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信息
⚠️ 内容警告: 本文包含心理虐待, 药物滥用, 戳伤, 提及儿童死亡,和自杀倾向。
⚠️ 内容警告
他总想知道,他是喜欢与人为伴还是孑然一身。他们从未透过监视器评判过他。
三下敲门让Noah Schalit滚到了地上。他本来是可以站起来的,只要他还愿意,只要他的意志力还没被一瓶爱尔兰威士忌压垮,只要他还受得了被另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到。
最后一点被对讲机的嗡嗡声冲淡了。“Noah?我是Lue。一切都好吗?”
Noah张开他的嘴,发出了一些在呻吟和哀嚎之间的声音,如果他身处的地毯没那么舒服的话,他会翻身的。
"Noah。" ,Cimxeeb Lue Xong‘特工’的语气就像父亲训斥坏小孩那样,“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走出失去亲人的悲痛,但把自己关起来对任何人都不好。”Lue停顿了一下,“你明白这个道理的。”
事实上,Noah确实知道。在过去 20 多年的工作生涯里,他已经对人形部门了解的够多了,他知道被锁在一间小公寓里会对人们造成什么影响。他目前的部分绝望也许已经被他对这一点的理解程度所激发。透过威士忌的雾气是很难明辨是非的。他仍然不确定这个讽刺的事实是否有趣。
Noah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像是能违背自己的意愿行动一样,突然到了那扇他发誓他决不会去打开的门那里,或许是因为他饿了,或是累了,或是精神错乱了,他疲惫的四肢在地板和墙面的曲线轮廓上摸索到了支点,足以支撑他站起来给魔鬼开门。
“天啊,Noah,”他大概是一看到Noah就坚定下来了,而且什么都不能再能动摇他的内心了,“那么糟吗?”
“你觉得怎么样,混蛋?” 他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是的”,还有些含糊的肯定。如果Noah的胃没有开始抵触他的新姿势,他可能会再多说点。尽管他们经历了这么多,Noah心里仍有一部分认为自己还没到吐在Lue身上那个地步。
Lue点了点头,“好吧,嗯……好吧。”他咂了咂嘴,然后靠在门口。“……冲绳岛的俗语,从来都别把自己当作那种人。你开着收音机吗?”
实际上,那是电视。不久前SCP-B81已经影响Noah的公寓了,这使他与国际音乐电台和几十个认知危害共处一室。6E8让他脑中最糟糕的部分消失了,但现在这个认知危害对他来讲这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
Noah并没有让自己吐出来,反而是朝着Lue的大致方向招手,并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Noah这些天太累了,没有力气打扫房间了——光靠喝酒是不能得到力量的——所以客厅仍然不适合接待(正常的)客人。房间的墙被香烟的烟雾熏成了棕色,散发出的腐烂气味和旧酒瓶的恶臭混合在一起,让人在这里待得时间越久,感觉就越虚幻,越沉闷。当Noah站起身来拿走垃圾时,那气味一路跟着Noah来到垃圾箱,他并不介意让那气味停留,反正,这气味除了他之外也伤不到别人。
Noah凭借着肌肉记忆穿过混乱,一头倒在沙发上。电视上那位穿着长袍的女士换成了一支休闲乐队,在一个轻轻晃动的酒吧里轻声唱着一支慵懒的曲子。
Lue把垃圾从沙发椅上扫下来,像是什么也无所谓地坐下来。这感觉几乎是故意的。就像他想要安慰Noah一样。“……很好。让我想起还在MTV做音乐的时候。”
“已经物是人非了啊。”Noah侧过身去,没太把注意力放在在Lue或是电视上。“我们过去常说的。人到中年了,兄弟。真的……真的老了啊。”
“是啊。”Lue点点头。“就是那种感觉,对吧?有人亡而不灭,有人生而无为。好像你从来没有过上你期望的生活啊。”
Noah的喉咙里传出了一些暗笑声,“不知道,总……总想……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干出一番大事。从来没有那样的电影。Litfic很管用,哈哈。”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一个空瓶子,举到嘴边,空的,“所以我想我是在做梦呢吧。”
Lue点点头,仿佛他说了真理似的。
默然无息,针落有声。
“……你知道的。”Lue在他的座位上挪了挪。“Molly很想你。”
突然,猛烈的笑声从Noah的胸口中冲出来。通常来讲,如果他想的话,他是能控制得住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他的胃正突然猛烈地翻腾着,这是他身体衰弱的再一个症状。
