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其二)

战斗仍在进行,Melbrecht右手握着长枪,从众多毫无准备的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

夜色中充斥着尖叫声,弥漫着燃烧的帐篷与人类血肉的气味。他的每位圣殿骑士同僚和新兵都自主地分散开,以尽可能造成更大的混乱,让最高女祭司所造就的这场地狱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他们主动消灭看到的每个敌人——Melbrecht似乎在这场屠杀中如鱼得水。

经过七分钟全神贯注的搏斗,已经有五具尸体倒在了他身后。跟随他战斗的五位圣殿骑士和十名新兵又在后面斩杀了二十六个——那些大部分都是D种姓和昏头昏脑的炮兵,还有不少Omega守卫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倒在其间。

但是,他们已经开始面对更多全副武装、准备充分的敌人——虽然无法与Melbrecht与他愤怒的圣殿骑士们相提并论,但他们与那些毫无准备的同伙们相比,仍然更难被剿灭。

这位大师与他麾下的圣殿骑士们仍在战斗——忘记了伤口与痛苦,在怒火中重拾他们的战斗技巧。

“大师!”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Melbrecht转向声音源头的方向,手中握着长矛,怒吼一声以示回应。

随后,一个骑在马上的人影,举着火炬与长矛从后方来到Melbrecht身前。他立刻认出,面前这位不是别人,正是Garvin元帅。

“真是势如破竹啊,大师?”这位元帅说道,脸上现出微笑,“你和你的圣殿骑士就好像已经变成战争狂了。”

Melbrecht以一个可怖的微笑向他致意,他的胡须浸满了敌人的鲜血,脸上也血迹斑斑:“你的民兵怎么样,呃,Garvin?烧完帐篷,赶走帐篷里的家伙和那些D种姓了吗?”

Garvin的微笑瞬间从戏谑变为紧张。“当然没有!”他回答,嘴唇近乎颤抖,“我们已经消灭了我们那份,你,你知道的。”

Melbrecht对这位苦恼的元帅大笑几声,一如既往的懦夫,他想。“在营地里骑行的时候,你看见那位女士了吗?”

Garvin缓缓抬头看向天空,畏缩地看向远方的另一场绿色火焰爆炸:“我没看见她,但我敢保证,该死的,我听见她了。”

“那我们亲爱的红衣博士呢?”

“我们听说他要敲响警钟,唤醒所有三支军队。”Garvin咽了咽口水,“也许是时候撤退了,Melbrecht。”

撤退?”Melbrecht笑了,“我们不会撤退,直到那位女士下令为止,元帅!”
Garvin开口:“但军队——”

“只要你的骑兵按吩咐的去做,放火焚烧营地,而那位女士按她的计划,杀死红衣博士Asser。”Melbrecht说,脸上浮现出沉浸在战斗中的神色,“他们会陷入混乱,长到足以让我们撤退,以及让他们自相残杀。”

Garvin坐在马鞍上,直起身:“你确定吗,大师。”

Melbrecht的声音转为咆哮:“我当然确定,元帅!相信那位女士,为什么不呢?这是她的计划!“

Garvin本能地回应:“我……”他喃喃着回答,与战场的嘈杂声相比,几乎能算作低语,“希望你是对的,大师。”

Melbrecht向前一步:“什么?”他问。

Garvin没有回答,骑着马离开了。在营地的警钟终于敲响时,他对麾下的民兵大喊命令。

“没骨气的婊子养的。”Melbrecht骂了一声,握紧手中的长矛。

然后,他继续前进。在用长枪刺穿另一个没穿盔甲的Omega守卫的咽喉时,他把所有关于Garvin元帅的想法抛在脑后。


Melbrecht和Sigurrós离开一小时后,Jaelen在最高女祭司的床上醒来。

即使他脸上受的伤已经痊愈多时,他醒来时仍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骨好像要裂开。

他清醒地躺在床上,过了几分钟,剧烈的头痛慢慢消退,晚上发生的事情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仆人!”他喊道,缓缓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铺在床脚上的单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卧室靠近。

但是进入卧室的并非仆人矮小的身影,而是公会会长Raetor那高瘦的身形,他的额头上还冒着细细的汗珠。

“Jaelen弟兄。”Raetor开口,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会长?”Jaelen问,“那位女士和其他议员呢?”

