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成员页 » 收容工程师Colette Dale的日志 » 我们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

2025年5月

它正通过C-Span直播1

至于哪个政党站在议会大会议题的哪一方,终究是无关紧要的。参议院以微弱多数票通过了该议案,然后在国会山上来回扯皮了一个月,直到听证日当天。这是一个紧张的时刻。其实很多悬而未决的不合法问题都与该法案的效能无关,例如:基金会是一个私有化的组织吗? 此外这将如何影响关押非异常实体的监狱系统? 另外异常实体也有个人权利吗? 并且,公众对异常感到恐惧,当权者尤为如此,所以许多具体细节都被他们以政治上的手法掩盖了。这里有一个词改变了,那是一个措辞特殊的陈述。有很多人看到过他们假装没见到的东西。政客们与基金会官员们举行了会议,至关重要的是,他们通过庞大且令人难以理解的国家机器悄然输送了资金,然后才将它交予国会讨论,并在C-Span上播出。

该项法案长达1,652页。之所以如此冗长,因为它是同类法案中的肇始者。由美国军方的预算来为此埋单,包括一些关于该法案以及新站点的长期财政预算和工作人员的事务,但是,几十年来,国会山上的精美印刷品已经在反复刷除中变得更像是带刺铁丝网般的文字了,就像机动特遣队员的泰瑟枪一样砰砰作响,像在明亮的荧光灯下咣咣砸着房门。国会的大理石地板无情地散发着熠熠光辉。一对夫妻代表站在讲台上,就同一问题展开了一场怪异、散漫又故作无知的演讲。是的,不是,也许吧。

基金会也派了一位听证人。

她穿着黑色的定制西装站在听证室外面,用手指塞住一侧的耳朵,以便能更清晰地听到她手机的声音。与众多在室内主席台上发表意见的人不同,Andrea Adams在那1,652页的法案文档上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并且是了解其全部效力的少数人之一。

“他们做出了些改变,”她说,随着争吵声的开始,她把手机从左耳挪开了几英寸。另一端的人,从技术层面上讲,不应该获知这些文件内容,但即使在退休后,他也忍不住对基金会保持密切关注,并表达他的意见。与绿型们合作的第四个十年,将使人们关注国会讨论的一系列与此相关的议题。

“什么样的他妈的改变?!”Alto Clef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以北的某个地方大吼一声。他所得到的泄露版文本是在两个月前发布的,只有大约1,000页。额外的652页确实颇有差异,Andrea想道。上帝啊,他们还有什么没改变。

“好吧,”她慢慢地说道,“别着急,但他们增加了500页。”

另一端传来某种恼怒的叹息。

“上帝啊,真是他妈的狗屎秀!“Clef咆哮道。“这就是我他妈说过的,不是吗?如果它去过国会……他妈的……耶稣啊!上帝啊!看在他妈主的份上!”

“情况变得更糟了,”她说,“他们想要从它们出生时就将之收容起来。”

“他们大概也想要做扫描,对吧?产前检测和其他狗屎?”她几乎可以从中听出他生命的未来。Adams感觉,若上主垂怜,或许会让他在这期间心脏病发作。从而摆脱痛苦。

“他们是要这样做,” Andrea肯定道。那条内容被淹没在额外的652页里的某处,所有繁杂的细节都在那里。技术本身已经存在,其实早在过去十年间既已成熟。通过新的康德计数器,可以在妊娠中期确认一个异常的婴儿。所有这一切都是科学的奇迹。

“上帝啊……”他气喘吁吁地说。她猜自己多半会听到呼吸器里的喘息声,某种迹象表明Alto Fucking Clef可能正走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段路上,但她所听到的只是他用折叠扶手椅的声音掩盖了过于激动的感情。

“还在享受退休生活吗?”她调侃道。

“尽情享受啊,至少我不必成为与参议员交谈的人。”Clef苦笑道。

“我确信他们也享受着未曾与您交谈的时光,如果这么说能有任何安慰的话,”她疲惫地笑着说。“顺便说一句,他们认识您。或者他们至少知道您。您的签名出现在很多文件里。“

“该死的,就该这样!”令人沮丧的是, Adams意识到她可以从手机里听见他通过电视收看C-Span听证会的声音。“那么他们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想法。”

“是的,”她低声说。他们从未探讨过Alto对于控制绿型的看法。他已不复往昔那个在这方面具有微妙想法的男人了。

“那么……您想听听我的预测吗?”

