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躺在雪沟中,血流不止。我的心疯狂跳动着,不顾一切地想要将我破碎的身躯复活。余烬将息,火焰劈啪作响,黑暗沿着边缘匍匐蔓延。黑蓝混杂的夜空令人窒息地压在我的渎神罪行上,虽然我一直都是自大伪善的,却不能雾中观星。它们填满了我的肺,它们平息下来,精疲力竭——好像我,一个曾是人的东西,现在却变为了将死的肉与蒸汽。
母亲,你看到了我所躺的地方了吗?你看到了血液正浸透着我的衣衫?
但余烬却激起了火焰,我咳出的,是血液,胆汁与空气。我的肺里充满了冰冻的空气,并且我还活着。我翻了个身,爬行着,又发现了一个很难用来支撑的东西,我痛苦地使尽力气来将身躯抬起,站起来,死死抓住一棵山毛榉以作为支撑物。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它们刺痛着我的汗与血,以及烧焦的肉体,但透过暗夜的宁静,我看到了它。
现在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即使我还能看见在我站起来之前被丢弃的地方。一个爆炸坑,大抵有一块岩石那么大,有一片小塘那么深,现在却被泥土与火焰填充。我跌跌绊绊地向它走去,我的呼吸现在容易些了,我停在一个曾为人类的东西之前。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什么来?过了几分,名字回来了——莫尔黑德,一个议员雇来的赏金猎人,现在只剩下内脏了——一个病态的笑容永烙在他脸上的肉中。
何为君子之道?其从何而来?其本源真就如此容易破裂崩坏?其原基是否也容易訇然碎裂?
人类是有主上的,人类的存在不过是主上一时的心血来潮。一天,人类开始寻找主上,问他为什么他是主上的奴隶。主上什么也没说。人类万般不满意,一次,人类发现主上睡着了,就将其击碎了。如果主上能被击碎,那人类真的是所谓奴隶吗?
我走过那些烧焦的,冒着烟的尸体,有些人还绝望地抓着已经将他们抛弃了的生命而不放。一只手朝我伸来,他用他那崩了开来的手抓住了我的袜子。男人大张着嘴,血涌了出来,泪顺着他的脸颊滚滚下落。他双目圆瞪。
拜托,他在求我。拜托,神呐,请不要离开我啊。
神?神在哪里?一个冒烟的巨洞和一群分崩离析的人——这就是这人所祈祷的神吗?他绝望地抓着我的脚,我停下来,看着他,仅仅一会。他被鲜血与这恶果的汁水呛得喘不过来气。他的充满惊恐的眼神最后一次与我对视,然后,就再也动不了了。他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不过是神的漠不关心。他所祈祷的神早已死去。
夜是一片死寂,除了风声与火焰的噼啪声,但有一个声音穿过了此处。一个人发出刺耳的咯咯声,犹如一只疯狗在狂吠。我看到他了,向他走去——他被挂在树枝上,肚子被刺穿,悬在十英尺高的空中。他看到我向他走进,笑声增大了几分。我想到了他为何人——市议员,一个曾为神秘主义团体的领袖。他和那人一样,都已死去——但死亡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向他发起问候。他的眼神十分狂野,从没有地上那人的恐惧。
“嗨,这儿!”他想我喊到。“嗨,别了兄弟!我看你大抵是平安无事地逃出来了。没几个人能如此和你说话。仅仅,只有你和我 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成功到达了我们所要到达的彼岸。”
“我们活下来了,又能怎样?”我问他。
“这可是世界末日啊,孩子!”他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他颤动的下巴好像一只聒噪的乌鸦。“我们曾亲眼看到世界自己被拆解得分崩离析,又重组,完好如初——一个全新之耶路撒冷啊,你就站在此处。一个没有神迹的世界。”
我因寒冷而瑟瑟发抖。他的声音是如此响亮,就连血都从他那被刺穿的身体中渗出。
“我不清楚你能不能活下来,先生,”我对他说。“我不是个医生,我只是个科学家。”
他举起他的手臂,轻蔑地对我做了一个手势——他之前还用着两只胳膊撑着自己。他正这样做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向下歪斜,发出一阵湿润的丝织品撕裂的声音。他咕哝了一声,但笑容还是如此一般样子。
“扯淡。我已经做到了啊,我还在这里——”他的双手比划着,他的躯干被自己的重量下压撕裂。“我们现在确乎在这里,你和我,我们乃是新世界的第一批孩童呐,锦绣河山啊。想想看,咱们竟能走这么远。”
当他的眼睛翻到天上,他停止了呼吸,一刹那间,我以为我目睹了他的死亡。然后他的眼皮却一颤一颤,鲜血与唾沫从嘴中飞出。
“孩子,你叫什么啊?”他想我喊到。“你和谁在一起啊?”