“外面——”Raetor回答,走进房间,“大师、最高女祭司和元帅从西门突袭出去了,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们——”

“什么?”Jaelen惊呼,睁大双眼,“我需要我的马,我们得出城去,协助——”

“Jaelen弟兄!”Raetor严厉地喊道,用力抓住Jaelen的双肩,强迫他继续听,“我们有更紧迫的问题要处理,我从黄昏前就没见到过Maera夫人,而那些贵族……”

Raetor深吸一口气:“那些贵族已经抛弃了他们对最高女祭司的忠诚,正在朝光明居所圣殿进发。”

Jaelen向后缩了缩,震惊道:“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贵族们已经决定把最高女祭司移交给那位红衣博士,现在正前来逮捕她。”Raetor转身,一边踱步一边继续,“他们不知道她在城外,并且绝对会把光明居所圣殿翻个底朝天以找到她。”

“你……”Jaelen沮丧地叹息道,“你不能叫民兵在Ardam道拦住他们吗?”

“我不能指挥军队,修士弟兄。”Raetor回答,把头转向Jaelen,“并且就算我能,他们在城墙上的处境已经足够艰难了,分不出更多人手来平定八家贵族中的五家。”

“那就叫公会成员来,Raetor!”Jaelen说,声音里带着不耐与怒意。

“我或许能这么做,修士弟兄……”Raetor有些犹豫地回答。

Jaelen靠近他,让双眼与Raetor平齐:“那为什么你不这么干?“

一瞬间,这位忧郁而沉着的公会成员在堆积的挫败感中爆发了。“为什么我不这么干?“他大喊,指向身后圣灵区的方向,“因为这会导致商人和贵族的直接冲突,毁掉我们在富裕阶级里达成的任何和谐!”

“我们不能让人们为了我们,为了最高女祭司而与强敌抗争!这是自私的举动,它会招来混乱,破坏一切我们建造和重建的东西,修士!”

最后一次爆发后,Raetor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起身来,重回镇定。

“Jaelen弟兄,”他开口,“我们无法承担让贵族和商人产生冲突的后果,如果Maera女士在此,她会负责平息此事——但她不在。”

“我们是城内仅剩的两名议员了,”Raetor继续说道,“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办法,在保持城内的和平与稳定的同时,让敌人——”

“你效忠于什么,公会长?”Jaelen问道,声音低沉。

Raetor向后退了一步,这个问题让这位年长的商人措手不及。“为什么,”他开口,“对这座城市,当然。”

“那么谁领导这座城市呢,公会长?”

“最……”Raetor发出一声叹息,“最高女祭司。”

“那你知道,当一群反对者、小市民、贵族、商人或是外来者意图废黜最高女祭司时,应该怎么做吗?”

Raetor坐在Sigurrós的床上,很无奈的样子。

“我知道。”他回答,像是被击败了一样。

Jaelen拉开一张最近的椅子,坐在这位公会长对面,确保他说话时,他们能够对视。

“你说的对,我们是唯二两个留在城里的议员,Raetor。”他声音低沉,缓缓说道,“但这只会让我们的职责更加重要。Melbrecht和Garvin在城外,与城墙脚下的敌人们作战。Maera失踪了,完全无迹可寻。”

“我们是这座城市中最后两个能控制这场可能从内外烧毁它的大火的人。作为公会长,你拥有相当大的权力,能调动这座城市里整整一个区的力量。现在,是时候使用它了。”

这位年轻的修士将他完好的那只手搭在公会长的肩膀上。

“我能相信你能够为那位女士谋求和平吗?”