“Andrea听到当前的演讲者在她身后的房间里发问这,然后紧张地把文件攥在她的手中,按下她的耳朵和肩膀之间的电话。开场白是她想说的主要内容; 现在,贯穿了她关于新时代构想的笔记。“接下来该我发言了。我不能说太久……”

“如果这提案通过了,他们会把你活活撕碎的。”

他挂断了电话。

在未来几十年里,Andrea将会多次回想起这次通话。他突然冷漠的声音中业已暗示了她早就怀疑的东西:他知道她,他自己的前学徒,曾协助起草过这个法案。他知道她在最后的600页特别留了一手,该死的最后三页。而且最重要的是,Alto Clef一直怀疑她不会坚持他职业生涯50年来所信奉的该死口头禅:杀光他们。

因此,当他看到她在国会中亮明立场,宣布基金会关于此事的最后决定时,他并未感到惊讶,Adams如是想着。在公共卫生诊所进行产前检查,并将结果输入数据库。为每个孩子分配一位基金会“监护特工”以执行社会工作者角色。进行密切监控。如果需要,可以通过行使儿童收容权,将他们与其他人分开的权利,要小心行使的权利,是应有权利哦,哦,当心。他们需要更多的资金来建造人形站点和收容中心,他们需要收容一整代异常的孩子,而不仅仅是绿型,充满希望地在更好,更安全的世界中成长。

之后Alto Clef再没有打来过电话。Adams怀疑他已经说完了他觉得必须说出的一切。


2028年3月

在朝鲜事件之前,安排基金会新站点位置是一场噩梦,但这个美丽新世界并不关心既定的24个新人形收容站点的位置,而且大多数美国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它们稳步而快速地在全国各地破土动工。人们——指普通人,那些知之甚少且想象力丰富的人——看着他们的日常生活在远离异常的边缘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且有些人认为这是最好的。生活的变化很小。基金会巡逻车仍然会沿着高速公路行驶,在烟雾缭绕的小径上掀起灰尘。当地报纸第三页的注释。嘿Susan,你看到他们在曾经是Winston农场的地方放下了什么东西吗?

在蒙大拿州,它沿着格雷夫溪丘山脉的200号州际公路爬升,远离小山峰,远离任何可能有稀疏游客徘徊的落基山脉北部。装备货车咆哮着从州际公路上驶下,进入蜿蜒穿过潮湿的松树和道格拉斯冷杉林的砾石小道,坑中水花飞溅,货车在崎岖的地形上左右摇晃。基金会吉普车们顶着薄厚不均的轮胎,枪支、轮胎链和紧急照明弹则放在后备厢内。这就是Site-54从地基上升起的地方:海拔1200英尺,距离最近的城镇半小时,足够深入荒野,很少会有户外爱好者有机会一瞥这片全新的当地景点,就像他们在美国其他地方一样做的一样。

54站是一个胸腔状的笼壳式建筑。用钢筋和钻孔机部分地将建筑主翼推入山腰,那些没有被石头包覆的部分则贴着岩石表面延伸,几个附属建筑:一个内衬链环的大型娱乐场,作为医疗翼的一部分,军械库,宿舍楼,小型办公楼和带装货区的停车场。500马力的斯克兰顿现实锚——一个位于宽敞的地下安全库内的威严黑色机械巨人——是一旦将该站点接入市政电源后,将启动的第一件大型设备。

对于基金会监护特工Walter Wilde来说,这一切都是无可抗拒的。

他把自己的车停下——一辆两侧涂有基金会Logo的通用土星——并在他的座位上前倾身体。这个站点已经开放几个月了,但当他进来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抬头去看黑色的岩石和人造木壁板。巨大。绝对他妈的巨大。

他不是唯一一个有恋物癖的人。

Wilde转身回头看着后排的儿童座椅。这个带着金属警报手环的两岁男孩停止了啃嚼他的红色玩具卡车,盯着挡风玻璃,睁大眼睛。Walt笑了。

“诶?你感觉怎样?”他说,不期待回应。他被告知过为什么基金会站点通常不收容橙型Type Oranges,而且在意识到可能要出问题的情况下,他的心中升起几分紧张情绪,上帝保佑。Wilde试图平复下来。如果他感到紧张,这孩子就会紧张,这样就可能导致他把这孩子带到此地的决心有所动摇。他想说,你会习惯的你必须习惯。在你的余生中,你会看到很多更糟的东西

