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重见天日

永不重见天日
反常部


序章

由于一场夏季风暴猛烈地冲向海滨,海岸线上的天空变得盘盘绕绕、漆黑起伏。雨云密布天空,将要下雨而未下,仅低悬于空中,而湖面上的风将水进一步推向湖岸。气温下降,远处的雷几乎带着恶意,在广阔的天空中呻吟。在这些之下,峭壁之上一条狭窄蜿蜒的道路中,行驶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引擎的隆隆声与雷声结合起来,且在车辆被塞入最后一道曙光中时,这两个为对方与环绕它们的世界争论不休。

路的尽头是一座庄园;这座蔓延开的庄园被一条锻铁高栅栏以及入口处的一扇门保护着。地面装饰很朴素,维护良好。主体结构上的石雕长满了黑色和绿色的藤蔓,以及隐蔽在即将泛滥的植物后的紫色小花。一道闪电在头顶上划过一道弧线,片刻照亮了被焊接在一个华丽的金属图形中的词语“DARK”。天空骤然开朗。

黑色的车停在了大门前,闪了一次灯。庄园中其中一个黑暗的窗户转亮,一边的窗帘被一个占据它位置的人影拉开。车灯又一次闪烁,人影消失。房内的灯光熄灭。更多雷声响彻了湖面,过了一会儿,他们面前的门缓缓打开,像是用相当大的力推开的。

车沿车道开入庄园,停在通往庄园前门的廊道下。一位长着小胡子以及一头顺滑黑发的瘦小男性正在那里等着他们——管家。司机从车中出来,转身打开后门,而他的夹克衫几乎没能保护他免受暴雨侵袭。一名男人自车中出来后,管家镇静地轻轻鞠躬。

这名男人很高,他的容貌被雨和黄昏形成的帷幕遮住了。他带着一对黑手套,手套背面用银线绣出一个符号。他的外套是深灰色的,上有用亮金铸成的整齐华丽的纽扣。他的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高顶礼帽,上面纹饰着金镶边的亮紫色“W”图案。他向管家简短地点了点头,在这过程中,锈斑自他面部应在的地方掉落到他的大衣上。他停了一下,将金属掸去,随后伸手去擦拭面部。他脱下手套时,手套又油又滑。管家在他身后做了个手势,二人走入了庄园。

主屋广阔而空旷,甚至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大。其中几乎完全没有光线,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炉和悬挂在它旁边的一支火把,为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带来了少许安慰。管家带领那戴高帽的男人前往壁炉,壁炉处有一名坐在高背椅上的男人,他面对着另一把无人使用的椅子。他们走近后,管家朝另一把椅子打手势。戴高帽的男人再次看向管家时,他已消失了。

在戴高帽的男人就座前,另一人站了起来。他身高中等,较年轻,约四十出头。他无胡须。他棕色头发的两侧已灰白,眼下的皮肤微微皱起,但目光凶狠,笑容坚定。他向戴高帽的男人走去,并伸出手来打招呼。

“Bertrand,”他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眯起,视线越过那人的高领,“我真高兴你能——”

另一人稍稍后退。“我不会,Skitter。”

Skitter Marshall皱眉并远离他。“情况有多糟?”

Bertrand Dupont La Fontaine Morgrave Wondertainment走入壁炉的灯光下,将帽子从头上摘下。那厚厚的油脂卷发也随其摘下。他解开大衣的扣子,双手微微颤抖,Skitter觉得它能听到这个男人在磨牙。Bertrand将大衣脱下,挂在他椅子的靠背上。大衣在冒烟,橙色氧化铁粉尘在它内部结块。他没有摘下手套。

Bertrand似乎六十余岁,身材高大,留着浓密的白胡子与修剪整齐的头发。他的衣服裁剪完美,每一块都是互补的。灰色的宽松长裤,利落的白衬衫,以及一件纹饰着与帽子相同的金边图案的紫色背心。Skitter经常认为,Dr.Wondertainment是他见过穿着最考究的人之一,而且这次也别无不同。然而,这次情况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那穿戴整齐的衣服全部被鲜血与油脂洇透,而且沾染上了锈和铁的红与灰色。

