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地

这是犹他州沙漠里一个很冷的夜晚。没有阳光的照耀,岩石和沙砾无法长久地保存热量,在日落的几个小时过后就足以把一切辐射回空气中。在沙漠高原地区,甚至连白日会让人死于中暑的地方都能出现夜间积雪。

然而,今晚,有什么让沙漠的一小片地区温暖了起来。具体地说,是一捆红热的金属和天线,从大气层中呼啸而过,威力足以在沙漠地面撞出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巨坑。当然,它确实做到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北边几十英里的地方,它的撞击声会吵醒家家户户,让狗狂吠,用不了一小时警戒线就会拉起。事实上,唯一一个听到它降落的是一个中年的尤特男人,一个见过太多东西的老兵,只有廉价,辛辣的龙舌兰酒才能将他淹没。于是沙漠很快就平息下来,只剩下往常一般捕食者与猎物的声音,风从岩石上刮过。

以及一条狗的吠叫。

它听上去不怎么开心。


Ian Walsh特工半迷糊地开着车,这条空旷的道路让他精神恍惚。他知道开车能让某些人精力充沛,尤其在南犹他州奇妙的地形上,但这却总使他有陷入昏迷的危险。他开车的唯一原因,是如果他在乘客位置,上路不到十五分钟就会睡着。现在,风吹过窗户,阳光将热量洒在他布满皱纹的黝黑脸庞上,试图让倦意变成睡眠。

“嘿,Ian.”

Walsh瞥了一眼他的同伴,瞬间从幻想中清醒。Roger Fredericks是FBI的一名新人,一年前刚从匡提科毕业。他瘦长结实的身躯似乎总是因紧张而颤抖,即使他已经在车里坐了好几个小时。这些日子光是看着他坐立不安就足以让Walsh精疲力竭了。

“怎么?”

“我已经将这些报告翻来覆去查看过几十次了,而我完全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些。听上去就是有个游客看见了一颗陨石坠落,觉得它是个UFO,然后将它吹嘘成某种大事,跟47年那次一样。见鬼,这里甚至有张护林员留下的纸条说报告这件事的人当时喝醉了,一英里以外都能闻出气味。所以为啥当局这么感兴趣?”

用眼角的余光,Walsh能看到Fredericks摆弄着他腿上文件中的回形针,将它像个小金属玩具一样在他的手指间来回扭动。Walsh微微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随后回答。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认为高层某些人很担心俄罗斯人。你总能听说他们试图向我们发射导弹。尽管我不觉得有哪个能飞这么远。即使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也可以给你弟弟带一块岩石样本或别的什么。“

“我想是吧。只是白费力气把我们送到锡安城似乎很奇怪。”

Walsh再次耸耸肩。“你永远不会明白。现在坐回去放松休息。到护林站还要一个多小时呢,我想。”他知道Fredericks不会接受建议,只不过让这个情绪高涨的年轻人冷静下来能让他感觉好受一点。


Walsh把车停在孤单的建筑物外,干燥的泥土在低矮的福特车轮胎底下嘎吱嘎吱作响。一个高大,宽肩的男人站在外面,穿着公园护林员特有的褐色和橄榄色的制服。Fredericks像只兔子一样窜出了车,而Walsh则不慌不忙地走出,调整他的帽子,然后走到车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陌生人。在犹他州很难见到黑人,更别说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时候了。

“下午好,各位。我是Sam Ecks。你们在这里的时候由我来当你们的向导。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一些醉汉的疯话就足以让FBI出马。“

Walsh握了握他的手,注意到它良好而又强壮。是个诚实人的好标志。

“我是特工Walsh,这位是特工Fredericks。我们只是来这里检查,确保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或是国家安全问题,趁着某些疯子还没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小绿人要入侵让平民陷入恐慌。我们不期待任何,但这些日子里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因为那些红色分子。”

Fredericks快速地握了握Ecks的手就退了回来,他的帽檐下的眼睛飞快地扫视着,不在任何一样东西上面停留太久。Ecks向他俩点了点头,领他们进入建筑。一个吊扇懒洋洋地转动着,徒劳地试图给这个过于温暖的房间吹来点微风降温。Ecks领他们到摊着一张大地图的桌子旁。他俯下身,用一根粗壮的手指圈出一个令人遗憾的巨大区域。

“我们不能完全肯定,但在报告发给你们之后又来了几个目击者。介于他们的说法,我得说最可能的降落地点是这块区域的某个地方。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出去看看,但可能看不到这片区域的四分之一。“

Walsh检查了这张地图的指出的区域。它看起来有几平方英里,而他已经感觉到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不过,最好还是现在把尽可能多的工作做完,这样他至少可以在早上向总部提交一部分报告。

他看向Fredericks,对方也在专心地凝视着地图,随即向Ecks点了点头。

“对,我们应该现在出去看看。谁知道呢?或许我们运气好到在前十五分钟就能找到它。”

Ecks也点点头。“我去开卡车。”


事实证明Walsh错了;即使他坐在卡车的乘客长椅上靠着窗户,Ecks开车穿过岩石地形时的不时的颠簸也足以让他保持清醒。Fredericks坐在他们中间,地图叠在他的膝盖上。他们慢慢地绕着国家公园转了两个小时圈,现在正在回护林站的最后一段路上。这时Ecks一个急刹车,以避免撞到在他们前方飞奔的土狼。

Walsh下意识地咒骂着,他的头撞到了门框的边缘,而他的帽子从头上掉下飞出了窗户。

“该死。停车,Ecks。我得去拿我的帽子。”

这么说着,他打开门溜了出去。用手给眼睛遮着光,他看到微风带着他的帽子吹过路旁的草木。已经有十码远,而且还在继续前进。这也很奇怪。这帽子本来应该已经挂在路旁的灌木丛上了。

他开始在矮小的植物中穿行,一边注意脚下一边盯着帽子。几码以后,Walsh听见卡车的门再次被打开。他向后瞥了一眼,见到Fredericks朝他的方向走来,看上去是来帮他的。

他们两人又一起跟着帽子走了一百英尺,直到它绕着一根粗石柱翻滚。当他们走过拐角时,两人都停住脚步,把帽子忘在了脑后。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地方,一片低地下,一个新坑冒着滚滚浓烟。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夕阳中闪着红光。

“回卡车把相机拿来,Fredericks。看样子我们找到目标了。”

Fredericks急忙跑回卡车,Walsh则开始向陨石坑走去。当他到达的时候,他看到他的帽子仍旧在翻滚,在坑的左边。他皱着眉头,低声抱怨。“如果真是小绿人,他们欠我一顶新帽子。“


十二小时后,Walsh懊恼地揉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对着电话叹息。

“不,Broadbent市长,我不是说这里有核威胁。但我们的确找到了一颗怪异的陨石,想在移动它前检查它的放射性。那么,再问一遍,民防中心有没有能借给我们的盖格计数器或者防辐射服?”

他又听了一分钟,露出紧张的微笑。”谢谢你,市长先生。我一小时之后过来。”

他挂断电话,从桌边上站起身来。Fredericks在旁边徘徊,用手指摆弄着一只钢笔,等待命令。Walsh示意他跟着自己出门。

“Ecks几小时后会和他召集的本地人一起回来,所以我们有时间去雪松城取市长慷慨借给我们的工具。我去拿它的时候,你去找家商店给相机多买些胶卷。“

他用力地关上福特车门,启动发动机。“我们去看看那些共产党员在他们的卵蛋里藏了些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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