Noah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为了面子,他急促地去了浴室。当他走到地毯前时,肚子开始抽搐疼痛,给已经铺满地板的那层恶心液体增加了更多的污垢。
值得称赞的是,Lue假装着并不厌恶,只是走到厨房并拿了一些纸巾。他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就找到了他们——更多的证据表明——在Lue和这个可怜的混蛋见面之前,他们就在监视Noah了,抹去了Noah最近的耻辱。整件事都有点令人怀旧,或者可以说是可以预见性的令人震惊,或者是少见的温柔。
Noah的胸腔绷紧了,他挣扎着呼吸——除了他的胸膛起伏外,这只是丑陋抽泣的前奏。为什么?Noah并不伤心。他只是喝醉了,没什么特别的。
基金会应该知道这一点。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们知道如何把Noah拖回锚场,知道如何让他站起来,让他充满赞扬和恐慌。难道他们不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工作到40岁之后48岁之后60岁之后80岁之后60岁之后到底会造成什么样影响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把一个男人从他家人的怀抱中拉出来意味着什么吗?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他们在另一边看到了什么?
Weezer是下一个,他报道了一些听起来是韩语的东西。一个星形的瘀伤在Noah的太阳穴上燃烧着。
Lue回到了他的座位上,收拾了Noah的另一个烂摊子。他在沉思,或者只是看起来在沉思。 “……指挥部正在考虑让我们离开锚场。”
Noah如鲠在喉。
“好几年了,对吧?”Lue轻笑着,“我是指……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Noah翻了个身。“……你做的很好,很好,Lue,很好。”
Lue点点头,或是在微笑,或是朝Noah竖起大拇指。“谢谢。”又是一声轻笑;他几乎开始又像个正常人了。“你知道的,我觉得我会怀念它的。带着满身的伤痕,在偏僻的路上驾车……甚至还有枪战,我甚至有点怀念枪战。”
Noah点点头,还是坐了起来。“不……别想那些了。 太血腥了。”
“别误会,当我们不得不求助时,往往正是可悲的时候。”对Lue来说,其实这听起来并不可悲。“你明白,他们在电影里从未如此血腥,从未如此致命。真是稀奇。”
Lue把手伸进皮夹克里,拔出了手枪,Noah再次希望Lue能用它向他开枪。相反,Lue只是检查了它,他的表情比Noah之前所看到的更具人性,然后他把枪拿给Noah。
“拿着它。小事而已,没什么奥秘,也没有他们在研发中做的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不过,朝一个人的肚子开枪,”他做了一个手势,Noah醉得已经认不出来了。“有时它会从肩膀出来?可怕的念头。”
Lue停了下来,把枪放在桌子上,看着电视。“……你知道的,他们对枪有很多 错误的看法。比如……好吧,对着脑袋开枪,对吧?”Lue回头看着Noah。“把枪对着太阳穴,或者把枪对着上颚, 可能很快就会杀了你,对吧?”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等Noah同意;他又挣扎着坐起来。“很好,对。但这就是……我明白为什么他们可能不想去展示它的原因了,但这确实不是最简单的一击毙命。如果你真想这么做,你必须击中要脑干。”Lue张开嘴并指了指。“给。”
Noah的喉咙很干。
“我不知道。这有用吗?”Lue抓着他的头。“对不起,我……对不起,伙计。”
Noah耸了耸肩,这一举动让他要么向前,要么向后来穿过地毯。
电视上传出来的民歌,听起来像是非洲的,Noah说不出这是哪一部分。
“……你在这里等到他们回到基金会……” Noah清了清嗓子。 “基金会,不是你。 ” Noah翻过身来对着Lue,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脸上。 “不厌其烦,重三迭四。”
叹了口气,可能微笑了一下,也可能皱了下眉头,但无论是用哪种方式,都会让他看起来更加自然地转过身来。“……听着,Noah。你知道基金会是怎么雇佣我们的。他们永远都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从来没人能,能让我去 工作,至少在那,”Noah缓慢地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努力回到坐着的姿势,“去他妈的威胁。去他妈的钱。肌肉——”一个嗝从他的喉咙逃出来了。“肌肉就像弹片一样炸开。大脑都已经满了。所有事都毫无用处。”
“那其他人呢?Molly呢?Spinoza呢?Whateley呢?”