他的身体是活生生的恐怖。他面部的一半几乎完全塌入头部,皮肤上覆盖着剥落的金属与渗出的化学制品。一只眼睛完全不见了,而每当他张开嘴时,他的面颊就会更多地塌陷并掉在地上。他的头发蓬乱,血液将他正常的白色头发染成红色。他的脖子上布满了巨大的锈蚀伤口,像机械的脓包一样流出工业液体。在他说话时,他的声音细弱而渺远,就像是用坏音响播放出来的一样。

“天哪,”Skitter说着,向他走了一步。“你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他靠近了一点。“我们看到了尸体,你知道的,看起来像你的那个。相同的——”他向Bertrand的身体上下做手势,“——伤势状况,可以说。但像这样的东西从没有还在呼吸的。”他退后一步,审视着Bertrand的病情。“我想这肯定很痛苦。”

Bertrand咕哝了一声。Skitter怜悯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想听,Bertrand,但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会发生。人类就是不能入工厂然后再出来。没有人能那么做。那从未发生过。你那做他人之先的想法太疯狂了。”

“我在那有生意。”Bertrand的话语覆盖着烟雾。他的一边眼角燃烧着余烬。

“没错,就像是咱们生活中的其他时候。但我们中的其他人有很好的判断力,能抑制做这桩生意的冲动。当有东西进了工厂,Bertrand,它就没了。”

“我出来了。”Bertrand说。“那能办成。”

“啊,你确实是出来了。”Skitter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你出没出来还有待观察。”

Bertrand仅存的一只眼迅速眨了眨。“你能治好这个吗?”

Skitter皱起了眉。“我的手艺肯定不如Mr.Dark熟练,但他不在,这也使得我能用他的设备,这也许足够让我弥补我技术的不足。”他伸手取过他自己的大衣与一杯带有浓烈药草味的酒水。他们走向大厅外的一扇门时,Skitter喝了一口饮料。“这会很痛的,你要知道。”

Bertrand点头。

“而且你得为此放弃一点东西,Bertrand。”

“什么都行。”

“必须是你自己的。”

Bertrand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我有资源。很多资源。”

Skitter摇了摇头。“不,Bertrand。恐怕不行。你看,咱们生活在一个钱财有价值的世界中。我们能买到治疗癌症的药,Bertrand,因为在这里,钱财能买到奇迹。但工厂不在乎钱。它为你的入侵行为付出的是,而且它不会接受任何更少的东西。”他停了下来,转身面对Bertrand,而那一位现在仅能勉强站立。

“我不知道这是否能行得通,Bertrand。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黑暗的地方,你发现你自己在其中一个非常黑暗的地方四处挖掘。它们的规则不同——它们对生与死的领悟不同。你做的这件事无可挽回,但它们的魔法并非绝对正确的。我们得说服这东西相信它还有你,Bertrand,而且如果没有你的东西,我们没法做。”

他转身继续行走。在他身后,他听到了一丝哽咽的啜泣,而后是脚步声,来自跟在他身后的Bertrand。


他们在Dark庄园寂静的走廊中徘徊了一段拿不准的时间——每一步都使他们在周围几乎成型而逼近他们的不安中陷得更深。最后,他们进入一个被顶灯微微照亮的房间,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摆放着一个石桌。地面上刻着符文,刻口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两人都根本不知道是否已结束刻制。房间外部的环绕着高大的彩色玻璃,描画着恐怖、强奸、屠杀、种族灭绝与亵渎的场景,每幅图像中间都有一个相同的矮小男子图像,这名男子头戴黑色圆顶帽,有多眼。

Skitter向桌子走去,Bertrand躺在了它上面,他那剥落的皮肤在身下冰冷的石头上起了鸡皮疙瘩。Skitter卷起袖子,拍了两次手。管家从黑暗中出现了。

“Deeds,”Skitter说,“我需要你去把我车里的松木盒拿下来。屋里有一个需要他的人。”他停了一下,“然后如果你上去之后顺便给我再倒一杯,我会很感激的。”他将空杯子交给管家,管家快速点头,随后消失。

“它会成为他们中——”Bertrand喉中充满液体,但仍然努力说出这些话。“它会取走他们中的哪一个?”他咳嗽。“Redd?”

