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华人男士丹尼尔·王因企图饿死肚子里的蛔虫而被地球解放阵线起诉并监禁。
②随后因身着真丝裤袜而被无罪释放。
圣约翰大教堂的时针拨过了19:00,第一声钟鸣响起,科学文化宫的雄伟身姿便开始在夜色下熠熠生辉;第二声钟鸣响起,整个华沙灯火通明,古典巴洛克式建筑的威严与现代、后现代派建筑的激进与轻浮交织,更显一种毫无违和感的繁华;第三声钟鸣响起,反着辉光,持着盾与剑的美人鱼,高高在上怀抱十字架的萨瓦三世,一如既往地慈爱地注视着面前所有来往的人。
当然这不是什么响了七声之后就会有东西炸了这样的鬼话,而是对于这份过于不合时宜的安逸的有感而发,尤其是Leazov站在华沙洲际酒店顶端俯瞰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繁华时,他经常会回想几十年前那稍有不慎就会终结一切的时代,他在全球各地赴汤蹈火的时代,他遇见过一直以来最想再见一次的人的时代。
那一年,在西德黑森上空,他驾着轻巧且迅猛的F-16直取苏尔和埃尔福特处,他很久以前就认为,在内华达沙漠上空教训本国菜鸟,在苏尔特湾暴打那些有勇无谋的利比亚飞行员根本无助于了解真正的苏联飞行员实力,他从知名的“红鹰”中队抽身两年后就立刻请求前往西德,在无数次翱翔在各种战区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到达了两大超级力量的真正对决前沿。
他驾驶的是司令部特许调度至拉姆斯坦因AB的两架F-16C Block 40之一,当时的最新的改进型,还不为人所知。另一架Blk 40由一名呼号为“鲤鱼(Carpio)”的飞行员执飞。除了知道他能说一口比他流利的德语和波兰语,是个亚利桑那州的小伙子,和他说话还兴奋得蹦蹦跳的,Leazov对他不甚了解。而后来又从基地长克里奇准将那里听到,小伙子是专程为了来见三军飞行员圈子里最令人畏惧的“苏格兰隼”的。“鲤鱼”原本只是在NORAD开本土截击机,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但至少他真的如愿成为了Leazov的僚机飞行员。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监控与准备,有人在黑森附近采集到了一种全新的苏联雷达编码信号,经过加密,暂时无法破译。Leazov断定有苏联新改进型甚至新型战机在附近出没,决然起飞在边境打擦边球,但前来过招的都是东德的米格-29A,他们的雷达编码信号早已在更早时候破解并录入战斗树,Leazov要找的不是他们,所以每次只是简单地周旋一下,稍稍玩玩便回撤。
深知如此不可能真正把苏联人引出来,Leazov决定这次换他们主动越境惹事,他仔细规划了一条从西南方溜进东德埃尔福特州境内的低空航线。当两人将机头猛地一拉,爬升至9000ft的高度时,RWR显示屏上的10点钟方向就像约定好般显示出了“FF”字样,蜂鸣器开始哔哔作响。显然他们已经被一部P-19早期预警雷达看见了。
不到3分钟,RWR屏幕上成堆的“13”和“SD”字样也开始相互呼应在屏幕上弹了出来,现在他们被起码4个“箭”-10和“山毛榉”导弹连盯着,外加一群不知所措照着笔记本读着警告声明的雷达兵。
“呼叫‘苏格兰隼’,我们……”僚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Leazov丝毫不用去想就知道他的无经验冲动已经出来了,他不想去猜测到时候遭遇敌机他会被教训什么糊涂样。
“我们等,完毕。”Leazov在等,调整了一下呼吸,死死地盯着HUD,等待上面出现目视识别框。
终于,不负众望,RWR的12点钟方向闪出了两个上方带弧形的“UN”字样,意为“数据库中没有的信号”。似乎明白这是一封挑战信,苏联空军基地终于起飞两架飞机前来应战了。Leazov打开了机头的和头盔上的照相枪后,说道:“等下目视确认目标接近以后,打开垂直扫描,但不要解除MAS。然后,不论如何,你看好时机,一旦距离到位,做迎头S转,尽最大可能从他的A区或者B区消失,然后自由发挥,坚持到我的命令为止。”
“可是,长官,我……”“没有可是,小子,你不远万里来这里不是让康米们欺负的。现在还有12英里,你自己心里作数,完毕。”
在多目标跟踪模式下,两人注视着FCS屏幕上,两个亮点下方正以指数级减小的数字。直至HUD上显出两个矩形目标显示框,两架F-16一左一右猛地散开,做了一个大半径转弯之后,猛地又做了个反方向急转,在空中画出两个优美的镜像“S”尾迹。然后,自上方对着那两架苏联飞机猛扑过去!