我迟疑了几分。
“罗伯特,”我告诉他。“与市议员的那群人人在一起。”
他做了个鬼脸。“啊。你也是我手下的一员,对吗?”
“正是如此,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记住,罗伯特,记住这种感觉。哦哦,这种感觉。这狂喜哟。”
他又停顿了一会,微微喘着气,接着便一命呜呼。我在他的尸体旁站了一会,直至寒风迫使我拉紧了外套。我找着我们进入林中空地的那条小道,开始向村子走去。我想了那位市议员一会。我想到了他的被神所照亮的面庞,他尖叫,扭动,狂笑,好像一只烧着的动物。我想起了他的话,那一刻的感受。
他确乎是对的。这狂喜啊。

在走过森林的这一段长长的路的时候,天开始下雪了。
在满月的照耀下,雪花在我的身边飘落,随着一位在静之乐队中的看不见的鼓手所打着的节拍而翩翩起舞。每一片落在我烧伤的脸上的雪花都是给予我的所谓怜悯,都是对伤痛的一点点缓解。从我活着的痛苦中的一点小小的解脱。我猜,人生来就是要受苦的,只靠奋斗的话,是可以挣脱主人束缚他的锁链的,以此来获得一点点的安慰。
你看到我了吗,母亲?你看到了我的在厚厚的雪上的脚印了吗?你感觉到我脖上的冬天的寒意了吗?
我尚能记着那一日,一切都历历在目——几小时前,一张字条送到我在城里的办公室,马车迅速把我送到了我们自幼长大的家。我好后悔,我是最后一个来的,给了我最短的在你身边的时间,听着你的喘息与哭泣,最后的时刻到来时,你却已变为永恒。那时,你看到我了吗?你可否感到我握着你的手时,我手的温暖?
对于我来说,这记忆犹如烙铁一般烙入我的心里。你看着我,片刻的平静,最终的喘息,紧接归于寂静。我,在万般绝望中,摇晃着你的身子,渴望得到回应。那一刻的恐惧,以及潮湿的房内的疾病混杂在一起。我眼泪中的盐分,以及最后离你而去的空气——这些都变为我的一部分,就好像我的眼,我的手,我的皮肤一样。
然而,在你逝去的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内心在燃烧。那种感觉,时而浮现,时而隐逸,像闪电一样霹雳着我的灵魂。那究竟是什么?生命短暂易逝,所有人都会飘零风中,这人人所知的事情,竟在我的身边,我的母亲上上演?当你滑入那未知的黑暗当中时,我又有何种感受?生命的消失——那灵魂的能量在以太上飘散,犹如水在炙热的铁板上化为蒸汽。
现在我站在村外的森林里,与头顶的桂魄,风摇曳着枝的声音一起,回到了一切开始的那一刻。那被在雪地上凿出的同心圆,已被咒语之焰烧焦,被祭祀之血浸透。市议员手中握着一把弯弯的钢刀,步履蹒跚,但眼中却难掩喜悦。那里,被束缚在了中心,在死亡的一瞬间的,是一种力量——它痛苦而扭曲着——却又被这四之秘法所控制——鲜血、寒冰、月光以及钢铁。

钢刀砍下的时候,我看到你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正盯着我,母亲。我看到了你攥紧了的双手,感到了你的微躯上的汗水。我感到了那力量,时而浮现,时而隐逸——这巨大而可怕的冲击力,就像摆动逐渐无序的钟摆。哦哦,将一个躯体击碎——这种超脱控制,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感受;一种可怕,美妙,令人窒息的感觉。力量——击碎的力量,所被击碎的力量。这坐在柴堆上的神明,在渎神的,微弱的的火焰上燃烧着,尖叫着,它只会在被碾碎击破的那一刹那间现形出来,并且,确乎如此——那感觉。哦哦,那感觉,死与灵魂的协调。这都是一起发生的,如吸血鬼般倾泻而出的炙热的能量,将我的灵魂点燃。
我穿过树林,看到的村庄里的点点灯火又近了几分,当我走到街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裹得严严实实,拖着脚步远去了。当她看向我的时候,我采取了行动——好像动物一样,一种原始的欲望占据了我,让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月下雪落,以其血做圆,以己刃为钥,将其躯击碎。一次又一次将砍刀刺入她的体内,让她的血就如此染红了雪地与我的身体。是的——母亲,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以及树林中的圆符。它们间自有联系。这些时刻都是大同小异的。
