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1月
Site-13K:韩国,济州特别自治道
“游戏里的岛看上去都没这么假。”Harold Blank博士俯视着这座几乎呈完美的椭圆形、正中有一座火山的岛屿。他指着那座火山。“他们会把它作为背景,直接画在天空盒上。有火山的椭圆小岛背景图。超假的。”
直升机飞行员没有回答。他从半小时前就已经放弃作答了。
无线电响了起来:“我们在雷达上确认到你们了,请通报身份。”
飞行员拨动了一个开关。“运输机Mu-15,携带货物一份。”
“你的登记单上说你带的是人员,Mu-15。”
飞行员再次拨动开关。“是的,但是他比起人来更像货物。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Blank在站点的联络人是短小精悍的Tae-Im Hwang博士;他感觉只要给她个合适的理由,她就有本事把他折成两截。虽然他不打算像对待大多数人那样给她这样做的理由,但这还是留下了宽广得令人担忧的可能出错的空间。
“你跟Lillihammer博士一起工作,对吗?”他们沿着走廊前进时,她问。“我差点就能在Site-01那次会议上见到她本人了,可惜我没去成。”
边走边谈,我们好酷哦,他想。“为什么没去成?”
“平壤,”她干脆地答道。“基金会在北边不怎么受欢迎,而且他们时不时给我们制造些麻烦,所以我们并不总是有空参与交流的。”她用评估的眼光打量着他。“说起来,你对朝鲜半岛了解多少?我以为他们会派一个安全专家来呢。”
Blank扳着手指。“我知道除了一个国家之外,全世界都认为这里是两个国家,我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我还知道我爱吃泡菜。”
“人人都爱泡菜。我认真问你呢。”
“我知道Site-64K,听起来像和电脑有关但其实不是,它位于雾津……基本上就是个海边的寂静岭。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对抗……环境熵恐怖分子?”他尖声说出最后那个词,以强调自己的不确定。“而我对13K差不多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选了你,对吗?因为你彬彬有礼又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说关于这次行程,还是说整体方面?”
她叹了口气。“算了。总之,济州岛是韩国最大的岛屿,是一个自给自足的自治区。同时它也是一座休眠火山,地形决定了这里的任何一个单独的区域都不够装下我们想要建造的设施。13K实际上是八个独立的复合建筑群,它们在六二五之后的数十年间被建造起来,直到五年前才依照命令被整合到一起。”
“625跟这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头。“是六二五。1950年6月25日。你们称之为朝鲜战争的那场战争开始的日子。”
“哦。”干得漂亮,历史学家。“那么,你们是如何管理这些彼此分离的设施的?”
“我们的MTF主力驻扎在岛的正中。每个子站点都有自己的应急安保,但如果他们需要直接干预,我们会派出部队。”
他皱起眉头。“听起来……有点慢。”
她笑了。“这里反正什么都慢。只有一个关注团体对济州岛有兴趣,而他们从……呃……我们快要整合站点的那时就不再困扰我们了。这个团体叫‘超熵’。”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雷沙古。”
她注视着他。“什么?”
“《蝙蝠侠》的反派。环保恐怖分子。”
她耸耸肩。“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以为我知道这个,不过没错,环保恐怖分子。一个由‘cell’构成的松散的联盟——他们特别喜欢用生物学方面的比喻——致力于从外来熵,也就是人类对自然系统的破坏当中解救地球母亲。”她翻了个白眼。“使用的主要手段是破坏人体系统。特别是我们的。”
“为什么特别是你……我们的?”
“因为济州岛是一处世界遗产,拥有附近一带保留得最好的原生态自然环境。它不易被本土政治家摆布,常住人口也很少……但是它每年都要接待一千五百万的游客,我们注意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他们来到一间玻璃墙的会议室。“不知为何,这就成了我们的错。”
“唉,关注团体。总是找得到茬。”他指着会议室。“我就在这里和疑犯见面吗?”
她摇摇头。“你不用和他见面了。就在Sokolsky博士完成他的候选名单的两天之后,我们的研究主管助理——也就是密码的申请者——就被关押了。他是一个……这么说吧,极为可憎的人。我写在文件上的官方拘捕理由是——让我引用一下原话:‘全世界所有的性骚扰行为’。为了能用上这一句我抗争了很久。”
“哇哦,真希望你能去Site-19工作。那么他到底在计划什么?我们知道吗?”
