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当我又回到这个站点时106已经不在了,那家伙是个公认的高超猎手,媲美老练的鲨鱼。SCP-106是有感知能力的,虽然它是绝对的异类。SCP-106表现出某些本能以及基因记忆之外的感知能力。SCP-106经常突破收容,以至对其的回收与收容都是非常困难的。狐狸(掉入陷阱后)会想办法逃出陷阱,但只有人类会等着猎人上门而不逃跑。
-Allok博士
“(SCP-106)会对受束缚的人类有反应。”
“我擦,这里TMD什么情况?”
特工温一边叹息道,一边隔着面具揉了揉脸。夜很冷,但三个人都是浑身湿透的。他们周围是潮水般的怪物,恶魔,幻想生物甚至动画角色。它们一边走着一边奸笑着,咆哮着。这三个人全副武装还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就像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出现在舞会的人一样。其中一人忽然窜出来,一把抓住一只喝醉了的僵尸,把它拉到面前看了几秒,然后把它扔回那群人形生物组成的洪流中,那个不死生物骂骂咧咧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CTM的万圣节,我们该把这片地区都封起来。”
特工达克摇摇头,他向变装的狂欢者们挥手示意了一下。“轨道车停得离城市太近了,它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路上,他们认为MC&D的那群家伙也许又弄坏了什么东西。我们不可能封锁整个小镇而不让任何信息流出去。”
“那他们认为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那老东西在这,但我们甚至找都找不到他!”温一脚踢飞地上的一个塑料袋,它一边发光一边穿过了那些不必为生存而去追寻地狱的人们的视线。
达克往七窍生烟的温背上拍了拍。“放松点大个子,指挥部说老头子抓了两个人,然后去做他的鳄鱼活计了。那样比起一座大城在万圣节被封锁要好掩饰得多。”
到刚才为止一直像个雕塑似的帕克斯忽然用他沙哑的的声音插进谈话。“我们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光靠触摸就能毁掉一切的老怪物?”
温摇摇头,坚持扫视着人群。“他只是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像个老头,但他可以变成任何他想要的模样。通常我们告诉别人只要跟着尖叫就行了,不比现在简单。我们的专家TMD在哪儿?”
一串尖锐刺耳的笑声从无线电里传了出来。“哈肯说他对SCP-106的了解就像空难幸存者对航空学的了解一样。他们在我们的初步评价出来前不会离开实验室。我们现在得靠自己了。”
三人站在原地,被淹没在妖魔鬼怪中,他们指望着有谁来让这些家伙消停会儿。
一个酗酒的天使正在火堆旁转悠,几个恶魔,僵尸,和流行明星围着她打转,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儿分散开来,最后居然还是融入了洪流中。营火像是在随着音乐的律动咆哮。被年轻人选作突击地点的地方刚好远到不被噪声投诉,但还没远到引来大人的注意。酒流得满地都是,年轻人们纵情大笑,将束缚与忧虑抛到清冷的空气中。
夜还未深,但已经有一对对的人儿离开温暖的营火,走到黑暗中寻找“温暖”,一丛丛灌木沙沙作响。天使望向寂静的树林,拿着一瓶快见底的啤酒。她把啤酒倒光,然后将啤酒瓶扔到了它“兄弟们”被残杀的现场里,它缓缓地撞到尘埃里并留下一个印记。她应该在那里面,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揽住,亲吻一对温暖的嘴唇……但她没有,她本打算和一个男孩在一起,但他却觉得狂欢开始前是讨论“我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个话题的好时间。那个混蛋。