Raetor缓缓站起来,脸色疲惫而阴沉。

然后,就在一瞬间,他看向Jaelen,重拾起新的决心。

“是的,亲爱的弟兄,你可以。”他回答,语气郑重而坚定。

Jaelen笑了,站起身来:“那么做你该做的事吧,与此同时,我会参与城外的战斗。”


在圣灵区一幢富丽堂皇的酒楼顶上,坐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好像在等待些什么。她紧张地环顾四周,搜寻任何关于她所等待消息的蛛丝马迹。

随后,从高处飞来一只渡鸦,落在她面前,腿上绑着一小张羊皮纸。

人影弯下腰,从渡鸦腿上取下小卷轴,展开来看里面写着的信息。

向教会打开大门。上面写着,漆黑的墨迹急促而潦草。召集神职人员,在全能者的祭坛上敬拜。

人影飞快地用羽毛笔和墨水在羊皮纸小卷轴上留下了潦草的回复,然后把它系回了渡鸦的腿上。随后,她挥挥手示意它飞走。在离开这幢建筑时,她迅速将兜帽戴在头上,备好马向圣灵区进发:那里聚集了一百名贵族和他们的随从,准备向城市的心脏发起进攻。1

Maera夫人面向等待她下令的人群,准备从内外的敌人手中拯救她的城市。


Sigurrós已经摧毁了三分之一的营地,杀死了不计其数的D种姓、Omega守卫、武装士兵以及一些圣殿骑士——她在帐篷之间寻找猎物的踪迹,飞在空中以寻找那些与众不同的白色盔甲与头盔。

她焚烧大帐篷和小帐篷,青年人与老年人,试图直面她的士兵,以及所有对她领导的城市造成如此严重破坏的投石机。

她已经将围城营地的三分之一烧为灰烬,在他们睡觉和逃跑的时候,烧死了大批士兵和D种姓。

然而她所有的努力,造成的所有杀戮和死亡,都没能让她找到哪怕一点关于那个她真正想消灭的人的迹象。

她想要Asser Clef——并且仅仅是Asser Clef。

她尽力无视那些火焰与烟雾,那些混杂着痛苦的尖叫,那些烧焦的血肉与织物的气息。

她把所有的恐惧与回忆抛在一边,从指间释放出火焰,在死寂的黑夜里飞落,点燃帐篷与亭子,每次爆炸都会杀死数十人。

半小时的杀戮过后,她已经束手无策了。

她已经杀死了这么多人,却还是没能发现她急于寻找的红衣博士那身白色的盔甲。

随后,在远处,她看见一个身影站在火焰之中,他的披风随南风猎猎舞动: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穿白色的链甲与板甲,头盔两边锻有龙之翼——那是圣Ardam之盔。他的两只护手里握着一把红色合金铸成的剑,剑尖没入湿漉漉的地面,剑身反射着耀眼的火光。他在等待她的到来。

“受够杀那些炮灰了吗,女巫?”Asser Clef喊道,他的声音冰冷无情,“那么你准备好面对一位真正的圣主Bright的战士,并作为一个异教徒而毁灭吗?”

Sigurrós缓缓飞近了些,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红衣博士,身上的长袍随风飘扬。

“我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博士。”她回应,语气隐约透出遮掩不住的愤怒,“我们共同侍奉一位神祗,为同一个祂在几个世纪前建立的基金会服务,而我是祂的圣言与神圣程序的祭司。放下你的武器,让我们在教会内部达成和平吧!”

Asser头盔下的脸露出微笑,嘲讽道:“你声称全身心侍奉圣主Bright,而你身为佚亡者的堕落肉体却无时无刻不在拒绝祂。你只是另一个等待被处决的佚亡者,另一个这世界要收容和囚禁的可憎之物。”他玩味地从嘴里吐出每个字。

你只不过是另一个异常罢了。

Sigurrós缓缓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每一秒都在逼近对方。

然后,她开口,全身覆盖着凶恶的绿色火焰,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

我,不,是。

接着,转瞬间,她飞身冲下,右臂携着浓烈的怒火,在她身前汇聚成一团火球,准备一击将这位白衣战士毁灭。

我……”她指间的火球从橙色转为黄色,再变成绿色。

不……”她伸出手,手中的火球剧烈燃烧着,把周围的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是!