Noah的眼睛重新聚焦在Lue身上。他是多么干净。尽管公寓里的臭味挥之不去,但没有任何的地方像这儿一样令Lue牵挂,因为Noah在这。Lue早已可以趟过垃圾沼泽——他总是在趟过 垃圾的沼泽,而又一尘不染——当他最终走出公寓时,Noah已经没什么可炫耀的了。这个想法燃烧着Noah的内心。
Noah勉强的笑了笑。“操他们的,操!”又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操他们的,我连朋友都没有啊!”他的左手摸索到了一个瓶子,本能地抓住了它,把它举起来。“别再缠着我了啊!”
“Noah,你喝多了。”
“对!答对了!”又一次的大笑,又一次的抽泣,又一次千篇一律的肌肉牵动。
Lue张开嘴想要说话,只是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他舔了舔嘴唇。“他们做了项研究。无论多少的酒精都会增加患癌症的风险。"
“Baruch Hashem!”他又举起酒杯,这次举得太快了,杯子发出郁闷的咚的一声,冲到了天花板上,“Noah Sch-hitter就要死了,明年就要下地狱了。”Noah又把瓶子捡起来含在嘴里。空的。
“Noah——”
所以,如果,你不打算还给我,那就滚开!”又一次大笑;Noah的喉咙开始痛了。“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
Lue的脸上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情绪?Noah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四处。难以在短时间内集中注意力。
Noah的想法是,不管Lue现在的器官为了什么而运转,基金会都必须考虑到它的铁腕战略比同事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这不是理性的,但是,它甚至本应是理性的吗?虎钳的每一次转动都让人觉得更残酷,更犀利——不是机器的冷酷计算,而是一只可恶蜘蛛的腿,它在基金会的血管中爬行,寻找可处罚的东西。难道残忍一直是重点吗?
电视又换了次台(这次是阿拉伯语吗?)是时候再次行动了。“得了吧,Noah。……有人关心你,也有人不想见到你……”
Lue拖着脚步离开了,但Noah还没来得及继续说道:“妈的,妈的,妈的,妈的……”他笑了。(?)“同事们可以……可以滚蛋了,你知道。真正的快活的人都在那里工作。Molly……是他妈的个讨厌鬼,窥探狂。什么都可以干他们自己,哥们也没好到哪去。”Noah试图找到自己的平衡。“你要把那个该死的Spinoza怪胎养大,我——”
无论Noah要说什么,一直到地心引力把他带回到地板上,他都没说出来,他体内所有的液体和声音都浮现到他的脸上了——哦,他又哭了。
Noah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脸,幻想着把脸上的肌肉抻平,只留下一个黑洞。他气得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太骄傲了。他闪回到一个从秋千上摔下来的小男孩身上。他也太可恨了,麻木不仁,太多次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而不做任何见哭兴悲的事。为什么他每一次绝望地扯着他的脸时,他的肉都没有融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Noah回忆起Daniel经常玩的一个游戏,一个关于机器人和失踪孩子的游戏1。他脑子里一直想着他在那上面看到的视频中的一张图片,是只蓝兔子——还是紫兔子?——把自己的脸扯下来。这本来应该很可怕的。
这种想法又回来了。‘Lue在看,’它低声说,‘Lue坐在前排会让你非常羞愧。’这个想法咯咯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电视里的节目。‘这意味着他赢了,如果他赢了……好吧,跟你一起回到研磨机中去,不是吗?’
