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蝇,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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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才扒开他的坟,尽管我不知为何非要这么做不可。墓碑向一边歪倒,没有字,形状并非平常的那么规则,边缘歪歪扭扭地延展,我不知道它属于谁。碑下的泥土颜色像燃烧过后的灰烬,摸起来却湿漉漉的。我按着直觉乱扒一通,双手似乎沾满了泥土的血,粘稠,滞塞,是血已从我的五脏六腑高歌着涌出。

红月流出了脓,我知道的,证明它不可再照亮死寂的星空,却使云雾飞淌出黑色的浪花,永夜停止了流动,太阳则被永远地扼杀了。世间的灵魂在宇宙的号召中纷纷自杀,一切仅剩下躯壳。我震颤了一下,我发觉自己被环境影响得太多啦。

眼前闪过一帧的黑暗,我又如盲人那般抚摸着扒出的棺材。棺木被钉子封死了,我顿时心生怜悯,这样那位该怎么出来?他会不会因此窒息而死?据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入土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活着呢。我以红月为誓,我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拿来钢锯,匕首,面包,我,我暗自向某神打起可笑的赌注,我在天亮前必会让其重见天日。某神说,你都弄不清自己的所作所为,再说太阳哪里会复生呢?太有意思了。是,对,真的,太有意思了,坟里的那位也会笑死在红月怀里的,那时候我必会似笑非笑地审视这一切。棺木的一角无声地滑落在血土里,然后把周围大得像人那般的蛾虫惊到飞起。

出乎意料的恶臭,不,我早就知道了。我暂时陷入了眩晕,宇宙的色彩从其中满溢,欲撕碎我所有。我忽然觉得大为欢快,眩晕的同时还要鼓掌!恶臭似乎还未出现,而我也没有见过真正起死回生的人似的,太合适不过,可我认为真正的欢愉还远未降临。密密麻麻的白点藏匿在液体之中,它们和我一样欢快地蠕动,还比我高贵纯洁那么一丝。我隐约寻见它们本质上属于什么,我却不想猜得太透,更大的乐子还在棺材里等我。怎么说?我在上,他在下,颠倒了,于是我把世界倒吊着转了那么半圈,他爬到上面去,接着我得到了什么病态的心满意足之感。

眩晕和昏厥真的算不了什么,重申一次,我被环境影响得太多啦。棺木因为某种曼妙的魔法——像程序一般有条不紊——缓缓开口。液体瀑布一样冒出,渗透在血土里,气泡“咕噜咕噜”地升腾,然后?然后,我不可避免地脱离了世界,就那么一会儿,他的头已从液体里孕育而出,既不是骷髅也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某种昆虫,嗯…我想不起来叫什么了…姑且叫他虫豸吧,他可怜的头已经干瘪,口器一张一合,我猜他的两只眼已完全失明,不过随后的事实说明我大错特错。

“你是谁,来干什么?”虫豸说,发出来的是人的声音,我突然有些厌恶。

“我来都来了,还要求什么原因呢?”我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回答出他的第一个问题。

他红色的双眼黯淡了些,“已经这样了么,”他从液体里抽出瘦得像毛发一样的上肢,指了指挂在夜空的红月,我想他更可能指的是地上一只吓死的、张着大嘴的飞蛾,继续说,“我进去之前明明什么都未曾发生,除了你,还有谁活着?”

“都死了,都死了。”厌恶被驱散而去,我明显感觉到一种不想要的兴奋与悸动,与之前别无二致。

随后一阵沉默,我想,要么是我说,要么是他说,两个有知觉的个体碰见了一起却缄默不语,我会被折磨疯的,要不弄死他?我的双唇开始颤抖,我被这个念头搞得失魂落魄,并因此感到不该与后悔,快结束这一切吧…

他也跟快死了似的,逐渐变得有气无力,不过他顿了一下,我猜他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意思的玩意儿,使他又重新变成了另一个虫豸。

“请问,你想看看世界原来的模样吗?”

“我会把她最美丽,最致命,最无情,最疯狂的那一面,展示给你看。”

于是我躺在坟里。


“希望本不可被奢求。”虫豸说。

灰色的,我记得我曾在里面看到过几颗星星,有一个亮得耀眼,可是它最终消逝了,没有人可惜过它。我分不清现实与虚假,只知现在是灰色的,广袤无垠的灰色,几个孤零零的建筑,死去的月亮,微弱的灯光,癫狂的,流着涎水的,奔跑的人们,不知要归向何方,大腿与上身的连接处都快断裂,依然不知痛地狂奔,未来可悲,迷雾里,悬崖不寂寞,人在奔死。