她放出手中的火球,让它飞向Asser Clef。那火球变成了一个小型太阳,灼热无比,直向站在地上的他飞去。
然后,他腾空跃起,双手将赤色合金打造的剑高举过头顶,劈在了Sigurrós伸出的手臂上。

刀刃划出一道令人生畏的寒芒,斩在空中飞翔着的她的手腕上,利落地切开了骨头与血肉。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火球飞向远处,撞在树上,爆发出可与太阳相媲美的光芒。

斯克兰顿元素打造的利刃发出红光,她被斩断的手落在地上。

覆盖她周身的火焰消散了,四面的营地一片漆黑。
白衣战士双脚落地,猩红的刀刃上溅满Sigurrós的鲜血。

然后,突然,她倒下——跌倒在地,脸碰触柔软的土壤。

在她身后,Clef无声地大笑起来——他右手握着长剑,看着溅在冰冷金属刀刃上的魔女鲜血,发出无情的胜利之声。

她感受到他向自己倒下的身躯走了几步,护胫有力地撞击着草地。

“我刚刚说什么,Sigurrós?”他说,声音充满得胜者的嘲讽,“你是。

Sigurrós试图爬走,尽全力逃离这位从身后靠近她的战士。鲜血从她残余的右臂汩汩涌出,洒在草地上。

她低声念了一句咒语,转身面向他,拼命地向Asser Clef释放绿色火球。但他只是随手挥了挥那柄赤色长剑,将它吸收了。

她释放出一个,又一个,再一个火球,每次都比上一个更竭尽全力。但Asser Clef只是打偏了它们,又吸收了下一个。

然后,他俯视着她,靴子踏在她的腹部,将她无助地钉在原地。

“承蒙救世主Jack Bright的恩典,”他低语,“我将你,女巫,送去你应往之处。”

他双手高举起剑刃——接着用力刺下。女巫之剑撕裂了她的腹部,轻易地从中间劈开了她的躯干。

然后,他拔出剑,她的鲜血随着剑刃划出一道弧线。
Sigurrós的头靠在一边,挣扎着试图呼吸,眼睛死死盯着远方,意识开始坠入深渊。

她耳中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人世消逝的光芒中,显得难以置信地响亮。

然后,她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和微弱的撞击声。她听见脚步声在身边响起,一双手臂缓缓将她抱起,轻轻放在马鞍上,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Jaelen,她想,自顾自地笑笑,口中尝到了铁锈味。
接着,Jaelen用尽全力策马狂奔,马踉跄了一下,向别处疾驰而去。

“跟上那匹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冰冷而愤怒,“女巫在上面!”

她微笑着,听见门闸关上的闷响。她被带到城市边缘时,数百名Auto镇的居民注意到她的出现,纷纷投来目光。Jaelen骑着马沿主路飞驰,向着光明居所圣殿那缕召唤着她的光芒前进。

然后,她闭上双眼,黑暗吞噬了她,坠入深渊。


与此同时,在Ardam道上,两股人潮从相反的方向涌来,由两位互相敌对的城市议会成员领导。

“Maera,”Raetor骑在马上,腰间佩着短剑,“别这么做。”
这位夫人神色庄严,与身后披挂整齐的一百余位贵族和侍从脸上愤怒的神情显出鲜明的对比。“我必须。”她简单地回应,蓝色的眼睛隔着蜿蜒的Ardam道与他对视。

“你想达成什么目的?”Raetor说,双手紧握缰绳。

Maera叹息,在深秋的冷空气中呼出一口白雾:“和平,Raetor。”

“你真的相信能通过这个达成和平吗?和你后面的贵族一起把光明居所圣殿翻个底朝天?”Raetor说,语调愤怒,但依然低沉而平缓。

她依然沉着、平静,过分高贵:“我做我所必须做的事,Raetor。如果我们交出最高女祭司,我们便可以——”

“交出最高女祭司?”Raetor嘲讽地冷笑一声,看向远处,“这是叛国罪,Maera夫人,你明白吗?”