“他不肯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他们会把他的档案带到这个会议室,这样你我就能仔细查阅它们了。他这个人花钱如流水,我个人认为一定是牵涉到了某种黑市交易。”
果然是黑市交易。
BES“文国现”号1停泊在下楸子岛的北岸,等待着它与命运的约会。朝鲜海峡今天风平浪静,但是这并没有让Lee Yeong-Gi船长感觉好受多少。他坐在服务器的机房里,把头埋在两膝之间,让机器的柔和嗡鸣声安抚他胃中的躁动。我讨厌水,他想。我讨厌海。
他的口袋里传来轻柔的叮的一声,他猛地坐直了身体。这是个错误;他差点又一次吐在了服务器旁边的废纸篓里。差一点,但总算没有,因为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清了上面的通知。
交易启动。惊讶暂时压过了反胃感。超熵在五年前与Site-13K打过一场劳命伤财的战争,所以一个基金会雇员会自愿与他们交易这种事简直是……呃,总之,不太可能。他曾认定这是个陷阱;现在他仍在预期着一个陷阱。但是他所属的cell对此非常执着:这样宝贵的机会不能浪费。它值得他们冒这个风险。
我的胃可不这么认为。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感觉两腿发颤,腹中翻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练出传说中的“水手的双腿”来。哦,血肉苦弱。有那么极短暂的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加入的是一个更激进的教派。
Blank把领带塞进实验袍内侧,开始扣上扣子。他略略觉得有些滑稽,但是这不成问题。滑稽是好的。滑稽是无害的。
他站在一艘无名的基金会快艇的甲板上,快艇正在济州岛与楸子群岛之间的海浪中穿行。Hwang站在他身边,在颠簸的海上显得颇为轻松自在;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童年时经常在休伦湖上泛舟,他可不希望把正在他疲惫的脑子里颠来颠去的那个异常一不小心吐出来。
Hwang指着前面。“它在那儿。”超熵的那艘船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它正从下楸子岛驶出。“他们肯定是一直躲在岛的背后,等着我们的信息。”
“等的是他们的联络人的信息。”从这名“联络人”的资料中,他们兴奋地发现,他将得到的报酬是一份档案,其中包含了在附近活动的多个关注团体的机密情报。据推测,他原本打算以高价出售这些数据。Hwang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搞到手,但Blank却有……其他的担忧。“你有没有想过,我看上去并不像是韩国人?”
她耸耸肩。“这里是基金会。种族多元化很正常。”
“对,但是大多数韩国站点里主要还是……韩国人。‘K’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吗?你们的员工并不全都会说英语,因为韩国最优秀的人才不是全都会说英语的。”
她再次耸耸肩。“我以为‘K’是因为监督者全是一群殖民主义者,把好的号码都让北美占了。但是说真的,这并不重要。如果你是13K的人,你是韩国人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些,但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事。”
“我只是不希望节外生枝。我们需要让他们相信我是……某个不是我的人,假如这个计划要成功的话。”
她微微一笑。“会成功的。如果这真的是个严肃的任务,他们本该会派个更严肃的人来。”
Lee船长仔细打量着这个憔悴的中年男子。“首先,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自称“Blank”的博士向后靠在椅子上,露出了微笑。“你看过《第22条军规》吗?”
Lee摇了摇头。
“哦,有一段说的是一个军需官发展了一份副业,是——好吧,是在战时倒卖军品中饱私囊。他甚至连手下飞行员的降落伞和军粮之类的东西都敢拿去卖。资本主义的极致。”他轻抚着扣上了扣子、显得不太平整的实验袍;Lee已经详细检查过它,确认了里面没有藏任何武器。“这就是我们要干的事。”
“这是个危险的提议。你为了这个甚至开了一艘基金会的船过来?”
“Blank”大笑。“济州岛上就没有我触及不到的地方,朋友。弄艘小船来完成这个外交任务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举起双手,屈伸着每一根手指。“我的手腕可是相当灵活的。”
这人说的是真的吗?Lee又摇了摇头。不,当然不是,他连真名字都没告诉我。“好,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你有没有说实话了。‘密言’带来了吗?”