正在此时,Leazov的回忆被SKY的声音打断了。
“别站在这看风景了,周围一切正常,下楼吧,晚餐已经好了。”
在27楼装饰华美的最豪华套房门口,毕恭毕敬的服务生为这两个奇怪的客人开了门,早已在桌上摆放好蘑菇汤以及鸡翅的厨师即站到一旁,在退出房间之前,他们能稍微目睹他们见过最为违和的客户吃饭场景。
其中一个比较瘦的高个子衣冠整齐,吃的节奏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一勺子一勺子地喝着蘑菇汤,然后用刀子慢慢地将肉切下,送进嘴里品尝;另外两个壮汉则彻彻底底是一副怪异的风景,他们在动刀叉之前总要把一根不知做什么用途的棒子插进食物里,再拔出来,然后两人用不知是什么语言议论一番,最后才是动刀叉的时间。然而只是把头偏开不到一会儿,两人的盘子就空了,完全没看见进食过程就空了!连那些香料和点缀植物也没剩下!
此种怪事在昨天三人到达这里后就广为流传,厨子们纷纷不解,为什么这两人连嚼起来辛辣无比的香料都吃得下去,却还要像那些挑剔的美食家一样,在进食前用检测某种化学物质的棒子戳一下,吃相更是连这里的扫地工都不如,唯一好的地方似乎就是不会特地来刁难他们。年迈的主厨十分确定,在未来的时间里,客人们只会变得更奇怪,直到真正的外星人来他们餐厅吃饭。
Leazov看着电视上的《地球公民》,嘴里嚼着肉,便打开了话匣子。
“世界上还有一大群人连人权都没有,有些人倒是开始考虑给畜生人权了。”Leazov说道。
“你真是每时每刻都能瞎逼逼感慨一通,做人别太刻薄,难得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吧。”SKY吃下了最后一块西冷牛排,并开始享用香子兰冰淇淋。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桌上的验毒棒?哦对了,你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直接从床上一蹦三尺高,然后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把旁边的椅子给砸了个稀巴烂,接着整晚就在地上继续睡,叫都叫不醒。托我的福,咱们私藏的宝贝才没被人发现。”
“啥?有吗?”SKY挠了挠头。
“自个慢慢回忆去——至于Nobel,你……”Leazov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已经让我们完全暴露于基金会的监控之下,你就像你之前表现得一样蠢,居然还用自己的信用卡和身份证办理入住手续,就差楼顶上拉个横幅,告诉GOC和基金会我们都在这,到齐了。”
但是Nobel依然保持着自信的姿态,与之前在乌克兰的慌乱,缩手缩脚反差鲜明。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当然不会蠢到用自己的信用卡,我用的是偷过来的,然后用编码器给卡做了下手脚,他们要追查也只会追查到夏延山去。他们有种就去那里算账吧。”
“哦,然后。昨天入住时还没跟你们说,让你们住进这波兰最好的酒店,放松是其次。最主要的,Moyo是这酒店的老板。”
“啥?”
