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钞——宴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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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凝朏魄析幽语，随露斜飞惊腐鼠²
剪破北林身殒梦，似虫连片溶荒楚³

酸风总磔往来魂，刀涩时沉蹄浊土⁴
老骥欲鸣声不起，新芳惹湿落南浦⁵

眔瞻血迸巨龙眼，高堕九垓挠昧谷⁶
常噎玉轮碾病躯，石纹三坼有谁卜⁷

臞颅斩罢悯悲之，拆作秋槎河汉渡⁸
烟锁流光鲛泪汩，宜抛铁索扼行鹭⁹

帝召八万城中户，曾造太阴神久伫¹⁰
嗟尔羽民懒斧斤，空怀鸾佩桂香路¹¹

蹡蹡非遇琼瑶扣，寻得吴刚迷伐木¹²
借问清宫砌何焉？烂柯敲地眉苔蹙¹³

剥浇绿酒因幡兔，枯指微抬蟾涌路¹⁴
黏履聒途终竭衰，危楼半仄探稀雾¹⁵

锈门将叩穿游曲，应是疯凰歌乐府¹⁶
堂上今红掩旧红，肠簾蚀断孰为补¹⁷

燃脂郁郁化文鳞，乱跳浓波迎疾猝¹⁸
瘦影盘盘狂跌舞，痴弹冰酪美人骨¹⁹

容容万界煮霏霏，形色或翻堪一睹²⁰
眚内盈盈无以报，且开肝胆投青釜²¹

苍华饮昼朱痕淡，方采金蟠生糜蛀²²
轻揩嫩辉妆朽颜，深栽十二烛花树²³

东君卧醢掷嫌暗，醉捧玻璃悬恹处²⁴
失手台前崩赤莲，飘帷灿灿泻机杼²⁵

火裘安着忘寒暑，讥谑掺推长碌碌²⁶
紫焰嘘呵脍炙腥，摇摇广厦俄而覆²⁷

倒垂宣夜化星雨，相坠愁云皆四顾²⁸
走马千年绕指深，蛛丝细细难牵住²⁹

曜沦渊际结冰珠，浪扫残骸收莽浒³⁰
僵掌软伸灵蝶出，蹁跹尽往鲲鱼肚³¹

醒瞻昊宇三重月，迭照徘徊犹刺促³²
却悟黄尘笑已然，岂须奔媚求仙箓³³

更捶枕侧骷髅子，邀共永筵休妄苦³⁴
视象层层漫错帧，寂寥虚廓传愚鼓³⁵

[+] 札记

Foot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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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朏魄 [fěi pò]：新月的月光，泛指为月光。

• 析：固体从液体或气体中分离出来。

• 腐鼠：腐烂的老鼠，典自《庄子·秋水》：“于是鸱得腐鼠，鹓过之，仰而视之曰：‘吓’！”

3. .

• 北林：北面的山林。《诗经.秦风.晨风》:「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 荒楚：荒野。楚，泛指灌木。

4. .

• 酸风：刺人的寒风。出自 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 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 磔[zhé]：古代祭祀时分裂牲畜肢体。

• 刀涩时沉蹄浊土：指马蹄声像切排骨时时断时续，时轻时重，艰涩难行。同时指马有铁骨，李贺《马诗》“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5. .

• 骥 [jì]：好马。曹操《龟虽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 南浦：南面的水边，本指别离。王勃《滕王阁诗》：“画栋朝飞南浦云, 朱帘暮卷西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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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眔 [dà]：目相及，对视。

• 九垓 [gāi] ：九天、九土。

• 昧谷：古传说中太阳没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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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纹三坼：指龙身上坚硬的鳞片多次被月轮碾开，裂出的纹路就像占卜时的痕迹。李贺《昆仑使者》“麒麟背上石文裂,虬龙鳞下红枝折。”
• 坼 [chè]：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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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臞 [qú] ：消瘦。

• 秋槎 [chá]：指古代传说中来往于海上和天河之间的木筏。晋张华《博物志》卷十：“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

9. .

• 鲛泪：人鱼的眼泪。晋张华《博物志》：“南海水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此处指天河激荡起的水花，即点点星辰。

• 汩 [gǔ]：水流 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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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万城中户：《酉阳杂俎·天呎》：其人笑曰“君知月乃七宝合成乎？月势如丸，其影，日烁其凸处也。常有八万二千户修之，予即一数。”因开幞，有斤凿数是，玉屑饭两裹，授与二人曰：“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耳。”

• 太阴：此处指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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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民：古代传说中身上生羽毛的人，后指仙人。《灵宝领教济度金书》：“五色彩云随步起，六铢仙服着身来。三岛羽人朝玉阙，九天仙子下瑶台。 ”