Skitter笑了。“不,Bertrand。即便我们找到了Redd,他也已经被占上了。”他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石盆前,开始在水龙头下洗手。“这就是当你试图创造生活时会发生的,Bertrand。你自己的很多东西都会在你创造的东西下毁灭——他们就像是对你的蒸馏。你的野心,你的欲望,你的缺点,你的过失。尽管你需要牺牲一些东西去掩盖它们的错误,然而有时他们不得不为你牺牲。”他耸了耸肩。“不管是否自愿。”

他洗完手了。“我不想让这些东西显得很愚蠢,Bertrand。我真的为你感到难过。我知道失去了Redd对你来说有多可怕,而且我可以保证,这将会与那一样可怕。但事情就是这样。对完美的追求打最开始就是痛苦的。”

Skitter将一个小型铁推车推向桌子,推车上放着靠立着的刀片式器具、注射器,以及看到后会痛苦的各种各样的小石像和装饰品。Skitter将一只橡胶长手套拉到肘部,伸手拿到注射器。它向Bertrand走去,似乎要开始,而后犹豫了一会儿。。

“你是个好人,Bertrand。你不应经历你接下来要经历的事。”他再次移动。随后再次停止。“实际上,考虑到这会对Mr.Smiles造成的影响,我觉得也许你应该经历它。”

针头刺入Bertrand的眼中,躺在桌子上的男人开始尖叫。


他在黑暗中漂流,翻滚着穿过一片油烟海洋,那海向外延伸,无穷无尽。他无法在水中升降,也无法移动手臂。他的双眼燃烧,肺部气球得到一丝空气。海水阻碍了他的每个动作,把他束缚得像琥珀中的一只小虫,并强迫自己自他身体上的孔洞中渗入得更深。

在他面前的黑暗中,他看到了另一个人影——他认识那个人,但不是通过看或听,而是在靠近它时他心中的感觉。那人看了他一阵,随后靠近他,费力地靠近。那人将手放在他的脸上,将它自己拉近他。它将他再次靠近自己,它的唇靠近了他的唇。它的一只手自他的后脑滑落,在这沉静黑暗的死亡之海中抱住了他。

而后——随即——空气。他肺中的液体消失,皮肤变干,双眼睁开。他深呼吸,而后又一次感到一股先前似乎永远消失的暖意充满了他的身体。他开始呼喊,不是由于痛苦或愤怒,而是为了听到声音——它自己的嗓音。他笑了,而后转身,心怀感恩地看着他面前的那个身影。

但他所熟识的那身影消失不见了。在那个位置是另一个人影,它被油闷得窒息,皮肤上的腐烂部分已经剥落。人影开始挠它的面部,抓它的双眼,张开嘴尖叫。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微弱的金属嗡嗡声和磨铁的声音。在他开始上浮以远离人影时,它转而看向他并微笑,它的双眼中充满了血泪,锈迹与腐烂的条纹布满全身。当那人影向他伸出一只手时,他下意识地远离,而后在它消失在黑暗当中时,他看到了它说出了一个词。

“爸爸。”


Bertrand在一个屋子里醒来。屋子被一小堆火温暖着,那火就在他面前几英尺处跳着舞。他躺在一块柔软的厚毯子上,盖着一块温暖的毛毯。近处,他能闻到酒与薄荷的味道。他轻轻地翻身,注意着不要把身上的绷带弄乱。Skitter坐在他身后,用一根手指在边桌上来回摇晃着玻璃杯。