然后——满是忐忑。力量在这里,通体发暖,呼吸的湿热的气息,以及她的血液,她的五脏六腑混杂在一起,这野兽的力量——虽转瞬即逝,但须臾一霎便足矣。它羸弱极了,发出一串噼啪声响,也是在这一刻,这原始的欲望登时变为了卑鄙的恐惧。这力量,这滴答作响的机器,我却坠身堕入其啮合的齿轮之中,身陷囹圄而不能动,其又怎能与那在森林中的铁器、炙热的钢铁——那毁灭与创造的根源相比呢?其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仅仅抓住一枝树枝,在芦苇荡中喘息。如果我不能再一次抓住那巨大的撕裂所带来的狂喜,我将再次淹没于恐惧中。
但我太弱小了,没有市议员和他的那些神秘教徒的权力。没有一个神明会回应我对于自由的祈求,也没有一个我能凭己之力就能将它束缚的古神。我孑然一身,我满心惶恐。
哦,母亲。你可否知道,在那最后的时候?你有没有颤颤巍巍,看向我的眼睛,有没有看到父亲磨坊下那成堆的尸体?你听到了当他们的孩子被拖进小巷,被拖进我的黑暗世界时,他母亲的尖叫以及父亲的哭喊声音吗?而你又可否知道,那些孩子的父母被拖下楼后,一切又转之为死寂?我不能杀死神,母亲——就如我不能拯救你从我指缝中溜走的生命一样。但我会尽力而为。
门开了,尖叫涌了出来。他们一个一个地把它们从我为它们所掘的深坑中拖出,再拉到隔壁房间。在月光下,束缚在祭坛上,我,这位新的先驱,穿过冷气来到这里,但我的长刀换为了我父亲磨坊里的大齿轮。它们乞求着,哀求着,尖叫着,但齿轮旋转,齿轮下降。我看到它接触到了他们的肉体,血肉从肌体上脱落,肌体又从骨头上脱落。人变为了肉。肉变为了血红色的薄幕。
我并不是一个很强大的神秘主义学徒,我也没有他们的那强大的咒语——但是我有这个死亡机器的纺车转轮,这机器喂养着我。每一个崭新的躯体在机器上被打破时,我的血液就好像被电流裹挟,但相比之下仍相形见绌。我还在停滞不前,确实,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目标却又那么遥远。尖叫变得沉闷无比,血腥味也司空见惯,他们眼中的恐惧也毫无意义了。这一切都比不上那在树林里的力量。
我独自,坐在黑暗之中。这里只有许多尸体,我也把这个村子折腾得不轻。我只能继续,但这都是为了什么?我正在小题大做,而且做得越来越大。我潸然泪下,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您,我的母亲。你教给我的那些我全忘了。我们应该坐在教堂里,握着你的手,强壮而温暖,然后告诫我说要信仰上帝。即便现在,冷而空,我也能感受到你那毫无生气的手在我的手中。信仰上帝。
我望向齿轮,那在我父亲磨坊里的巨大纺车转轮。这是他在最后,留给我的一份令人作呕的礼物。凝固住的血块,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齿轮。信仰上帝。
这些人当中,只剩下一个孩子了,每晚都向上帝祈祷,好让上帝拯救她。她那么小,就算我把她在齿轮上锯碎,带来的解脱也是转瞬即逝的,但我听到了你在我耳边的低语,母亲。信仰上帝。她是我的救赎吗?如果我不管她,让她在寒冷中受着煎熬,看看她的信仰有没有破灭——如果她还没有被糟蹋的话。
我把她关在地窖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把她的嘴堵起来,把她捆上,希望她的信仰足够坚定。坚定到改变接下来定会发生的事情。这事我也想了很长时间了,甚至我都无法将其从我头脑中抹去。我的一门心思全都扑到了撕碎一个人上,以至于全然没有察觉到杀死了这么多人。在这屠戮的黑暗中,我逐渐对其产生了一种迷恋,像寄生虫一般在我的头脑里徘徊。
毕竟,如果击碎一个躯体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吸引着我的灵魂,那么如果将一个躯体一连击碎两次又是何种感觉?