压抑得不像话了…即使最宽阔的天地也会带来这么有力的窒息感…一帧黑暗又闪过,我再看向他们时,他们已然变为虫豸,扑腾着翅翼嗡嗡惨叫,翅翼的每一振也许都会摧毁一些他们曾珍视过的东西。我恼怒起来,但这似乎都无法避免,也许是生存的本能,也许是被摧毁了灵智,也许一切要被灰色撕裂成繁星的碎片了,我想亲手摁死他们,这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会为难,一点儿都不会,我甚至为此想而喜悦…

我觉得他们就是我本人,这种环境下谁都会这么觉得,然后义无反顾地成为他们,我被环境影响地太…他们停下了,看向我。

恼怒的我笑出了声,我从之前杂乱的念头里终于抽出了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拿起手枪走到大街上胡扫乱射,要么沉迷在无限的淫乱里无法自拔,要么带上炸药包,绑在自己身上,走到人群最密集的广场,大喊一声:“彼岸的来世!”,与他人一起湮灭,与自然同归死寂的虚无…“一旦我获得彻底,彻底的自由与希望”,我喊出来,歇斯底里,“我一定会杀死所有人,然后自己告别人生!”,我对此确信无疑,可这明明超越现实太多太多!?

他们笑出了声,讥讽的笑容出现在虫豸们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嘲笑此时此刻,停滞在半空,嗡嗡嗡,嗡嗡嗡,我说我再也承受不住,笑出声的下一秒也许就会痛苦流涕地跪下忏悔,忏悔什么呢,念头,想法,虫豸从大脑里飞离,意识里突然再也不想,再也不想这么干了,它要求——强迫我停留这里观望。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我张着嘴巴,如同被死去的飞蛾附体,我想扑火,没有人给予我类似于所谓希望的火种,这群虫豸开始围着我乱转,他们想起来,他们应该在我脸上产卵,于是他们这么做了。白点儿像繁星那样降落到我脸上,就像天使不停地吻我,吻遍我全身,一处不落。

我还可以呼吸,静静地坐在灰色的交界处,呼吸,并迷乱在其中,怡然自得,产生放逐的自由感——

虫豸们连忙飞来钻进我的鼻孔,意图昭然若揭,新生之后又再次祈求毁灭,我从主观上认为他们和我已无可救药,只有我那么深信着,我失去了某种寄生的权利,但它未曾与我相遇,我再也无法拥有愤怒的理由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枪响。

于是我躺在坟里。


“灵魂是肉体的附庸。”虫豸说。

那么不妨透过暗紫的滤镜,好好欣赏一下这部电影。请记,观影时,闭住眼睛将是万万不该的。


在很久很久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一段时间,反正就很久很久,神明都还未诞生之时,却有这样一个王国:王国所管辖的范围之内,一切都显得那么丰饶富裕,百姓们以聪明才智为生活下去,邻里皆和睦,待人皆友善,以至于这个国家的警察居然无事可做。可惜,王国只有不好的一点,那就是允许巫术合法地存在,虽然至今没有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怪事,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些征兆…

镜头转向了皇宫之内,两个彼此之间无比恩爱的人,咱们姑且就叫他们王子与公主。王子温柔地牵着公主的玉手,几乎每一天夜里,王子都会带着公主来到皇宫的天台上,繁星在爱情的光芒下也将近黯淡着失去色彩,而王子每次就这样将自己的双唇靠近公主的耳旁,用情话奏出美妙的仙乐,他们乐此不彼。

“我会娶你的,星空就是我所说誓言的见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倾尽所有的爱慕之情,以至,终生。”他故意把“终生”这个词说得很重很重。

公主满眼泪花,不住地点头,她希望这个誓言会经他之手变成现实。世间似乎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其他的所有人只会比他更加逊色。她不住地点头,平常就喜欢安静的她此时更是说不出话。毫无疑问,她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

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终生的概念业已被无限缩短。

国王十分信任的某个将军发动了政变,谁敢想象他竟然私藏了如此多的魔法书籍,豢养了能够摧毁整个王国的巫师?他等这一天很久了,权力的渴望在这一天达到巅峰,国王被杀,王子为了掩护国王,利剑将他的大脑劈为两半,脑浆翻涌而出,公主被吓坏了,精神因此出了问题,不仅是因为王子的死亡,更是因为将军贪恋公主的美色,竟想要无耻地占有她!重重包围之中,她能往哪里跑呢?