天使带着歪歪斜斜的翅膀,看向清幽的树丛。去他的吧……如果他真的想把她甩了,也好……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不能再找乐子。她嘿嘿笑了一声,然后第一次露出微笑。为什么不玩一玩……比如弄个恶作剧,然后她就能得到“糖果”。她笑了起来,恶作剧的点子和酒精让她面泛潮红。她看到一个和她同一个班男孩正想走回来……也许她可以找他,得到一段更……好一点的关系。
她走进了黑暗中,不时有笑声和低语声传来,一些光柱忽然闪过昭示着这周围其实全是活人。她被一枝树根绊倒,向前跌去,但及时扶住了一个粘滑的树干。她猛地抽回手,粘稠并且还在流出的物质灼伤了她的手掌,忽然失去支撑也差点令这个天使摔个大马趴。她瞥了一眼她的手,看清了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就像果冻上罩着纤维状的薄膜。灼伤变得越来越严重,同时她注意到树上的那些凹洞就是这些东西啃食出来的。
天使打了个寒战,一下清醒了过来,随后意识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她甚至没有一个亲密到可以打电话求助的人。她想把手上的脏东西擦掉,却没发现这让自己的裙子沾满了红黑混杂的污点,大脑深处开始警报大作令她瞪大了双眼。她开始朝摇曳的火光快步走去,并告诉自己,是自己在犯傻,从而忽略掉不断膨胀的无源恐惧。
一片树叶在她身后破碎。
她定住了,然后惊恐地看到了一只的阴暗的,正从被腐蚀的伤口中流脓的手。天使不敢回头看,但她也害怕跑起来后会听见有东西尾随在后,不断接近,最终抓住她。少顷,天使决定破罐破摔地逃跑,因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像个小屁孩戳蛋糕一样穿过她的衣服,插进了她背上的肌肉里。
她尖叫起来,或者说试着尖叫,剧痛将她的声音压成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四肢失去了力量,除了痛苦外没有了其他感觉。她感到那些指头在她体内碰到了她的肋骨,好像它们在一路吃一路侵蚀,她的身体缓缓转向这只手的主人。远处的火光映照出一个黑暗枯瘦的,浑身稀烂遍布粘液但又显得像金属般结实的东西。嵌在一个过大的脑袋上的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注视着她,那脑袋上还浮现着一个冰冷如死尸般的笑容,里面的牙齿参差不齐。
受困的天使泣不成声,一股油滑的灼烧感流入她的体内,她想忽视那种缓缓坠落的感觉,也不愿去感受脚下开始变得稀烂柔弱的土地开始把他俩一寸寸的吞噬下去。那东西靠得更近了,除了对那张脸的恐惧,她脑袋里还清醒的部分开始希望这痛苦可以快点结束。那东西停了下来,在地面吞噬到他们的臀部时,另一只扭曲的手爪抬了起来。
新的触觉让天使在恐惧中清醒过来,她的脸锁定住了那双腐烂的眼睛。她认清了那其后的反射的光芒,并在它开始将她的衣服甚至皮肤撕成一条条时开始尖叫,那尖叫中饱含徒劳的拒绝。
杰森狂奔着,肺部仿佛在燃烧,同时在喘息的间隙高声求救。他穿过一座座街灯,感受到内裤上尿湿的暖渍,他的蝙蝠侠套装现在显得就像个笑话。大家都哪儿去了?像个小勇士一样一个人走出来真是个蠢主意,现在他真的一个人了,他的朋友们可能都被吃了。
他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当那个妖怪从树上跳下来,把他的朋友们一个个推到一面忽然变成流沙一样的墙里时,那就像一场赌博似的。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只能看着那些枯瘦的长爪抓住他两个最好的朋友然后……把他们像人偶一样拉走了,他只能在他们被那面漆黑粘滑的墙吞掉前忍住尖叫。那个妖怪把手指插到大卫的眼睛里,就像杰森的爸爸教他抓保龄球的姿势一样。