我从市议员的书中收集着但凡我能收集到的东西,我逐渐开始把那些四分五裂的尸体拼凑起来。屠夫的臂膀。铁匠的手。图书管理员的眼球。警察的腿。一块又一块,直到他们又重新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那气味,母亲——你是想象不出的那气味的!这气味让我恶心,让我头晕,但从没有带给我丝毫不安。而我建造起来的东西,这一团团完整的肉与人,这就是我的救赎。这里缝起来有多少尸体?又有多少张砍下来,沾满血迹的的脸,带着惊恐的笑容回望着我?够了,我相信。我相信这么多足够了。
不,光靠我的信仰是不够的。母亲,我可不像你,我不是什么美德之人。我也无法伸出手来,给这个生命一个新的生命。但一个孩子的信仰——这个纯洁无垢的孩子,或许她的信仰会创造出我的奇迹。
在月光之下,在凛冬之中,我把她带入了房间。她祈祷着,像你一样——她的脸上没有恐惧,而是充满了决心。她坚信着,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东西都要坚信她会被拯救。我把她放在平台上,我那台冷酷的机器下,有那么一刹那,我被她的冷静所折服。一会,一朵云飘去了,房间被照亮了,她睁开了眼。有那么一刻,她看向了我,我们的身体都如石像般僵在那里——我的手握住了拉杆,却不能将其拉下。接着她又看向了角落,那里,我的破损的一堆新拼凑起来的人形与砖石混杂在一起,我看到了她一瞬的恐慌。
我拉下拉杆,她在我的可怕的巨轮下变得血肉模糊。
大地震动,磨坊呻吟,我又一次站在你的身边,母亲,当宇宙顺着裂缝而分崩离析。我看到打磨的锃亮的齿轮和那燃烧的金属——活塞与滑轮,它们将永远狂舞着,跨越那时间与空间。烟尘与火焰充斥了我的肺,我在一片石油黑海中熊熊燃烧。我看到了雪中空地,看到了咯咯笑着的市议员,而在火山口的中心,我看到了我的齿轮,嵌在了小女孩的身上。我母亲的身体上。神被摧毁的身体上。
母亲,你看到了我所躺的地方了吗?你看到了血液正浸透着我的衣衫?
我站起身来,我不再孤单了。我的孩子——被我视为异端的女儿,发出一声可怜的呻吟。它抓住它自己,寻找着它永不可能理解的答案,逃避着它已成为的事物。嘴巴张开,软绵绵的舌头从中滚出,眼珠在头骨上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哦,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
我的齿轮砸在上面,它又坏了。
是的,母亲。是的,这种感觉就存留于此。哦,那般强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比我以往都有日盼夜思的都要强烈。但比那力量与奇迹更为伟大的是我第一次去想象我的孩子改过自新,并将它的尸体一针一针地缝好,这挥之不去的想法盘绕在我脑海里。寄生虫在膨胀,在咆哮,这梦想——这已明了了的事实——也是唯一重要的事实。无论如何,这都是唯一重要的事实。
破碎之物乃可重组,破碎之物乃可再次分崩离析。
余留下的那些人,是我教会的第一批教徒——有着钢铁般坚定信仰的教徒。他们是被俘虏的乌合之众,又被破碎的齿轮的权力所改变,陶醉于被神化的人对人的统治压迫。他们离开磨坊,去传播新的福音,不久,更多的人加入了我们,这群迷途羔羊。我们一起进入磨坊,当新的祭品被放到闪闪发光的齿轮下,绞碎得犹如一滩烂肉时,我们就晃晃悠悠,高呼着。他们感受到了这力量,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市议员的眼睛,狂野而又充满活力。
然后——让我惊讶的是——其中一人用他自身创造出来一个奇迹。一个年轻人做出来了一个活塞,它可以自主移动,但并不是一个要人工干预才能运转的自动机械。他在他家附近的一块地里发现了它,他搞不明白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更不明白它是如何不受外界影响而自主活动的。教会众人看着活塞,但他们的目光太过短浅。我看着活塞,看着它尽职尽责地拉扯着活塞壳,我看到的是一根抽搐的断指——整体的一部分,一个碎片。我们便崇拜它。
我下达了我的命令,要求寻找到世上的其他碎片,并且带给我。毫无疑问,碎片有许多许多,我们也要有许多许多人手来承担这个重任。教徒们是狂热的,他们狂热是如此绝对。他们带着其余的机械上的奇迹回来了——本不该运转的机器,本不该旋转的齿轮,但都由一种不可抗拒之力驱动着。我被它们簇拥环绕,沐浴其间,它们吟的机械之曲哄我入眠。

在油火交织的海上,我漂流着,而我头顶,悬着那转轮。


我坐在我父亲的磨坊里的一个黑暗的房间中。他死后,我把他埋在地下室里,让他的坟茔永不得见光。在我怀中的是我的儿子——一个我与另一个信徒的结晶——一个叫做海德薇的宗教信徒。我们的儿子不会沿用父姓。他的名字已被埋葬在地下室里面。
我的儿子会记住你的名字的,母亲。布马鲁。子又生孙,孙又生子,总有一天,我的血统会产生一个孩子,对于这位真神——机神,有着如此纯粹真实的信仰,其乃是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无可比拟的。我的先知如此向我保证。
那一日,当那孩子真正实现了其信仰时,我的教会将用齿轮击碎其躯,再将其与我一并重生。那一日,我们将把那破碎的孩子从土中带出,并且再次用齿轮将它击碎,以摧毁它那完美无缺的信仰,来将市议员与他的那帮神秘教徒在树林里面做的事情化为徒劳。那一日,在满月的照耀下,凛冽的寒冬里,在血之圈中,在钢之台上,我们将重建起我们的破碎之神。
然后,沐浴在这四之秘法的光芒与狂喜中,我,罗伯特·布马鲁(Robert Bumaro),将再次将其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