当Walt将他从汽车座椅上抱起时,男孩继续盯着他。他和男孩一起度过了足够的时间,以至于他知道两人相处得很好; 那是对“新事物”的凝视,更具体地说是对让他母亲紧张的“新技术 ”的凝视。Wilde想知道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基金会站点中挤满了高科技,其中大部分都是这孩子以前从未见过的。希望它不会令他感到不知所措。他一直在Walt附近,所以至少对特工携带的技术装置会很熟悉。他不确定这是好是坏。“你感觉怎么样?”等那个嘴里还叼着玩具车的男孩站到人行道上后,他再次问道。没有反应。“牵着我的手,” Walt说。

经批准,Walt和这个男孩的家人带他到离城镇稍远的机场,让他习惯了安检入口。这样做是为了使站点的入口检查站不那么令人生畏,但走到封闭的大门前时,Wilde不禁有些担心。在这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中,蕴含了很多技术。当你开始穿过它时,基金会的检查站与机场的安检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基金会检查站的所有装置都带着一种严苛的军国主义外观,从表面上看,就像他说过的那样——有点可怕。他试图想象两岁时看到铁丝网、黄色警示漆和闪烁的灯光时的感受,并紧张地低头看着他未来20年的任务目标。男孩还在嚼着他的玩具卡车。Wilde第一百次的提醒自己,不要紧张。

前门的一名警卫看到了他们,一个跟Walt年龄相仿的男子,他有沙金色的头发和银色的十字架项链。他微笑着走出保安亭。“Wilde!”他喊道。这也是程式化的;Walt是这孩子此生见过的少数基金会特工之一。他需要知道他们是友好的,这里都是像他这样乐于助人的人。他笑了。“早上好,Palmer!”

这位特工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臀部上,当他注意到斯克兰顿稳定锚从自己腰带上垂下时,他的胃部感到几分不安。这本来就是一件沉重的装备,而他们此时正在检查站里。

“这位是谁?” Palmer问道。Wilde和Palmer是朋友,这意味着,其实,该死的,他们早就知道他护送的是谁了。

“这是Kilroy,”Walt爽朗地说。“Kilroy,说你好!”

Kilroy没有回应,但当Palmer半跪到和他的目光水平时他也没有试图躲藏。Walt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一个坚实的开始。干得好,你这个时髦的小技术员,他想着。看看你,只知道咀嚼你的玩具。就该这么做。

“嗨,伙计!这是你的第一次吗?” Palmer问道。Kilroy仍在咀嚼玩具,眼睛游移不定。“还没遇到过几个我这样的聊天对象吧?”

Walt摇了摇头。“他说话有点迟疑,但是大多数像他一样的孩子都是这样。”

Palmer的收音机里传出叽叽喳喳声,一个声音开始在听筒上嗡嗡作响。在那瞬间,Walt眼睁睁地看着两岁男孩的眼睛流转向扬声器并盯住那里,音频从静态和站点调频里切出,换成了附近广播站放送的布兰妮·斯皮尔斯演唱的Toxic。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Kilroy咯咯地笑了起来。

“至少,他能做这个,” Walt继续微笑着说道。“他喜欢收音机。这一切都很有趣,像游戏一样,直到他完成这里的一切。“

“他似乎是屈指可数的那类。” Palmer笑道。

“对,他是,” Walt说。“他上周刚学会了打开转动微波炉,但还不知道如何关闭微波炉。他的妈妈是个圣徒。”他以一种微妙的自豪感说道。很难在每周都要和一个孩子见一次面的情况下,还觉得跟他们没什么羁绊。Kilroy与他周围的科技产物玩耍的方式目前尚处于“可爱”的阶段,对小型电子产品的探索性是一种有趣的游戏,而危险的大型装置则太复杂而无法控制。然而,年轻橙型的危险性不容忽视;例如,Kilroy还不知道怎么玩心脏起搏器或助听器。这种事还没有发生,但Walt不禁担心它很快就会到来。在可怕的两岁面临这一切。当它们到来时,他们会越过那座令人不安的桥梁。

“我忘了告诉你,顺便说,我接到了监护人任务”

“真的吗?!”Wilde惊呼道。Kilroy边嚼着他的玩具卡车边懒散地调试着Palmer的收音机频道。Palmer点点头。

“我们在出生前两个多月,” Palmer说。“或者至少他们认为这将是一个男孩。那天我和他父母见面了。“

“他们怎么回应的?”