Maera夫人抿着嘴:“这是为了这座城市,Raetor。难道你希望通过在攻城的时候歼灭外面的军队来达成我们都期望的和平吗?”

Raetor坐在马上,身体前倾。他气的咬牙切齿,尽力不把自己的失望流露在脸上:“你为谁效忠,Maera?那位女士为城市的安危而战,守护它的繁荣与稳定。而现在,你却意图要把她交给基金会?在她已经为——”

“是的!”Maera的回答传来,镇定不再,“是的,Raetor,这就是我想要的!”

Raetor的回答变得尖刻而冰冷:

那么,你已走上歧途。

Maera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愤怒消失了,脸色恢复平静。“我没有话对你说了,Raetor。”她说,声音冷静。

然后,远处响起爆炸声,像西边突然升起了一轮太阳,照亮了夜空。

借着这件事分散了注意力,Raetor拔出剑。“Arnven的人民!”他喊道,在空中挥舞剑刃,“消灭这帮叛徒!”

在他的号令下,由Agatha区的商人组成的军队开始冲锋,高喊着口号扑向惊讶的贵族与侍从。

道路之战拉开帷幕。


“撤退!”集结的敌军数量激增,Melbrecht喊道,“撤退!”

“向着城门!”Garvin喊道,站在马背上,召集他麾下的骑兵后撤。

三百名敌军的圣殿骑士和武装部队已经集结,许多守军成了基金会军队突然冲锋的牺牲品。

但是随着民兵和圣殿骑士部队撤退,更多敌军正在逐渐集结——全副武装、准备充分、预备战斗。

城墙之上,剩余的民兵弓手阻止了敌军的逼近,为余下的圣殿骑士和民兵争取时间,使他们能在城门附近有序撤退。

然后,城门敞开,一名骑马的长袍男子从刚刚升起的闸门下疾驰而出,在Garvin和Melbrecht向城门撤退的时候,来到他们身边。

“Sigurrós在哪里?”Jaelen问。

Melbrecht回答:“几分钟之前,我们看见她要找的Asser向她的方向过去了!”
Jaelen睁大双眼,转向Melbrecht和Garvin:“她很危险,Melbrecht!我需要去帮她,快!”

Garvin指了指用来抗击箭雨的盾墙。“那,你要怎么过去呢?”他恐惧地说,“单靠我们根本没法突围!”

Jaelen的脸上渗出一滴汗珠。“那……”他的目光落在两军前线的间距上,并指给二人看,“让他们分心——攻击他们,让他们无暇多顾。”

“你要让我们继续战斗?”Melbrecht怒吼道,他的脸涨得通红,“我们已经精疲力竭了,Jaelen!”

Jaelen叹道:“让他们再打一会儿吧!一旦我和那位女士杀了Asser,我就跟你们一起。”

Garvin靠了过来,他本就小的声音有些沮丧:“你怎么保证——”

紧接着,仿佛就在意料之中,远处一个巨大的绿色火球爆炸了,足以比肩太阳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战场。

“该死!”Melbrecht喊道,转向Jaelen,然后看向Galvin,“就这么干,仅此一次——这修士说得对。”

“你们两个都疯了吗?!”Garvin尖叫起来。

“该死,只要听我指挥,元帅!”Melbercht说,举起长矛。

“圣殿骑士们!新兵们!民兵们!”他怒吼道,“冲锋!”