她被迫,极不情愿地,成为了王后,嗯,将军如愿以偿,现在万物都受他奴役,他确实可以高兴一辈子了。而公主呢,啊不,王后?她变得更加沉默,有时一个月也不会说一句话,像个哑巴,但谁能够知道,当有人有意无意提起之前那个可怜的王子时,她内心的风暴将会是多么激烈而痛苦呢?她曾想过一死了之,可她矛盾的心理…与其说是怕死,更不如说是怀揣着见到王子的一丝微弱希望,她心里说,她应活着,尽管那将会使她堕入深渊。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十年零三个月。

生活都还如十年以前,唯一几点不同是,王后为国王生下了三个男孩,国王去世了(怎么说,他是老死的?),王后的精神问题愈来愈严重,甚至接近失去理智,宫里,嗯,连市场上都传出了王后疯了的流言,但也所差无几了。新的国王上位,他心里居然预谋要杀死他的这个疯母亲,但是——

一个晚上,紫红的月亮流出脓水,王后像往常一样就寝。突然之间,从皇宫的园林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怪声,王后感觉到没有由来的恐惧,用被子蒙住头…不久,在她驱散了恐惧,好奇地忍不住抬起头时,一个人出现她眼帘里,他是谁?…他全身都被黑袍所包裹,只露出自己的右眼。而王后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这位只露出右眼的黑衣人,像极了当年的王子!

她想拥抱他,不管她确不确定,哪怕只拥抱一次也好!王子没有死,这个可能的喜讯,简直快冲昏了咱们这位王后不太理智的大脑,可…他不是死了吗?她亲眼看见的!她刚想伸出的双手又猛得向后一缩,进而警惕着注视来人。

“你到底是谁?”王后大叫道,很难想象王后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喊叫,也是最后一次。

来人沉默了好些时间,一动不动,可接着,他在他的公主面前,蜕去了伪装。

这已不再是一个人类,他的身躯变得千疮百孔,无法得知他是用什么力量来支撑自身没有倒下的,因为显然可见他的右腿已经遗失。紫青色的皮肤杂乱地覆盖于肌肉上,像匆匆忙忙披上的外套,扭曲着散发出无法让人忍受的腐臭,心脏和胃袋被完全掏空,暴露浑黑的,沉重的空洞,深渊一般向外吞噬。他的头颅从中间向两侧裂为两半,除了没有血肉的地方,其他的一切都成为了虫豸的温床,它们在他的大脑里尽情产卵,白色的、恶臭的、蠕动的子代不停地从,从他眼球凸起的地方往外漫溢,并愉快地发出嗡嗡的声响。

曾经的公主双眼大睁着倒地不起,最后连一声都没喊出,王子的灵魂欲想拯救她,可在这之前他的肉体已完全把他的心上人摧毁,誓言像是圆满完成了。

王子残杀了所有人,不管是有罪的还是无辜的,然后让自己的灵魂随风湮灭,本该湮灭的。

终。

于是,王子重新变回了我,躺在坟里。


“死亡不是归宿,永恒才是。”虫豸说。

你永远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神情有多么无耻,我在死亡和永恒之中踌躇了宇宙现有的时间。

我想大哭和大笑。

于是虫豸安慰着我躺回坟里。


“堕落。”虫豸说。

你冲破了意欲将你封死的玻璃,从这大楼一跃而下,像在天空里游泳,又不太像,感受着重力没有情感的牵引。你这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想,让大脑和意识从你颅骨里滚蛋!

玻璃破碎的声音如同乐章的启奏,从踩空的那一刻起你便什么都不是,鸟类鄙夷你,鱼类讥讽你,人类在大楼,充斥着玻璃的大楼中,永远地抛弃了你。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顺着自己的感觉坠落,最后的自由,枯竭的幻想,迫不得已又乐在其中,这就是你吗?你该在混乱的堕落里抬起头,疯狂嘲笑他们,因为他们毫无你这样的勇气,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勇气,没有价值,说真的。

你还是这样做了,就不要说,后悔,哪里有一开始就结束的音乐呢?你任凭狂啸着的风从耳旁演奏。这正是你乐于享受的东西,灵魂在此无用,你的意识由于高速而变得空灵,鬼知道大楼建得有多高。你已把这几秒看做人生当中的美妙经历,万物在你眼前瞬息流过,失重感不可避免地袭来,你什么也看不清,那就别看了,请你闭眼吧。

闭眼令你感到更加痛苦,你又打开窗户注视混乱的一切,尤其是大楼里面形形色色的所有人,善良的,险恶的,麻木的,清醒的,成瘾的,你都轻轻掠过一眼,生命结束之前,你违心地承认,你真的是太爱他们啦,就像他们把你推下大楼一样。

乐章进行,诉说欢乐、美妙。

然后你惊诧地发现,时间为什么流逝得如此之慢?明明是几秒钟就能结束一切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拖延了几分钟,几小时,几年,乃至永恒?你的双唇忍不住颤抖开了,万分不正常,重力暂缓了拖你下地狱或者深渊的脚步,宛如乐章的长度被无限延展,抑或程序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重力加速度,或者时间,两个常量变得紊乱了。