那个人的脸上露出一丝顾虑,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Lee担心自己无意中说出了内部术语是不是玩脱了。但是这一瞬间很快就过去了,那个人点了点头。“你给我报酬,我就给你密码。”他从实验袍口袋里掏出一块记录板和一支钢笔。“让我把它写下来,这样我们就能确认交易了。”
Lee谨慎地点点头。“你写的东西在我眼中应该是一堆乱码,对吗?直到那个异常归我所有为止。”
“Blank”——姑且就当他真的叫Blank好了——点点头。“没错。”他开始缓缓地在板子上写了起来,他的舌尖舔着嘴角。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自己的额头,重重地舒了口气。他把板子转过来对着Lee,Lee看见了……一些看不懂的东西。鬼画符。无意义的涂鸦。他点点头。
“这里好热啊。”Blank把板子放在腿上,一只手仍然握着钢笔,另一只手开始解开实验袍的纽扣。“现在,仔细听好了,”随着他的话语,Lee见过的最花哨的领带逐渐显露在他的眼前。难以置信,荒谬绝伦,这个男人搭配领带穿的竟然是一件连帽卫衣。
“The manichean idol holds a key to the captive chaos摩尼教的神像持有解开混沌牢笼的钥匙,”Blank吟诵着,他那条艳丽得令人眼晕的领带的最后几英寸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Lee感觉呼吸困难。他的眼前冒起了金星。他可以看见……他可以看见……
“我可以看见那些字母了!”他高喊着一跃而起。“我能看见密言了!”
Blank朝他笑笑,也站了起来。“那就好,因为我已经看不见了。”他把记录板转过来对着Lee;就在那里,白纸上,潦草的蓝字写着那句魔法密语。
Lee从口袋里拿出一台PDA,正准备感谢那个人的时候,房间爆炸了。
第二艘船出现时Hwang还在船长室里,但她的骨干船员们训练有素,她很快被叫回了舰桥,正好赶上了第二艘船向第一艘船开火的瞬间。
“怎么回事?”一艘船上爆出的一连串小小的火光在另一艘船上引发出一连串更大的火光。“这些新来的混蛋是谁?”
“BES‘崔冽’号,2”一名船员回答。“又是一艘超熵的船。”
“文国现”号的船体外壳张开了,两门未知厂商和型号的锃亮巨炮开始还击。开火的闪光微弱得几乎看不清,但造成的结果却相当恐怖。“崔冽”号因为冲击而猛烈晃动起来。
“我不太确定他们双方是否都是超熵的人,”Hwang在一片震惊的沉默中说道。
“是你吗?!”Lee尖叫道,他挣扎着寻找站起来的支点。“这都是你搞的鬼?”
“我是有我的计划,”Blank大喊,他在倾斜得越来越厉害的甲板上爬行,“但这个跟我没关系!”
Lee考虑过干掉他,但是随着墙面和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船体也开始发出不祥的呻吟声,他决定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再说,我还有宝贵的货物要运载。他冲向门外,把倒地的基金会人——和那台PDA,该死——扔在了身后。
在他冲向舰桥的中途,一间特等舱的墙壁突然爆裂开来,碎木扎了他一身。他感觉视线模糊,一时间他甚至担心自己会忘了那句神圣的密语……但是没有,它依然好好地在那里。他如释重负,尽管他意识到自己捂住胸口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不许动,这船是我们的了!”有人在用非常强力的扬声器大喊,盖过了周围的喧哗,估计是攻击他们的那艘船上的人。“敢再开一次火,就把你们这些废铁渣子炸沉到海底去!”
“没眼光的恋树狂,”他咕哝着。他改变了行进方向,把眼中的机械视锥调整至红外线频段。虽然火势正在蔓延,但还有一条安全的道路可以通往货舱。
我希望医生成功地撤到了潜艇上。
Blank从来也不喜欢睁眼醒来的过程。他的脑子和身体总是在抗议中启动,而睁开眼睛就是这场他实在不怎么想赢的战争的第一枪。但是现在听起来,有一场真正的战争正在距离他并不遥远的地方打响,所以……
如果我睁开眼睛,发现我在死后的世界,随便哪一种死后的世界,我都会非常生气的。
他睁开眼睛,又因为刺眼的阳光很快眯上了它们。他现在躺在一艘船的甲板上。
“千万别是那艘爆炸的船啊,”他咕哝道。这是唯一比死后世界更令他讨厌的了。
“不,爆炸的船已经爆炸了,”Hwang的声音从某个他不坐起来就无法看到的位置传来。这是我第二不喜欢做的事。他坐了起来,剧烈的头痛立刻迎接了他。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基金会的快艇上,而且全身湿透了。甲板的围栏之外能够看到火光。他查看自己是否受伤,目光在那条湿透的领带上停留了太久,太久。
他挣脱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Hwang走到他面前。“‘文国现’号不是超熵的。”
“对,实际上我很快就发现了。‘cell’的事你说得没错,但是说这是生物学的比喻就大错特错了。3”
“破碎之神教会。”