杰森吐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半消化的巧克力同洒在地上的那些粘液相似得可怕,同时那个瘦高的赤裸老人从一棵树上落了下来。他停住了,跪倒在地,咳嗽止住了他的呼吸,只能挤出一声微弱的尖叫,映衬了夜的幽静。那东西忽然间飘了起来,男孩却没有注意,他连呜咽都发不出了,疲惫与恐惧麻痹了他的神经。当脚步声几乎飘到他头顶时,他才注意到。
他抬起头,想向任何他看得见的大人求救。然后他看见一双腿。这双腿又瘦又黑,稀烂干瘪,在它们下边的混凝土路面缓缓开裂,变成糊状。他稍微向上看,然后一步步地开始剧烈颤抖。那枯瘦的臀部,那湿滑柔软,没有起伏的胸部……最后是那恶梦般的头颅,就像一颗腐烂了的南瓜,但又黑又油像一个柏油桶。那双注视着男孩的眼睛闪烁着,就像地下室中的手电筒。牙齿参差不齐,一些粘稠的黑色物质在其间翻滚。
杰森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去,一边喘息一边试着尖叫,但他连呼吸都进行不了了。他盯着那个妖怪的干瘦的手掌,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它用两只枯瘦的手指将那东西送进嘴里。男孩觉得那是什么糖果,但他随后看见了那东西的真容。
那是他好朋友安东尼的门牙。那上面甚至还连着牙套。
那妖怪轻柔地将这东西放进嘴里,那颗牙在那张肮脏污秽的嘴里仍然洁白。它把牙套戴了一小会儿……然后它的下巴开始僵硬,牙齿开始抖动……接着猛地爆发就像就像车胎下的硬糖一样。它把牙套嚼了两次,然后停了下来,继续盯着男孩。这一切仿佛不会结束,杰森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在呼吸,这就是结局了,这就是你不注意听的时候发生的事,当你一个人出门,妖怪就会抓走你,永远都是这样……
但它没有这么做。它转过身,像是要迈出一步……然后它向前踏去,缓缓地,就像一个老人被鞋绊倒了一样。这个黑色的怪物几乎要撞到地面了……但它穿了过去,就像地面是空气组成的一样,留下的只有混凝土路面上一滩黑色的粘液以及……一个小小的,被腐蚀了的牙套。
当有人找到杰森时已经过去数小时,这足够他紧抓着牙套把它嵌进自己的手掌里。
男孩被安慰后可怜兮兮地坐在那。他的妈妈还非常亲切地让他穿着马里奥服装,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得承认自己没有体力在寒风中呆几个小时到处串门讨糖果。他是呕吐着醒过来的,并且醒来后还在吐,他的父母本来还抱希望,但最后还是被迫取消了他的恶作剧活动。他是如此伤心,所以他的父母努力去让他高兴起来。他拿到了一大碗糖果,并得到许诺说万圣节后剩下的糖果也全是他的,而且他可以去看任何他想看的恐怖电影。
一阵敲门声。
“不给糖果就捣蛋!”
“啊呀,多可爱的小海龟!那么你是什么呢,小甜心?”
“我是长发公主!”
“好的,糖果给你,小公主!”
“谢谢!”
他都没想去帮忙递东西。只要试着去无视,装作大家也都在家里,这样能感觉好一点。他把软帽从头上拉下来一点,试着说服自己的肚子并没有饿得像有一只刺猬在里头乱窜。他看着僵尸从屏幕里穿过,并希望里头惊慌的人群是学校里的孩子。
又是一阵敲门声。
“不给糖果就捣蛋!”
“哦,这个吸血鬼真像!”
“我是德古拉!嗷呜!”
“好可怕哦!来,给你糖……”
“谢谢!”
他打开一部电影,让行尸走肉们的呻吟盖过外头生灵们的欢声笑语。明天还会更糟,他不得不看着大家边吃糖果边讨论各个房子的不同以及他们的小冒险。他沉重的叹息着,腹内又泛起一轮油滑的蠕动。男孩把正嚼着的糖果丢开,现在连一张笑脸都会使他恶心。
敲门声。
“……”
“你好?……哦……”
“……”
“呃,你难道是、哦上帝啊!”