“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他是某种程度的绿型,我们当时还不清楚具体的分类。”

“一个绿型?” Wilde问道。Kilroy把Palmer的收音机停在了西班牙语频道,并扭头注视着Wilde。“为什么他们要给你一个绿型?”

“我在朝鲜事件之前,曾在一个少年工读学校里工作过。我想他们认为我很适合……你知道的。他们可能出现任何行为问题。无论如何,我一直在绿型收容设施工作。”Palmer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我有点兴奋,你知道吗?。”

Walt微笑着。他记得自己曾有多么兴奋——以及他被分配给Kilroy时是多么紧张。必须等待三个月,经历各种预备工作和文书工作以及与父母的会面,他扪心自问,他是不是践行这种承诺的料;这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但现在看着这个孩子时,他无怨无悔。

“这是值得的,” Wilde说,他确信是。成为监护特工是他在基金会做过的最有价值的事情之一。“我们稍后再谈谈。我想听听所有细节。”

Kilroy现在将Walt自己的收音机调到Toxic。他把它关掉了,Palmer微笑着看向这孩子。“你准备好了,伙计?我得给你检查一下。“

再多走几步,他们就来到了金属安检点中间,那里盖着磨损成白色的毛毡。Palmer跪下来,以便能触及并扫描刻在Kilroy警报手环背面的条形码。Kilroy专注地看着掌上电脑。有一秒钟,Walt害怕他可能会从那个特工手中把它关掉;然后,小男孩抬起头打量着Wilde。

“那是扫描仪,”他说。“我们跟妈妈在机场见过,还记得吗?”

机器发出了确认声。Kilroy又咯咯地笑了起来。Wilde认为,他做了一个很好的工作,使基金会看起来尽可能的不那么可怕,至少到目前为止如此。他扫描了自己的ID卡,然后再次抱起年轻的“技术员”,穿过入口,进入Site-54那令人昏昏入睡的深处。

他们都像Kilroy一样开始,他想。非善非恶,所有孩子都是空白的。

至少他们认为孩子们是这样的。


2028年5月

基金会监护特工Albert Palmer正怀抱婴儿,他此生从未如此安心过。

起先,他害怕稳定锚将被设置错误;以至于伤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有时腰带上的锚绑得太紧了。他花了很多时间在产房里仔细检查数字是否匹配正确,然后他又花了许多时间担心文书工作没有做好,或者他们检测时犯了错误而且宝宝根本不是一个绿型。当他在Cuin夫人的诊所待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这种恐惧被消除了,当时康德计数器弹出三个数字,吓得Palmer险些把它扔掉。这一突发情况得到了解决,稳定锚已自动调整,无论如何,他都会再次检查它。当他第一次听到孩子哭泣时,他几乎再次把它扔掉,并意识到那个锚正在疯狂地向他发出哔哔声; 有一会儿,他感觉他们可能完全误解了这个孩子有多大的力量,医院即将被夷平,因为现实的扭曲程度对于他带来的三马力稳定锚来说太强大了,但是小屏幕只是提示他被允许切换到另一个预设值。这个浮动范围略大,但休谟水平相同。他同意了。

而那孩子,就在那里。

他简直不敢相信。Palmer不确定他对这个男孩的预期是什么,但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像这样平常。他健康而且正常,已经记录在基金会数据库中,鉴于从这里到Site-54的外围设施只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Palmer已经问过这对夫妇他们是否想要保留一些隐私,因为锚的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而他们则邀请他过来,他们同意他抱着孩子。

他的名字是Miles,Miles Neil Cuin,6磅8盎司重,基金会注册代码78839。Palmer特工抱着他。Miles看向他。Palmer的基金会ID卡悬挂在胸前的口袋上,Miles也看向它。

« | 序幕 | 第一章即将推出 »

除非特别注明,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