你望向大楼,里面有个人好像在看你,透过玻璃墙,你不认识他。

但他呆滞的眼神确实在看你,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觉得他好可怜,比无辜受罪的人还可怜,地球上所有的人都该怜悯他,给予他世间能给的最大安慰,为什么?为什么?你压抑不住地想,接近癫狂,你用指甲细长的双手抓挠自己的头发,脸庞,试图在自己身上理出来一个所以然,你说这不是你的问题,绝对不是,不可能是,怎么说都不是。

你看到他缓缓张开了嘴…他说:

“是。”他像魔鬼一样,不,魔鬼是你。

一帧的黑暗瞬息闪过,你发现自己早就不在坠落,而是好好地站在玻璃墙面前,没有半点儿受伤。可是玻璃幕墙碎了,你想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到破碎的玻璃边,往下探视。

你死了,虫豸在你死去的尸体爬来爬去,爬进你那指甲缝里啃食,血肉已模糊。

你摸着自己的脸,那不是你的脸。你又往下看,你真的死了。

乐章戛然而止,你真的死了。

于是那血肉模糊的身躯对我说,快躺在坟里。


“统统都去见鬼!见鬼!”我捂住了虫豸的嘴,说。黏液在我手里润滑得要命,恶心。

无所谓喜悦、哀伤、愤怒、厌恶,疯狂的情绪,我心里只把握住了异常的混乱,我决定我现在必须,必须思考出一个,能解释这一切的缘由,能拯救我混乱大脑的缘由。它应该飞翔着降临,救赎我,而并非这种该死的虫豸,我到现在还不能认出他到底是什么物种,我竟然比之前更加的痛苦不堪,心灵快要被碾压着消灭,不亚于逻辑上的自杀。

红月哗哗地流脓,世界忽而上下着颠倒,我寻见,他的眼神,笑眯眯的,果然,果然,他纯粹是想惹怒我,惹怒我!然后对我做出无比蛊惑的举动!再被拖进那些该死的环境里,再去体验那一遍遍无所谓的生死,再听见他在我耳旁“嗡嗡嗡”地说胡话!我被环境影响得太多,而他,他们要把我吃得不剩骨头!

我自己呢?我连他的第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我抽出手,猛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液体溅到我的脸上,白点儿想要爬到我嘴巴里继续繁衍,我意识到我已经,完全,完全…我还在狂抽着自己,留下一阵阵苦痛,面庞又开始火辣辣得发烧,直至流出鲜血,鲜淋淋的血液一滴滴地落在泥土里,虫豸,他,居然趴着去舔血了。我恶心地想吐,干呕。

我再次平静下来后,我的双手,脸上,无不被血液沾满。我已不在乎自己了,满身的虫豸在我身上爬,舔舐,产卵,孵化,我不在乎我自己了,我的脑子迟钝得卡死,不再活动,只剩下空洞洞的眼球,虫豸的子代疯狂地往我眼眶里钻,我不在乎了,真的,我自己都觉得没有意义,只剩下一副跪着的躯壳,和疯狂的玩意儿。如果有谁能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并且打心底地愿意成为他们的口中食,那就随他吧,我…

最后一次,我在残缺的大脑里回忆起他所说的,为数不多的,蛊惑人心的话,还有自己来到这世上的经历,我知道的。

而我忽然,忽然,就想通了,他们永远都不会理解的东西。



我拿来钢锯,匕首,面包,我,我暗自向某神打起可笑的赌注,我在天亮前必会让其重见天日。

我摸向自己的背后,某种锋利的、小巧的…

我从主观上认为他们和我已无可救药

握紧。

请记,观影时,闭住眼睛将是万万不该的。

于是我撕开了窗。

“希望本不可被奢求。”

“但可以被获取。”

我砍断了自己的双腿。

嗡嗡嗡嗡

“灵魂是肉体的附庸。”

“也应是肉体的升华。”

我将自己的颅骨劈为两半。

嗡嗡嗡嗡

“死亡不是归宿,永恒才是。”

“然而永恒之间诞生了生命,生命选择的结局是死亡。”

我释放出一个生命应有的一切。

嗡嗡嗡嗡

“堕落。”

“飞升。”

我重寻意识。

嗡嗡嗡嗡

“你是谁,来干什么?”

“我即是我。”

“我存在着。”

“我爱你们曾侮辱过的,毁灭过的,不屑一顾的所有。”

魔鬼是你。

你真的死了。

那太好不过了。
































































我清醒过来,摁死了那只苍蝇,黄绿的黏液黏着在我鼻翼上,我却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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