0抹掉从他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同时吐了一点在地上,后者几乎瞬间就干了。“你们目前试过什么了?”
“重接控制板上的电线,输入指令B、E,刷新传送状态——”Anastasakos小姐答道。
“除了对着它吹口哨以外什么都干过了!”Kitterman愤怒地说,一边第三次割开一个电线,看着它重新自动接合起来。
干他娘的。情况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差。一切都已经被破坏,一切都在被重置。但因果律依然是可以被弯曲的,他能够顺利回到这个房间的事实也意味着这还不是最后。他们还没有被彻底孤立,在那之前的垂死挣扎明显是需要认真考虑的。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Anastasakos小姐,现在几点了?”
“我不知——”
“见鬼,Attie,这是个时间异常!现在到底几点了?”Thaddeus大吼着,一边跳到墙边的断路器上,把它扯开一个大口子。
“是……是0600?不、不对,1023……1747?”
“你们有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实验的吗?”
“0930!……大概吧,”Marcus说,吮吸着他刚刚触电的手指。
“大概?”
Marcus耸了耸肩,举起手半是惊恐半是抱歉地看着Xyank。这必须得有效……
“好的,这是一次不太可能的尝试,但我们没有别的路了。Anastasakos小姐,你告诉我什么时——”
“现在!”
一切沉入黑暗之中。一个紧急照明灯重新亮了起来。他们的心悬在半空中,等待着……沉默地等待着。
0945来了又走了。异常没有继续。
在把几只鼹鼠放到办公室里,他自己本人也用各种各样他有(当然,也有几个他没有)权限知道的仪器扫描一遍他的办公室并且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在一次痛苦、使人虚脱、仪式性的问询以保证他不是在任何人的指示下活动,且对基金会及其目的完全效忠之后;在一次心理评估得出他除了一点创伤应激反应之外完全健康的心理状态和两周的带薪假之后,Xyank重新坐回了他的办公室里,敲着他的太阳穴,盯着黑板上他最后写下的东西。
红色的箭头铺天盖地,在即兴画下的示意图和电流图案和能使大部分年轻研究员崩溃的公式之间四处纠结着缠成一团。他们全都围绕着,或者直接指向,或者从一个黑盒子——明显是中心图案——里面穿过。
是的,实验在某种意味上来说,“成功”了。是的,没人死掉,至少在可检测的范围内。是的,Thaddeus已经确定,在某些特定的波长上,足够大的功率下,电磁波可以改变一束快子流的形状、速度、方向和存在时长。但是他学会如何创造一个可控的快子流了吗?
没有。黑盒子还是黑的。继续下去也太过于昂贵了。12个人死了。六个他自己的复制品永远丢失。他几乎把Site 17的异常现象实验区变成一个谁知道编号会是啥的新的SCP。084/281-A,也许是这样的?他的名字差点没有躲过在各个他能够接触到的文档上被抹去的命运,基金会如此决绝地否认了关于他的一切,包括他们曾经屈尊雇佣他这件事。
是时候停下了。
但是在他抓着板擦站起来的时候,一种令人不安的宁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表,指针停下了。他竖起耳朵,但屋外的走廊安静得完全不像下班高峰期的状态。他转过去想看看情况如何,刚好看到门边站着的一个黑影。只有一个。黑影清了清嗓子,留下一个小包裹离开了。
时钟重新启动。走廊恢复了应有的喧闹。地上躺着一个曼尼拉信封。信封里面有一块手表。
他的手表。
他本人的442i型自动上弦机械手表。它应该已经在收管异常物品的某个仓库里呆了……好吧,不知道多久,Xyank想。只是他再也没看见过它,自从他被……被某种东西救起来之后。但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知道这件事?
表带上绑着一个手写便签,用他惯用的红色马克笔写的。他下意识地把它团成一团直接投进了垃圾桶。
但在一秒之内他又立刻回到了桌子上,双手交叉盯着这个便签。
这件事值得他认真思考一下。他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会写下这个纸条。他绝对会的。这是避免出现悖论的唯一方法。他知道日期和时间(1997年8月18日,1946——Thad小心地把这个时间储存在了一个他不会忘记的地方),以及该把它送到哪里……
而他现在必须确定他知道这个纸条的内容,以确保他可以完成这个循环。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呵……你总是在最后一刻才记起来发生过什么。
夏娃的原罪不是她吃了苹果,
而是她没有仔细地咀嚼,吞咽,并且吃完它。
不要犯下相同的错误,如果你还想拯救我们的话……
-T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