‘然后呢?’,Noah想。
‘和这有关系吗?’现在,这个想法在咧着嘴笑,或者带着无可奈何的愤怒或失望看着Noah,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为什么你不在乎我?’。‘如果你从不在乎他们给你的身体和思想上带来了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乎剩下的东西呢?’
法国休闲音乐响起。
Noah强迫自己坐起来,咬着牙撞向地面。如果这个想法有手,它可能会鼓掌。“……不去,不行,不可能去。”
在此期间,Lue一直耐心地坐在那里,看着像只病犬一样的Noah。“你这样让我很担心,Noah。”
“很好。”Noah露出了笑容。“真希望那能宰了你。”
“这个……”Lue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抽搐了一下,很难分辨出那到底是什么。“……这不是他们想要的,Noah。Danny 和———”
“闭嘴!”
突然,Noah突然重新调整好了平衡,他站在平稳的地面上,听着一首断断续续的民谣。
“二十四年了。”Noah咽了口气。“二十四年来,我一直……一直在杀人,Lue。因为他妈任何一件事就把人关进监狱,魔法、自由、金钱。”Noah把脚更用力地踩在地毯上。“我得到了什么?我的脑袋坏掉了,我的身体崩溃了……为怪物们送上肉串,我家人也他妈死了。我爸死了,我妈,我妈也死了,Mel永远都在恨我,Danny ……“他重新调整了下平衡。”我根本就没机会跟他们说再见,Lue。忙于工作,枪支,还有……"
Noah的脸再次扭曲。
“……Danny Melissa。”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了?“这就是你……你他妈地上次犯神经把我给逮着了。让我为他们做那些事。”Noah的喉咙里卡住了什么东西。“太糟了!太他妈糟了。再也不干了!”
Lue也发抖了。“N-Noah,我——”
“他们说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Noah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他们又会怎么做呢,解雇我吗?”
“Noah,求你——”
“Danny是他妈的鹿,Melissa是头猪,绑得紧紧的。头贴在墙上。像……像块肉那么挂着。在她的臀部刻着奇怪的字。”他的下一个笑声是尖叫。“你知道他们在梅尔身上发现了什么吗,Lue?知道他们到底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吗?”
Lue缄口不言。
“蠕虫。他们,他们发现了蠕虫在里面……”
然后Noah又躺在地板上了,哭着说不出话来。Noah真想永远躺在那里,死在地毯上,永远不被搬走,想在腐朽中煎熬,让他和大楼里的每一间公寓都难逃厄运。他想要明察秋毫,又想要有眼无珠,想要一些他能说出,声称和羞辱的东西。他面部肌肉的每一次可悲的伸缩都是为了求死,去死,然后重生为一个可以复仇的完整的人,重生为一个与世界一起枯萎的人,忘记Melissa 、Daniel Schalit、Nigel Cunningham、Molly Chen博士、Cimxeeb Lue Xong以及曾经是Cimxeeb Xong和Noah Schalit的人,他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休息,为什么不能让他平静地死去?!
但眼泪最终还是流干了;只有这么多液体可留给Noah流出去。
当他最终苏醒过来的时候,电视在嗡嗡作响,他的头在砰砰作响,Lue正看着他,他的眼神几乎又要让他哭出来了。
Lue张开嘴,看了看四周,闭上嘴,畏缩着,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的末端。“……享受自由吧,Schalit先生。这是你应得的。”
Lue从座位上起身离开,在离开时砰地关上了门。
他没有拿枪。
电视切换到了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