“你醒了,”Skitter笑着说。“我很高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Bertrand试着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坚决反对,他气喘吁吁地滑了回去。Skitter笑了。“你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做那样的事。就只放松,享受这堆火吧。”

从附近的一扇窗户后,Bertrand能辨认出闪电划过天空,随后是雷声中低沉的乌鸦鸣叫。雨打在凹进墙的窗户上,而且他能听到玻璃在风中微微颤动的声音。

“告诉我——”他说,他的声音逐渐回到他身边,“——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怎么了。”

Skitter的双眼变暗,下巴收紧。“如果你这么问了,那就是已经取走了。”

Bertrand摇了摇头。“没有。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Skitter叹气。“我注意到你进去的原因了。”他停顿了。“离开多长时间了?”

Bertrand没有回应,Skitter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会好奇。我已经认识了快一百个你,但没有一个是重复的。直到你。”他在玻璃杯壁上轻敲手指。“你知道为什么她离开吗?”

“不知道。”

Skitter点头。“你欺骗了。”

在他们身下的某处,传来了某种金属的尖叫。除摩擦金属的声音外,还可听到一种清晰的人声,一种痛苦的嚎叫声。Bertrand那只完好的眼张大。Skitter咳嗽。

“我知道你在欺骗。”Skitter继续说,“因为锈迹也展示给了我这一点。你知道的,非常令人失望。它想得到它应得的。服务提供。”Skitter咯咯叫。“又一次失败的扮神尝试,Bertrand。你以为我忘记了?我承认Redd的演出更加戏剧化,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长子。”

他靠在椅子上。“我料到了你没告诉她。它也是你,不是吗?不是其他化身中的一个吧?”寂静。“我也这么想。你一直是最有野心的,以你自己的方式。你做出来的其他人,都缺乏活力。但你——你知道怎样抢风头。你目光长远。我就喜欢你这点,Bertrand。我喜欢你愿意付出的程度。你有胆量。”

“你看,我设想当工厂给他打电话来时,她甚至没有犹豫是否回应。她为此骄傲,这你是知道的。不想欠任何人的东西。而且还倔强——我敢打赌她和你一样勇敢地下到了那。但你从未告诉过她,当然。没有告诉过她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爬到他们的肚子上。”

“没有,”Bertrand说,将自己支起来。他用一只手肘顶住壁炉把自己撑起以面对Skitter,势头不弱于赫拉克勒斯。“我没有告诉她。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的人都在现场——你和我。”

Skitter再次大笑。“没错。那时的年轻人,我想。年轻人和魔鬼做交易。你和你的,我和我的。”他空闲的手在前臂袖子里上找到了一个污点,而后本能地开始摩擦。“唯一的区别是,我的能讲道理。”另一次尖叫,另一声雷鸣。房子震动了。

Bertrand盯着他的双手,它们都包裹着厚厚的亚麻布绷带。“我需要回来,Skitter。他们想让回来,而且在我还回前,他们不想给我Isabel。”

Skitter表情痛苦。“Isabel走了,Bertrand。你在里面呆了三天,Isabel已经走了——三个月了?而且看看你是怎么出来的。半死不活,还丢了几个重要的部分。她什么都没留在这,Bertrand。”

老人咬紧牙关,用力到可能会断裂。“不。不——她可能没法出去,但她还在那里。我能感受到。如果我能拿到——”

Skitter挥了挥手,驳回了他。“感受不能把另一个人的灵魂拉出工厂,Bertrand。况且,你想要的是无法被归还的东西。你想要和魔鬼谈交易吗?我们和它做的约定很简单,Bertrand。永不重见天日。那是无法被破坏的束缚。无法被解开的事。”他停了一下。“我很抱歉。今天对你来说已经够痛苦了。但当你把交给我时,我们都同意把放在一个无法被找到的地方。无法被找到了。我向你承诺过。”

Bertrand咕哝着,试图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再次令他失望,他摊倒,蜷作一团。“告诉我在哪。我不管是不是在世界尽头,我得把带回来。”