“Moyo,他是这酒店的CEO,懂吧?所以这里就相当于他的私人堡垒和圈钱地方。你们在这里很安全。我已经预约好了,晚饭之后20:00,我们和他见面。”
借Nobel上洗手间之机,Leazov说:“你觉得,那群傻逼什么时候会到?我们得做好准备。”
SKY耸了耸肩,说:“12小时以内,甚至就在今晚。”
Leazov叹了口气:“我也这么想。什么私人堡垒,我看就是狼窝。不过也好,在那之前先把一切好好问个清楚。”说完,他把腰间一直别着的勃朗宁HP MKI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又从箱子里拿出6个备用弹匣,几盒9毫米子弹。
SKY也把自己的CZ75 FA拿了出来,由于能够全自动发射,SKY在一年前特地申请了一批延长底把的弹匣,使弹容量增加到了35发。
Leazov一边压着子弹一边说:“只有打不准的人才喜欢用全自动。”
SKY回应道:“只有比利时墙头草余孽才喜欢用那玩意。”
两人立刻会心地笑了起来,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舒畅。
待Nobel重新回到套房后,时针已经指向19:50,两人随即起身跟随上去。除了会面不是在贫民窟里的某个角落外,一切看起来都在按计划走。
电梯下降到了12楼,对外声称是行政区,但是电梯的门一开,一块厚厚的玻璃便挡在他们面前,他们根本出不去。
“好啊,这个欢迎仪式有意思。”
但下一瞬间,这块玻璃便着了魔似的向后退去,然后便是一副令人费解的情景:办公桌和电脑都在地上,但是之间的隔屏和椅子却到了天花板上。再一瞬间,所有一切又突然噼里啪啦地变换着位置,这次,整个洗手间建在了电梯门的旁边。
“警戒。”两人拔出手枪,呈V字队形缓慢推进,Nobel却像散步一样走着,一边喊道:“Moyo?你在这吗?就是这两人想要来问你些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出来讲清楚吧。”
一片死寂,两人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Moyo?”Nobel也开始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Hi!我在这!”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转过去,乒乒乓乓地打空了弹匣,但所有子弹都打在了一张办公桌上。后者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又变成了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
两人迅速换上新弹匣,死死地盯着这个身高约185厘米的男人,他脸上挂着小孩子惹事后才有的假笑表情,举着双手,头上还有一顶绒毛帽,但帽子在枪响后便动了起来,原来是一只松鼠。松鼠跳下了男人的头顶,刺溜一声不知钻到哪去了。
“嘿嘿嘿,别冲动别冲动啊,我没恶意,别开枪。吓到你们不好意思,能把枪放下吗先生们?”Moyo满头大汗地说道。
“你的右手,为什么握着拳头?里面拿着什么东西?张开右手,让我们看看?”Leazov说。
Moyo照做了,于是一颗颗完整的9毫米子弹弹丸叮叮当当地撒在了地上。见此,两人也识趣地关上了手枪保险。
四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原地坐了下来,一切看起来更奇怪了。
“在一切开始前,我先解释一下我周围是怎么回事。”Moyo从天花板上的饮水机接了四杯水,分给了三人,“这里就是我的‘Site’,鉴于你们两个是基金会的,应该很好理解,我的Site,是Site-CN-35。你们所看见的,是Site里面的空间异常,除了我没有人能适应这种异常,所以这个Site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有问题就问吧。”
Leazov问道:“顿涅茨克那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要突然清除我们?”
Moyo说:“说详细点?我好像听说过那么一回事儿。另外别说‘你们’,我已经被驱离Site-CN-21十几年了。”
“一年前,我们被‘你们’中国分部招募作为外勤特工。在一年情报收集期间,我们得知GOC正在研制新一代的,性能远在MKII‘橙色套装’之上的机甲。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我们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了汇总,然后与机动特遣队进行了交接。但是特遣队随后马上攻击了我们,半句话也没说,我们差点命丧黄泉。”
“那还不简单,你们被卖了,被抛弃了,就这样。”Moyo朝远处勾了勾手指,之前的那只松鼠便又窜回到了他头上。
“这我知道,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被招募也就他妈的一年多,期间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我们一直以来收集的情报甚至能够支持基金会直接抢走GOC原型机。这到底是为什么?”