他摇了摇头,感觉衰老的脑灰质在里面晃荡,隐隐作痛。“很接近了。麦克斯韦宗。同一个教会,不同的派系。”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儿有成吨的——真的是成吨的电脑设备。船长坐在机房里,因为他晕船。他们这帮人被叫做‘hummers嗡鸣者’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一听科技产品的背景噪音就高潮。他靠听这个来缓解恶心。”他揉揉眼睛。“他们是数字时代的机神信徒,试图用比特和字节而非齿轮和机关来复活他们死去的神。船可能是他们从超熵那里偷来的,所以超熵又想把它偷回去。”
她坐到他身边,两腿交叉。“他们实际上是想击沉它,也确实做到了。但是‘文国现’号还配备了一艘潜艇,麦克斯韦宗的教徒们用这个惊险地逃脱了超熵的追捕。两船开始交火的时候我们呼叫了Zeta-4,他们追踪着双方的船和潜艇,到海峡另一头去了,而我带了一支潜水队去了沉没的船那里。我们发现你脸朝下漂在水里,没穿救生衣,反而紧紧抓着一个PDA。我们很有可能保得住里面的数据。”
他捏住鼻子吹了口气;他的耳朵里有水声。“因为你救了我。”
“没错。”她看上去若有所思。“我怀疑麦克斯韦宗冒充超熵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是最堕落的研究员也没法承受把异常卖给一个杀人邪教的良心压力。”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击沉了它,嗯?哇哦,他们一定是……恨透了……”他开始窃笑起来,虽然头很疼,但他还是笑个不停。
她也在笑。“是啊,没错。机械末日教派和绿色末日教派互相不对付。没想到吧。”她把身体向后仰,手撑在甲板上。“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已经失去了密码。”
他又躺回甲板,闭上了眼睛。“我们没有失去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打了个哈欠。“我有受伤吗?”
“没有。”
“很好。不要看我的领带,它是个模因。”他飞快地进入了梦乡。
医生成功地撤到了潜艇上,但他表示在神圣的密语被上传至数据库之前不愿替Lee医治伤口。“宁可你死,也不能让破碎之神再也无法复活。”他如此解释说。Lee无法反驳这种逻辑。
怎么会只有我们觉察到?等待系统启动时,他思考着。只有WAN能框限造物主。如果破碎之神无法重获完整,封印就会被打破。从威胁程度上来说,机密事物和全球变暖远不能与之相比。
“它真的是……”医生咽了口唾液。“它是真的吗?意识的火花?汇编的代码?”
Lee点点头,他痛苦地哆嗦着输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那些傻瓜。他们以为所有的碎片都是实体的。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拥有的是什么。”
最终,在通过了三重身份验证后,他的面前只剩下了一个简洁的提示符。它是这个被重重保护的系统中唯一的程序。它仅仅是一个文字输入框。
他开始打字,随着每一个字符的输入,他越来越眩晕。他把它念了出来:“themanicheanidolis……”
他几近晕厥,感到那些词语正在溜出他的脑子。他惊慌起来。他试着加快输入的速度,不顾自己的手指开始发麻。终于,他按下了最后一个键,长出了一口气。
Hummers:一分。恋树狂:零分。
他向医生得意地笑着,医生开始打开他的医疗包……然后对着屏幕皱起了眉头。“captive Chao是谁?”
“什么?”Lee回头看着屏幕。
themanicheanidolholdsakeytothecaptivechao
“怎么回事?”他再次按下键盘的“s”键;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妈的怎么搞的?”
医生在他身后观望。“你一定是打错了。‘摩尼教Manichean’?你知道这玩意跟‘机械machines’是两回事,对吧?”
Lee抓住医生的衣襟。“他们对数据库做了手脚!它短了一个字符!”
医生摇了摇头。“不,是你长了一个字符。我们知道5109只有四十一个字符,所以我们的输入框就是这个长度。”他点了点屏幕。“你已经输入了四十一个字符了。你确定你没记错密码的内容吗?”
Lee张开嘴想反驳,又很快闭上了嘴。他开始过度呼吸了,而服务器令人心安的嗡鸣声正在离他远去,随着视野逐渐蒙上阴影,他发觉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那串词语了。
“你根本不需要打电话去要第二份密码,”Hwang沉吟道。
Blank点点头,他一边自顾自地哼着小曲,一边在船舷边拧干自己的实验袍。
“你连第一份密码都没有用上。你用一条该死的记忆领带骗他相信你给了他密码,结果现在两个原本在对付我们的GoI自己互相掐起来了。”
他再次点头,依然哼着歌。谢谢你的该死的记忆领带,Lillian。
“你今天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他停止哼歌,开始思考。
“我想我大概会稍微出去吹嘘吹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