妈妈的高声尖叫让男孩立马挺直了身子,他的胃更加不舒服了,但他已经完全忘了这一点。他从沙发那儿看不见她,但能听见声音,沉闷的撞击声以及类似黏液流动的沙沙声,就像污水流过枯叶一样。他站了起来,盯着挡住门廊的矮墙,犹犹豫豫地出声呼喊,但没有回应,这令他感到害怕,不过变成孤单一人也令他感到害怕。当那只手插到墙里搅动时他离墙只有几尺远。
那只手泛着黑灰色,枯瘦得像他的老祖母,它用粗大的爪子插入了墙中。当它碰到墙时,一片黑渍迅速扩散开来,就像白纸上的机油,手上的关节肿大且厚实。男孩盯着它,慢慢向后退去,然后他又呼喊他的妈妈,语气开始充满恳求。那只手弯了起来,随着黑渍扩散完全地没入了墙中。接着,噩梦从墙后探出了脑袋看向这个角落。
那脑袋大得畸形,布满疙瘩,就像个粗制滥造的稻草人,皮肤薄薄的泛着果冻的质感。两只鼓胀的眼睛有着蛆虫的颜色,在裂缝般宽大的嘴巴上方闪耀着。他们的目光对上了,男孩觉得恐惧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胃就像烧开的水壶一样翻滚起来。他的神经麻木得不能控制他跑开,也不能不再看向那双眼睛,只能像梦游一样缓缓向后挪去。那只手和脑袋移开了一点,然后传来了湿滑沉闷的拖拽声。他妈妈被拉到了他视线中。
她已经死了,或者说快死了,那只手插在她胸膛里想控制木偶一样拽着她向前,同时把她变得溃烂发黑,一片片黑渍爬上她的脸,脖子,手臂。她的胸口开了个洞,周围发黑布满果冻一样的物质。那怪物的另一只手插在里面,没至手腕。那冷血怪物把他妈妈的遗体像破烂玩偶一样提了起来。他开始尖叫,呕吐出混杂胆汁的半消化的食物,接着他开始跑,哭喊着窜上楼梯,向他妈妈,爸爸,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求救。
他冲进浴室里,锁上了门,边哭边发抖。他爸爸去街道上拜访邻居了,他随时可能回来,然后他就会想法子解决这怪物。爸爸可能会报警或者干别的什么,然后他们就能离开屋子,把这怪物甩得远远地。妈妈可能只是受伤了,就算受了重伤人也可以活下来,毕竟他只看了他一眼。那东西只是个变装的疯子,当他听见有人赶来时就会逃跑了,那时一切都好了,会变好的。他这么告诉自己,然后踩着水槽顶住了门。
当那张脸穿过门到他头上时,他还在祈祷着。
他听见了劈啪声,然后抬头看,只见那恐怖的脸在咫尺之遥外看着他。他脚下的地板开始在他眼皮底下变得柔软泥泞,他开始放声大叫,带着腐烂发胀的死鱼气息的哀号在他嘴里回响,像糖浆一样冲击在那张怪脸上。他的脚在不断被腐蚀和下沉,虽然地面感觉很柔软但无法移动。他的脸像被泼了强酸一样变烂,他感到自己的鼻子像用旧的橡皮一样掉了下来。尖叫声在他的神经死亡后戛然而止,只留下滞留在喉中未尽的余音。当那噩梦般的怪物开始咀嚼他的眼球时他终于昏了过去。
达克感觉自己在一堆锈蚀的汽车残骸中醒来。他站起身,想寻找腿上阵阵抽痛的原因,然后……记忆开始像列火车般开回他的脑子。穿过镇子,推开人群,看见那只干枯破碎的手在地面上。尖叫。人群四散奔逃。那张可怕的黑脸从地面里冒出来,眼睛盯住了他。帕克斯开火了。更多的尖叫。一只干瘦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拖住了他……
哦,上帝啊,不。
他环顾四周梦魇般的景象,祈祷是他的脑子在骗他。这间屋子肮脏阴暗,天花板十分低,角落里堆满线团之类的残渣,彩旗上的涂料片片剥落,地板和天花板都坑坑洼洼的。一道门在黑暗中打开,阵阵模糊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没有来源的光线十分昏暗,就像在深海无处不在的荧荧绿光似的。
达克了解这间屋子,至少是一间及其相像的,即使他从没来过这儿。老头喜欢把他的猎物扔到这儿……在他又找到他们之前。达克走的很快,不断俯身避开天花板上的突起。除了鞋底他不想让身体的任何地方碰到这里的任何东西。他忽然畏缩了一下,感到腿肚子上头一阵阵轻微又模糊的疼痛。也许那怪物在哪里碰到他了……如果他去检查一下的话就操蛋了。他瘸着腿走了几步,确认这条腿能支撑他的重量,同时扫视着周围每一个角落。
他缓缓做着深呼吸,回忆着档案上的记录和概述。他可能几秒或者几周后就能出去,全看老头的意思。他喜欢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在他的这个……家或者说游戏厅或者其他什么鬼东西里。这个空间是无尽的,有时候人们能找到出路,或者被放了出去。要不断地走,不能躲,因为那家伙是这里全知的神。他感到恐惧正绕着他的大脑溜达,还一阵阵地挤压它,让他在迈入门后的黑暗时面色如土。