Moyo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哪个site的?”
“CN-52。”
Moyo听见这个数字后,愣了一下,又问道:“谁招的你们?”
“安德烈·斯多里涅·雅克夫列夫。但他显然不是俄罗斯人。”
“是Yak啊,我还和他共事过”Moyo露出了怀念的表情,“那是他的俄罗斯名字,在中国,他姓钱,核物理工程和流体力学院士,某人的直系后裔。”
“听起来不错的履历,然后呢?院士就能把他的下属当卫生巾一样用完就丢了吗?”
“这……怎么说呢?你得知道,在我和他共事期间,我认识的Yak他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自从我2000年被他们无情地扫地出门,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就变了。时光荏苒,15年,你怎么能保证一切如初?”
然后,Moyo两手一摊,笑道:“所以,我的结论还是你们被卖了。而且——国内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但如实说,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一片沉闷的气氛持续了良久,Moyo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又笑了笑:“对了,既然你们能够活着见到我这片世外桃源,为什么不趁机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呢?”
Leazov叹了一口气:“你们这里有什么可以快活的?”
“44和45楼有空中游泳池,是欧洲最高的。最著名的‘水族箱’爵士乐俱乐部,就在下面不远。再往下还有太阳俱乐部,酒吧。最近还有举行Sensation电音节,你们可以去听,很嗨的那种。特殊服务要另外打电话,号码大概在房间的床头柜那里,仔细找有小纸条。”
三人乘电梯离开后,Moyo有些不安地叹了口气,长久之前的回忆,那撕心裂肺的辱骂在他脑海里形成回声。回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他猛地站了起来,把桌子整个踹翻在地。
“哼,一群无耻之徒。”Moyo重新坐回原位,安抚了一下头上的松鼠。
许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他很久没看见过的数字。
“嘿,Moyo。”是熟悉的嗓音,Moyo决定顺便拿他好好出出气。
“咋了?又送妈给谁了?”
“哦嚯嚯,果然是你没错。你听起来气色不错。好久不见了,真的。”
“除非亲妈暴毙,不然你肯定不打这个电话。”
“emmmmm……我就直说了吧,在你的小天地里,是不是进了两只小蟑螂?”
“今天依然一切照常,除了你妈没了有点振奋人心之外。”moyo继续施展着嘴臭技能。
“哈哈哈哈,少说点粗鄙之语,Moyo,说粗口折寿知不知道啊?不过你骗不了我,该知道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干的那些事情,流放你让你自生自灭已经是最优解了。我们一开始不就已经说好了吗?以后所有基金会事务,你都不能再插手半点。”
“我一直都在补偿你们,别该动情的时候翻脸不认人,除非……好吧,我不谈你妈的事情。再来,你看我像插手了任何事务的样子吗?”
“你不诚实,Moyo,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吧。”
电话挂掉了。
Moyo放下了电话,除了对自己又躺着中枪一次感到莫名其妙,他还思索,国内大约是真的又出事了。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Moyo笑道。
高空三万英尺处,一架C-130J运输机慢慢打开了尾舱门,几个筒状物被牵引伞猛地拉出,然后往下坠去,随后十几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蜂拥而出。两万英尺处,如箭矢一样往下俯冲的众人展开了飞行翼膜,迅速编好飞行队形,盘旋下降。
一万英尺处,四只高速下坠的筒状物展开了高阻减速翼,速度减少到了安全水平后,降落伞展开,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华沙洲际酒店天台的正中央的空地上。
确认安全后,盘旋下降的众突击队员有序地一个接一个地脱离编队,往下俯冲,然后在距离天台不到100米的高度开伞。不到5分钟,全员平稳接地。
所有人脱掉了飞行翼,四只筒状物被输入密码并打开,一支支波兰Wz. 04短突击步枪被弹出并拿取,随后是早已塞好弹匣和其他装备的装具与背包。全体准备完毕后,集合在了一起。
“全体都有,‘酸性狂暴(Acidid Fury)’行动现在开始。”
“杀了这两名叛徒,我们为黄明远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