随即,为数一百的军队开往集结线,再度卷入一场枪、剑、戟、盾的混乱漩涡。

“放低盾牌,骑士!”Melbrecht喊道。在他的命令下,其余的圣殿骑士放低盾牌,准备好长矛。

“一、二、三——上!”他一声令下,圣殿骑士集成一队向前进攻,推后了敌人的前线。

然后,Melbrecht用眼角的余光瞄到,Jaelen骑着马穿过队列的间隙,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希望你是对的,修士。Melbrecht想,吼出下一个命令。

“再来一次!”他喊道,“一、二、三——上!”集结的圣殿骑士合力将敌人击退,阻止他们向城门进攻。

在他们身后,Garvin和他剩余的四十名骑兵看着骑士们将敌人击退。

Garvin看了看身后集结的民兵,嘴唇颤抖着喊出他的命令:“听我口令冲锋!”

前线,Merbrecht准备好指挥另一次进攻:“一、二、三——”

“上!”他喊道。

“冲锋!”几乎在同一时刻,Garvin大吼一声,拔出长枪,与民兵一起向敌人毫无防备的左翼进攻。

然后,一匹马跳过与先前相同的间隙,背上载着Jaelen与不省人事的Sigurrós。

“我们安全了——打开城门!”Jaelen在马背上对城门大喊,在他的命令下,闸门再次缓缓升起。

Melbrecht转过身看着他:“那位女士怎么了?”

“没时间了!”Jaelen喊道,快马加鞭奔过大门,进入城内。

“去他的。”Melbrecht咕哝一声,举起他残疾的手向大家示意,“圣殿骑士!撤退!”

在他的命令下,剩余的一百名圣殿骑士重整阵型,举起盾牌,把长矛架在上面准备撤退。

“一步!”Melbrecht大喊一声,他们向后退一步。

“两步!”Melbrecht又喊了一声,他们再次向后退一步。

在他们前面,Garvin举起长矛,示意民兵撤退。

但就在骑兵们开始脱离敌阵,从西门撤回城内时,Garvin感到有人从身下砍倒了他的马,让他摔倒在地。

Asser Clef站在他面前,没戴头盔。他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双手握着一柄赤色的长剑。

“去陪她吧,异教徒。”他说,将长剑举过头顶劈下,一剑将Garvin的头斩成两半。

在圣殿骑士稳步撤退到城门的过程中,对面的士兵不断地扑向他们的盾牌和长矛,这样的自杀式冲锋将圣殿骑士推回城里,而敌军不仅阵脚大乱,还折损了不少兵员。、

当闸门开始关闭时,圣殿骑士们感觉,他们马上就得救了——
在闸门停在空中七英尺的高度,让敌军得以涌入城内之前

门楼上,从Ardam道的火并中惊险逃脱的Maera夫人,在不敢违抗她命令的民兵的帮助下停下了闸门。

从大门涌入的敌军让Melbrecht和圣殿骑士们进退两难,他们放低盾牌,举起长枪。他们的身体在两个小时的漫长战斗中筋疲力尽;他们的膝盖几乎无法支撑起躯体;他们的手臂因新旧伤口而疼痛。

“撑住!”Melbrecht的喊声回荡在战场的喧嚣里,“立下你们的声名,骑士!证明你们自己,新兵!撑住!


公会成员取得了胜利。

但Raetor并不这么认为。

四十个了无生气的男女倒在路上——贵族和公会成员都一样。贵族们的领袖在战斗开始后数分钟便弃阵而逃,夺走了他们原本高涨的决心。他们迅速溃散,带着死伤者沿着大道逃回他们在圣灵区的住所。

而公会成员则遭受了相对较小的损失,只有十几人受伤,三人死亡。Raetor将他们送入光明居所圣殿以接受治疗和祝福,虽然他并不能给予对面的贵族和家臣以同样的待遇。

随着战况逐步缓和,Raetor回到了光明居所圣殿,坐回台阶上,听着远处的兵戈之声。这时,一名独行的骑手从主路上疾驰而来,马背上载着另一副残破的身躯。

Jaelen回来了——带着血流不止的最高女祭司。

“发生什么事了?”Raetor问,走下台阶。

Jaelen没有回应,他轻轻地将Sigurrós的身体从马上抱下来,走上光明居所圣殿的台阶。

“Raetor,”进入大门后,他终于开口,向着圣徒礼堂和深处的圣所走去,“把医师叫来,所有。”