走廊很长而且破败,就像地震后的医院过道。地上没有洞,只有零零散散的凸起和斜坡。他尽量贴近墙而不靠上它,慢慢地走着,脚下的触感像水泥灰,还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那声音变大了,是一种尖锐重复的哭嚎。这让人不舒服,但他们说就该这样。关键是一直走一直看。没错,这儿是无尽的,但如果你一直走,106就会疑惑,会失去猎物的踪迹,你可能随时回到现实世界。他一步步走着,文档的简报就像祷文一样回荡在脑海里,不过他忽视了106将会一直追杀逃跑者这一条。
他在走廊尽头右转,接着直走过下一个路口,然后左转同时加快了脚步,忽视一路经过的房间里的那些扭曲锈蚀的管线,或者说那种令人联想到不妙东西的湿漉漉的一团。那像婴儿啼哭一样的刺耳嚎叫越来越大了。无视它,一直走。如果那东西想的话,能随时让这地方全是牙钻的声音。达克冲破一道门廊,死命地跑起来,他尽力不去看墙上渐渐变湿的墙壁,还有周围开始变形的东西。地面上破败灰泥开始凝固,污损,变得和乙烯塑料似的。
达克快速转了个弯,一片带油的碎片让他脚下一滑,差点让他跪倒在地,他扶住了光秃秃的潮乎乎的砖墙。他看向那间昏暗布满苔藓的房间,那呼救一般的哭声变得非常非常大了。他一动不动,只是扶着墙半蹲着,注视着。那怪物就站在房间中央,脚下是一滩没至膝盖的黑色黏胶。老头缓缓地转过身,浑身还不断抖动着。哭声是他手里的东西发出的。
那是一个人的躯干,被带刺的线团一类的东西包覆着。那线从他的身体里钻进钻出,一些流血的肌肤处像沾了热太妃糖似的。四肢残余的部分扭曲不堪,那线在在无时无刻不往里钻同时将其撕裂。那人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头上和脖子处的皮肤看起来已经剥落而且全是疙瘩,那脸上布满痛苦。那嘴是……张开的,里面满是扭曲的线团。那婴儿般的哭声正是这具已经沉默的躯体发出的,它专门被如此破坏以发出那可怜的,无助的声音。
老头盯着达克。他试着站起来,不管鞋子发出的摩擦声,也不去想什么样的行为能让一张嘴发出那种婴儿般的求助声……更甚的是,那残躯的其他部分去哪儿了。怪物正看着他,布满参差不齐的牙齿的嘴微微张开,接着停止了颤抖。它丢下了那捆“线团”,手垂在身体一侧,任那痛苦和血肉的残骸摔在地上,然后低下头看着苔藓似的污泥,吐出一轮翻腾的泡泡,散发着恶臭。它转向了他,双臂摇摆着,身上覆盖了一层冒着黑暗物质的破布似的东西。
达克跑了,窜得像头受惊的鹿,把训练和教导抛到脑后,只是盲目地,像动物似的恐惧着,逃跑着。他尖叫,喘息,开始胡言乱语放声大笑,一切都是为了掩盖跟在他身后的时断时续的缓慢脚步声。他跑着跑着,忽然像被车撞了一样摔倒在地,然后喘着粗气等待结局的到来,他的肌肉抽疼……然后他俩会再来一次,那阵轻柔可怖的脚步声驱使着他跑,跑,跑。
在他被老头开始拆成一块块的时,他已经跑了四天,但他永远不能知道了。
回收在无日无月的黎明前夕开始进行,并且令人震惊的顺利,一切都在计算之中。SCP-106在一片田地里被发现了,它正在把一个个南瓜踩爆挤爆,弄成稀烂的一滩。减员一人的小队终于在抓住它的一小时前得到了支援,然后用巨大的卤素灯“阳光大炮”把它赶到了回收笼里,被即将把老头关回去的喜悦冲昏头脑的两拨人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老头在收容室内并没有尝试着逃跑。它就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低着头,手脚都放松着。一个机动特遣队成员陈述说它已经满足了,该成员被明令禁言。失踪案都被掩饰了过去,凶手陷入沉寂失去新闻价值,都市传说的种子已经播下并大受欢迎。总的说来,一切都变好了,地狱又一次结束了。
几周后,一名观察员在日志里这么记录。SCP-106被观察到突然开始制造大量白色的小物件,其后被确认为牙齿和指骨,在地板上堆了一堆。它在稍后将这些东西分成看似随机的数堆,后面这个数目被确认为受害者们的年龄数。它盯着这些物体数小时之久,然后收了起来。
此行为被认为没有关注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