• 空怀鸾佩桂香路：出自李贺 《梦天》：“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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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此处指玉佩相合而激荡起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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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柯：烂掉了的斧头。任昉《述异记》：“信安郡石室山，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以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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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幡兔：日本传说中被生剥了的兔子。起初为了渡海而欺骗鲨鱼结果因为一时大意被鲨鱼识破而被活剥毛皮，又被八十神给欺骗使得其痛不欲生，幸而在大国主神的帮助下恢复原状，便给其预言八上姬会嫁给他，因而因幡之白兔又被视作幸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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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仄 [zè]：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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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 簾：特指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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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脂郁郁化文鳞：指把脂肪作为焚烧的香料，焚烧时产生浓郁的气味，气味化作文鱼。

• 文鳞：即文鱼，一说为鲤鱼，一说为有翅能飞的鱼，一说为五彩斑斓的鱼。

• 乱跳浓波：屈原《河伯》：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19. .

• 跌舞：可能是一种摇摆的舞步。出自李贺《秦王饮酒》：“花楼玉凤声娇狞，海绡红文香浅清，黄鹅跌舞千年觥。”

• 冰酪：一种类似冰淇淋的古代冷品。陈基《寄葛子熙杨季民》：“ 色映金盘分处近，恩兼冰酪赐来初。”

• 美人骨：指用美人的尸骨做成的琵琶。《北史》载“（北齐文宣帝）所幸薛嫔，甚被宠爱。忽意其经与高岳私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怀。于东山宴，劝酬始合，忽探出头，投于柈上。支解其尸，弄其〈骨毕〉为琵琶。一座惊怖，莫不丧胆。帝方收取，对之流泪云：‘佳人难再得，甚可惜也。’”

20. .

• 容容：纷乱动荡貌、飞扬飘动貌、动荡不安貌、胜多貌。

• 霏霏：雨雪烟云盛密貌、飘荡貌、纷乱貌。

• 形色或翻堪一睹：指万界在虚空中翻滚如煮时，只有偶尔闪现的形态和颜色才能让一般人看到。

21. .

• 眚 [shěng]：眼睛长白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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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华：白色的桃花。

• 饮昼：喝下白日，喻指时间流逝，其中“昼”古音近似“酒”。李贺《浩歌》：“ 王母桃花千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 ”

• 金蟠：如金子一般的蟠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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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花树：指烛台上蜡烛多得像树枝。李贺《秦王饮酒》：“仙人烛树蜡烟轻，清琴醉眼泪泓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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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君：传说中的太阳神。

• 醢 [hǎi]：古代用肉、鱼等制成的酱。

• 玻璃：指太阳。李贺《秦王饮酒》：“羲和敲日玻璃声,劫灰飞尽古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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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裘：即火鼠裘，日本《竹取物语》中的宝物，用中国不知寒暑的火鼠皮做成的衣服，该衣服不怕被火烧。

• 掺 [shǎn]：执、握、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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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呵：风扬火气。韩愈 《元和圣德诗》：“紫焰嘘呵，高灵下堕。群星从坐，错落侈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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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夜：借指太空。宣夜说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宇宙理论学说，宣称“日月众星，自然浮生于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

29. .

• 走马千年：指世界变迁如走马灯一般。李贺《梦天》：“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 绕指深：指柔情深邃复杂，反而割破肌肤。刘琨《 重赠卢谌》又:“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 蛛丝：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丝》中，佛祖垂下蜘蛛丝穿过深井，作为罪人逃脱地狱的一条路。但罪人害怕其他恶人也攀上这根细细的蜘蛛丝，从而导致断裂，便斩断后路，结果也害得自己重新坠入地狱。此处也可指戈比尼克的蜘蛛神无可撼动之JALAKÅRA的救赎。此外，月球背面也有通道连接戈比尼克和地球的通道。

30. .

• 莽：密生的草。

• 浒 [hǔ]：水边，指离水稍远的岸上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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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促 [cì cù]：忙碌急迫，劳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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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已经是这样了。此处指本文处于“死亡终结”世界观下，言神仙的世界不过是更早一步发生“死亡终结”，才获得不死的能力。

• 仙箓：神仙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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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骷髅：典自《庄子·至乐》。说是庄子到楚国时见到路旁有个骷髅，于是问它遭受了什么，之后便抱着它睡了一夜。夜里骷髅对他说“死，无君于上，无臣于下；亦无四时之事，从然以天地为春秋，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庄子说他能叫掌管生命之神为其复活，它却说：“吾安能弃南面王乐而复为人间之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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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象层层漫错帧：指视界里的物象就像是视频中的影像一帧帧地错位堆叠，喻指时空与因果的破碎。

• 虚廓：意思是道家指天地未形成时的状态。后亦指天。

• 愚鼓：指盲目痴愚的鼓声，象征此世终归于原初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