“我们也有伤员,Jaelen,我可以叫来一些但不是——“

Jaelen冰冷的眼神望向他:“把所有能叫的都叫来,公会长。”

“好吧。”Raetor说,转向另一条路,向医师所在的侧翼走去。

与此同时,Jaelen走进了深处如地穴般的圣所,脚步急促而匆忙,怀中抱着Sigurrós。

他走进这间冰冷的灰色石屋,将她放在一张古老的石床上,旁边是圣主Bright的画像。

双臂酸痛而疲惫,Jaelen跪在昏迷的最高女祭司身前,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他们又坚持了整整一个小时——紧张、干渴、疲倦而困顿。

午夜出城突围的二百五十人中,仅有一百人活着回来了。而在坚守城楼的一百人中,又只有五十人仍能站立。

那些因伤势过重而无法继续承受敌军无休止进攻的士兵被Auto镇善良的人们带走了。他们为这些士兵包扎伤口,为他们提供水、廉价啤酒以及食物,在圣殿骑士将敌军拦在城门外的时候。

Melbrecht在这场艰苦的战斗中一直矗立着,用他那只完好的手不断地将长矛刺出又收回,但他们还是在慢慢被推进城里。

在他们面前,越来越多狂热的D种姓在Asser Clef的命令下冲入城楼,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而消灭敌军的代价也随之增长,拖垮了圣殿骑士们。

没有民兵来解救这些四面楚歌的圣殿骑士,闸门依然大开着,即便越来越多的D种姓涌入城楼,奋不顾身地将自己的尸体抛在圣殿骑士的盾牌前。

然后,突然之间,城东的闸门也打开了,随之进入的还有Asser Clef——戴着白头盔,手里握着他赤色的长剑。

Melbrecht来回看了看,敌军从两边逼近,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撤退!”他大喊,“沿着主路,就现在!”

但圣殿骑士似乎对此充耳不闻。由于两面受敌,他们中的许多转身就跑,逃回光明居所圣殿,并诅咒剩下的所有人。

号角骑士团百折不挠的圣殿骑士被卷入无休止的战斗中,开始崩溃——随之一同崩溃的,还有这座城市存续的所有希望。


一个小时后,Sigurrós从冰冷的灰色石床上醒来。她右臂的断口和腹部的血洞已经包扎好了,还洒上了经祝圣的圣水。

她醒来时,Jaelen就在她身边,与她双手紧握。

“嘿,”Jaelen开口,声音明显放松了些,“你终于醒了。”

Sigurrós虚弱地笑了笑,咳嗽几声:“上次我醒的时候,你可不在我床边。”

Jaelen将脸贴近她,下巴抵在石床上,两人的额头几乎相触。“都怪Melbrecht。”他笑着说道。

“是你救了我?”她说,盯着天花板。

“对,”Jaelen说,“千钧一发,但我们做到了。”

她无力地苦笑道:“Jaelen,我真傻。”

“不,你不傻。”

她与他四目相对,灰绿色与棕色的目光交汇:“三百人对三千人,十比一的赔率……我真傻,竟然认为这有胜利的可能。”

她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仅仅如此也让她感到痛苦,畏缩了一下。“Jaelen,”她开口,“我们能谈谈吗?”

Jaelen坐了回去:“谈些什么?”

她强忍疼痛,虚弱地扯出一个微笑:“所有……这些。我本应多和你谈谈的,在我还好的时候。”

Jaelen的语气中立刻流露出担忧:“不……不,别担心,Sigurrós。世界上所有的时间现在都在我们这里。”

“真的吗?”她问,几乎像个孩子。

“真的。”他回答,声音轻缓温柔。

她笑了。“我……”她再次吸了一口气,“我想这就是告别了,Jaelen。”

Jaelen睁大了双眼:“什么?”

她闭上双眼,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给她带来巨大的痛苦。

“我……我想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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