Skitter快速站起来。他双眼目光凶狠,眼角隐约可见一些近乎恐怖的东西。“那做不到。我告诉你Bertrand;我没有骗你。那做不到。”他轻轻擦了擦脸,这使得Bertrand能够看到他皮肤下有些东西在动。“不是我埋下的唯一一件物品,你知道的。那里还有其他的三件物品,我非常珍视它们。那些对我来说是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但我与生俱来的部分意识到他们无法呼吸自由的空气。所以我埋藏了它们,在那之后就对它们产生了强烈的欲望。”他叹了口气。“如果可能的话,我早就做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对你也是,对我也是,对任何人都是,都不行。”

Bertrand垂头丧气。“那我就得不到了。”

Skitter点头。“没错。现在,回去睡觉吧。早上时,Deeds会看着你回到你的车里,而你就可以在家里好好恢复。我会——”他停了一下。“我会和Mr.Dark谈谈关于Isabel的事。我不会向你保证,Bertrand,但Mr.Dark和工厂有关系。如果那还留着她的一小部分,我们也许就能取回它。”

Skitter站了起来,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将领带调直。“但是你的儿子,Bertrand。Mr.Smiles。你想带他回家吗?”

Bertrand的皮肤开始起鸡皮疙瘩。一些原始的东西在他心中苏醒,他充满了恐惧。“不,”他说。“不,我不能。我不能再看见——”他犹豫了,“——我不能再看见它。我很抱歉。”

Skitter耸耸肩。“别对我抱歉。我知道一个咱们能暂时保存他的地方。一个工厂找不到他的地方。”他点头。“睡个好觉。”

Bertrand点了点头,再次躺在厚地毯上,在他的头碰到地前就睡着了。Skitter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在这期间喝完饮料,凝视着窗外瓢泼的大雨。


1967

正下着雨,然而不大。天空阴暗,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停在一条长长的黑色道路旁,这条路向两端延伸,不见其余车辆的踪迹。然而车辆的引擎仍在运转,其中一名乘客正在抽烟。

过了一段时间,一辆装甲车在它旁边停下。它们在对方的身边挂了一阵空挡,直到装甲车的门打开,一名男人下车。他穿着一件带黄铜纽扣的厚大衣,长着一头乱蓬蓬的金发。他的双眼是绿色的,眼前是一副厚框眼镜。当另一辆车上下来一名男性时,他似笑非笑。他也很年轻,也许将近三十。但他的双眼暴露了他的年龄。他目光凶狠,笑容坚定。

“Skitter Marshall,”年轻的男人说着,伸出一只手。“很荣幸,我敢说。”

金发男人抓住它,摇了摇。“没错。你带来它了吗?”

Skitter点头。他们走向车尾,打开后备箱。几乎看不到其中的东西,然而后备箱下附着的灯泡所发出的微弱的光照亮了一个用铁链绑住的黑色长盒子。在它的正面,使用紫色墨水与金饰物装饰着一个闪亮的字母“W”。在看到它时,Skitter表情痛苦。“你想拿这个做什么?”他说。

另一个人看了看。Skitter看不到他的双眼,但它能看出那个人在认真地研究它。

“我们有一个存放这些东西的地方,”他谨慎地说,“一个没人能够取回他们的地方。我们会处理好它的。”

Skitter向后退了一步。“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吧?”

男人点了点头。“没错。”

金发男子做了个手势,另外三个人自装甲车后出现。他们小心地将盒子从Skitter的车中拉出,并灵巧地将它抬入己方车辆的后座。金发男人转身跟着他们。

“说吧,”Skitter说,这引起了那人的注意。“我不觉得我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再次微笑,随后把手伸入口袋,拿出一张纯白名片,交给了Skitter,后者则疑惑且不完全同意地接过了卡片。在装甲车开走后,Skitter低头看了卡片上的文字。

Dr. Ansel Shaw
反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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